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快穿之爸爸来了 作者:金歌铁马 内容简介 混世魔王斐然被亲爹扔进各个世界当爸爸,让他亲自体会一下遇到糟心崽子的人间疾苦。 斐然没有记忆,不过,每到一个世界,他都在当老子。 面对一群活蹦乱跳的小崽子们。 斐然挑眉, 崽,爸爸来了。 世界之一: 混混儿子和农民工老父亲。 斐然:学着点,爸爸教你怎么切磋。 世界之二: 纨绔儿子和正经父亲。 斐然:崽,借点钱花花。 看着不再加班开始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的老父亲,崽子心都在抖。 完了,带坏了老子。 爷爷别打。 世界之三: 累死的王爷父亲和以后会累死的世子儿子 斐然:走,爸爸告诉你什么叫人间咸鱼,躺赢人生 世界之四: 刻板传统的父亲和同性恋的儿子 斐然:喜欢就喜欢,老子看谁敢有意见。 其它世界待定 ◆逆转每一个沉默黯然的人生◆ ◆挺胸抬头,大步向前◆ 注: 1、暂时还不知道你们的雷点是啥,以后有了就增加标明 2、作者无重男轻女意向,灵感暂时都是儿子相处日常 (抱头蹲,不要因为我写的都是儿子公鸡我,真的暂时无灵感,泪目) 第1章 昨夜刚下过雪,山间枝头的树梢都搭着雪。 路边枯黄的草叶也跟着颤颤巍巍,似是被白雪压弯了腰,细看,枯黄的杂草间竟耷着一只粗糙的手。 视线下移,一个裹着军绿色大衣的男子,他此时正趴在地上,呼吸似是已无。 下一秒,地上男人的手指动了动,眨眼间,刚才还毫无生气的男子撑着地面,利落的从泥地上跃了起来。 男人沧桑有纹的面容里,露出的一双眼睛格外神采。 斐然拍拍了身上的大衣,环顾了一圈苍茫的群山,眉梢一挑。 崽,爸爸来了。 斐然不知道自己何时开始当爸的,他只知道他一直在当爸,虽然不记得每一世都做过什么,但是却记得每到一世都他要养崽,这些崽子千奇百怪,十分难搞。 不过—— 爸爸永远是你爸爸。 斐然开始接收原身的记忆。 记忆接收到一半,蓦地,他眼睛一瞪,想都没想,捞起地上掉落的一只鞋,光着一只脚,风似的跑了起来。 再不跑,他崽子药完。 小镇上。 新崽子斐浩此时正被人堵在小巷子里。 “狗杂种,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劝你赶紧把欠的钱还出来,不然,呵呵……”扛着铁棍的小混混狞笑的看了一眼斐浩的腿。 斐浩背靠墙壁,双拳紧握。 小混混看到他这副似是要拼命的模样,互相对视了一眼,皆大笑起来,放肆的笑声里是压不住的嘲意。 “你看看你,以为跟大哥混了两天,就叼到不行了是吧?我呸,我跟大哥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那呢。”小混混斜眼扛棍讽刺斐浩。 斐浩拳头又紧了几分,像是要攥出水来,不等小混混再说话,呼的,他一拳挥了过去。 bang的一声—— 拳头被铁棍挡住,斐浩跌倒在地。 他狼狈的模样在围堵的混混们面前越发显的不自量力。 跌地忍痛的斐浩趴在地上,宛若一只丧家之犬。 混混不屑的讥笑:“毛都没长齐,还敢跟我抢位置,你算个什么东西,让你给我舔鞋你都不配。” 小混混握着铁棍步步逼近,语气逐渐阴沉:“今个儿,就让你尝尝哥哥的厉害!” 说话间,混混手中的铁棍狠狠的夯了下去,势如破竹,看的人下意识把眼睛闭上。 然而,预料之外,落下的棒子猛的被一双粗糙的大手握住了,并伴随着一句咒骂响起: “我艹你个小兔崽子,敢动我儿子,你祖宗谁。” 斐然说着话,反手就夺过小混混手里的铁棍,一个猛甩,铁棍直接就砸在了小混混的腿上,力度一点都比刚才混混甩棍的力度小。 啊—— 一声惨叫。 小混混抱腿在地上疼的直翻滚,嗓子里只能发出断续的气声。 周围围着的一圈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砸懵了,完全不知道这汉子是从哪冒出来的,他们只感觉一阵风窜过,然后就——现在这样了。 然而不等他们再反应,斐然扔掉铁棍,握着手里的鞋直接就攻了上去,裹着臭味的鞋底,抽在周围人的头上,身上,脸上,打的他们抱头鼠窜,惨叫齐响。 “毛都没长齐,还学人家混社会,还敢欺负我儿子,欠揍的玩意……” 惨叫声伴随着怒骂声抽人声,混杂的响在小巷子里,一群混混转瞬间被打的四分五散,最后只剩下一个断腿的小混混躺在原地。 小混混看着握着鞋子朝他走近的斐然,瞳孔一缩,有些惊惧,身体控制不住的就想往后退。 “你、你不要过来……我、我你知道我大哥是……” 啪! 斐然拿着鞋底,一点都没客气的就抽在了他的嘴上。 裹挟着臭味的鞋抽在人嘴角,又疼又臭。 斐然握着鞋底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大哥是谁吗?” 要是他大哥在,这混混早—— 忽的,斐然迷糊了一下,大哥?他那来的大哥?? 斐然瞬间把一闪而过大哥撂到一边,懒得多想,他抬起头,神色间嚣张至极:“我管你大哥是谁,下次再敢打斐浩的主意,我废了你。” 如果他今天没有及时赶来,斐浩就会被刚才那一铁棍砸到脑袋,从而变成傻子,最后掉入江水里淹死,真的是有冤都无处伸,死都憋屈。 想到这,斐然握着鞋立马果断又给了这混子一鞋底。 看着混子两半对称的脸,斐然的眉梢微挑。 虽然这混混本意不是真的要打傻斐浩,但是最后斐浩变成傻子,不得不说确实是这混子直接造成的。 斐然看着地上的混混,脸色一沉,阴森森的说:“下次看到斐浩,你给我绕着走,不然——” 接收到斐然看死人的眼神,小混混心肝猛的一颤。 他跟着社会上大哥混的久,没少见人悄无声息的消失,察觉到斐然是真想废了他,他心脏止不住的发颤,害怕。 不顾断腿,他猛的就跪下来给斐然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大哥饶命,大哥饶命,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滚。” 斐然说完就不再关注,他握着鞋底径直转身朝斐浩的位置而去。 本就一直在看着斐然的斐浩,猝不及防间就撞进了斐然的眼睛。 斐浩看着朝他走过来的人,心潮翻滚,又疏忽归于平静,最后他撇开视线,语带不屑:“我不用你——” “管”字还没吐出来,斐然的鞋底哗就抽了下来,打的斐浩猝不及防。 斐浩抱头躲避,有些跳脚:“你干吗!” “我干吗?我在打你,你不懂?” 说话间,斐然往斐浩身上招呼的鞋底一点都没客气。 边打边骂:“蠢蛋,他们打你你不会躲?你这是在单枪匹马战群混?你以为你是铜墙铁臂?蠢就算了,挨打都不知道怎么挨,人家要你的腿,你把头凑过去抗,你以为你的头是什么铁疙瘩?比腿抗揍?” 原本,小混混打算断斐浩一条腿,但是斐浩下意识的抱头躲避,正好把头给混混递了过去。 那一棍子就这样敲在了斐浩头上,斐浩也是因此成为傻子,才有后面一系列事的发生。 想着,斐然又狠狠的在斐浩的小脑瓜子上抽了几下。 “要不是我来,你是打算拿你这蠢脑袋去抗铁棍?我看你是想要被人一棍子敲成傻子。” 说着,斐然果断又往他身上抽了一鞋底。 斐浩被持续不断的鞋底抽懵了,整个人都有些傻,他面上满是不可置信。 被堵着打的是他,为什么他现在还要被打? 这是一个亲生父亲能干的事? 果然,就想他们说的那样,他根本不是斐然亲儿子,所以他才活该被打断腿—— 斐浩的眼神逐渐阴郁。 然而还没等他郁下脸,斐然一把就拎住了他的耳朵: “走,跟我回家。” 斐浩耳朵被拎的一痛,瞬间垫着脚嘴里直嘶嘶。 15岁的少年,有些营养不良,拎起来还不到斐然的下巴。 斐然看着瘦的跟个矮竹竿似的崽子,眉头紧锁:“林春花不给你吃的,你不会抢?” 当初原身和林春花离婚,斐浩就被原身扔给了林春花,毕竟原身跑货回来当场将林春花捉奸在床,他很难相信斐浩是自己亲儿子,自然不愿意要。 斐浩也就一直跟着林春花过活,原身自从离婚后直到死亡,这么多年都没再去见过斐浩一面。 现在斐然来了,两人见的第一此见面,就是打架现场。 斐然持续输出:“多大一个小伙,整天这么窝囊,也就只会在外面横,结果在家里熊的连饭都吃不上。” 说着斐然朝这不争气的小崽子屁股上踢了一脚。 斐浩猛然被踢,急的双手忙捂住屁股,耳朵都气红了,羞恼的梗着脖子:“我不要你管,我不是你儿子,你——” “啪”不等他话落,斐然一鞋底就抽在了他捂着屁股的手上,“也就会在老子面前嚎。” “跟上。” 说完斐然把鞋套在脚上,大步开始往前走。 过了一会,斐然察觉到到身后没有动静,他脚步停住。 回头。 斐浩那狗崽子,此时正咬着唇在原地站着,一点动的意思都没有,像是被孙悟空用定海神针定住了似的。 斐然几大步走回去,一点都不客气的又往他屁股上踢了一脚:“杵这喝风呢?回家听不懂?” 斐浩猛然又被踢了一脚,脚下瞬间挪了一个位置,他捂着屁股怒瞪斐然,颇有些敢怒不敢言。 最后在斐然“有屁快放”的眼神里,斐浩憋着嗓子喊:“我不是你儿子,我不会跟你回——” “你干吗?快放开我!”斐浩趴在斐然的肩头,扑腾着大吼。 原来,懒得哔哔的斐然直接把人扛了起来。 “安静。”斐然轻叱一句,伸手又在斐浩屁股上拍了拍,算是安抚。 这种叛逆期的崽子,啧,难搞。 倏的,斐然脚步一顿,他的手在斐浩身上摸了摸,眉头瞬间皱起。 手下衣服的触感怎么摸都不太对劲。 他把人从肩头放下来。 再次伸手捏了捏斐浩身上的袄子,而后,他脸一黑,伸手直接揪住袄子里面的面料,一撕,刺啦—— 果然, 空的。 “大冬天的,你就穿这个?衣服里面的棉花呢?” 不过转瞬,斐然就明白了,除了林春花谁还能做这事。 斐浩身上的袄子从外面看着还算正常,但是伸手摸上去之后,薄薄的一层,根本就不抵寒。 听到斐然的话,斐浩挣扎的动作一顿,而后猛的甩开他的手,低吼:“不用你管。” 这么多年都没管过他,现在凭什么管他,就是冻死也不用他管。 斐浩甩开人,抬腿就想走。 但是还没走几步,他又被斐然扯了回来。 军绿色的大衣,问都没问直接敞开,把他裹了进去。 滚烫的热气猝不及防围满他的周身,斐浩愣住。 作者有话说: 看文快乐,喔呼 第2章 幸好军大衣足够大,也足够宽敞,一下裹两个人还算绰绰有余。 斐然揽着斐浩大步往前走,声音有些吊儿郎当: “我想管就管,我是你老子。” “我没有老子。”斐浩声音有些闷。 “你个龟儿子,你这是咒老子死呢。”斐然不客气的给了他一个爆栗。 斐浩被斐然强硬的带回了大杆子村。 大杆子村是祖先逃难聚集后形成的村子,村子里不仅房子各式各样,姓氏也颇为繁杂。 原身当初分到的宅基地离山不远,根本就不够他盖个宽裕的房,恰好,连在一片的三家宅基地都想起房子,最后,三户人家商量了一下,每家留出一点地,拼一个院子,然后围着东南西三个方向各建了一排房,既能省料钱,院子也足够宽敞。 进了院子,东边背近山的那一排房子就是斐然家的,灰色的泥砖瓦房,在乡下地方,还算体面。 斐然带着斐浩,径直朝最靠里的卧房走去。 推开房门,率先入眼的就是床上那堆乱起八糟的衣服,斐然随手扯起一件,就要裹到斐浩身上。 就在衣服要裹上斐浩的瞬间,刚才还一脸不屈的斐浩,瞬间脸色一变,一个眨眼,他迅速躲开了斐然的手,倒退一步,脸色还隐隐有些发绿。 斐然:?? 这是? 嫌弃他? 然而不等斐然说话,斐浩就先一步开口了:“衣服好臭,别碰我。” 斐浩捂着捏着口鼻,此时恨不得挂在门沿上, 嗯…… 臭? 斐然一时没想那么多,直接就拉回来闻了一下。 ——呕。 一股酒味混着汗味还有些菜味,酸臭的味道直冲人的天灵盖,恨不得把脑壳都给掀翻,太冲了。 斐然也撑不住,他赶紧就把衣服甩开。 当时他记忆只接收一半,现在看见这件衣服,后一半记忆瞬间就涌上了上来。 原主当初和林春花离婚后,未尝没有想大干一场,发家致富,然后狠狠打肿林春花的脸,让林春花后悔的念头。 但是现实弄人,原主用劲过了头,把货运公司的车给开翻了,一车的货物加损坏的货车,原主几乎赔的倾家荡产。 与此同时,相亲见的好几个对象也都吹了,人家都不愿意跟他。 老婆偷人,儿子不是亲的,货车翻了,钱没了,找不到媳妇…… 这一连串的打击直接把原主给打趴下了。 原主开始酗酒打牌不着家,成了村里面有名的光棍,生活也过的浑浑噩噩,如果斐然没记错,此时原主的床头应该还散着花生米和几个空酒瓶子。 想着,斐然抬眸看去。 果然,油腻腻的花生米瞬间跃入眼帘。 贴着门框站着的斐浩,也瞧见了屋内的情况,他看向斐然的视线顿时有些一言难尽。 他一个人……就这样? 在斐浩的记忆里,斐然很勤快,因为林春花懒,所以家里的活大部分都是他干,就连斐浩的衣服都是他洗的。 现在…… 接收到斐浩那复杂的眼神。 斐然回瞪了他一眼,而后心塞的脱掉身上的大衣,扔在他身上,没好气的道:“穿上。” 原主今天本来是去镇上相亲的,身上的大衣是他能找出来的唯一一件还算干净的衣服,原主本打算到镇上买一件其它的衣服替换,谁知道直接栽在去相亲的路上。 再加上原主近几年被败坏掏空的身子,这大冬天的,一栽下去,就再也没起来。 哗的一下,还带着斐然体温的大衣兜头就盖在了斐浩头上。 斐浩盖着大衣站在门口,被遮住的脸一时也看不清表情。 斐然也没管他,在他看来,15岁的少年,已经可以独立行走,没必要追着喂饭穿衣。 其实,应该说只要是能走的,在斐然的观念里都能独立,管他是2岁还是15岁。 斐然撸了撸袖子,也没有去收拾屋子,径直开始在房间内翻翻找找,最后总算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一点治跌打损伤的的药。 裹着大衣的斐浩靠在门框上,看着斐然动作,视线有些出神。 这样的一幕,在他的记忆里早就糊成了一副水墨…… 恍然间,他看见斐然拿着东西朝他走过来。 “过来,擦点药。” 斐然扯着斐浩的大衣领子就朝院子里走。 院子里放着几个木头凳子,平常没事的时候,院子外的人和院子里的人都喜欢坐这,围成一群,嗑瓜子,剥花生,聊家长(chang)。 斐然拉着斐浩,将人给按坐下。 斐浩先前被铁棍挡了一下,此时,他手腕处早已淤青一片。 他低头看向被斐然握住的手,视线在斐然手上落了落,最后看向淤青处。 像这样的淤青斐浩经历过很多,每次林春花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时候就会用手边的一切工具打他,有时是锅铲,有时是衣架,有时是凳子…… 他忍忍,疼疼,就过去了。 现在看着斐然好似要给他上药的举动,他心底原本早已无波湖水猝不及防掀起一角,倏的,又归于平静。 他抽回自己的手,冷声道:“我不需要你在这里假好心。” 斐然突然的好,在斐浩看来,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这么多年对他不闻不问,现在突然这样,除了斐然对他有所求外,他找不到其它合理的理由。 斐然像是没听见,手里动作不停,他把活血化瘀的药在掌心里搓了搓,而后迅速的拉过斐浩的手,一个用力就将药膏拍在了他的淤青处。 斐浩面孔一瞬间扭曲。 斐然刚才像是把千万根钉子按进可他的淤青处,扎人的疼。 斐浩紧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斐然抬眸看了他一眼,眼里藏着小坏:“怎么样,我的手法还不错吧。” 斐浩咬着唇,不敢松开,就怕一出声就是惨叫。 斐然满意了,他松了点力道,开始用着巧劲把斐浩手腕上的淤青缓缓揉开。 边揉边说:“我屋子刚才你也看见了,衣服都攒着快几年没洗了,床头的酒瓶都块堆成小山了,厨房里的锅碗还都放着,饭也没人煮,你手不好快点,怎么帮我干活?” 斐浩咬牙,果然,他就知道。 这人早就不要他了,让他回来也不过是为了多个免费的长工。 林春花是这样,斐然也是这样。 一刹那,斐浩心里有种莫名的悲哀。 说出来的话也冷了几分:“我早就不是你儿子了 ,别以为你今天救了我,给我擦点药就能使唤我。” 当初是这人先不要他的,现在想让他回来,晚了。 斐然像是没听懂他的话似的:“什么使唤不使唤,我重新算了一笔账,发现养你的那几年,我可是花出去不少钱,结果你突然走了,那我岂不是亏本。” 斐浩怒了,他没想到斐然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斐然像是没看见他的脸色,继续幽幽说:“我养你几年,你也得养我几年,以后家里的衣服扫地做饭这种活,都归你,我会和林春花说,你以后就住我这了。” “我不——” “你说了不算。”斐然放下手中的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说到钱,斐然想起斐浩这次被堵的事。 他斜眼看向斐浩,一脸不可思议:“我没想到,你这种在家熊的连饭都吃不上的蠢蛋,竟然敢去借高利贷。” “怎么样,被堵了?” “高利贷是那么好借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到斐然的话,斐浩脸刷的一白,捏着袖口的手也跟着一紧。 这次的钱,是他为林春花借来治病用的,但他没想到的是,钱借来后,林春花说是误诊,而且还把钱借给了别人。 想到还不上的钱,和林春花哭天抹地的样子,斐浩攥着袖口的指尖有些发白。 斐然挥挥手:“正好,这次你就在这躲躲债,顺便给我干干活。” 斐然才不管他是怎么想的,现在第一阶段的主要任务是得先把崽子留在身边。 自家的崽必须自家养。 斐然的想法斐浩自然不知道。 他看着神色自然说出这些的话的斐然,只剩下满腔的愤怒,他现在的状态就像是掉进河里的人,突然看到了一个救生圈,但是仔细一看救生圈是个破的。 但是他又不知道该怪谁,心里的难过委屈怒火都挤在一块,像是要爆炸了般,但是却找不到发泄的源头。 斐然瞧了他一眼,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现在无论他说什么好话,估计斐浩都会觉的他没安好心。 现在这样,斐浩不留也得留,话不说狠点,省得他一不留神,这小崽子就又跑回去了。 就他这蠢脑子,跑回去,指不定被人玩死。 两人正说话间,忽的,小院的门被人推开。 抬眸看去,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一摇一摇的跑了进来。 小胖子进了院子,视线略过两人,直接就盯在了两人坐着的红木凳上。 他又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凳子上的两个人。 最后视线落在了相对瘦弱的斐浩身上。 蓦地,就见他匆的像炮弹般奔了过去,伸手对着斐浩就是一推。 第3章 “不准你坐,这是我家的凳子。” 伴随着小胖子的动作,尖锐的孩子声也同时响起。 斐浩一个不妨,直接就被连人带凳的推倒。 就在斐浩险些倒地的瞬间,斐然握住他的手臂,及时把人拉进自己怀里。 他稳住斐浩的身子,将人拉到身后。 面上微沉。 他走向小胖子,伸手,直接把他拎了起来。 “找事?” 小胖子被揪着衣领突的拎在空中,短胖的四肢像是一只扑棱的大鹅。 不过,他却不怎么怕。 他平日里没少听他妈说斐然的坏话,在他眼里斐然就是个没用的东西,他不觉得斐然真敢把他怎么样。 “老光棍,快把我放下来,小心我让我妈打死你,那是我家的凳子……” 在回来的路上,小胖子就被李翠娟嘱咐了拿凳子的事,平时他就没少这样做,简直无往不利,那些大人一般也不会跟他计较。 现在他虽然被斐然拎在手里,但他可没忘记要把凳子搬回去的事。 外面的妇人听见儿子的声音,也几步跨了进来。 当看到斐然把她儿子拎在空中后,妇人瞬间一怒:“斐然你个不要脸的,竟然欺负小孩子,快放开我儿子,不然今天非抓烂你的臭脸不可。” 妇女尖利的嗓音有些刺耳。 斐然看了她一眼,是西边那一排的住户,姓李,叫李翠娟,平时喜欢沾些别人的小便宜。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院子里的这些凳子应该都是原身家的。 斐家就原身一个人,凳子也用不了那些,平常院子里来人聊天,就喜欢从原身家搬凳子出来。 原身日子过的浑噩也不在意,李翠娟和小胖子就趁此偷摸着从斐家顺了不少凳子。 现在斐然来了,他可没什么好脾气。 “哟,什么时候我的凳子成你家的了?我怎么不知道。” 斐然斜眼看向李翠娟,摇了摇手里的小胖子。 “你偷几个就给我送回来几个,看在大家都是邻居的份上,我可以不计较你的偷盗行为。” 空中,小胖子大幅度荡悠了好几下,有好几次都有种要被甩出去的感觉。 小胖子这才开始害怕,脸色也有些惨白,他眼中的泪水慢慢聚集,最后,他忍不住啊的一声嚎了出来: “妈,妈!快救我,快救我!呜呜……” 李翠娟听到儿子哭喊,瞬间更怒了。 不过虽然气恼,但她可不信斐然真能把小宝怎么样,毕竟斐然那窝囊样天天见,现在最多也就是在唬人罢了。 她指着斐然的鼻子就开始骂:“斐然你个狗日的,快放开我家小宝,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几个破凳子还斤斤计较,孩子不懂事搬来玩玩罢了,用得着这样上纲上线?” “你这么大一个男人,为了几个凳子不依不挠的,孩子还小,让他玩玩怎么了,你让一下就是了……” 斐然懒得哔哔,“不还是吧?” 不再等李翠娟啰嗦,斐然一甩,一脱手。 瞬间,院子里响起两道震天的惨叫。 一道是小胖子害怕的惨叫,一道是李翠娟惊怒的惨叫,两种破嗓的声音交织爆破,大的像是要震碎人的耳膜。 高空中,小胖子飞到顶点后迅速坠落,像是断线的风筝,头朝下掉。 李翠娟尖叫的冲过去,想要接住自己儿子。 但是由于隔着一段距离,她只能目龇欲裂的看着她儿子砸到地上。 就在小胖子头快贴地的下一秒,斐然一个伸手,勉勉强强扯住了小胖子的衣领。 小胖子倒吊着姿势晃悠了几下,黑色的头发丝刮起地面的灰尘。 一直看着这一幕的斐浩,背后全是冷汗,就差一点…… 他伸手扯住斐然毛衣,嘴唇动了动,想说算了。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李翠娟就冲了过来,一把把吓坏了的小胖子抱进了自己怀里,着急的哄:“宝宝乖,没事没事,妈妈……” “——呜、哇!” 反应过来刚才经历了什么的小胖子,猛的发出气震山河的哭嚎。 李翠娟心疼坏了,但是一时半会又哄不好,最后她把所有的怒火都指向了斐然:“你个癞货,狗杂种,天杀的,生儿子没□□的玩意,不得好死的狗东……” 李翠娟一气儿的骂词,不带停歇。 斐然站在原地,眉头都没动一下。 他看着哭声渐小的刘小宝,扣扣耳朵,随意伸脚挑起一个凳子握进手中,而后眯眼对准了刘小宝的方向,说:“把我家的凳子送回来。” 大有一副凳子不还,刘小宝就要完的架势。 李翠娟骂霎时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突的没了声。 刘小宝的哭声也顿了一下,而后吓的直往李翠娟怀里钻。 他现在看见斐然就害怕,斐然在他心理上制造的阴影估计一时半会是抹不掉了。 李翠娟静止了一瞬,而后陡然厉声嚎哭起来:“来人啊,来看看这个杀千刀的啊,欺负妇女和儿童的破皮无赖啊……” 小胖子听到他妈的声音,小身子抖了抖,扯了扯他妈的衣服,不想让李翠娟再骂,他害怕挨揍。 斐然就像听不到也看不到现场这凄惨的一幕似的。 他伸手把斐浩拉过来,颇有闲情的指向坐在地上凄凄惨惨的母子俩,“儿子,看见了吧,下次谁欺负你,你就这样欺负回去,打不过就回来找我,我帮你打。” 斐浩:…… 他看着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两人,又看看一本正经跟他说话的斐然。 一时间风中凌乱。 最后,他扯了几下他的衣服,示意他算了。 斐然感受到他的拉扯,伸手轻轻的在他脑袋上拍了拍。 而后视线瞟向院子里的凄惨二人组,“嚎的我耳朵疼,看在小浩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骂人的话了,去,把我家的凳子都给送回来。” 斐然不耐烦的扬了扬手里的凳子,像是李翠娟再不听话,他就要把凳子砸过去似的。 李翠娟吓得脖子猛的一缩,抱着儿子就头也不回的往屋里跑。 现在她可不觉的斐然不敢动真格的了,生怕斐然说砸就砸。 简直疯了。 “咣当、咣当。” 两个红木凳子被李翠娟快速从屋里扔了出来。 不过,她边扔还不忘边小声骂:“谁稀罕你们家的破凳子,为了个凳子欺负孩子,活该你老婆偷人,破烂货的狗杂种,你给我等着,等我男人回来,看他不收拾你。” 斐然看着地上的两个凳子,想都没想就扬声说:“还有呢,快着点。” 屋里的骂声静止了一瞬,哗的又两个物件被扔了出来了,其中还有一把成色不错的椅子。 斐然看着地上的三个凳子,一个椅子,咂摸了一下嘴,他也就是随便炸一下。 果然,不亏是李翠娟。 “去把东西捡起来,拖回家。”斐然转头对斐浩说。 斐浩三两步走过去,赶紧把凳子收了起来。 这本来就是他家的凳子,李翠娟骂的这么难听,凳子就是送人都不能给她。 这人怎么能拿人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斐浩有些生气。 他像个企鹅似,两个胳膊都不空着,吭哧吭哧的就把凳子搬回了家。 斐浩刚把凳子搬完。 就听见斐然说:“客厅和厨房就交给你了,都打扫干净点,不打扫完,晚上正好省一顿。” 作者有话说: 每天更新时间是15点,多谢捧场哇 第4章 斐浩闻言抬眸看向斐然,刚才升起的那么点微妙情绪,瞬间全没了。 他攥了攥拳,最后什么话都没说,开始动手打扫起来。 斐然看了一眼开始动手的小崽子,转身回了卧房。 斐浩余光瞟到径直回房睡觉的人,手上扫地的动作不由的重了几分,地上瞬间扬起一片灰尘。 “咳咳咳——” 回到卧房的斐然,他扫视了一眼凌乱的房间,挽起袖子,开始动手整理起来。 虽然他没什么洁癖,但是能不睡杂乱臭的地方自然是不睡的。 一堆不知道多久没洗的衣服,找个盆装到一边;脏臭油腻的棉被直接扔掉买新的;屋里的酒瓶垃圾找纸箱装起来,等遇到收破烂就给卖掉…… 院子里开始热闹起来时,斐家的屋子才收拾的差不多。 斐浩端着厨房碗筷出来时,正好撞到端着脏衣服从卧房出来的斐然。 斐浩看着抱着盆的斐然。 有些愣。 他以为……他在睡觉。 “把碗放水井边,我一块洗,你拿块布去把几个屋子都给擦擦。” 说完也不等斐浩回应,斐然直接打了一盆水给他端到屋里,又往他手里塞了一块抹布:“擦吧。” 斐浩的手还带着伤,斐然还没丧心病狂到让一个手腕有伤的人去洗衣服洗碗,扫扫地,收拾收拾东西倒是可以。 说完,斐然就出去了,像是根本没看到斐浩脸上的复杂。 院子里的另一户人家,陈奶奶此时也正在井边洗菜择菜。 她看见斐然在洗衣服,有些稀奇,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斐然自打先前离婚货车又翻了后,每天活的跟个行尸走肉似的,她基本就没见过斐然洗衣服。 “今天天气好,你洗衣服啊。” 不过,无论陈奶奶心里是怎么感叹,都不妨碍她觉的斐然愿意出来洗衣服是一件好事。 “是啊,小浩回来了。” 陈奶奶惊讶了一下,有些高兴:“我就说浩浩是个好的,孩子回来,你以后就好好带着孩子过。” 她就说今天的斐然看着和往常不一样呢,原来是孩子回来了,有了精神头。 大家都是一个院子的,当年发生的事,陈奶奶也是知道的。 当初林春花的事出来,村里不少人都说斐浩根本不是斐然亲儿子,斐然也这样认为,但是在陈奶奶看来,斐浩和原主挺像的,勤快,懂事,还孝顺。 斐然笑着应了一声。 他把手里的衣服搓完放到另个一盆里,想到什么,他抬起头看向陈奶奶:“婶儿,你那里还有多余的棉被吧?我想从你家买点棉被过来。” 陈奶奶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因为孩子回来,棉被不够盖,赶紧开口回到:“行,你一会来我家拿。” 在乡下,棉花都是自家打自家缝的,家家户户都有屯棉被的习惯,鲜少有从外面买的,现在听到斐浩要买她家的棉被,陈奶奶心里还挺高兴,好歹来说也是一个进项。 日光西斜,余晖洒在院子里,冬日里的寒冷都退散了几分,显出些热气来,水井边,斐然也把自家的衣服和碗筷都收拾好了。 他把洗干净的衣服挂在绳上,拿着碗筷走进厨房。 一进去。 豁, 亮堂。 斐然开口就赞扬道:“擦的真干净,会过日子,不错不错。” 一边正擦着灶台斐浩,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自从跟了林春花,家里的活基本都是他在干,不过,他做家务这么多年,从没人这样说过…… 然而很快斐浩心底哪点不自在就被斐然撵了出去,“会做饭吧?我这马上一天都没吃饭了,你去村头小卖部割一斤肉。” 斐然从口袋里掏钱递过去。 斐浩接过钱,看了斐然一眼,而后转身快步走了,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他知道……斐然早就不把他当儿子了…… 想到这,斐浩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斐浩去买肉,斐然把三间房都转了转,最左边的厨房,中间的客厅,右边的卧房。 早上回来时,还一片凌乱的房子,此时仿佛焕然一新了般,各个房间的窗户都大开着,猎猎作响的灌入一阵寒雪味的风,吹的整个人都精神神的。 斐然心情不错,他从家里拿了筐,去了陈奶奶家。 “陈婶,你家后院的菜能给我一点吗?” 斐家自然也有后院,当初林春花偷人走的就是这个后院。 但是现在斐家的后院早已杂草一片,根本就找不到几颗能吃的菜。 “这有什么,你直接去摘就是了。” 农村的菜不值钱,种的多了自家吃不完,还会送人,陈奶奶也不在意。 斐然端着筐去了陈家后院,陈奶奶是个勤快人,院子里总是种着各种时令蔬菜,一拢拢的绿油油的,干净利落,长势喜人。 斐然也没有多摘,他拔了几颗蒜苗,又摘了些菠菜,想了想,又砍了两颗莴苣。 斐浩拎着一斤猪肉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斐家厨房的烟已经冒了起来。 斐浩还没靠近厨房,就闻到了浓郁的米香,烟火混合着木柴的味道飘在空气里。 他走近,一眼就看见了厨房里正忙活的男人,脚下的步子缓缓停住。 斐然此时正弯腰在案板上切着莴苣丝,翠绿的莴苣片被摞到一块,伴随着咄咄的菜刀声,莴苣很快就被切成了丝,身后,灶火里的木柴还在不断的燃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斐然把莴苣丝装盘后,才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斐浩。 “买回来了?去看着灶台的火,顺便把后灶台点上。” 农家的灶台分前后两个锅,前锅一般用来烧菜做饭,后锅用来温热水,当前锅被占用的时候,后锅同样可以点燃灶火,一起使用。 现在斐家的前锅正蒸着米饭,斐然就让斐浩把后灶燃起来,炒菜。 斐浩瞟了眼案板上切好的菜,很快又垂下眉眼。 他抬步走进去,把肉放到厨房案板上,径直转身去给灶里填柴。 很快,厨房里的两个灶台都燃了起来,屋里里的温度也开始升高,房里的烟雾蒸腾,从远处,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斐家厨房门檐处翻滚的云浪,宛若腾云驾雾。 斐然利落的把肉洗净,一半切片一半切丝。 在热好的铁锅内倒入油,油热,把切好的葱段姜片倒入锅里,随着刺啦一声,葱姜的香味爆出来,斐然随意翻炒了两下,就把切好的肉片扔了进去,直到肉片煸炒打卷后,加入调料,最后倒入蒜苗翻炒断生。 很快,一碟回锅肉就好了,肉香夹杂着蒜香的味道充斥了整个厨房。 斐浩鼻子动了动,最后视线定在了斐然端着的盘子上,他看着那色泽金黄的肉片,口水分泌。 斐浩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 现在虽说经济发展,粮食也大增产,但是肉这东西,在部分人家还是属于精贵物,斐浩吃到肉的次数自然也不多,且每次饭桌上有肉的时候,如果他夹多了,林春花就会骂他是饿死鬼偷胎,连弟弟的饭都抢,所以就算是餐桌上有肉,大多也到不了他嘴里。 斐然伸手给自己捏了片肉扔嘴里,嚼了嚼。 还不错。 他又捏起一片,“啊,张嘴。” 斐浩下意识的张嘴,宛若一只嗷嗷待哺的雏鸟。 斐然动作自然的把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片填进他嘴里,“小心疼。” 斐浩烫嘴的一边哈气一边嚼着肉。 唔—— 好吃。 五花肉被煸炒的刚刚好,肥而不腻,肉香间还带着微微的蒜香,唇齿留香。 这是斐浩这么多年来吃过的最好吃的肉菜,舌头忍不住在嘴唇上逡巡一圈,有些意犹未尽。 同时,院子里,隐约还响起几声吵闹。 “我要吃肉,妈,我也要吃肉!” “天杀的玩意,故意馋我们家小宝,就会欺负孩子,把孩子引哭了,也不知道送点过来哄哄,心眼毒的烂货……” 小胖子的声音伴随着李翠娟的骂声,似有似无传的到厨房里。 斐然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炒着自己的菜。 灶里的木柴噼里啪啦的燃着,火光映进斐浩眼睛里,也像是燃了烟火一般。 厨房热气蒸腾,很快,斐然额间就密布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斐浩瞟到,他指尖动了动了,最后也只是垂下眼,又往灶里添了一些柴。 很快,另外两道菜也出炉了。 冒着热气的莴苣炒肉丝和花生拌菠菜,香味依旧馋的人口水直流。 斐浩定定看着案板上色香味俱全的三道菜,他从不知道斐然做菜的手艺这么好。 时间过去的太久…… “盛两碗饭,把菜都端到桌上,吃饭。” 斐然吩咐完,手脚利落的把后锅洗刷干净,然后往里面倒了满满两桶水,又低头往灶里填了一些木柴,才从厨房走出去。 堂屋里,斐浩刚摆好碗筷,就见斐然端着一个空碗走进来。 只见他走到桌前,拿着筷子三下五除二的从几个盘子里,各拨了一些菜到那个空碗里。 看到这一幕,斐浩的心瞬间一冷。 他知道的,每次林春花不想看到他时,都会随便给他些饭菜,让他去厨房吃。 他看着斐然夹菜的动作,只觉的浑身的血液仿佛都结了冰。 第5章 斐然刚把菜夹好,还没等他开口,手里的菜碗就被斐浩抢了过去。 只见他端着菜碗就走。 斐然看着抢过菜碗的崽子,愣了一下。 他怎么知道他要给陈婶送菜? 不过他也没多想,直接说:“把碗放在你陈奶奶家就行,让他们吃完再给送回来,送到了,就赶紧回来吃饭,一会菜都凉了。” 刚踏出厅门,正想往厨房拐的斐浩脚下的步子猛的一顿。 他缓缓头,看向斐然。 斐然迎上他的视线,“怎么?赶紧着,等着吃饭呢。” 家里的菜是从陈家摘的,送碗菜在斐然看来是件理所应当的事。 斐浩抿着唇站在门口,又定定看了斐然一眼,这才转身走了。 斐浩到陈家时,陈奶奶和陈钢也正在吃饭。 “奶奶,我……他让我给您送碗菜过来。” 陈奶奶赶紧放下筷子,“你看看,不就是摘点菜,这也太客气了,邻里邻居的。” 原来是还人情,斐浩瞬间明白了斐然为什么让他送菜过来,再想到刚才他的那些想法,不禁有些脸红。 陈奶奶说话间把碗从斐浩手上接下来,转瞬又拿了空碗把自家饭桌上的菜拨了些进去,“你端回去添个菜,你爷俩好好吃一顿。” 斐浩看着陈奶奶递过来的菜碗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接住了,“谢谢陈奶奶。” “哎,这有什么谢不谢的。” 陈奶奶看见斐浩回来其实挺高兴:“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你回来,我瞧着你爸可高兴了,这人啊,精神气都不一样了,活着有奔头。” 斐浩垂下眼睫。 想到今天下午斐然和他说的那些话。 什么活着有奔头,斐然只是想要他回来还债…… 斐浩端着陈奶奶给的菜回去了。 斐然看到斐浩端回来的菜,没多说什么。 他拿起筷子,“吃饭。” 他一筷子夹起颜色鲜亮的回锅肉,再配上香甜的大米饭,大口咀嚼起来。 唔,香,下饭。 斐然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后会做饭的。 只隐约记得,他以前连个鸡蛋都煮不熟,但是他要是不会做饭,那些小崽子就敢在他面前哭到断气。 不会也得会。 斐然拿着筷子又伸向莴苣炒肉丝。 忽的,他发现斐浩正端着碗,坐在桌边看着他,根本没动筷子。 “不饿?”斐然给他夹了一筷子莴苣肉丝,“赶紧 吃,别墨迹。” 斐浩握着筷子的手动了动,而后又垂下了眸子,缓缓动了起来。 黑色的夜空静静笼罩在小院上方,斐家客厅里,黄色的电灯泡散发着暖暖的黄光,餐桌上碗筷交叠的声音轻轻响着。 吃完饭,斐然满足的揉了揉肚子。 爽。 原主的这具身体,也不知道多久没正经的吃过一顿饭了,现在他只觉的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像是活过来一般,源源不断的奔涌着向上的生命力。 他撑着肚子摊在椅子上,眸子半眯着,完全的一副饭后的餍足感。 桌上的饭菜都被两个人吃的干干净净,包括陈奶奶送的那一碗,两个大男人的饭量本就不小,更何况是饿了一天的两个人。 斐浩也是同样,胃里是少有的饱足感,是实实在用饭菜撑起来的,不是用水。 歇了一会,斐浩自觉起身去收拾碗筷。 斐然见了也没阻止,“把碗筷放进锅里,我来洗,你赶紧洗个澡,都快臭了,后锅里有热水。” 斐浩闻言,回头就瞪了斐然一眼。 到底谁臭。 不一会,厨房旁边的小房间就传来洗澡的水声。 等斐然收拾好厨房后,他也去好好的洗了个澡,利利落落的把自己收拾好后,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轻爽了很多,心情不错。 然而,一阵风吹过,斐然就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由于他把原主的衣服都洗了,一时也找不到换洗衣服,他就找陈钢借了一身衬衣衬裤,这年头孩子的衣服一般都往大了买,他穿着虽然有些短,但好歹也能穿,总比光腚强。 他环住自己,赶紧先卧房跑。 卧房里,斐浩正裹着个大衣坐在床上,床上光秃秃的一床被子也没有。 斐然这才想起来,那些带着气味的被子都已经被他扔了,从陈奶奶那新买被子还没来的及去拿。 正想着,卧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叔,我奶让我把被子给你送过来。” 听着声音是陈奶奶的孙子,陈钢。 斐然赶紧把门打开,让陈钢进来,“嘿,来的正巧,正需要着呢。” 斐然伸手接过他手中的被子,扔到床上。 “叔,我先回去了。”陈钢看斐然接过被子就开口道。 “行,辛苦你了。” “没事。” 屋里,斐然抱着被子对斐浩说:“快坐过去点,我把被子铺上,嘶,这个天可真冷。” 斐浩瞅了斐然一眼,而后一声不吭的裹紧大衣,往旁边挪了挪。 陈家送过来的新被子很厚实,都是自家种的棉花,实打实的的料,棉被显然是被陈奶奶晒过的,展开后还带着股暖暖的热气。 斐然快速的把被子铺好,又迅速的掀开一角钻了进去,厚实的棉被盖在身上,他整个人瞬间都暖和了许多。 真暖和。 斐然慰叹了一声,随即就看到依然裹着大衣蹲在床角的斐浩。 “进来啊。”斐然喊。 斐浩又看了他一眼,没吭声,也没任何动静。 斐然看他这副样子,眼睛瞬间一眯。 这小兔崽子是不是想和他睡? 不想睡也得睡。 他伸手就想把人拉过来。 哪想斐浩看见斐然的动作瞬间急了,“唉唉唉,你别动我!” 斐然就不,他就动。 两人挣扎间,斐浩的声音都控制不住的高了一个度:“斐然你快放开我!再拉我衣服,我跟你没——” “完”字还没说出来,唰的斐浩的衣服就被拉开了。 嘿—— 斐然看了一眼光溜溜的露腚斐,没忍住打量了一下,而后啧了一声。 斐浩顿时怒的不行,他一把扯过自己的大衣,赶紧把自己裹好,恶狠狠的瞪了斐然一眼。 这人怎么这么流氓! 斐然也是忘了,他让斐浩去洗澡,但是家里却根本没有斐浩的衣服。 想到刚才看到的光溜溜的画面,斐然好笑的看了斐然一眼,伸手勾过他的脑袋就在他脑袋上胡噜了一下。 “你这跟谁俩呢,不就是没穿衣服吗,就是光屁股满院跑的样子,我又不是没见过。” “你闭嘴。”斐浩急的恨不得捂住斐然的嘴。 小时候能跟现在一样吗。 斐然笑。 小屁孩,爱面子。 “你裹被子里,把大衣给我,我去陈奶奶家给你借几件陈钢的衣服来。” 一听这话,斐浩瞬间也来不及跟斐然别扭了,他颇有些迫不及待的钻进被窝里,又迅速从被窝里将脱掉的大衣递给斐然。 眼神里透出一股殷切的期盼,快去。 斐然裹着大衣出去了,没过片刻就又裹着大衣回来了,于此同时,他手上也多了一套衣服。 “喏,都是你陈钢哥的,里面两个裤衩都是新的,你明天别忘了谢谢人家。” “嗯。”斐浩快速夺过斐然手里的衣服,然后用总快的速度在被窝里穿了起来。 等斐浩穿好衣服,斐然打了个哈欠,也钻进了被窝,时间不早了,今天忙了一整天,他也困了。 屋子里的灯关上后,没多久,斐然的微鼾声就响了起来。 床上,另一侧的斐浩此时却了无睡意。 他看着头顶上的房梁,嗅着棉被间的暖气,听着斐然的微鼾声,整个人都有些晃神,像是在做梦。 但是就算是梦,也不是这样的…… 他扭头朝一边的斐然看去。 男人此时双目微闭,鼻翼微微煽动着,显然睡的正香。 他和他其实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 明明他们一个住在镇上,一个住在乡下,离的也不是多远,但是几年的时间里,他们却连碰都没碰到过。 如果不是今天斐然突然窜出来,在斐浩的记忆里的这个人都快化成虚无了。 现在看着离的这么近的人,他还是有种不真实感。 过去的画面和今天画面在脑海中不停交错,他想起以前斐浩骂他的那些话,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发涩。 忽的,他猛的拉起被子,遮住了眼睛。 外面的天还蒙蒙亮,大概是零晨五点左右的样子,村里的公鸡就开始此起彼伏的打起鸣来。 斐然烦躁的拉起被角,把耳朵盖住,此时只恨不得天降一道光,把这些大公鸡都给劈了。 一旁的斐浩也醒了,他倒不是公鸡打鸣的声音吵醒,而是被斐然压的,斐然的膝盖肘紧紧的压在他肚皮上,压得他喘气都有些困难,不得不醒。 这人简直是把他当做人肉床垫,那里暖和往那挤。 他咬牙推了推了几乎又要睡着的人,让他起来。 然而斐然根本不为所动,他不仅自己睡,还扯过被子快速盖住斐浩的头,“睡觉,别乱动。” 斐浩:…… “起来,我要上厕所。” 第6章 上厕所? 上什么厕所……大冬天的,被窝这么暖和,憋泡尿也不是什么大事。 斐然迷迷糊糊的想,不过还是下意识的撤开腿,翻了个身。 斐浩看见转眼把被子都裹走的人,只觉胸腔一堵。 等斐然起来时,院子早已热闹起来。 各家厨房的烟囱里都冒着白烟,院子里飘满饭香,屋檐上鸟鸣四起。 斐然走进堂屋。 屋内,木制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饭,两个咸鸭蛋配一碗炒咸菜,都是些农家常见的早饭。 门外,斐浩正端着两碗白米粥走进来。 少年额角黑色的头发有些长,掠掠的遮住眉眼。 斐然单手接过粥,夸赞:“不错不错。”说着还伸手想在他头上揉一下。 斐浩下意识的偏头躲开他的手,眉头微皱:“废话少说,吃饭。” 这种突然的亲近,让斐浩很不自在。 头没揉成,斐然也无所谓,他坐到桌前,拿起一个咸鸭蛋,伸手握住两段直接从中间掰开。 “卡磁——” 鲜亮的红油霎时从蛋黄里流了出来,看的人胃口大开。 斐然拿起勺子将流油的鸭蛋都挖进白粥里,捣碎,然后配着馍馍喝了一大口。 唔,满足。 斐然速度不慢,哗哗就喝下大半碗粥。 斐浩看到他吃饭的样子,再看看桌上的鸭蛋咸菜,吃饭的动作微微一顿,垂下眉眼。 有这么好吃吗。 饭吃到一半,斐然想到什么,随口道:“一会和我去镇上,买几件衣服。” 斐浩愣住。 他的衣服基本上都别人穿着不要后送给他的,唯有的几件袄子,因为林春花说弟弟年纪小受不了寒,所以就把他袄子里的棉花抽出来,塞进弟弟衣服里。 买衣服…… 反应过,斐浩敛住眉眼:“不用,我有。” 他的那些衣服虽然薄,但都能穿。 “有屁有。”斐然不客气的口吐莲花。 就那破衣服。 斐然是真的看不上林春花的做派,但更多的改是对于小兔崽子的气愤。 他朝不争气的小崽子腿上踢了一脚,“熊样,长工干活还给钱呢,你不知道反抗?她能舍得把你赶出去?” 就林春花那性格,估计还真舍不得赶斐浩走,倒不是因为林春花多喜欢斐浩,单纯是因为林春花懒。 当年原主和林春花结婚后,家里活基本都是原主在做,因为原主整天外出跑货留林春花一人在家跟守活寡似的,原主自觉对林春花有愧疚,基本上只要他在家,家里的活都不用她沾手,他不在家,也会花钱请隔壁的陈婶搭把手。 可以说林春花自从嫁进斐家后就没干过什么活。 林春花当初愿意带走斐浩,未尝没有打着让斐浩给她当长工的意思,毕竟真要找一个保姆那得花不少钱。 更别说,林春花后来还和奸夫生了自己的孩子,斐浩的日子想也能想到是什么样。 “你不买,我买,你去帮我拎东西。”斐然直接换了说法。 斐浩看了斐然一眼,抿着唇不说话了。 吃完饭,斐然不由分说就去村长家借了辆自行车,自行车后面还绑了两个大筐。 斐家里缺的东西不少,这次去镇上,正好给一次性补齐。 斐浩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门口等着的黑色二八杠。 他看了看自行车,又看了看斐然,眉头有些皱:“我坐哪?” 斐然拍了拍自行车的前杠:“这,不然,你还能坐筐里?” 斐浩早上胸闷的感觉又来了。 他不想坐杠上,那是小孩子才坐的,让他坐杠,他宁愿走路。 “我不坐。” 斐然挑眉:“真不坐?” “不。”斐浩吐出一个斩荆截铁的字,以示他不想坐杠的强烈意愿。 “那好,你骑车带我,我坐。”斐然道,大气的像是早就在等这一刻了似的。 看着施施然的某人,斐浩不知道为什么,依然有种憋气的感觉。 最后,斐浩骑车带着斐然。 斐家住在村里最东边的山脚,出村的时候少不得要穿过整个村子。 “刘叔好啊。” “然子,去镇上?” “可不是,家里缺点东西,去买点。” “……” 只要有人问,斐然就笑呵呵的回。 他一个老大的爷们坐在自行车前杠上,是一点不自在都没有,还有种乐的悠闲的感觉。 斐浩越发觉得上当了。 同时,一路上更是有不少人把视线落在他身上,神色间带着打量。 斐浩被他们炙热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脚下的自行车也不由蹬的快了起来。 很快,斐然就悠闲不起来了。 二八大杠在不平坦的泥路上起起伏伏,感觉下一秒他颠就能被颠下去,斐然甚至感觉已经被颠出去了一下。 他赶忙握紧车把手,叫嚷:“哎哎哎,慢点慢点,你是要颠死老子嘛。” 斐浩脚下的动作下意识的缓了一下,而后,突的又蹬的飞快起来。 斐然:“……” 到了镇上,斐然从自行车上下来。 他扶着腰,揉着屁股,觉的整个人都快被这不孝子给颠散架了。 “你给我等着。”斐然龇牙咧嘴的对着斐浩放了一句狠话。 斐浩老神在在,不为所动。 他不觉得斐然能把他怎样。 斐然他这副不孝子的样子,只想朝屁股给他一脚。 镇上又有一条长长的集市,还有一个大大商场。 斐然把自行车停在车棚,交了看车费后,就带着斐浩往商场里走。 镇上的大商场是最近几年才建起来,不过说是商场,其实更像是后世的批发市场,卖什么的都有。 斐然最先去的就是卖衣服的地方,不说斐浩语言,他也需要。 到了卖衣服的地,斐然让斐浩自己去挑衣服,说完就不管他了。 他给自己挑了几件。 没花几分钟,斐然就把自己的衣服挑好了,现在可挑的衣服不多,扫一眼就能挑个差不多。 把衣服交给店老板包装,斐然扭头,看到斐浩还在原地站着,一点挑衣服的意思也没有。 “不会挑?” 斐浩皱眉。 他是真的觉的自己没必要花钱买衣服,他那些衣服其实还能穿,更何况,他是知道当初斐然赔钱的事,他身上现在估计没多少钱…… 他看向斐然,开口:“我有衣服,不用买。” “什么衣服?袄子没棉花,裤衩破两洞,那叫衣服?”斐然简直一点脸都没给他留。 斐浩脸一瞬爆红,下意识的看向四围,注意到一旁老板娘怪异的眼神,此时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怎么能说……能说这种事! 老板娘也确实怪异,因为这年头,谁家的孩子还穿破裤衩,就是再穷的人家也不至于那两片布料都拿不出来。 斐然看到羞红耳朵的人,抬手在他头上敲了敲:“还知道羞,我以为你对衣服是有什么错误认知,觉的自己的衣服那叫正常。” 斐然知道斐浩不想买衣服除了有些别的心理外,更多的是想给他省钱。 不过今天这衣服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 斐然扯着人开始在店里逛。 “这件合适……” “这件好看……” “这件……” 很快,在店老板的热情帮助以及斐然不留情面的毒舌下,斐浩手里衣服都快赶上批发了。 从里到外,从头到脚,斐然都给他来了几套。 眼看斐然又拿过来一个袄子让他试,斐浩有些气急败坏:“够了够了,真不要……” “哎呦,这衣服哪有嫌多的,正大的小伙子,穿的体面些,喜欢你的姑娘都多呢。” 斐浩话还没说完,一旁的老板娘就先开口了。 老板娘此时高兴的不行,本来看着两人的穿着不怎么样,又加上斐然说的破裤衩,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卖不出去多少的准备,那想这人一买就是这么多! 什么穷人,什么破裤衩,那肯定是孩子调皮给刮破的! 老板娘推销的越发热情:“这是南边来的新样式,最近卖的可火了,这件衣服你穿着显俊。” “先前有个小伙子也想要呢,他爸妈都没舍的给他买,嫌贵,你看看你爸多疼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你爸。” 老板娘两管齐下,一边劝斐浩,同时还不忘给斐然加高帽子。 被扣上疼儿子舍得给儿子花钱的好父亲帽子,斐然可不就得给儿子买下这件衣服吗。 斐浩听到老板娘的话,看了眼斐然,又移开了视线,手心有些冒汗。 他其实有些怕斐然生气。 因为斐然当初对他说“我不是你爸,别喊我爸。” 斐然无所谓,他明白老板娘话里的意思,不过做生意,讲究的就是如何让顾客听了愿意从口袋里掏钱,他不在意这些。 而且这件蓝皮袄子穿在斐浩身上是真的挺好看。 斐浩皮肤白,深蓝色的袄子穿在他身上,衬的他白白净净的,看着就精神。 迎着斐然打量的目光,斐浩手不自觉的攥了攥衣角,“够了,不用再买了。” 他今天买的衣服比他之前几年所有的衣服加起来都多。 当然,那是因为林春花几乎就没给斐浩买过衣服,他穿的基本上都是别人不要的旧衣服。 现在崭新的衣服穿在身上,他有些不安。 斐然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他伸手扯了扯斐浩身上的衣服,“这衣服穿着好看,俊朗,拿着,男孩子就应该有好看衣服。” 斐浩扫到斐然满意的神色,有些愣住。 这一刻的斐然,真的像是一个在给自家孩子买衣服父亲般,他的心也像是被烫了一下。 很快,他移开视线,复又垂下了眸子。 ……斐然不会有这么好心,他不能被他的这些小恩小惠骗了。 他早就没人要了。 斐浩握拳,他们对他的好不过是为了从他这里索取更大的回报罢了,就像林春花那样。 斐浩那件没有棉花的袄子,就是林春花给他买的,他以为是林春花想起了他,结果……只是为了让他借钱罢了。 斐浩咬了咬了舌尖,微微的刺疼传来,让他清醒了些。 斐然一回头,就发现不知怎么气息就沉下去的小崽子。 这一不留神的。 他抬手在他头上呼噜一下,“又想什么呢,小小年纪,整天屁事还挺多。” 说完也不再管斐浩抗议不抗议,抬声朝老板喊:“老板,帮我把这件衣服也包上。” 此时,服装店外,行人如织。 忽的,其中约莫一个7、8岁的小孩拉着一位妇人停了下来。 刘家宝看着服装店里的斐浩,有些不敢置信的扯住林春花的手,“妈,你快看。 ”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最近南边新出了好些新样式的的衣服,刘家宝看学校里其它的人都有,一直吵着闹着要。 林春花扭不过他,只能带他出来买。 哪想到,竟然在卖衣服的地方看到斐浩。 斐浩那种只配吃剩饭的人,现在竟然在买衣服,刘家宝顿时觉的自己被比下去了。 在确定那真的是斐浩后,不等林春花说话,刘家宝拉着林春花的手冲了进去:“妈,妈,我也要新衣服,你让他把衣服脱下来给我。” 刘家宝张口就要斐浩身上的衣服,一点都不客气。 在刘家宝眼里斐浩就是一个没人要的野种而已,整天吃他家的住他家的,已经占了很大的便宜,他拿他的东西是应该的。 林春花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刘家宝扯进了服装店,她忙嘱咐:“慢点,慢点,真是,又不是不给你买……” 话落,一抬头,林春花看到了店里的斐浩。 斐浩穿着蓝皮袄子正站在店中央,格外醒目。 林春花视线自然而然就落到了斐浩身上的蓝皮袄子上。 她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哪来的钱买衣服? 不过很快,念头一转,她就想到了斐浩上次借钱的事。 看来,斐浩并没有把借到的钱全部给她,自己竟然还私藏了一部分。 真是个白眼狼 林春心下不满。 不过面上她却没有带出任何情绪,她仔细打量斐浩身上的衣服。 这件袄子一看就不是便宜货,斐浩这小子能一下买这么贵的衣服,估计私藏的钱不少。 想明白后,林春花捏了捏刘家宝的手,示意他安静别捣乱,自己笑着上前说话:“浩浩买衣服呢,怎么不叫妈帮你买啊。” 说完,她也不待斐浩回话,就夸起他身上的这件衣服来:“这件衣服看着真厚实,你穿着也显精神,付钱了没?” 林春花面上笑着,说出来的话也是一片和蔼,只让人以为她想帮斐浩付钱。 至少,一旁的老板娘听了是这种感觉。 老板娘不由得打量了一下说话的妇人,暗自思量这位是不是也是个大客户,不过,瞧着瞧着,老板娘觉得这妇人竟然有几分眼熟。 斐浩看到林春花后,神色就有些僵硬。 现在听到她问,他抿了抿唇,还是开口道:“我没钱没衣服。” 没钱买衣服?骗鬼呢。 林春花心里咒骂,面上却依然亲和:“瞧你,跟亲妈说什么假话,没钱能来买衣服,你看你弟弟还没买衣服。” “你呀你,整天上学不好好学,跟那些小混混玩就罢了,手里有点钱还乱花,回头把钱给我,我给你存你来。” 林春花嗔怪的看着斐浩,像是母亲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儿子。 老板娘这时也看向斐浩。 她没想到看着挺好的一个小伙子,竟然是个小混混,不学无术就算了,还是个不懂事的,弟弟都没买新衣服,他却有零钱乱花。 老板娘同时也瞟了眼斐然,想到刚才他买衣服的做派,这不会是个只偏心大儿子的吧。 斐然注意到了老板娘的眼神,他看向林春花,心底嗤笑,嘴巧是吧。 斐浩则完全没注意到老板娘,他听完林春花的话就感觉很暴躁,控制不住的就想发火。 他听出了林春花话里的意思,她这是认为他私藏钱了。 可他没有。 想着,他一开口声音就有些冷:“我没钱,钱都给你了。 斐浩这样,看起来越发像个不懂事的小混混。 老板娘觉得自家孩子要是这样,她估计得气死。 林春花更是不高兴,她冷冷的看了斐浩一眼,这小子现在真长本事了。 私藏钱还不想上交,那不行。 今天这钱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她还收拾不了他。 林春花伸手拍了他一下,状似亲昵,“瞎说什么呢,你手里的那些钱可不少,怎么可能花这么快,整天花钱大手大脚的,这不行,你把钱给妈,妈给你存着,留着以后用,妈这是为你好。” 斐浩有些控制不住心底的怒火。 每次都这样,每次都是这样! 他的解释根本就不会有人听。 她每次都在说为他好。 他不回答,不答应,就是没礼貌,性子野,学坏了。 斐浩想要发火,他猛的开口:“我——” “豁,你是我那出轨偷人的前妻,大名林春花?” 这时,斐然突然开口了,他打断了斐浩即将说出口的话,像是才认出林春花般。 林春花眼皮一跳,抬头。 刚才她视线一直在斐浩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斐然,现在听到斐然说话,这才注意到他也在。 一旁的老板娘,更是一惊。 出轨偷人?!前妻?! 她听到了什么? 再联想到这女的刚才说的话,对啊,那有亲妈这么在外面败坏儿子名声的?? 如果是偷人的前妻就说的通了,都敢偷人了,自己的名声都不在乎,更不要说是孩子了。 她看向林春花的眼睛瞬间都圆了几分。 斐然盯着林春花脸仔细瞧了瞧,像是在认真辨认般,他仿佛随口感叹:“你这是老了多少,简直丑的不行,皮肤跟风吹老树皮似的,褶子都快能夹苍蝇了,我一时还真没认出来。” 说着说着,斐然还庆幸的拍了拍胸脯:“幸好当时我把你给捉奸在床了,你要是赖着我不和我离婚,我估计每天都能被你吓醒。” 林春花有些惊怒,她下意识的看向周围,嘴里厉喝:“斐然,你不要乱说!” 她没想到斐然在这,更没想到他还张口就把以前的事说了出来。 其实,林春花的事镇上没几人知道。 毕竟原主嫌丢人不会主动去说,林春花和奸夫就更不会说了,现在斐然突然开口,简直让人人猝不及防。 “你看你,怎么还敢做不敢当呢。”斐然似是亲昵的责怪,“做都做了,有什么怕说的。” 说完,他还伸手去拉刘家宝。 “哟,你就是家宝吧。”瞧完后斐然又开始叹气:“唉,你可真可怜,长的随了你妈,也丑得不行,不像我家斐浩,随了我,长的多好。” 刘家宝脸色瞬间很臭。 刘家宝之所以这么讨厌斐浩,张嘴闭嘴就野种的喊,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长相。 他上幼儿园时,林春花让斐浩去接他,被同学看见后,总有人问他,为什么他长的和斐浩不一样,明明斐浩那么好看。 他还偷偷听到他们议论他长的有多丑。 从那以后,刘家宝就哭闹着不准斐浩去接他,也不准斐浩和他站在一起,人前有他的地方就不能有斐浩。 现在听到斐然这么说,刘家宝心情顿时就不好了。 同时心里也有些责林春花,凭什么她把斐浩生这么好看,却把他生这么丑,不过更恼的是说出这种话的斐然。 他猛的冲上去去推斐然,嘴里大叫: “你闭嘴,斐浩那个野种那点比的上我。” “野种?”斐然轻飘飘躲过他的动作,看向他惊讶道:“哇,你不知道你才是野种吗?你是你妈和你爸在我家房子里偷人生的,我们那里的人都知道,你竟然不知道,啧,更可怜了。” 斐然语不惊人死不休,手段比林春花挖着坑败坏斐浩的名声更直接,更有效,伸手几乎就扯下她一层皮来。 林春花听的头皮发麻,更是气的肺都要炸了。 他怎么能说出这种事,他不嫌丢人吗?! 她赶忙吼道:“斐然,你乱说什么,你怎么能对孩子说这种胡编乱造的话。” “胡编乱造?”斐浩疑惑,“我们大杆子村不都知道这件事吗?你难道忘了?当初你们光溜溜躺在床上全村的人可都看到了。” 说着斐浩好像还有些害羞:“害,我都不好意思说了,太不文明了。” 林春花惊怒的整个人都快站不稳,浑身发颤。 他怎么敢! 一旁的老板娘更是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劈了,她听到了什么,这女的竟然被整个村的人捉奸在床! 天! 老板板娘看林春花的眼睛瞪的铜圆。 然后,就又听道斐然问:“对了,你给我儿子穿的都是什么东西,衣服里怎么连一点棉花都没有。” 林春花脸色一变,瞬间就把所有的的事串联在了一起。 她顿时怒目看向斐浩,手有些发抖:“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去找斐然告的状!然后商量好合伙来诬陷我?” 陡然,林春花的一腔怒火都转到了斐浩身上,在她看来,如果不是斐浩向斐然告状,斐然怎么会说出这件事,这一切肯定都是斐浩带来的。 林春花威胁的看向斐浩,斐浩现在能依靠的只有她,毕竟斐然早就不要他了,虽然现在斐然看似在帮斐浩说话,她也只是觉得这是斐然为了打击报复她的手段罢了。 等斐浩被斐然利用完扔回来后,她一定让他好看! 林春花恨恨的看向斐浩,似是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一点也不像一位母亲能看儿子的眼神。 斐然皱眉,而后他看似随手把斐浩扯到身后,面上依然不着调:“什么诬陷?去我们大杆子村问问不就行了,还有。” 斐然话音一顿,视线一转。 “我瞧你家这小子身上的袄子就很厚实,不会你妈把斐浩袄子里的棉花都塞你衣服里吧?你妈可真疼你。”最后两句斐然是看着刘家宝问的。 刘家宝其实对现在的情况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听到斐然的话,他依旧不免有些得意。 他才不是野种,斐浩才是。 他顿时扬起下巴骄傲道:“他衣服里的棉花都是我妈掏出来的,都给我了,我妈最疼的只有我。” 林春花这会儿只觉的浑身的血液都开始逆流。 她刚才一时着慌,没想到斐然竟然从孩子身上下手。 林春花只觉斐然这人现在简直狡诈的不行。 一旁的老板娘听了斐然的话,倒是恍然大悟,原来这是有了后爸就有了后妈。 她就说刚才那里不对劲呢,这叫林春花的这是虐待完大儿子,现在看大儿子的亲生父亲给他买衣服,又想从大儿子那里捞前夫的钱呢。 要是刚才那大儿子真把钱给她,估计也落不得好。毕竟她听了都觉得这大儿子不是个好的,亲妈是为他好,才给她存起来。 这女的不得了,可真会算计。 老板娘顿觉浑身凉飕飕。 同时,老板娘还同情起了斐然,看林春花把这老实人给逼的,连被戴绿帽子这种事都自揭了出来。 唉,也是个可怜人,竟然摊到这样一个前妻,老板娘看斐然的眼神不免有些同情。 老板娘可不觉得斐然说的事情是假的,毕竟那什么大杆子一村人都知道的事情,微微一打听就出来了。 林春花余光瞟到老板娘越来越不对的眼神和门口那些探头探脑的人,这才意识到不对。 不好,她这是中套了。 什么斐浩私藏钱买衣服,根本不是。 这两人估计早就打听好了来这里堵她,故意选这么个人多的地方败坏她的名声。 不能再这样跟他们说下去了。 这笔账她改天再跟他们算! 林春花心里恨的不行。 她伸手抓起刘家宝的手,果断道:“走,先回家。” 结果,刘家宝根本不愿意走。 斐浩都有新衣服,他怎么能没有,这让一直都占上风的刘家宝哭闹不停。 “我不走,我要衣服,我要衣服!” 孩子的哭闹声引的周围人脖子伸的越发长。 最后,早已气急的林春花连连朝刘家宝的屁股上拍了好几巴掌,然后强硬的把人拖走了。 看到这一幕,斐然挑眉,没再动作。 他余光扫视一圈周围人晶晶发亮的眼神,嘴角勾出一个玩味的笑。 “老板,结账。” 第8章 斐然带着斐浩一走,服装店外那些早已安耐不住的人瞬间就冲了进去,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老板,刚才怎么了?” “我听说偷人了?真的假的?” “真的捉奸在床了?” “棉花?什么棉花……” 霍得看到这么多人进到店里,老板娘先是一愣,反应过来,随即就笑的合不拢嘴。 这么多人怎么着也能再卖出几件衣服,更何况她刚才可是正在事发现场,听完了全程的,此时也正想找人唠唠,顿时手一拍,就有声有色的说了起来。 一件八卦,一人知道了,就等于全镇知道了。 这个时代,家里装电视的都算是大户人家,他们平常打发日子可不就是这点子八卦。 没过几天,林春花的大名就传遍了整个小镇,她偷人生子,捉奸在床,虐待大儿子的事迹更是传的沸沸扬扬,传着传着甚至还自动补全了事件发生的前因后果。 “听说那林春花的大儿子冻晕后,被亲生父亲捡到,那父亲带着大儿子去买衣服时撞见了正给小儿子买衣服的林春花,那父亲为了孩子不顾自己被带绿帽子的脸面,在服装店怒怼那个毒妇呢……” 一个一个传言说的跟个唱戏似的,听后的人无一不说一声‘造孽哦。’ 更别说老板娘发现那个叫林春花的和她妹妹家竟然是楼上楼下,这之后林春花整个小区更是都沸腾了。 流言像是泼了油的火,烧的越发旺。 林春花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最后只能气的躲在家里不敢出门,而且因为斐然早先有意的挑拨,刘家宝也在家里跟她闹了起来,日子一时过的可谓是水深火热。 林春花骂斐然骂的嘴都快秃噜皮了。 不过,这些现在都还没发生。 出了服装店后,斐浩就有些沉默。 林春花对他做那些的事,他其实不是不知道。 现在再一次面对这样的结果,斐浩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因为好像是一直都是这样…… 斐浩甚至有一瞬间的迷茫,他有点不知道自己一直再做什么。 忽的,斐然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吊儿郎当道:“怎么?想哭啊?我警告你你可别哭啊,当然,就算你哭了,老子也是不会抱你。” 沉默不过三秒,斐浩就被斐然拉回了神。 他满脸嫌弃的推开斐然:“走开,你才哭,你全家都哭,我不用你抱。” “我全家也就你会哭。”斐然不松的又搂了搂他的脖子,“走了,衣服买完了,我们去看看别的。” 斐浩挣了挣,想要摆脱斐然的动作,发现根本挣脱不了。 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感觉也霎时全飞了,只想生气。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经过刚才的事情,斐浩心底对于斐然的感觉有了些变化,甚至悄悄生长出一个他都没发觉的微小嫩芽。 斐浩拥有的太少,他竭力的奢望有一丝温暖属于自己,哪怕只是那么一丁点。 斐然像个土豪似的,带着斐然乱逛,最后一气儿买了好些东西,两人手里都拎的满满的,丰盛的跟过年似的。 “你说你没钱了,花钱还这么大手大脚,你这样早晚得饿死在屋里。”斐浩有些恼的跟在后面数落,手里还费力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斐浩已经这样念叨一路了,斐然买东西,他怎么拦都拦不住,斐然那行云流水的花钱动作,可把斐浩心疼的坏了。 斐然不以为意:“怎么会饿死,这不有你。” “我可养不起你。” “怎么可能,我儿子不可能这么没用。” 斐浩顿时胸闷,气结。 两人回到车棚后,把东西放进自行车后面的大筐里,木编的大筐瞬间就被堆的满满澄澄。 看着堆满的东西,又看看眼前的二八大杠,斐浩想默了一下,神情逐渐开始有些不对。 斐然放好东西,就自觉双手插兜站在一边,等着斐浩骑车带他。 斐浩连瞟了好几眼筐里的东西,又用余光瞟瞟站在一边的斐然,手心里隐隐开始冒汗。 一旁,斐然还不忘开口说:“你把车骑到人少的地方,我好上车。” 斐浩想说点什么,但看着斐然那悠哉悠哉的样子,心里莫名憋气,最后什么也没说。 他收回视线,定定的看了二八大杠一眼,然后握拳鼓劲,猛一抬腿,跨上了车。 双手握紧车把,身体前倾,脚腕用力,往下一蹬。 哗—— 斐浩险些连人带筐翻到在地。 斐然一瞬把手从兜里掏出来,稳住车和人。 斐然瞅了眼脸红的不像话的人,而后手臂微微用力,把他从自行车坐上举下来。 与此同时还不忘失望叹气:“唉,你竟然不行。” 一瞬间斐浩只气的想哭。 完全注意斐然眼底暗藏的坏笑。 转瞬,斐然长腿一跨,骑了上去,扭头道:“上来。” 路上,坐到前杠上的斐浩依旧有些不自在,但是很快这种不自在就消失了。 自此车下坡冲刺,冷风裹挟着山间的乡野,哗哗的吹在脸上,脸都吹拉皮了。 “凉快吧。”斐然高声喊。 坐在自行车的横杠上斐浩,哗的,就又被一个冲刺颠簸到面目狰狞。 他的手也早从攥着斐然的衣服直接改为了紧抱,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斐然给颠下去。 他算是看出来了,斐然就是在故意对他打击报复,欺负小孩。 “哈哈哈。”感觉到腰间倏的勒紧的手臂,斐然大笑:“谁让你来的时候那样对我,现在,我们俩扯平了。” 做为一个大人和孩子挣这个,斐然可一点也不觉得丢人,他就是这么坏。 山野里草木晃动,鸟鸣伴随着蛙叫响起,冷风打在人脸上湿湿润润的,仿若带着未化的积雪,挟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凉。 斐浩抱紧斐然的腰,头贴在他的胸膛上,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一边暖一边凉。 叮铃铃—— 小路上,另一辆自行车的杠铃声响起,转眼,那辆自行车就与斐然并驾齐驱。 “老斐?” 赶上前的人,一扭头看到斐然,面上有些惊讶。 他刚才只觉得背影有些像斐然,但是又见他车后满澄澄的两大筐东西,就有些不敢确定是不是斐然,毕竟村里的人都知道斐然自从离婚后,日子过的很是潦草。 没想到还真是。 “哎。”斐然应了一声,自然的打起招呼,“老陈,你这是也出来逛街呢。” “嗨,我那有些那功夫。”提到这,老陈似是有些来气:“还不是这臭小子非要买什么玩具,不给就一直闹,我这才带他出来,都是他妈给惯的,一天天的净给我找事,耽误我上工。” 斐然像是没看到他眼神里的宠溺,顺着接话道:“你可是头头,少个一天半天的也不误事,我听说你盖房都盖到……” 小路上,两个大人开始聊起工作。 坐在自行车上的斐浩一抬眸就看见了坐在对面自行车上的小孩。 小孩大概7、8岁,看着和刘家宝差不多大,此时他正父亲稳稳的圈在臂弯里,手里还时不时摆弄着一个蓝白色的机器玩具。 他看着被人圈住的小孩,再低头看看自己…… 心里哗的像是长了根小草似的,一晃一晃的,他们一样…… 然而,咯嘣—— 牙齿猛的一磕,瞬间,斐浩什么感觉都没有了,这人又故意欺负他。 斐然伸手就在斐然腰间狠狠勒了一下。 “呼……你个小兔崽子。”斐然只感觉自己差点被勒歇气了,张嘴道:“你是想勒死老子继承家业是吧。” 斐浩面上冷哼,手里的动作却松了松。 一旁的老陈这才注意到斐然前杠上坐着的人。 他好奇的打量了几眼,倏的,想到什么,他有些震惊:“这是,小浩吧?” 第9章 也不怪老陈能认出斐浩,坐在斐然车上,又长的这么好看的,不是斐浩还能是谁。 虽然已经过去了这多年,但是大杆子村记得斐浩的人不少,斐浩的长相是出了名的好看,当初也是因为他的长相,村里早就传出斐浩不是斐然亲生的谣言,等到林春花事发后,这个谣言更是喧嚣尘上,像是做实了一般,毕竟斐浩可真一点长的像斐然的地方都没有。 现在斐浩虽然瘦了很多,但是依稀还能瞧见些以前的眉眼。 “可不是吗。”斐然回答。 斐然神色间轻快愉悦,像是遇到喜事般。 老陈瞧着他的脸色,又看了眼斐浩,忽的,像瞬间明白了什么。 看来,斐浩还真是斐然亲儿子,这是确定了,把接回来了高兴呢。 然后,没等两天,村里的人就都在传两件事,斐浩回来了,斐浩是斐然亲儿子。 毕竟,斐浩要不是亲的斐然能把他接回来?他们也不相信有人会把不是亲生的孩子赶出去,然后又接回来,能接回来只能说明孩子是亲的。 因着这事,村里好一阵热闹。 斐家,斐然正在整理昨天从镇上买回来的东西,昨天回来的太晚,东西都还没收拾。 他看见斐浩回来,随口问:“自行车送回去了?你二大爷说什么了没?” “没……” 斐浩看着弯腰整理东西的斐浩,脑海里还不停的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 也不知道村子的消息是怎么传的这么快,刚才他去还车,竟然有人问他和斐然是不是做了什么亲子鉴定,什么时候做的…… 想到这,斐浩垂眸。 他们……根本什么都没做。 斐然恐怕根本就不在意,他早就认定了他不是他儿子,所以才提都没提,再联想到斐然早先说的要他还债的事…… 斐浩的手指逐渐捏紧,指尖泛白。 一时间,斐浩也分不清他是希望斐然真的和他做鉴定,还是不和他做鉴定…… 斐然一抬头,就看见莫名有些不对劲的小崽子,而后他念头微微一转,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继续收拾手里的东西,“村里人问你了?” 斐浩心里咯噔一下。 他怎么知道? 斐然除了去镇上一趟,再加上路上和那个什么老陈偶遇之外,回来后他并没看到斐然和村子里的其他人交流过。 斐浩这样想的也这样问了出来:“你怎么知道?” “村里就这么大点地方,我昨天早上带你逛了一圈,她们估计早就来小院里磕了一上午的瓜子了,更别说还遇见了老陈。” 斐然记得老陈家的媳妇就是院子里常嗑瓜子的一员,现在是冬天,又不农忙,大家可不就整天闲的没事干,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新话题,那不得聊秃噜皮。 斐然看了他一眼,啧声感叹:“果然,人丑就要多动脑。”说着他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吩咐道:“把这些东西都拿到厨房去。” 斐浩瞪了他一眼,伸手接过他递东西过来的人,扁着嘴有些不高兴。 昨天明明还说他好看。 骗子。 斐浩回来了,斐然高兴坏了,斐家天天做好吃的,斐然打算把从前对斐浩的亏欠都补回来。 这是村里人最近都在津津乐道的话题,最近斐家做饭的味道那叫一个香,村里的娃总是被馋的嗷嗷叫,让村里人想不这样想都难。 就连斐浩身后都跟了一群小屁孩,整天浩哥浩哥的喊,就期待着跟斐浩混熟了去斐浩家吃一口。 不过他们的愿望对小气的斐浩来说能不能成功就不一定了。 斐浩之前一直住在镇上,小时候的记忆都有些散了,但是在村里混了这些天后,以往的那些记忆好像又回来了,他对待大杆村这个山窝窝更像是突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兴趣般。 摸鱼,掏虾,爬树……要不是能力有限,他恨不得能窜到天上。 此时,后山上,他正趴在一颗老槐树枝上,伸手勾着前面的一个鸟窝。 下面还有一群孩子在喊:“浩哥,再使点劲,快了快了。” “浩哥,加油。” “浩……” 树杈上,斐浩手伸的越发长,额角隐隐有青筋跳起,就差一点了…… 突的,树下有人大叫:“不好,老鸟回来了,浩哥快下来!” 山里的鸟都带着野性,扑扇着翅膀能把人啄的面目全非。 对于正趴在树上行为受限的人来说,只会更惨。 斐浩看了一眼老鸟,依然有些不想放弃,他狠狠了狠心,又往前伸了伸手,只差一点点…… 嘶—— 斐浩手背猛的被啄了一口,一个青窝顿起。 斐浩有心还想去勾,但是老鸟更凶了起来,一个俯冲又冲了过来。 树下远远的还有人喊:“浩哥,快走啊!” 斐浩看了一眼鸟窝,又看向再一次冲过来的老鸟,最后只能咬牙不甘心的滑下树。 刺啦——布料被拉破的声音,不过此时谁还能顾的上这个。 一呲溜都在喊:“跑啊!!” 一群半大不小的少年活像是活跃在山间的野猴子,窜的飞快,山林间草木动荡,飞沙走石。 虽然斐浩逃跑的速度已经够快,但是老鸟也不是好惹,它盯准斐浩,一个劲的追着啄,像是恨不得在斐浩脸上啄个窟窿出来。 斐浩双手挥舞,抱头乱窜,依然不妨被鸟啄了几口,手背上又加了几个青青紫紫的印。 一群人直到跑到山下有人烟的地方,才总算是躲开那老鸟。 他们汗流浃背的撑着膝盖,哈哈的直喘气。 “呼哈,可惜,了,就差一点就能够到了。” “看来今,天是吃不上烤鸟蛋了……” “浩哥,你没事吧?鸟刀到你没有?”有人想起来去问斐浩。 斐浩甩甩手,把手背在身后,状若无事的开口:“没事。” 斐浩今天回到家时,手里头什么东西也没拿,空着两只手就回来了。 坐在房檐下编筐的斐然看的这一幕,有些惊奇,“今个儿没摸到东西?” 因着先前斐然说要斐浩养的原因,斐浩这几天就充分展现了他养家的能力,总往家里带东西,不是从河里摸条鱼,就是从洞里掏个虾,上次甚至还带了条蛇回来,今天竟然空着手,斐然可不新奇。 斐浩看了斐然一眼,复又耷下眼皮,垂着脑袋进了屋。 斐然瞧了一眼像是受了什么严重打击的小崽子,快速给手里的编织物收了个尾,起身进了屋。 第10章 一进去斐然就看见斐浩正坐在屋里抹药,手背上更是一个接一个的青窝窝。 斐浩瞬间了然,“被鸟啄了?” 他迈步走过去,拿过他手中的药,不客气的道:“你去欺负人家孩子,人家不啄你啄谁。” 斐浩低头不说话,也不反驳,整个人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似的。 此时的斐浩,觉得自己一点用都没有,就想林春花说的那样,他真的什么用都没有……学习学习不好,要本事本事也没有,就连他想往家里带点东西,还被老鸟啄跑了。 斐浩心理难受的不行,对自己整个人都产生了怀疑。 斐然瞅了眼他要哭似的脸,抬手就给他个爆栗,似是要把他敲醒,“瞧你那点出息,我要真是天天靠着你打猎养着,估计没多久就能饿死了。” 斐浩猛的抬头望他,双拳倏的捏紧。 他没想到斐然竟然知道他的哪点心思。 他会不会也觉的他没用…… 然而,不等斐浩再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斐然给他抹好药就直起了身,“跟我过来。” 斐浩下意识的就跟着站了起来。 院子里,斐家门前的廊檐下,各种藤编竹编草编的物件大小小的放在一起,远远看去像是开满了一片木质的花。 斐然做到凳子上,随手拿起几根削好的藤条,头都没抬道:“坐下,跟我学。” 斐浩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阳光透过树梢落在青砖瓦房的小院里,屋檐下,一大一小的两个人手中的动作不停。 斐浩随着斐然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很快一个小小的草帽雏形就在他手里成形。 编着编着斐浩回过神来,他扫到周围那些木质编物,有一瞬间恍惚。 家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些东西? 这几天斐浩一直忙着往家带东西,整天早出晚归,根本就没注意到家里的小变化,偶尔看见斐然在编东西也只以为编了自家用。 现在……怎么这么多? 斐浩茫然看了会双手灵活勾挑的斐然,缓缓开口,“编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家里根本都用不了这么多。 斐然觑了他一眼:“不然呢,真靠你打猎为生?” 唰的,斐浩小脸一红,有些嗫嚅:“我没打猎……” 斐然根本不想承认自己的行为,现在再一次被斐然提出来,他只有种脚趾扣起地皮的尴尬和丢人。 斐然像是没看到他的窘境,手上动作不停,似是随意道:“虽然你打回来的东西不错,村里人也都快把你夸出花来了,说你天天到往家拿东西,懂事又能干。” 斐然说的是真话,把斐浩和原来的斐然一对比,可不就显得斐浩很能干吗,毕竟原主活的那么废。 斐浩一愣。 原来……他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吗? 转瞬,想到什么,他偷偷瞟了眼动作不停的斐然。 他也……这么认为吗? “对,你很能干。”斐然像是完全知道他心思似的,开口就给了直击斐浩的灵魂回答。 忽的,斐浩觉得的身体里像是瞬间被充进了力气。 “不过,”斐然头都不抬的又继续道:“虽然你很能干,但也总不能打一辈子的猎,总得找个营生,我觉得这些木编目前就不错。” 斐浩眼睛唰的一亮。 对啊,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在他们山里这地方,像是藤编竹编草编的筐筐帽帽也算是居家必备的了,就像是那天自行车后面绑着的两个藤筐,方便又实用。而且随着现在人们手里有钱了,也懒的再耗费那个心力自己在家编,像这样的东西基本都是从外面卖。 斐浩抬眼看向斐然编出的物件。 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 大小不一,材质不同的筐,各种精致的小花篮,花篮的把手上绕着一圈雅致的木编花,远看着像是真的一样,活灵活现。 再看看一旁堆着的各式帽子,帽檐边有波浪带碎花的,有线条流畅大起大伏,有绑彩带的……和平常见到那些草编帽完全不一样,看着就很洋气。 斐浩放下手里编织好的小草帽,不自觉的起身走过去,去翻斐然那些编好的东西。 他一样一样的看过去,眼睛也越发的亮。 屋檐下,斐然抬眼看了一眼这摸摸那摸摸的人,眼底闪过一丝笑。 多大点事,现在这不就好了。 他收回视线,继续手上的动作。 斐浩此时正恨不得把斐然编好的每一个东西都拿起来看看。 过了一会,他的脚步倏的顿住。 他在筐里看到一个东西,一个藤编的玩具,这个玩具除了材质和颜色外,其它都和老陈家孩子手里拿的玩具一样。 斐浩定定的看了好一会,还是没忍住将其拿了出来。 紧接着,他发现了让他更惊讶的事,这玩具竟然还能变形。 他伸手快速的摆弄起来,脸上的表情越发兴奋,宛如退化到几岁的稚儿。 不过,很快,他就停下了动作。 这是要拿来卖钱的,不能玩。 他瞥了一眼好像没注意到这边的斐然,正了正神色,面无表情的将手里东西放下了,好像真的一点都不感兴趣似的。 “放下做什么,拿去玩。”斐然头都没抬道。 斐浩一愣,拿去玩?什么拿去玩? 他看向筐里的木编机器人,反应有些迟缓。 这……让他拿走? 斐浩心里忽的像是长了根草似的,露着个尖尖头,四处探望。 不过很快那根草就塌了下去。 斐然怎么可能会专门给他做玩具呢…… 4 “我……” 斐浩刚想说他才不玩这种小孩子的东西,就听斐然道:“你要是不喜欢,就给西边的小胖子送过去,他一直想要这个来着。” “不行!”斐浩脑子还没转明白,嘴就先一步开口了。 反应过来,他脸刷的爆红,有些尴尬。 他才不是想要这东西,他就是纯粹不喜欢那个小胖子而已。 “哦,你喜欢,那你拿走。”斐然无所谓的道。 “真给我?”斐然心里的小草瞬间支棱起来。 “不然呢,又不能卖。” 不能卖? “为什么不能卖?”斐浩看向手里有模有样,还能变形的木质机器人,这种东西应该会有很多人喜欢吧? “啧。”斐浩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一看你就没文化,没事多读点书,开年后你就继续去上学,丢人。” 斐浩自从和一帮混子混了后,基本就没去上过学,他中间上学的时间本来就因为原主离婚给耽误了一年,后来刘家虽然没有在九年教育上克扣他,但是也没多支持,斐浩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带刘家宝,做家务,上学也是上一天休一天,要不是法律有规定,学校早就给他开除了。 炸然听到斐然说起上学的事,斐浩还愣一下,而后想到什么,他垂下眸子,“我不上学,反正也考不上高中。” 他的成绩比不上刘家宝,考试每次也是倒数,在学习上就像林春花说的那样,根本就没什么前途,还不如早点琢磨着怎么挣钱,为以后做打算。 “行。”斐然抬头,朝他手里握着的东西扬了扬下颌:“那你说说这个东西为什么不能卖?” 斐浩看向手里小机器人,皱眉道:“谁说这个东西不能卖了。” “嘁。”斐然不留情面的直接冷嘲,“连这东西为什么不能卖都不知道,还说不上学,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等你什么时候搞明白了,才来跟我说不上学。” 原创版权不能侵犯这个点,斐浩一时半会估计是了解不到的,斐然先把人忽悠住再说。 这个学他不上也得上。 屁大一点,不去上学想做什么,继续当混混然后被追债的打成傻子? 那不行。 斐然说的绝对,根本不容斐浩反驳。 斐浩握着手里的木编机器,僵直的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要求他必须上学,但是……他学习真的不行,斐浩有些沮丧。 他不是没努力过,但是没用,他依然班级倒数。 他觉的他可能就像是林春花说的那样,根本不是学习的那块料,他是真心实意的不想上学,他在刘家闹着要上学,只不过是不想顺了刘家让他辍学的心思罢了。 现在斐浩这么强硬,斐浩心里的小草可谓是起了塌,塌了起,复杂纠结的不行。 斐然可不管他愿不愿意,他说上就必须上,别看他整天笑呵呵,但是往往说出口的决定,根本就不会给人商量的余地。 敲定好后,突的,斐然的话风一转,“对了,你裆破了。” 第11章 一声惊叫,斐浩捂着裤子就朝屋子里跑。 他身后,斐然嘴角勾着坏笑。 接下来几天,斐浩也不再和一群小弟出门打猎了,他一直宅在家里跟着斐然编东西。 一方面是因为他找到养家的新动力,另一方面……斐浩一想到他一路露着腚回来的情景,就羞耻的不想出门。 斐家,两个人一起动手,很快东西就攒了不少。 等东西差不多后,斐然借了村里的拖拉机,一大早开着拖拉机带着斐浩去了镇上。 天灰蒙蒙的亮着,两人在镇上集市的近外面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子。 等太阳东移,街上人流涌动时,人们就看见有一个摊位前围满了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甚至还有小孩在喊:“要这个,要这个,买!” 然后,从众心里让更多的人下意识的都朝这个摊位挤过去。 一看,原来是卖木编的。 不过,不得不说,那洋气的帽子一看就让人移不开眼,那小花,那扬起的弧度,这让一些本来只是来凑热闹的小姐妇人霎时都动了钱包。 小孩子更是一个个站着不走,眼花缭乱的看着那些玩具,翅膀会动的精灵,可以变形的小狗,憨态可掬的狐狸…… 斐浩和斐然两个人也忙的热火朝天。 “这个5块,这个30,这个价格比较高……” “东西给您,一共……” “……” 斐家父子两人,有条不紊的招呼着前来询问的客人。 直到午饭时间,他们的摊位才算是冷清下来。 斐浩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心里却高兴的不行。 他算着那些刚才卖出去的东西,合计赚到的钱,最后高兴的简直想要跳起来。 他们今天一早上几乎赚了人家两三个月的工资。 这年头一个人的工资一个月才800左右,他今天一天就赚够了人家两三个月的,可不高兴吗。 要是每天都能这样…… 斐浩心里飞快的算账,瞬间眼睛都要亮弯了。 然而,还不等他立下豪言壮志,就听斐然道:“收拾收拾,吃饭,不卖了。” 斐浩顿时急了:“卖啊,为什么不卖。”他们生意这么好。 “估计再卖也卖不了多少,不划算。” 这个生意斐然其实一开始就没打算长做,不说编一个东西耗费的时间,就木编本身来说,它就不是易耗品,做木编能赚的只是一波新鲜的快钱,长久的肯定不行。 看看摊位上剩下的东西就知道,像是小而精巧的花篮相较之下剩的最多,对实用些的家庭来说,这个花篮太鸡肋,也只有爱俏的姑娘们喜欢。 家里常备的木筐背筐箩筐等倒是几乎都卖光了,但是这种筐都是自家需要才买,买完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家里都不会再购买,买的人只会一天比一天少。 斐家今天一下能卖出去这么多筐,少不了原来那些本打算后面再买筐的人家,从众后提前买了,除去这些,后面能卖掉的筐件想也知道不会有多少,毕竟一个镇就那么多的人口。 摊位上的玩具和帽子虽然也几乎都卖光了,但是玩具和帽子的价格比大筐贵上许多,不是什么人家都舍得买的,他们再来摆摊估计就没有第一天这么好的行情了。 斐然坐在地上,背靠着墙,握着手里的帽子给自己扇了扇,微微的风扬起他的鬓角。 他睨了眼斐浩那张满是不赞同的小脸,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你还要卖?” “肯定卖啊。”斐浩大脑这会被金钱刺激的发热,只想接着大干一场。 斐然也不多劝,对于脑袋发热的人来说,劝他就是浪费力气。 “所以说啊,人笨就要多读书。”斐然感叹一句,站了起来。 斐浩有些懵,这和读书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不会算账,明明就他们就很赚钱。 转头看到斐然的样子,斐浩倏的觉的自己明白了。 斐然又开始犯懒了,在家里也是,能躺着绝不坐着,他还专门找木匠打了把躺椅出来,没事就躺在廊檐下睡觉。 斐浩看着懒洋洋的人,想想家里的存款,心里有些着急又有些憋气,他头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恨铁不成钢。 斐然俯视了眼蹲在摊位前气的抿嘴蹲的小崽子,心里有些好笑。 果然,是个掉钱眼里的小气崽。 斐然伸手把手里帽子扣在他头上,替他挡住中午炽热的阳光。 “那你卖吧,我下馆子去。” 说话间斐然弯腰从摊位上勾起一顶女士帽,扣在自己头上,而后他又伸手拿了个小玩具在手里把玩,掂量了一下小玩具后,斐然把它揣进兜里。 然后他就头顶一顶洋气十足的女士帽,兜揣小玩具,悠悠然的走了。 原地,只剩一个摊子,一个崽子。 斐浩蹲在摊位前,眼睛一瞟一瞟的看向真走了的人,心口有些堵。 他所关心的,这个人好像根本不在乎,就像当初不在乎他一样…… 一直等到人真的走远了,看不见背影了,他才收回视线。 他扭头看回面前剩下的东西,视线落在那些编织物上。 暗暗告诉自己,他是来还债的。 要有用。 太阳从正南缓缓一直西移,直到红霞铺遍西边的云彩,说是去下馆子的人还没回来。 斐浩再一次有意无意的扫过路口。 依然没有人。 太阳没入西山半拉,金黄的余晖撒下来笼罩在斐浩身上,像是给他披了一层金纱衣。 远远的,斐然就看见蹲在半边余晖里的崽子,他的身后阴影一片,整个人宛如夕阳下打蔫的蘑菇。 斐然好笑,小崽子虽然有时候很烦人,聒噪又麻烦,但是有时候也挺可爱的。 倏的,斐浩只觉眼前一片阴影落下,他猛的抬头。 看到终于回来的人,他眼里闪过一丝自己都没查觉的欣喜,开口却是没好气的道:“我以为你掉饭堆里呢。”吃个饭从都能从正阳吃到日落。 “吃饭了吗?”斐然把手里的打包的烧鸡递过去。 “没有。”斐浩下意识接过。 “附近不是有摊子,你不会给自己买一碗?”斐然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还真的没吃。 忽的,斐然整个人看斐浩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他问:“你说,你是不是傻?” 这崽子不会已经傻了吧? 斐浩打开包裹的手倏的一顿,“你才傻,买饭不花钱啊,忍一忍回去再吃就行。” 斐然:“……”大可不必。 他试图劝说:“吃一顿饭还是可以的,我们今天不是挣钱了吗?” 斐浩闻言,有些警惕的看向斐然,他伸手把钱袋子往自己这拉了拉:“这些钱得攒着。” 经过斐浩这一阵的观察,家里应该是一滴钱都没有了,才逼得懒人斐然迫不得已出来卖木编,今天赚到的钱可能就是他们家里现在最终的存款,一想到这,斐浩觉的自己几顿不吃都行。 斐然:“吃饭花钱是应该的。” 斐浩:“少吃一顿又饿不死,再说了,回家也能吃。” 斐然:…… 他没想到斐浩竟然是这样的斐浩,他看向斐浩手里的烧鸡,顿时有种想要把他手里的烧鸡给夺回来的冲动。 果然,等斐浩看到油纸里包的是什么后,他脸色一黑:“这个还能不能退?” 现在是冬天,又快过年了,鸡肉的价格本就不便宜,做成的熟食鸡就更不便宜,这鸡现在在斐浩眼里就是好几个木编。 他们今天刚挣钱,现在一只鸡就花出去几个筐。 他想饿着。 斐浩看向斐然的眼神似是燃火般的谴责,像是再看一个不懂事的大人。 斐然:…… 他就知道。 “你今天下午卖了多少东西出去。”斐然神色正义的转移话题。 作者有话说: 草滕竹……编,都是木质,以下统一写成木编~ 谢谢你们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哒~ 第12章 听到斐然问话,斐浩神情间瞬间有些不自在。 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正常,声音听起来还算精神,“下午街上没多少人,我们摊位上剩的东西又不多,卖的少也很正常。” 斐然睨他了眼不打自招,言语间再给自己找的解释的小崽子,“我说不正常了吗?” 下午集市的人流量通常连上午的三分之一也不到,摊位物件所剩不多,不够丰富,斐浩的解释还算合理。 斐然视线在摊位上扫过,一眼就明白摊位上卖了哪些东西出去,确实寥寥无几。 斐浩手立在原地,几根手指有些不安的绞在一起。 他怕斐然觉的他没用…… 他本以为下午就算不像上午一样火,但起码也能把最后剩下的这点东西卖完,结果…… 不过,回想到早上的景象,他又暗暗握了握拳,声音精神:“下午人少,早上人多,以后早上过来应该可以的。” “哦。”斐然无所谓的应了一声:“要卖,你卖,我反正是不来。” 斐浩怔愣,而后喉头一哽。 有时候他真的怕这个人到最后因为懒而活活饿死。 一想到今天挣的钱可能是家里最终的存款。 斐浩深呼吸了一下,而后看向斐然:“钱只有一直挣,才能一直花。” 以斐然花钱的大动作,这些钱估计在他手里估计用不了多久就没了,斐浩想到刚跟斐然回来时闻到臭衣服,看到的花生米,眉头微微拧住。 “你不能手里一有点钱就不干活,万一你以后遇到什么事怎么办?你这样吃了上顿,没下顿,要是哪天……” 斐然走开。 他不听。 崽子太啰嗦了。 斐浩不在意的跟上,“……生活里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就像那天……” 夕阳下,摊位边,斐然走到那斐浩跟到那,像是唐僧再给孙悟空念紧箍咒。 斐然:…… 不,他不干。 最后,被念叨的不行的斐然,倏的停步,转身,伸手从斐浩捧着的烧鸡里揪下一条腿,塞进他嘴巴里:“饿了吧,吃点东西。” 一条大鸡腿,瞬间把斐浩那张叨叨不休的嘴给堵住。 猝不及防的斐浩含着鸡腿停下,他懵了一瞬,反应过来,而后气的心肝疼。 他狠狠瞪了斐然一眼,而后伸手握住鸡腿,张嘴从上腿上撕下一块肉来,凶狠的模样像是个小怪兽。 天空上,红霞漫天,半旧不新的拖拉机DuangDuangDuang开在乡间的小路上。 斐浩坐在拖拉机后面的车厢里,专心啃鸡,前面,斐浩带着一顶草帽,神色自在的驾驶着拖拉机,远远地看着像是一副农忙时节的油画。 车上,斐浩正在吃鸡。 他中午没吃饭,现在还真的很饿。 吃着吃着,想到什么,突的,他动作滞住,嘴里嚼着的鸡也变有些不是滋味,他看了眼手中的鸡,又缓缓回头勾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斐然。 此时,斐然带着一顶女士草帽,双手转着方向盘,开车的姿态带着股说不明的风轻云淡,宛若河边垂钓的老翁。 斐浩定定的看了一会,复又收回视线落在手中的鸡上,他手里的鸡油光水亮,肉还带着热气,显然是特意准备的。 ……谁让他准备的,他一点都不稀罕…… 看着看着,斐浩凶巴巴的瞪了一眼手中的烧鸡,而后张嘴狠狠从它身上撕下一块肉来,吞进腹中。 山野里,四处的雪都已化了,山林在满天的余霞的映衬下像是披上了轻纱,朦胧苍翠。 等拖拉机回到大杆子村时,西山后绯红的太阳已彻底不见,天色昏暗。 斐然把拖拉机停在小院门口,和斐浩一起把剩下东西拿回屋。 西排房的李翠娟还探头探脑的出来看了几眼,不过,很快就被她丈夫刘大牛扯了进去。 李翠娟上次偷斐家凳子的事,刘大牛回来知道后,把李翠娟给骂了一顿,就连刘小宝都乖觉了不少。 刘大牛跑车的工作是当初原主介绍的,他本来就对斐然心怀感激,在知道李翠娟偷拿人家凳子后,刘大牛更是直接拎着李翠娟去斐家赔了罪。 这让李翠娟好一段时间看到斐然都低着头走。 但是大家都是一个院子,她是知道斐然最近开始编东西的,今天又听村里人说在集市上看到了斐家的摊子,她可不就好奇吗。 不过,她就是个有心没胆的,现在斐然立起来了,她又被丈夫教训了顿,就更什么都不敢做了,也就敢这么偷偷摸摸的瞧。 现在被刘大牛发现后,瞬间不敢吱声了。 斐家堂屋里,斐浩正一点点的理着今天的账本。 不过,他怎么算都少了一笔…… 他皱眉又去外面数了数剩下的几个编织,最后干脆蹲在门外开始算了起来。 他数了数,又算了算钱,还是不对…… 怎么算都少了一个玩具和一个帽子的钱,东西拿去集市前他都是清点过的,现在却怎么算都少一笔进账。 斐然还完拖拉机回来时,就看到坐在门口台阶上,一边打量木编,一边掰指头的崽,小眉头皱的能夹出苍蝇来。 “这是干嘛呢?” 斐浩回神,抬头看向斐然。 倏的,他想到什么,开口:“你走的时候是不是戴走一个帽子,拿走一个玩具?” “嗯,怎么?” “东西呢?” “卖了。” 卖了? “那钱——” 斐浩张嘴就想问卖的钱呢,但是转瞬又想到他坐在拖拉机上啃的烧鸡,最后嘴唇动了动,只小声嘟囔了句:“下次不要乱花钱。” 斐然:“……” 接下来的几天斐然算是见到了斐浩的抠门,自从赚的钱被斐浩强硬的拿去看管后,斐家的伙食就从每天两顿肉,变成了两天一顿肉。 斐然破洞的袜子都被斐浩给补了补,让他继续穿。 午后,斐然躺在廊檐的木椅下,勾眼瞧了一下大脚趾袜子上的一块黑蓝补丁,他动动了脚趾,又用脚趾头顶了顶,袜子补丁也跟着顶了顶,像是黑斑的花猫。 丑。 倏的,斐然从木椅上坐起来,他盘起腿,扭头看向正低头编东西的斐浩。 “浩啊,来,我们商量一下。” 斐浩有些警惕,“你想干嘛?” 这几天,斐浩算是在斐然手里见识到了什么叫花钱,买东西从不问价格,只有想不想要,如果是自家能用到的东西也就算了,但是他发现他竟然还买石头。 一块亮晶晶在河边随处都能捡到的石头。 要不是他及时发现,这人还不知道在石头上花出多少钱。 斐浩觉的他可能别骗了,同时也觉得如果钱再在他手里,可能要不了几天,斐然就会过回空酒瓶和花生米的生活。 然后,斐浩就强硬的把家里的钱拿到了手上。 他怕钱再在斐然手里,斐然那么容易被骗,花钱又大手大脚,他很快就会过上喝风饱肚的日子。 当然,他这也不是关心他。 只是因为斐然要求他还债的原因,他觉的这种帮助他积攒生活费用的行为,应该也算是还债的一部分。 小崽子警惕的目光让斐然有些不自在,他摸了摸鼻子,自觉理亏。 但是人难免有不可抵挡的东西,他就是喜欢石头,亮晶晶的形状好看的石头。 一时没忍住他就从村里小孩手上买了块,两人正打算进行二次交易时,被斐浩逮住了。 然后,就……现在这样了。 他咳了一声,打算据理力争:“我觉的该花的钱还是要花的,偶尔的奢侈也是允许的。”说着斐然还把补丁的袜子伸到斐浩面前,以眼神示意。 他可以用破洞袜子换石头。 斐浩低头看了他的袜子一眼,以为他是想换新袜子,开口说:“你要是想买新袜子,你就干活。” 斐浩编的没有斐然快,他看着家里只出不进的钱,心里其实有些着急。 但是他如果劝斐然干活,斐然就会说不划算,还反过来劝他,最后的结果是他只能自己单干。但是由于他编的本来就没有斐然好,所以在速度上就慢了很多,这几天根本没攒下多少木编,现在找到点机会就想让斐然继续努力,为以后的生活攒下些能供他挥霍的老本。 所以买袜子是不可能买袜子的,除非干活。 斐浩埋头继续苦编。 斐然看着理都不理他,胆子越发大的崽,深呼吸一口,而后用穿着补丁袜的脚,踢了踢斐浩,“行吧,我干活。” 斐浩猛的抬头,眼神放光。 斐然的速度可比他快多了,要是斐然愿意干,他们没几天就能编出不少东西。 “不过我每编一件,你得给我工钱。”斐然幽幽道。 斐浩哽住,不过,转念,他想了想,点头:“行,不过要比我们卖的价钱低一些。” 这样的话,斐然手里既有钱花,家里也能多存点出来。 毕竟他自己编的是零成本的,挣得完全可以都攒着,斐然编的也将会有一部分流到他手里,这样算下来积蓄都是在增多的,可以。 斐然挑眉。 看着不知人间的险恶的小崽子,微微颔首:“可以” 不过…… “对了,你手里用的材料也是我弄回来的,你是不是要再给点材料钱?” 斐浩:…… 第13章 虽然斐然在金钱的驱使下答应了干活。 但是,这几天斐浩天每次看到斐然,依然小脸憋的通红。 斐然躺着编着,编着歇着,歇着歇着就停了,然后就不动了…… 看的斐浩心口堵。 但是他心里其实也知道,他没有资格管,最后也只能由他去了。 他自己再努力努力就好,斐浩想着,又满头苦干起来。 几个日夜反转。 很快,斐浩的心情就好了起来。 虽说斐然每天看着不正干,但实际上做出来的东西并不少,有了他的加入,斐家的木编成品数量与日俱增。 斐浩看着廊檐下那些够卖两三天的成品,眼里发着扑棱棱的光。 家里终于要有进账了,真怕再这样只进不出下去,家里会喝风。 本来…… 斐浩缓缓垂下眸子。 家里因为他多出不少花销,明明说让他还债,结果越欠越多…… 斐浩看向吊儿郎当的斐然,转瞬又匆忙移开视线。 这个人早就和他没关系了。 他会还的。 斐然没注意到斐浩的神色,他扫了眼廊檐下的木质编物,忽的像是想到什么,唔了一声:“需要我送你吗?这个是要给运送费的哦。” 咻的——斐浩眼里放箭般的射过去。 最后,斐浩还是忍着心痛又花了一笔钱,雇斐然来回接送,毕竟他不会开拖拉机,这么些东西,太小的车又装不下。 第一天买卖,斐浩回来看着还算精神,面色尚可。 第二天,斐浩开始不对,神情有些萎靡。 第三天,斐浩进一步萎靡,但是还能瞧到一丝精神气。 第四天,…… …… 没过几天,斐浩完全枯掉,蔫的不行。 斐家,廊檐下的躺椅上,斐然正啃苹果,一抬眼就瞧见背着大筐,手里还拖着一个袋子回来的人。 那人步履蹒跚,脚步拖沓,宛若一个被棒子锤蔫了的茄子。 斐然瞧着张开了嘴……咔嚓——啃了一口苹果,嚼吧嚼吧。 直到崽子走到他面前,他才咽下嘴里的东西,“没等我去接你?都卖完了?” 说完,斐然把手里苹果核一扔,拍拍手站了起来,伸手,“喏,给钱吧。” 看到伸到面前的手,斐浩:呜,想哭。 这几天斐浩发现他卖的还不如赔的,第一天的时候,玩具倒是卖出不少,但是那大多都是斐然编的,而且,本来以为两三天就能卖完的东西,到头来根本卖不完不说,甚至卖出的量也一天比一天少,到了后面,市面上还出现了和他摊位上一样的东西,价格也比他便宜,就更卖不出去了。 他倒是想降价,但是因为斐然那高昂的手工成本就决定了他降不了太多,更不要说还要算上材料费,运送费等,整个账算下来,他不仅没为家里攒到钱,差点还赔钱。 赚不到钱可以,但是还要赔钱就过分了,想要从他手里掏钱,就那感觉的就像是有刀子扎进他心窝里似的,刺刺的疼。 按理说他赔了,斐然挣了,其实也相当于家里进了账,但是斐浩根本就没把斐然手里钱当做家里钱,斐然手里的钱就像是小孩子手里的零花,说不定几天就没了,根本不用指望。 现在,他努力这么久手里钱还是在一直再减,看的他心慌又难受。 心里更是后悔。 明明斐然和他分析过编织的市场,可他还是被賺钱的快感刺激的头脑发热,看着家里只进不出的钱更是着急,冲动之下的后果就是这样。 不仅导致他浪费了时间精力,斐然总的算下来也就赚了个辛苦费,就像他说的那样,根本不划算。 斐浩低垂着脑袋有些沉默。 明明他想让自己有用些,能帮上的忙一些,可是事实证明他好像真的没什么用,什么都做不好。 他是不是该换个方法还债,现在这样只感觉越欠越多…… 斐浩的心开始往下沉。 斐然看着浑身像是快被阴影埋没的人,猛的伸臂揽过他的脖子。 这小兔崽子又不知道又想到什么了。 斐然手像拍皮球似的赶紧在他脑袋上拍了拍:“别乱想,你就是笨,多读书就能解决。” “读书有什么用。”斐浩语气有些淡漠,他学习也不行,读书之后也只会依然不行。 斐浩抿了抿唇,他把今天挣到的钱掏出来,递过去:“给你。” 给完斐浩就低头进了屋子。 斐然看看手里的钱,又看看进屋的斐浩。 看来这次打击真的不小。 不过…… 崽子不就是拿来打击的?他不打击谁打击,别人打?那可不行。 晚上,斐然的睡打呼,一旁的斐浩却则怎么都睡不着,他再次轱扭的翻了一个身,脑海里满是这几天忙活的情景。 依然难受。 早先斐然跟他说的那些话像是电影一样,在他脑海里一帧帧的放,一遍遍的播,就这样循环往复,不停跑马…… 明明都说了不划算,他还非要去做,事情的结果也只是给那个人添麻烦罢了…… 咯咯咯—— 公鸡打鸣的声音响起,斐浩猛的睁开眼睛。 他掀开被子起床。 冷风从掀开的被子里灌进被窝,斐然只觉一凉,然后也跟着醒了,他缩了缩脖子半迷糊的睁开眼:“干嘛?” “去集市。”斐浩边穿鞋边道。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损失减到最小,剩下的东西他要继续卖,可以降价处理,这样虽然他会亏一点,但也比完全砸手里好,及时止损才是他应该做的。 “嗯?”斐然精神了一下,他本来以为昨天斐浩受了打击,今天应该不会再去了,没想到他一大早起来就要走。 “我送你。”斐然说着掀开被子也打算起床。 “不用,我跟村里人一起走。” 昨天斐浩就是和村里人一起回来的,他记得那人说今天还要去一趟镇上,可以顺便带他。 “哦。”斐浩瞬间把身上的棉被盖了回去,左右像个晃动裹了裹,而后打着哈欠道:“外面昨夜下了雪,你带着军大衣,挡风。” “嗯,你睡吧。” 一夜之间,原本的小屁崽子像是成熟了不少。 果然,崽子就是拿来玩的。 斐然迷迷糊糊的想,而后转了个头,翻身睡死过去。 斐然伸着懒腰从房间出来时,天上还飘着雪,漫天的白纷纷扬扬的往下落,地面上也积着小厚一层,门口陈奶奶和李翠娟都在拿着扫帚扫。 斐然看到天气皱了皱眉,他昨天起夜就发现下雪,没想到早上起来,这雪还没停。 想到可怜巴巴蹲在那卖东西的小崽子,斐然回屋拿了件外套,借了辆自行车骑车往镇上去了。 此时,镇上。 斐浩的情绪难得好转了一些,他昨天剩的哪点东西今天没一会就卖完了。 他本来以为今天天气不好应该没多少人,也做好了卖不出几件的心里准备,结果没想到,就是因为天太冷,大家都速战速决,快买快走,他剩下哪点东西没一会就卖完了。 斐浩收起自己的小摊子,把垫布凳子折好放进背筐里,而后背起背筐,抬步去约好的地点等村里人。 糯白的雪花,像羽毛似的飘飘落下,柔软又纯洁,斐浩望着满天飞扬的白,从没有一刻觉的雪原来这么好看。 以前他最讨厌的就是下雪天,它们只会让他瑟瑟发抖,手脚生疮,带给他的除了冷就是冷。 但是现在他穿着厚厚的靴子,戴着暖暖的手套,裹着超长的大衣,走动起来只觉的浑身都暖洋洋的。 斐浩背着筐,大步往前,想着一会回到家斐然又会做什么费钱的好吃的,心里纠结的同时隐隐又藏着期待。 地面的积雪上满是来往行人的脚印,一踩下去就会留下一个浅浅的黑脚印。 顶着漫天的雪,斐浩背着筐,咯吱咯吱的在地面上留下一串脚印。 不知道过来多久,忽的,斐然的前方出现了几个黑衣大汉,他们迎面朝他走来,在满天的白里黑压压的聚成一片,看着有些吓人。 两边距离逐渐拉近。 斐浩一抬头,脚下轻快的步伐倏的停住。 对面也跟着停住。 其中,为首的大汉站在那遥遥对着斐浩一笑,而后他缓缓迈步向斐浩走过来,“这不是斐浩吗?真巧。” 斐浩握带的手骤然缩紧。 是那些帮东哥催债的人。 他们找到他了。 “听你妈说,你最近摆摊赚了不少啊?”壮汉打量了眼他身上的背筐,“怪不得我这几天去你家堵你,你都不在,要不是从你妈那知道你都做起了生意,成了老板,我们估计还得好一阵才能找到你呢。” “怎么样,小老板,既然挣钱了,就赶紧把债都还了吧。”大汉笑着站在了斐浩的面前。 大雪纷飞中,自行车碾过雪面留下一条长长的印记,斐然的头上和肩上也落了一片白。 很快,到了镇上。 斐然单脚支地停住。 他扭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摊位,眉头一皱。 这臭小子人呢。 第14章 不过,转念斐然想到村里人结伴出行后长约等人的地方,他抬脚一蹬,往那个方向骑去。 北风吹着雪花呼呼的刮在脸上,自行车的车轮在满是脚印的雪痕上碾压而过。 不知过了多久。 集市后面的一条小巷口。 吱—— 一阵自行车的急刹声响起。 巷子里,围着斐浩的人下意识都抬头朝刹车声看去。 斐然单脚支地停在原地,眸子扫过小巷子里围成一圈的彪形大汉。 斐然先去了等人的地方找,却没见人,意识到不对后,他锁定了几个死胡同,迅速的扫遍整个集巷,最终在这里找到了。 三面围堵的小巷子里,一群彪型黑衣大汉围成一圈,堵在那里,显得巷子都拥挤了些许,里面的斐浩更是被他们完全挡住看不见踪影。 斐然脸色一双黑眸静静的,仔细看瞳底像是蕴藏了飓风又像是平静无波。 而后,抬起手,轻轻,摆了摆。 滚开。 忽的,这一刻,空气中的雪花像是静止了般,强大的恐惧感降临。 大汉们心底莫名升起一股不可抗的害怕,脚下的步子有些哆嗦的往后退,转瞬就把围着的人露了出来。 黑白色的地面上,斐浩低头站在中央,黑色的头发上已经落了一层浅浅的雪。 这一刻,周围除了呼吸声,静的几乎的只能听到雪落的声音。 一直强撑的斐浩察觉到不对劲。 他紧了紧手,缓缓抬头。 一抬眼,他就看见远处单脚支地的斐然。 倏的,周围的时间瞬间像是活了般,斐浩想都没想就朝斐然跑了过去。 周围的黑衣大汉们不知为什么一点阻拦都没有。 斐然视线扫过向他跑来的崽。 唔,好像还可以。 完好无损。 眨眼间,斐然又恢复成了平时那股吊儿郎当的样。 他朝斐浩扬了扬了扬下颌,“上车。” 啊? 斐浩停住脚,有些没反应过来。 斐浩瞟了眼远处没有动静的黑衣大汉们,又看看斐然,他拉了拉肩上的背筐带,而后试探的抬腿缓缓跨到了自行车的后座上。 此时,那帮黑衣大汉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似的,皆都面面相觑的看向对方,不明白对方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其中的为首的头头皱眉问,怎么别人说让他们就让。 “不、不知道啊。”大汉们回答,他们也不清楚。 不过,他们的灵魂刚才都像是被慑住了似的,当时脑子里只有害怕和退缩,腿止不住想打颤,想逃走,下意识的就那么……让了。 刚才那种突如其来的可怕感,现在回想起来就好像只是恍惚中的一种错觉似的。 但是他们知道,那并不是,刚才那种感觉太深刻了,让人根本提不起反抗的劲。 大哥头头看向斐然的眼神带上了打量,他试探着向前迈了一步,开口问:“你是这小子的谁?” 斐然感受到腰间圈紧的手和身后小心翼翼凑近的热源,心情还算不错。 随口道:“爸爸。” “爸爸?”斐浩的爸爸不是姓刘吗? “nonono,我不是你爸爸” 大哥脸色哽憋,像是有口屁到了嗓子眼里,就是放不出来。 这人怎么说话呢。 不过,现下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大哥咳了一声,“就算是他老子也不行,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想把人带走除非你替他把钱还了。” 不管怎么样,钱还要的。 大哥气势不足的挺着肚子竭力要债。 斐然下巴微抬示意:“跟过来。” 说完,斐然不再理会,他握紧车把,膝盖曲起微抬,往下一蹬,自行车动了起来。 彪形大汉们又再次面面相觑,最后他们的目光皆都看向了大哥。 大哥:…… 大哥看了看自行车,又看了看正等着他指示的兄弟们,最后脸一黑,转身抬腿追了过去,“跟上。” 虽然刚才那种可怕的感觉已经过去,但他还是下意识的不想跟斐然对上,跟上就先跟上,只要能还钱就行。 空中的雪花依旧纷纷扬扬的下,街边的行人匆匆忙忙的低头弓背往家赶,但是很快,路上的好些人都停住了脚步,抬头直直看向街中央。 街中,一个男人不紧不慢的骑着自行车带着个孩子在前面,他身后则追着一群气喘吁吁的彪形大汉,这情景要多怪异有多怪异,惹的周围人人纷纷回头勾看,脖子扭的跟麻花似的。 彪形大汉们注意到周围的视线,顿时双眼看向地面,闷头前进。 他平日里做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事,就算是上门要债被一些人看见了,也只会躲着他们,那像现在,他们简直就像是被人溜猴似的看。 斐浩偷偷瞧了一眼身后跟着的气喘大汉,又看了看斐然。 男人的脊背有些塌,挺的并不直,整个人都有些懒散,但是却能彻底的把他遮挡在背后。 空中的寒雪和冷风都被迎面的斐然接着,斐浩只觉得周身都暖了起来。 自行车穿过街道,小巷,胡同,住宅……一路留下了无数的车轮印,但是转瞬又被一群气喘吁吁的彪型大汉碾过,踏平。 最后车子几乎穿过了半个城镇,才终于吱嘎——一声停住了。 斐然:“到了。” 嗯?到了?到什么了? 闷头跑的大汉们身体还带着惯性,一时还有些刹不住车,差点摔倒。 他们手忙脚乱的站稳后,赶紧扶膝喘两口歇歇。 再跑下去,感觉命都没要没了。 他们的体型本就膘肥,现在这一圈下来,如果不是碍于面子,他们都恨不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歇歇。 不过,大哥头头还算厉害,只微微喘了喘就恢复了。 大哥抬头看向斐然停下的地方——农村信用社。 反应过来,他倏的看向斐然。 真有钱还? 虽然大汉们愿意跟着斐然跑,但其实心底并没有觉的斐然真能还钱,毕竟像这样的事他们遇到的多了,钱就没有说还就还一次性收回来的。 斐然从车上下来,下巴点了点信用社:“走吧,取钱。” 唰的,扶膝的大汉们一瞬间都忘记了喘气,皆抬头看向斐然,面露震惊和他们大哥一个想法。 真有钱还? 斐浩也是不敢相信的看过去。 他在说什么?取什么……钱? 全场除了大哥还算可以,其他人都表情都像是被雷劈了般,不可置信里带着不敢置信。 要知道,斐浩借的那笔钱可不少,更别说这期间涨的利息了,这人竟然真能说还就还,这可不让人震惊。 他们前面就算是恐吓斐浩,但也并不抱有他一次就能还钱的希望,毕竟一个小崽子,你能指望他有多少钱,不过,就算他们不能收回钱,他们也有办法让斐浩用别的方法来还债,当初敢借出这笔钱,那这笔钱自然是能收回来的。 但是现在…… 他们看着斐然走向信用社大门的背影,只觉当头一棒。 大哥最先反应过来,他迅速跟了上去。 从大哥的动作开始,身后一群大汉的动作也迅速行动了起来,远远看着就像是一帮木头人突然活过来了一般。 很快,信用社里迎来一群一看就很不好惹的彪形大汉,他们出场就像自带bgm似的,不过打头阵的却是一个看着不怎么彪的男人。 镇上的信用社其实刚成立也没多久,又加上现在的人们还没有那么相信银行,钱大多都存在自己手里,大厅里此时根本就没几个人。 斐然直接走到空着的窗口前,把身份证以及手里的存折递过去:“您好,取钱。” 与此同时,他又看向头头大哥问:“多少钱了?说总数。” 大哥看着斐然流畅的动作,整个人都还有些神游,恍恍惚惚间就把数报了出来。 “嗯。”斐然转头对窗口人员道:“就取那些。”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有没有被爸爸装到,汰! 猜猜钱钱哪来的~ 我会继续努力哒~ 第15章 很快,一沓沓鲜红的钞票就出现在了柜台上,艳红红的颜色堆在一起,看的人眼睛都直了。 斐然回头,视线逡巡了一圈,最后落在震惊着一张小脸的崽子身上,他招招手,“过来。” 斐浩迷迷糊糊的走过去,眼睛还止不住在那些钱上打转。 “把筐给我。”说着,斐然伸手把他身上的筐取了下来,放在柜台下接着,然后伸手把柜台的钱,都扫了进去。 彪形大汉和斐浩的眼珠都跟着斐然的动作来回晃悠。 当事人斐然则神色轻松,随手扫钱的动作就像是在挥什么垃圾。 收完钱,斐然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存折和身份证,道了声谢,拎着筐站起身。 大哥头头呆着一张脸,斐然把筐递过去:“点点,看看对不对。” 大哥恍惚的接过他的手里筐,默默去一边点了。 虽然大哥心里知道这些钱很大程度上不会有错,毕竟他们当场看着工作人取出来,但是点钱是程序。 一帮人到一边点钱,斐浩的视线也跟着飞过去,他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像是恨不得钻进筐里似的。 斐然伸手一掌盖在他的脑袋上,把他早就过长的头发往下按了按,彻底遮住他的眼睛,“你要是想变性我也没意见,儿子变女儿也不是不能接受,要不一会去给你买个发卡?” 小孩的刘海落下来,显出几分幼气。 斐然揪了揪他额前的长刘海,认真商量:“你想要什么样式的,草莓的?还是星星的?我看见街上还有钻石的。” 斐浩晃了晃头,想把斐然这烦人的手给甩开,他都看不见了。 “算了,还是给你买草莓的吧,可爱。”斐然直接拍板决定。 什么草莓的? 斐浩刚才的心思都在那堆钱上,根本就没听见斐然说了什么。 一旁,彪形大汉们的钱也很快数好了。这应该是他们当催债人员以来,收到钱最容易的一次,现在他们看着装钱的筐,都觉得这筐慈眉善目的。 对于催债的人来说,催回还款是第一任务,除非真的怎么催都还不上钱的人,他们才会采取其它手段,现在钱一下都收回来了,可不是瞧什么都顺眼。 大哥面色和善的斐然打了个招呼,而后伸手把筐甩到肩上往外走。 斐然看着他肩上的背筐,眉梢一挑,伸手揽住一旁的小崽子,也跟着出去了。 出了信用社的大门。 呼呜—— 轻飘飘的风混着雪猝不及防灌进人的脖颈里,湿冷的寒意冻的人脖子下意识一缩。 彪形大汉们头像乌龟嗖的缩回脖子,低头抬步快走,早点回家早点暖和。 然而…… “慢着。” 他们被喊住了。 大汉们倏的挺住脚步,不明所以的回头看向斐然。 什么事? 转瞬大汉们想到什么,眼神警惕。 这人不会是不想还了吧? 大汉们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痛快的钱,本来就有些不真实感,现在听到斐然的话不自觉地就往不好的方向想。 不过事情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 斐然说: “把收据给我。” 一般来说,都是一手交钱,一手清账,斐然这样先给钱后要条子的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不怪大汉们忘记。 大哥头头也不做虚的,他们拿人钱财替人干事,现在钱已经要到了,收据自然是要清的,他赶忙从兜里掏出收据递过去。 斐然接过收据,扫了眼上面的签字和印章辨认真伪后,就把收据给了递给了身后的斐浩,“收起来。” 白纸黑字的收据轻飘飘的扬在半空,雪花落在上面又转瞬即化。 斐浩有些愣神。 这个一直像重石一样的东西,现在竟然就轻而易举的出现在了他眼前,他有种不真实的恍惚的感。 斐浩缓缓伸手接过斐然递过来的东西。 彪形大汉们自觉他们之间已经两清,转头继续走,早点回家早点暖和。 而且他们得赶紧背着钱回去交差,这么快连本带利的追回一笔钱,回去说不定还能领奖金。 不过…… “等等。” 唰的,他们脚步一停,齐齐回头看向斐然。 这又怎么了? “筐。”斐然指指他们肩上背的东西,吃亏是不可能吃亏的。 筐? 什么筐? 彪形大汉们齐齐看向大哥头头背着的筐,头头也回头看向自己肩上的筐。 对了,他们背了人家的筐。 这怎么办?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他们每次要债都是一片腥风血雨,这种场面还是第一经历,而且还债的人哪会有心情跟他们计较一个筐。 一时间,他们脑子里的第一个冒出的想法就是,要不要把筐抢走? 不过想到后面的斐然,他们脑子倏的又起了另一种想法,把筐还回去,他们拿着钱走好像也行。 正想着,就听斐然道:“卖给你们,加上里面的凳子垫布,算你们一百块,划算。” 什么?! 划什么算?! 彪形大汉们先是懵逼,再是震惊。 他们看看所谓价值一百块的筐,再看看斐然,他们虽然没有什么生活购买经验,但是也是知道,一个筐一百块,那可是天价了。 大哥头头皱眉:“贵了。” 身后小弟也跟着齐齐点头,表示赞同。 斐然思索了一下,似是很好说话的道:“给你们打折,八十,里面还有凳子和垫布,买一送二,很划算。” 众人:…… 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从他们手里要钱的。 最后众人讨价还价,花70从斐浩手里买了据说很划算的筐。 大哥头头背起筐抬步就走,然而没走几步。 忽的,他又停住脚步回头看向斐然,眼带警惕:“你还有什么事吗?” 不知怎么他还挺怕一会斐然又来一个等等的,这让人心里老提了一口气的感觉跟便秘似的,难受。 斐然挑眉,“既然你们这么真诚主动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们,确实还真有一件事。” 众人:…… 北风呼呼的吹,白花花的雪一直下个不停。 信用社的拐角处,一堆人聚成一圈嘀嘀咕咕的像是再商量什么大事。 一旁的斐浩自然听得到他们说的是什么,他薄唇抿了又抿,但是最后什么也没说。 他的视线穿过人群,落在斐然的身上。 斐然的身形在一堆大汉里显的有些瘦弱,但却格外的精神哦,让人在人群中一眼就会注意到他。 “……行,事情就这样说,搞定之后来找我拿钱。”斐然拍板。 斐然愿意这么爽快的给钱除了因为省事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因为这件事了。 他视线扫过面前的大汉们。 唔。 看起来挺恶。 还行。 “没问题,老板,您等我们消息。”大哥头头朗声承诺。 一转头,他们的上下关系就调了个个。 斐然打了个响指,“散了。” 顿时,一伙人唰的散了,彪形大汉们背着筐,迎着雪往外走,面上瞧着很是高兴。 他们没想到今天不仅能轻轻松松要到钱,还赚到了外快,更别说这笔外快挣起来并不难。 斐浩立在墙角,看着开心背筐快走的大汉们?。 斐然伸手勾过,“臭小子,你如花似月的老子,难道不够你看的?” 斐浩没理皮里皮气的老父亲,直到看不见彪形大汉的身影,他才收回视线。 转头,“你哪来的钱?” 倏的,斐然眼里绽开笑意,他还以为小崽子会先问刚才密谋的事。 第16章 斐然双手攀住斐浩的脑袋就是一顿乱搓,“钱钱钱,整天掉钱眼里了,上次的教训没吃够?” 转眼斐浩就顶了一头爆炸般的碉堡毛。 斐浩伸手捋顺着自己的毛,眼神幽怨的看向斐然。 这人又玩他的头发。 “教训是教训。”斐浩小声嘀咕,他以后肯定不会在同样的事上栽跟头,但现在的最重要的事,还是钱的事。 想到刚才那鲜红红的钞票。 斐浩就觉的胸口疼。 他再次开口:“钱——” “先找个地方吃饭,边走边说。”斐然打断他的话,揽着人往自行车那走。 饭馆里,热气腾腾的一片。 包着牡丹花皮的桌面上的放了一碟红烧蹄髈以及一碟油爆小青菜,诱人的香味直往人鼻子里钻,惹得斐然迫不急待的下了筷子。 筷子轻轻一挑,蹄髈的软皮就破了。 放到嘴里, 唔—— 软糯鲜香,皮肉轻轻一抿就化了,细嚼过后还有些微微的弹牙。 好吃。 斐然配着大米饭又扒拉了一口。 坐在对面的斐浩眉头紧缩,像是个小老头。 “吃饭。”斐然给他夹了一块蹄髈上的瘦肉。 斐浩拿起筷子,想要夹菜,但是倏的又停住了,他已经憋了一路了:“钱那来的?” “卖的。” 卖的? 卖什么? “我下馆子给你带烧鸡那天……”斐然一口蹄髈配着一口米饭,把那天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在斐然嘴里,他得到这笔钱好像一切都是运气使然。 简单来说,就是他吃饭下馆子遇到一个玩具厂老板,老板正愁新品的事,意外看到他手里的木编,两人就聊聊了,最后斐然就把几种玩具的设计稿都卖给他了,嗯,几种帽子的设计稿又碰巧卖给了服装厂老板,然后他就收到了一笔钱。 斐浩惊讶。 这也太巧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但是想到那些红红的钞票,他又不得不信。 虽然事情的经过好像真的就像斐然说的那样简单,看似一切的好运是上天的恩赐,其实不然,全是斐然人为运作的结果。 他踩好点跟着玩具厂老板过去,大咧咧的上去跟人家拼桌,吃饭时随口炫耀起自己今天在集市上赚到的钱,让老板看到他手里东西的市场行情,最后惹得人家忍不住开口主动询问,然后派人去调查。 更别说最后斐然一口气给他们画了好些让人惊艳的设计图纸,最后玩具厂老板还主动帮他牵线服装厂老板,顺便又卖了几个帽子和衣服的设计图,那些钱自然而然就进入了他的口袋。 在这个百废待兴的时候,斐然想赚钱其实是件很容易的事,不过他是来养崽的又不是来送钱的,并不强求。 看着小崽子微张着的嘴,斐然夹起一筷子肉塞进他的嘴里:“人笨,就要多吃肉。” 什么啊。 斐浩下意识的合嘴咀嚼。 在他嘴里几乎什么都能和笨扯上关系。 不过想到刚才听到的事,再拿自己和斐然对比一下,他好像确实……不是很聪明。 突的,意识到什么,斐浩嘴里的肉咽不下去了像是含了铅球一般,握着筷子的指尖也开始微微发白。 又是因为他…… 因为他斐然已经不知道花出去多少,吃的用的穿的,到现在还债……这些钱是无论卖多少次木编都是他攒不了的…… 忽的,斐浩周身升起一种无力感。 他明明是来还债的,但最后他总是从他那里越欠越多……多到他感觉自己怎么都快还不完了…… 斐浩不知斐然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想到今天的那些钱,斐浩的心上像是突然间又坠落一块巨石,压抑的疼。 面前的红烧蹄膀鲜红油亮,油爆小青菜嫩绿可人,可此时斐浩却全然没了胃口。 他放下筷子,抬头,“把存折给我看看。” “嗯?” 斐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斐浩说的什么,反应过来后,随手就把存折递了过去,继续埋头干饭。 存折自从那天进了斐然口袋里就没有掏出来过,现在是第二次掏出来,第一次是刚刚取钱。 红红的存折本被扔在在牡丹花皮的木桌上,上面的页脚还微微打着卷,显然他的主人并不怎么把它当回事。 斐浩伸手缓缓拿起,拇指和食指指尖捏住其中一页,翻开。 取钱处的减额…… 余额处的小数…… 一瞬间映入眼帘。 看着那还不够买一个鸡蛋的余额,斐浩感觉眼睛像是被刺了一般,痛感顺着眼睛刺破到他的喉咙,他有一瞬间竟控制不住的想大吼。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但是心就像是被锥子锥了,一下一下的钝痛。 不过很快这种强烈的痛苦感又消失不见。 在存折合上那一刹斐浩又再次恢复平静,他把存着递过去,语气有些淡漠:“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还不上怎么办?” “不可能。”斐然想都没想就否认。 他的崽子以后挣这些钱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斐浩桌下的拳头倏的捏紧,裤子都被他攥出褶皱来。 所以斐然愿意帮他还债,愿意给他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他觉的他能还的起吗? 这一刻,斐浩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开心有人远比你自己还相信你。 难过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他能还的起罢了。 回家的时候,车子由斐浩来骑,斐然搂着斐浩的腰坐在后面。 迎着冷风,斐浩蹬车,他的身后斐然则在挑刺。 斐然:“你行不行,身子朝北歪一点,这风太冷了。” “……你这身板太瘦了,连风都挡不住,下次多吃点。” “……我觉的我们家的伙食可以变回两天一顿肉,你这个体格怎么替我遮风挡雨。” “浩啊,我们回去的路上再买一根蹄髈吧,我还想吃……” “还有,我们家的菜园……” “……” 斐然圈着斐浩的腰身,像个虾子似的缩在斐浩的背后,嘴里喋喋不休。 斐浩只是偶尔回应的嗯一声,并不多说。 他专注的看着前方被风雪覆盖的路面,稳住车把,缓慢而安全的前进。 山间的风雪的小路上,一辆车,两个人。 最近林春花简直疯了。 她都跟那帮催债的说了斐浩那个白眼狼不在家,不在家,真的不在家,结果那帮人不知怎么回事依然每天都来。 上次的流言蜚语本来就让她生活艰难了,现在更是水生火热雪上加霜,刘志明那个狗日的,更是直接躲在外面不回来了。 林春花深呼一口气,从嘴角挤出一个笑来,端起茶盘从厨房走出去。 “来来来喝点茶,辛苦你们又白一躺了。” 白瓷的的茶托端着六杯茶,轻轻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 不论林春花心里怎么憋屈,面上都还算客气周到。 沙发上,大哥头头翘着二郎腿坐着,旁边的手下狗腿般的端起一杯茶递到大哥手里:“大哥,你先来。” “嗯。”大哥端起茶,轻描淡写的喝了口,端足了架势。 他抿了一口后,放下茶杯,看向林春花,“他是你儿子,而且我听说这笔钱当初借了也是说为你治病,现在到了该还钱的日期,你总不能真的打算让一个小孩承担吧,我们当初愿意借钱给他,最重要还是因为觉的他家庭是能承担起这个债务的,现在你把债都推到你儿子身上,是个什么意思?” 那天斐然和大哥一共来说了两个方案,方案一,向林春花连本带利把钱要回来。方案二,退一步只要本钱,其条件是必须让林春花和斐浩断绝关系并迁出斐浩的户口。 大哥目前正在进行方案一。 林春花面色一僵,她没想到他们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她当初设计让斐浩借钱也是打听过的,她是知道他们所有的手段只针对欠债人,所以才会这么放心让斐浩去借钱,现在这怎么和她当初听到的不一样? 林春花心里骂娘,面上却还要装出个笑,“大哥您说笑了,斐浩借钱的事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哪可能……” “说笑?” 哐当—— 大哥手里的搪瓷缸砸在地上,“我们从不说笑,你就说你想怎么办吧。” 随着话落,大哥熊壮的身姿猛的站起,林春花双腿下意识就一抖,哆嗦道:“我们真的没钱……” 她试图继续挣扎。 “呵呵,没钱,没钱就把房子卖给我,我看你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林春花那边是个什么情况,斐然是不知道了。 这几天他过的也不是很踏实。 自从那天回来,小崽子也不知道怎么了,整天沉默寡言的,而且还喜欢往外跑。 不过孩子大了总会有自己的心事不是,唉,可怜他这一颗做阿爸的心。 第17章 就在斐然思考是否要找小崽在聊聊人生时,有人来到斐家。 “小斐,你在家吗?” “在呢。”斐然出来,看到来人有些惊讶:“村长?你怎么过来了?” “不是你上次找我问山上的果园的事吗。” 上次斐然遛弯时,在山上看一片果园,后面见到村长是好奇的问了问。 这边有果园的事,在原主记忆里是没有的,斐然猜测应该是原主浑浑噩噩的那段时间里谁家种的,他知道后就随口问了一下。 不过果园的事,村长找他干嘛? 正想着,村长说话了。 “是这样的,陈家的果园最近打算卖掉,现在正询有没有人有这个意向,我想起你上次不是问过我一次,所以来问问。” 村长虽说来问问,但其实也只是路过这里,刚巧想起斐然上次问过他,就随口来问一句,倒不是真指望斐然能接下这个果园,毕竟就算是贱卖,那价格也不少,具他所知,斐然手里头可没多少钱。 说了这么一句后,村长就开始想说他要回去了,你先考虑。 然而…… “多少钱?” 嗯? 脚都转了一个方向的村长,愣了一下。 他没听错吧? 斐然最近闲待着也挺无聊,正想找事做,没想到瞌睡来了就送枕头。 有个果园好像也不错,起码吃水果方便,正好也能给崽子补补。 现在的苹果都快能赶上肉价了。 “你真有意向?”村长不敢信的又问了一遍。 “最近闲着也是闲着,如果价格可以不是不能考虑。”斐然说的轻松,像是轻轻松松就能拿出承包果园的钱似的。 村长像是不认识斐然了似的,目露震惊,他没想到斐然手里还真有钱。 接受了这个事实后,村长很快就从震惊转为了喜悦,村里有能力收这个果园的人其实并不多,有钱的根本不想要这个有问题的果园,没有钱想要但是又出不起钱。 村长快速简单的把果园的情况给斐然讲了一下,以及对方能接受的低价。 山上的果子刚开始种植的时候其实还是不错,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种出来的果子越来越不好吃,个头还小,这样的果子根本找不到销路,眼看着大量果子砸在手里,陈家人也是焦头烂额,现在正急着到处找人出手。 “嗯。”斐然听了个大概,隐约好像知道果园的问题是出在哪里,具体的他还要看过才知道。 就这样,一个偶然的开始,两个人说着说着,到最后直接就开始商量起来了签合同的事宜。 房门后,听到他们对话的斐浩脚步一缩,低着头看向地面,不敢出去。 存折上的钱基本上都给他还了债,剩下的买鸡蛋都困难,买过果园,拿什么买? 如果不是因为他欠债话…… 斐浩握紧拳头,身体紧绷,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斐然说干就干,没几天就和陈家商量好了果园的事。 这天,斐然骑着车去信用社办贷款抵押,他把家里的房子和地都抵押给了银行,在村里人看来,他这是是打算赔成光棍,但是在斐然看来,他只是把自己的东西先在银行放着,反正早晚都要拿回来的。 一系列手续都办好后,斐然就拿着钱回来,还没进屋,就听到他喊:“浩啊,快爸爸端杯水来,累死爹了。” “浩?” 嗯? “小耗子?大耗子?耗耗子?” 嗯嗯?? 这小兔崽子人呢? 斐然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找人。 这两天斐浩在家乖的不行,简直是斐然指哪打哪,斐然起初还有些不适应,不过很快就接受了自己养了一个乖崽的事实。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才几天就装不下去了?? 斐然开始找人,打算教教他什么叫持之以恒。 然而,斐然翻遍几个房间都没找到人,最后走进卧房才惊觉不对。 小兔崽子的东西呢! 房间里斐浩的衣服和平常的生活用品都不见了,仔细看床头还留了一张纸条。 斐然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待看清纸条上写的是什么后,脸色倏的一黑。 崽子这是打算离家出走了? 此时,斐浩肩上背着包,脚边还放着一个大尼龙包裹,正站在火车站。 他握着车票有些局促看向四周,这还是他第一次出远门,虽然心里有些慌但是面上还是竭力的让自己镇定。 他旁边还有跟他一起来的几个男孩,都是以前一起混的,他们在旁边显得很兴奋,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然后就有人说到了斐浩。 “我没想到你会出来打工,你不是说你就是玩也要把初三完玩再走吗?” “嗯。”斐浩没有多解释。 他当初会说那样的话,只不过是不想顺了林春让他辍学的意,那是他在那个家里能做的唯一的反抗。 但是现在…… 他看着身上的新有衣服,想到斐然,想到那些钱,想到听见的果园…… 他只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在那个家里,他只会越欠越多,但如果他出去打工就不一样了,听说南边的工厂正在招工人,管住管吃,到时候他赚到的钱就都可以省下来,拿来给斐然,让他承包果园,这样总比他在家里一直给他增添负担的好。 他不知道斐然对他到底什么想法,也不想知道。 但是他知道自己想做点什么,让自己显得别那么没用,他就像是绑在别人腿上的拖油瓶,又重又无用。 他不想自己变成那样。 斐然不是说还债吗? 现在他出去挣钱给他也是还债,而且他自认为会比原来的那种方式更好。 不知道斐然有么有看见他留在房间的那张纸条…… “请k234*的乘客注意了,您的列车……” 大厅里广播的通知声响起,一群半大不新的少年带着兴奋憧憬快速的拎起自己的行李箱,开始前往闸口排队,长长的队伍个像是一条水蛇,歪歪扭扭,又挤挤攘攘。 斐浩被人群裹挟推挤着向前。 他回头看向身后的出口,目光怔怔。 他的身后什么都没有。 第18章 “斐浩!” 大厅里石破惊天的广播声响起,众人一个激灵都仰头朝喇叭看去。 “你个小兔崽子,赶紧给我滚回来,看我回家不收拾你,多大的人了,竟然还敢给老子离家出走,家里的衣服都还没洗呢。” 吵吵闹闹的大厅,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似的,一瞬间的寂静,转倏又喧哗起来,像是油里滚入了水,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去看谁是斐浩。 斐浩站在拥挤的队伍中,有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斐浩身边的朋友更是不再敢置信,“斐浩,你爸不知道你走啊?” 他们这出去打工的家里基本上都是知道的,再加上其中有去过一次的,所以家长虽然有些担心但也不至于提心吊胆,再说孩子大了想出去闯闯拦也拦不住,与其他偷偷的跑,还不如他们提前安排好。 旁边有几个来送行的家长,也有些奇怪的看向斐浩,这是家里不同意,偷偷跑出来的? 斐浩自己也是一脸震惊。 斐浩出名了。 他离家出走的事从火车站,传到镇里,又传到村里,后来还传到了他子子孙孙的耳朵里。 算是第一个离家出走离的人净皆知的第一人。 斐然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找到斐浩时,斐浩站在人堆里还拎着他的蛇皮袋子呢。 斐然拎着他的耳朵把他揪出来,朝屁股就狠狠拍了一巴掌,“屁大一点擅自离家出走,揍你都是轻的。” 说完,似是不解气又啪啪打了几下。 大厅广众之下,斐浩被斐然揍的龇牙咧嘴,张嘴想反驳,但是看着气盛的斐然莫名又不敢说话,心里又觉的委屈的不行。 斐然怎么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打他。 而且他不是说了出去挣钱还债吗? 那种不被理解的感受伴随着斐然的怒骂和巴掌顿时齐齐涌上心头,斐浩只觉的嗓子眼里像是堵塞了一般,喉咙憋的都开始隐隐发痛。 在斐然再一巴掌拍下的来时候,斐浩重要还是没有憋住。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就会打我。” “你凭什么打我,是你当初先不要我的,你说我是野种,不要我这样的儿子,我抱着你喊你爸爸,你都不要我,嗝!你都不要我,你凭什么打我,你这个大坏蛋。” “……我也不要你,我早就不要你了,别以为你对我好一点,给我买衣服,给我做好吃的,让我上学,帮我还债……我就会要你,我早就不要你了……呜呜……” 斐浩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完全的放飞自我,忘却场合。 此时的斐浩像是把多年来的委屈一下都哭出来了般,看的让人又好气又好笑又心痛。 斐然打人动作顿了一下。 他也就看着凶其实下手没多重。 至于哭的这么厉害吗? 斐然伸手给他刮了刮眼睛上的泪水,“好了,好了,别哭了,不打你了。” “你都打了!你才说!你都不要我了,凭什么又打我,呜呜,我早都不要你了,是我先嗝放弃你的。” “谁说我不要你了,不要你我给你买衣服,把你喂这么胖?” “你把我喂胖,是为了让我给你挡风。”斐浩还记得斐然说让他长胖点给他挡风挡雨的话。 斐然:…… 他说过吗? 算了。 斐然伸手把人搂紧怀里,“要你,要你,一直都要你,把你赶走我很后悔,但是碍于面子一直没跟你道歉,对不起,以前都是我的错。” “对不起,小兔崽子。” 斐然并不介意代替原主向斐浩说一声抱歉,毕竟他现在就是原主,继承原主的过去,也将是原主的未来。 哇的一声,斐浩哭的更大声了,哭的天崩地裂,海枯石烂。 明明他心里还有一大堆想说的话,但是现在却因为那一句对不起一瞬间溃不成军。 大厅里怔怔的看着这一幕的人不少。 父子两的隔阂在这一刻像是瞬间瓦解了一般,那种无形的墙也在一刹那轰然倒塌,就在这火车站,就在这个热闹沸腾的地方。 斐浩哭的打嗝,头一缩一缩的像个乌龟似的,眼泪把他额前的刘海都打湿了,看着好不可怜。 斐然想起自己口袋里买的草莓发卡,伸手把他的刘海给撩起来,卡在一边。 梨花带雨的小白脸,还带着一个草莓发卡,还挺好看。 就这样,斐浩哭斐浩的,斐然也没打断他,牵着他的手把人带出火车站,拉回了家。 斐浩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嗓子沙沙的疼,但是身体却是前所未有的舒服,像是心底所有的淤积都流泻出来了般。 不过,想到自己在火车站嚎哭的画面,想到斐然的道歉和他说的那些话,斐浩心里升起一股难得别扭,也觉的有些羞耻,进了卧室就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突然被关在外面的斐然:…… 卧室房门禁闭,还带着用力过后的微颤。 行叭。 不进就不进。 等斐浩平复后出来时天已经黑了,斐家的堂屋的灯亮着,隐约的饭菜香从房子里飘出来。 斐然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在堂屋门口踌躇犹豫的人。 “吃饭了,在那干嘛的呢,去厨房帮忙把菜端出来。” 斐然端着菜进了堂屋,他的神情动作和以往没什么不一样。 斐然这样的行为让斐浩不觉松了一口气,他其实很怕斐然会提今天的事,一想到自己那哭到打嗝的丑样子,他就忍不住尴尬的脚趾扣地。 这顿饭吃的比以往沉默,不过沉默也就是斐浩一个人的沉默罢了。 斐然看着这斐浩头上粉粉的草莓发卡,其实很乐呵,也很下饭。 一开始斐浩还算镇定,但是逐渐斐浩就开始坐不住了。 斐然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吃一口看他一眼?吃一口看他一眼?好像他是一道很下饭的菜似的。 难道是他的哭的眼睛太肿了,太难看了? 一想到这斐浩开始有些坐立难安,他匆匆忙忙吃完饭就想赶紧回房照镜子。 看到放下碗筷快步踏出堂屋的崽,斐然还有些可惜他头上的发卡,要是能拍下来纪念就好了。 不过想到什么,斐然赶紧勾着头喊:“我做的饭,你一会别忘了洗碗。” “斐然!”忽的,院子里一声震天的怒吼响起。 正吃饭的斐然手一顿,而后若无其事的往嘴里夹了口菜:“不洗就不洗。”他自己洗也行。 另一边,斐浩都快气炸了。 去他妈的别扭,羞耻,羞愧,斐然就是个坏蛋,大坏蛋! 刚才斐浩本想回房照镜子,看看自己的眼睛到底肿成什么样子,谁知道意外遇到出来打水的陈钢。 夜晚虽然不是很明亮,但是就着各家透出来的光,陈钢还是一眼就看见了斐浩头上粉色的草莓发卡,他不由的连连打量了好几眼。 这是什么怪癖? 斐浩也看见了陈钢,注意到陈钢打量的目光,以为是自己眼泡肿的太明显,被他发现了,顿时就想赶紧钻进屋子里。 然而,就在他将将跨过门槛之际。 就听见身后的陈钢嘟囔:“一个大男生带什么发卡,娘里娘气的。” 发卡? 什么发卡? 斐浩下意识往自己头上摸去。 等看到手里拽下来的东西后,斐浩脸都气歪了,最后还是没忍住怒吼了出来。 斐然回到房间时,斐浩已经躺下了,卧室的平静一如往常,又像是风雨欲来的前奏。 斐然敏锐的察觉到不对,他肃起脸,掀开被子躺到床上,盖上被子,睡觉。 面色严谨,动作流畅,沉静又小心。 然而…… 哗—— 斐然被斐浩踹下去了。 半拉身子挂在床上,半边屁股跌在地上的斐然:…… ……老子不与小兔崽子计较。 他再次面色严谨的爬上床,盖好被子睡觉。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虽然斐家父子俩产生了点小矛盾,但是这依然无法阻挡两人关系和谐,两人之间那种无形的隔膜像是自动融化了般,谁都没有再提那天的事,但是那天的事却成了一个破冰石。 快过年了,村里人家办喜事的也多了起来,不是这家喊吃饭,就是那家,斐家父子俩这阵子都没怎么开火。 山上的果树虽然租下来了,但是斐然也不急着打理,开年立完春后再打理也不迟。 斐浩倒是去看了几次,现在他们家不说存款了,只剩欠债,每次想到银行贷的那一大笔钱,斐浩就有种紧迫感,但是果园这事又不是他去看看就能好的。 为此,他坐公交去省城的大图书馆买了好些果园种植的书回来,家里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他埋头苦读的身影。 陈钢看到这么努力的斐浩,也不禁有了紧张感,每天忙完家里的农活后也开始看书,就连刘小宝都被李翠娟压着也跟着读。 小院里,一股读书风气盛行,然后股风气又从小院弥漫到整个村子里,村里的小孩最近都安分了不少,埋头于全员内卷。 这天,斐浩正坐在家里看资料,突然门口就传来一阵喧哗,吵吵嚷嚷的一片热闹,其中林春花的声音最为独特,嗓门高亢。 直嚷嚷这让斐浩出来。 斐浩听的皱眉,刚站起身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人就闯进来了。 以林春花为首,后面还跟着一大群的人,不过那些跟着的人并不是林春花带来的,而是跟在她身后过来看热闹的。 毕竟林春花也曾算是村里的大名人了,她当年做出的事可谓是轰动一时。 廊檐下,斐浩站着,少年身长玉立,个子较原来窜高了不少,两颊的肉满满都是胶原蛋白,相较于以前瘦骨嶙峋的状态有了很大变化,看着白净红润,显然被养的很好。 林春花一时都没敢认。 她本来想直接指着斐浩的鼻子就骂的,但是乍一看到斐浩现在的模样,嘴里的话不知怎么卡了一下,这一卡,把她原本那股顶上来的劲又给卡沉了下去。 她眼神恶狠狠的看过去,有些皮笑肉不笑:“怪不得现在不回去了,看来是找到靠山了,我看你是忘记当初他赶你走的事了,记吃不记打的白眼狼,我看你的能得意到几时。” 如果是前几天斐浩听到这句话,他一定会难过愤慨像是一头爆炸的小牛,但是现在听到林春花这样说,他却没了什么感觉。 林春花的面容有些憔悴,原没有之前的精神刻薄,想来这几天过的并不好。 斐浩隐约猜到林春花是来干嘛的。 “既然你现在跟了斐然,我也就不留你,你赶紧从我家户口本上滚出去,以后你就跟着斐然过吧,我看你能过上什么好日子,就算你以后回来跪着求我,我都不会让你踏进我家门一步,白眼狼的狗东西……” 林春花最后还是没忍住骂了出来。 她觉的她能沦落到现在这地步绝大部分原因都是拜斐浩所赐,他有本事借钱没本事还钱,害的追债的追到家里来,害的她差点被逼着卖房子。 幸好她当初留了一手,借来的钱并没有一下花出去,最后她拼凑了一些把本钱还过去,那些催债的才算是安生下来,不然她好好的一个家都要被斐浩这个不要脸的给闹散了,她现在看着斐浩就恨不得吃他的肉,撕他的皮。 当初她就不应该把他捡回来,就应该让他在雪地里活活冻死,没良心的狗东西,她就看斐然知道真相后能对这个白眼狼多好,到时候他就算是哭着回来求她,她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天生没人要的贱杂种。 林春花看着斐浩那张养的红润脸,不无恶意的想。 院子里,林春花嘴里尖锐的骂人声喋喋不休。 意外的,斐然内心并没有什么起伏。 他曾经以为他可能会伤心难过,但是当预料中的结果真的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却并没有想象中难过,只有一种,啊,果然如此的感觉。 不过斐浩觉的他此时此刻能这么平静,大部分还是源于那个不着调的带给他的安全感。 斐然虽然平时看着吊儿郎当,调皮嘻嘻,说出来的话也气人……但是他会在他危险的时候出现,在他寒冷的时候出现,在他难过伤心的时候欺负他,在他头脑发热的时候让他清醒,在他需要人的每一刻,他都不会让他孤立无援…… 斐然从不说好听的话,但他做出来的每件事都美的像是梦境。 就算这个梦是编出来的,斐浩也愿意自己沉溺其中不出来。 现在无论林春花说什么都伤不到他,因为他外面已经被那人竖起了一个厚厚的铠甲。 对面的林春花还在呱唧呱唧的输出,甚至说着说着已经维持不住了她外在的人设。 “……贱皮子的狗杂种,你现在就给我滚出我家,你就算是求我也没用,因为你欠的债,我好好的一个家差点倾家荡产,你就是一个祸害,灾星,扫把星,走到哪里就把霉运带到哪里,既然你想跟姓斐的过,那现在你就跟他过去吧,你求我我也不会改变心——” “嗯。”斐浩打断她的话:“我什么时候跟你去迁户口,现在吗?” 面对林春花大骂,可能是因为斐浩不伤心不难过也不生气,所以她说的那些难听的字眼无论是辱骂还是威胁,听在斐浩耳朵里就像是一阵空气的振动,从一只耳朵进去,转瞬又从一只耳朵出来,很难让人提起什么对抗的劲。 斐浩这种平静的样子,让林春花只感觉胸腔像是憋可一口,她觉得她刚才所有的行为就像是跳梁小丑一样。 她指着斐浩的手都气的颤抖,”你,你给我等着,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你在这答应这么干脆,人家愿不愿意还不一定呢,你以为斐然对你好就愿意把你的户口迁到他户头上?呵呵,你也不看看你长的那个样子,你有哪点——” “林春花你是大公鸡吗?我刚进来,就听你在这咯咯哒的叫,公鸡打鸣都没你这么响的。” 斐然今天去村里喝喜酒去了,桌子上正跟人砍大山呢,就有人来跟他说,林春花来他家闹了,结果一回来,就听到林春花掐着嗓子在尖叫,像是母鸡下蛋,公鸡打鸣,吵的不行。 本来一些看戏似的正在听林春花唱戏的人,听到斐然的声音都下意识让开,正主来了。 相较于林春花在这里跳脚咒骂,一堆输出,但是村里的人对斐家并没有什么不好的看法,先不说林春花说的话能信几分,就刚才她们可都看到了,人家斐浩又懂事又乖的站在那被她一连串的骂,吭都不吭一声,可怜的喲。 而且斐浩刚回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他们又不是没见过,林春花那样的人能对斐然的儿子好才奇了怪。 当时的斐浩能被林春花带走的实情他们也是知道的,还不是林春花跟斐然说孩子不是他的,又加上孩子长的确实不像,斐然才那么生气的骂人,让她带走,不然谁会不要自己的亲儿子。 这一切还不是因为林春花的心眼子,故意骗斐然把孩子带走了欺负,要不是后来斐然做了什么鉴定,把人认回来了,孩子还不定在她手里怎么被磋磨出气呢,想到孩子刚回来那瘦骨嶙峋的模样,好些做母亲的心里顿时就脑补了一场大戏,顿时更加心疼 关于林春花说的欠债的事,村里人更是在斐然的刻意炫耀下早就知道了,听说那钱是斐浩借来给她看病的,她却私吞不还,最后还是斐然掏钱还的,也不知道她今天怎么有脸闹到这里来的,周围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虎毒还不食子呢。 说什么把斐浩迁出去,在他们看斐浩早就该迁回来了,这么懂事的孩子本来就是他们大杆子村的,远的不说,就说近的,最近村子里小兔崽子们的都乖了不少,回家竟然都知道看书了,这在他们眼里可不是天大的好事,村里有孩子的人家对斐浩更是喜欢,就算是家里没孩子人家,也觉的斐浩将来必定是有出息的,斐浩现在就是大杆子村的别人家孩子的代表。 甚至都能听到周围有人小声说:“早就该迁回来了,这人竟然还有脸来我们村说这。” 在这一刻,大杆子这个四分五裂组成而成的村子,竟然意外的团结。 林春花脸倏的一黑,显然是听见了这句嘀咕,她张嘴刚想说什么,就听斐然吊儿郎当的开口了。 “想把斐浩迁回来啊?唔,可以,不过……”斐然话锋倏的一顿。 斐浩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林春花也跟着急了,村里人看向斐然的眼神则带了责怪,这一刻众人的心电波难得齐平。 他不会不同意吧? 这时斐然悠悠的开口了,“我们家斐浩在你家打这么多年白工,你是不是要给点补偿?“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听到斐然的话,众人反应不一。 斐浩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瞬间踏实,只觉的这人想搞事。 村里人则没什么太大感觉,有人觉斐然太斤斤计较,有人觉的理所当然,不过其中最激动的还是林春花。 “补偿,什么补偿?斐然你个不要脸的,我给他吃给他穿,我不问他要补偿就算了,你还有脸问我要补偿!真是狼心狗肺玩意,都不是好东西!” 林春花怎么也没想到斐然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在她看来,她给了斐浩一条命,这世上只有斐浩欠她的,绝没有她欠斐浩的,听斐然到话,当即就火了。 斐然向前走一步,带着压迫,“你看过斐浩的手吗?不是老茧就是烫伤,打白工都不是这么打的。” 斐浩手倏的向后一缩。 斐然站在他的前面,男人的身影把他挡的严严实实。 他没想到斐然竟然注意到了他的……手。 林春花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脸也一白,张嘴就想要辩驳,但是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事实就像是斐然说的那样,她当初带斐浩走,斐浩能帮忙干活是一个很大理由。 当时林春花出轨怀孕离婚后,本来就需要人帮忙,斐浩是她捡回来的,在她看来,斐浩的整个命都是他的,他帮她干活本来就是应该的,但是这事现在又不能说,一时就这样干在了原地。 以前林春花不愿意说出斐浩是捡来的是为了让斐然好好养着她,同时也不希望村里人知道她不能生以免被人说闲话。 她当时和斐然一直没有孩子,最后她一个人偷偷去医院查,结果医生竟然说她怀孕不易,这听在林春花耳朵里不就是她不能生?!这怎么行! 于是她就假装怀孕,打算最后再把假孩子弄流产赖到斐然身上,哪想到斐然知道她怀孕后,就拼了命的干活,一直到林春花快到生产日期了才回来,林春花虽然气恼事情复杂了一些,但是也依然打算按照原计划进行,毕竟她去哪里给斐然变个真孩子出来。 哪知道事情有时就是这么巧,像是上帝的安排一般,她在村后山的河边捡到了斐浩,当时她脑子一转,干脆将计就计,直接把孩子抱回了家,对斐然说是她自己在外面一个人咬牙生下来的,斐然不仅没有丝毫怀疑,还对她更心疼更好了。 毕竟,谁能想到这种天雷滚滚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件事只有林春花一个人知道,村里人以前虽然在斐浩父亲的身份上有争论,但是在斐浩母亲的身份上大家从没有怀疑过,也根本不可能会想到林春花还能做出这样的神操作。 林春花看着挡在斐浩面前的人,想到什么,怒火逐渐转为讥笑。 她到要看看等斐然把孩子养大后,知道孩子不是自己的会怎么样,到时候有他后悔的! 一想到斐然知道真相后那狼狈的模样,林春花心里就充满了快活,就连对斐然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没那么生气了。 她开口说出来的话也带了股高高在上的施舍:“他就是给我干活怎么了?吃我的穿我的总得付出一些东西吧,难不成还想在我家白吃白喝,想的到美,呸,做他的春秋大梦吧,真以为自己是谁呢,我凭什么白养着他。” 瞬间,周围一片寂静,针落可闻,而后又倏的哗然一片,周围的人都没想到林春花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大家都不由对斐浩产生了更大的同情。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母亲,孩子的存在对她而言就像是用于生活的工具一般,取舍对待犹如物品。 这也太可恶了,有孩子的人家看到她这么优越感的样子,只觉胸闷气短,想冲上去给她一巴掌。 咚—— 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砸到了林春花身上,与此同时还伴随着小孩子的骂声:“坏妈妈!” 刘小宝不懂那么多,只觉得这个妈妈好凶,不干活还不给饭吃,太坏了。 被砸中胸口的林春花,只觉胸口一疼,气的冲到了刘小宝面前,伸手就想揍他。 ——啪! 李翠娟打开她的手,把刘小宝护在自己怀里,“你敢动我儿子试试,出轨的毒妇,呸!” 李翠娟再有问题,那也是对外人,谁敢动刘小宝,她能给人拼命。 不过,说完,李翠娟又朝刘小宝的屁股上轻拍了一巴掌,小声咒骂:“别人的家务事,你插什么手,下次再胡乱动手我揍死你!”她边说就边捂住刘小宝的嘴把人带走了。 但是不得不说,看到这一幕众人只觉的解气,也就小孩子能这样随心所欲。 斐然挑眉看向扑腾着被抱走的刘小宝,决定等果子熟了,给他送一筐。 林春花站在原地被小孩摆了一顿,又被李翠娟指着鼻子骂,脸色青青白白很不好看,只觉得丢了大脸了,她现在就是后悔,怎么冲动之下来了大杆子村,这是斐然的地盘,她当然讨不到好,应该喊斐然去外面谈的。 斐然懒管她的怎么想,不再啰嗦,径直开口:“一,你给斐浩钱并把他户口牵出来,二,当面立字据签合同放弃于斐浩之间的所有抚养关系,从此斐浩与你无关。” 钱,那不是斐然在意的,林春花这人他不会给她留一点可以回旋的余地,只迁户口肯定不行,事后想找回来她依然能自圆其说,彻底断绝关系才是斐然的目的,用钱和斐浩比着,她怎么选都是钱。 果然, “签合同!” 林春花想都没想就选了第二种,白眼狼一样的玩意反正养了也没用,更别说,她还等着看斐然知道真相后的好戏呢。 想到斐然知道真相后再次一败涂地的样子,她的心情又开始止不住的高潮,想想都痛快。 然后林春花就在村里人的见证下签了放弃斐浩的协议,又和斐然去镇上把户口迁了出来。 一切的事情都办的干净又利落。 最后走的时候林春花还怜悯的看了斐浩一眼,她模样高高在上,昂着下巴的样子像是打了一场胜仗般。 然而,斐家父子根本都没看她一眼。 斐然把户口本递给斐浩,“现在安心了吧,以后你就好好跟我过。” 斐浩握住户口本挣开斐然摸他头发的手,“你别乱弄我头发。” 斐浩走在斐然身边,顶着凌乱翘起的呆毛,举着户口本对着光看,翻到崭新的页面,看着上面的斐浩两个字,情不自禁的抿嘴笑。 下午的阳光落在他翘起的呆毛上,给他的头发镀了一层金黄的薄光,显的他整个人都暖暖的。 斐然摸了摸口袋里还剩下的发卡,伸手在他翘起的呆毛上按了按:“儿子啊,走,我们去拍个照。” 斐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斐然勾着脖子带走了。 照相馆里,两人摆好姿势。 斐然揽着斐浩站并排站着,一高一矮,错落和谐,斐浩手里还握着一个红红的户口本。 就在师傅按下快门键的瞬间,斐然以极快的速度把一个草莓的发卡,夹在了斐浩头上又收回了手。 等斐浩反应过来,一边拽着发卡,一边怒吼斐然的大名时,已经为时已晚。 斐家拥有了一张照片,黑白的照片上,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的少年,头上别着一个幼稚的草莓发卡,一旁高大的男人脸上则带着戏谑的笑意。 作者有话说: ~开心~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斐浩把头发给剃了,光的,摸着都扎手。 “大冬天的剃什么头,脑袋会冻笨的。”斐然有些可惜,以前的头发多好玩。 斐浩白了他一眼,不想理他。 很快,在白雪覆盖的冬天里,年关到来了。 这个年过的很热闹,斐然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烟火,惹得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聚集在斐家的小院子里,躲在廊檐下仰头看烟花升空。 嘭—— 明亮的花火在空中绽开,刹那的光亮,把廊檐下每个人的脸都映入其中,五彩缤纷的亮丽下是众人灿若春花的笑容。 过完年后,天气开始回暖。 斐浩就山上果园的问题查了很多资料,并写了厚厚的一本的手册,为果园子的未来做好了准备,俨然有一副要与果园共存亡的的架势。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学校给你报好了,过几天就可以上学了,开不开心。”斐然说着话,把手里的报名通知书递过去。 埋在书堆里的斐浩震惊抬头。 上学? 上什么学?? 他的果园怎么办! 然而,无论斐浩怎么据理力争,斐然都是一句话,学是必须得上的,没得商量。 最后,斐浩上学去了,生无可恋的走了,背影萧瑟,背着书包像是个半死不活的病人,表情要多丧有多丧。 斐然啃着果子在门口欢送:“好好学,我还给你报了你们班主任开的补习班,交了钱的,别亏了。” 斐浩回头,满目震动,惊的眼里差点都流出两行泪来。 斐浩去上学后,斐然也没闲着,开始动手整起果园,虽说他不求大富大贵,但是基本的收入来源还是要有的。 这个果园就不错,离家近,能挣钱,还能吃。 可以。 果园位于村子的后方,靠东,在它的山脚下方还有一条河流流过,位置算是不错。 可能是陈家为了方便管理,这个果园几乎占领了一整个上头,山的四周还用带着倒刺的铁栅栏给围住了,只留有一条上山的入口。 斐然嘴里叼着根草,扛着锄头,在果园里四处闲逛,时不时折两根枝丫掰断看看,又随手刨两锄土,再用手指捻几下,尝尝气味……等他逛完大半个山头后,中午已经过了大半。 斐然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他找个了还算阴凉的地方,躺下,随手把草帽盖在脸上,双手一背枕着锄头睡了。 这天,斐浩一放学就风风火火的往家跑,然而家里并没有人,想到什么,他书包都没放,背着书包往山上狂奔。 等他气喘吁吁的跑到山上时,找了半圈,才在犄角旮旯里树底下找到人。 绿茵下,斐然盖着草帽曲起一只腿躺着,琐碎的阳光透过枝丫落在他的草帽上,身上,整个人透着静谧,显然是睡着了。 斐浩:…… 他更不想上学了,他觉的他家果园会倒闭。 最后,斐浩轻轻的叹了口气,并没有叫醒熟睡的斐然,他在旁边随地而坐,掏出书本靠着棵树开始看。 夕阳西斜,冒着嫩芽翠绿之间,一个熟睡,一个苦读,远远的看着就像是一副漂亮的油画。 微风吹过,树梢枝头发出沙沙的响声,不知过了多久,斐然醒来,他眯着眼就想起来。 咔哧—— “哎呦呦,快扶着点,我腰没了。”斐然一个不慎从锄头上翻下来,扭到了腰。 看到龇牙咧嘴的人,斐浩赶紧放下手中的书去扶。 斐然扶着斐浩的肩膀缓缓站起来,止不住的叹气:“哎呦,不行了,老了,老了,崽啊,你得快点长大养我啊。” 斐浩额间一跳。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斐浩只想大逆不道的在斐然屁股上踢上一脚。 两人下山的时候,斐然无事一身轻的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走在后面,斐浩背着书包肩上还扛着个锄头奋力走在前面。 村里人远远地看到田埂上的这一幕,不禁感叹斐浩懂事,一放学回来就帮家里干活,至于他身后那个……算了,不说也罢。 斐然可不管村里人怎么想,每天依旧过的很快活,看看果园,睡睡觉,时不时再逗逗崽,生活要多美好有多美好。 不过,另一边的斐浩就没有那么开心了,他为了弥补自己的笨,每天都在努力学习,再加上课后又有老师的补习,他一时间进入了一个似懂非懂的状态,隐约觉的学习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但是好像也没有那么简单,为此,他回家后更是刻苦,一道题非得弄懂了才睡。 除此之外,他还不忘每天挤出一些时间去关注自家的果园。 此时,晚上,堂屋里的灯还在亮着,虽说春天来了,天气回暖,但是山间夜里气温并不低。 方形的小木桌上,斐浩裹着军大衣,皱着眉头翻阅与果园种植有关的资料,灯光落在他的光头上,蹭蹭的反着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夜半苦修的和尚。 斐然靠在门框上打着哈欠,“要不要我把床给你搬来?” 斐浩头都没抬:“你先睡。” “不用看了,整天的瞎操心。”斐然走过去拍拍他的光头,“果园的问题我知道怎么治,你就好好学习就行了。”最近斐然已经差不多把果园的情况摸清了,找到了解决的方向。 斐然:“我听说全省前三名上高中不仅不要钱,还给钱,你努把力。” 斐浩一愣,而后又猛的抬头,一时不知道是先震惊于果园出的事,还是震惊与全省的前三名。 斐然拎住他的大衣领子把人薅起来,“走了,回去睡觉,熬夜的人都长不高。” 斐浩被斐然拎着往外走,像是拎了个什么狗子。 不过斐浩此时无暇顾忌于被拎的事,他视线依然震惊的停在斐然身上,整个人像是提线木偶似的,随着斐然的动作就飘了出去。 直到斐然带人走到卧房门后,斐浩才像是反应过来,张嘴就想问果园的事。 斐然像是知道他想问什么似的,打着哈欠就把果园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陈家果园的问题其实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无非就是耗费点时间,距离苹果挂果起码还有大半年的时间,这在斐然看来完全来得及。 果园的大部分问题其实都出在土壤上,斐然猜测陈家可能是因为第一年果树挂果赚了钱,第二年急于求成求量,对土壤施了大量不一的肥,导致果园里土壤的酸碱度失衡外还严重跑墒,土质有变,果子自然也就跟着发生质变。 好在斐然知道怎么改善,而且他不知怎么还知道一种可以改善水果口感的营养剂,果园的问题对别人来说如果是焦头烂额,在他手里那就是如鱼得水。 斐浩听的小嘴微张,表情有些呆滞:“你是怎么知道的?” 斐然怎么懂的这么多?他好像什么都没会。 斐然无意间给斐浩展现的渊博,让斐浩想起之前斐然做的木编,卖的设计图……一瞬间,斐浩竟然觉的他的爸爸无所不能。 斐然也不负众望,他当即昂着下巴骄傲,“我是神,无所不能。” 斐浩:…… 算了。 斐然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谦虚,受到夸奖的时候,他就像是秃尾鸡插上了凤凰毛,屁股能翘多高翘多高。 斐然拍了拍斐浩扎手的光头:“赶紧睡,明天你去上学,我整果园,咱爷俩分头行动,谁也不能让这个家里亏钱,明白了吗,小弟!” 斐浩小弟挣脱自己头,睡觉睡觉。 经过此事,斐然还是在斐浩心里隐隐留下了些无所不能的印象,这样一想,家里好像还真没什么需要他操心的。 紧接着没过几天,斐浩就明白了斐然是为什么会懂那么多了。 他发现家里有很多关于果树种植的书,不仅如此,家里还有土壤培植,配肥方法等等一系列的书籍,这个无意间的发现,像是一个小炮弹一样,瞬间击中了斐浩的心。 原来读书真的有用。 斐浩在读书上开始更用功,闻鸡起舞,头悬刺骨的劲都被他拿了出来,他心里像是有一颗不知名的火苗在生长壮大,书——真的很有用。 但……其实……那只是个美妙的误会。 那些书买回来斐然就根本没看过,他能买回那些书的是因为村里人看见他给果树刷白石灰防春寒,有人问他为什么,继而又聊道他怎么知道。 斐然:如果你问我,那就是知识。 所以家里就多了一大堆斐浩没有见过但是涉及各个方面的书籍。 斐然看着更加勤奋的崽子,震惊了一下下后,就放任不管了,努力是件好事,崽子越努力他就越享福,想到未来会被崽子带着躺赢的美好幸福人生,斐然就连每天下果园都不觉得累了。 斐家的生活算是蒸蒸日上,斐浩每天忙忙碌碌,斐然也每天忙忙碌碌,就连大杆子村也热热闹闹的。 因着斐然包了果园的事,村里注意斐家的人不少,每天村里都有些新鲜事传出来,什么斐家果园的土全翻了,什么斐然施肥方法不一样了,什么斐然剪植讲究了,什么斐然拔了几颗树了,什么斐然又往果园里撒什么了…… 每次斐然折腾出点什么动静,小院里就会多出一帮磕瓜子剥花生的大杆子群众们,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聊的热火朝天,有人不看好,也有人觉的行…… 大杆子村依然是那个一有点风吹草动就热热闹闹的大杆子村。 春天过去,夏蝉鸣响,斐然躺在绿茵茵的果树下,悠闲惬意。 “爸!”远远的,山间的枝头树梢间,就听见斐浩的喊声。 作者有话说: 上午是没修的稿子,不知道咋发出去了,挠头,哈哈哈哈,完全能想到你们兴冲冲的进来,又骂骂咧咧的出去的样子,笑死,对不起啦小可爱,发啦发啦,这下真发啦~ 开心~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从刚开始喊爸的别扭,到现在隔着老远都能听见斐浩的声音。 碎金的阳光从树梢间挤落,在地上投射出斑驳光影,斐然拿着草帽躺在草地上晃悠悠的给自己扇风,远处是层峦叠翠的山群。 斐浩跑过来的时候,看到这样一幕,不其然间愣了下。 后来有记者采访问他什么时候感觉最幸福,斐浩觉的,可能就是斐然拿着草帽在树下扇来一阵风的时候。 “天天爸,爸,爸的叫,老子都被你喊老了。”斐然手撑着从地上起来,“请喊我斐然,以示我还很年轻。” 斐然有时候也想不明白,他明明觉的自己还很年轻,但是为什么就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崽呢。 “爸。”斐浩像是没听见似的,故意又喊,“你不是说还要再灌一次水?什么时候?我请假回来帮忙。” 斐浩撸了撸袖子,露出健硕的麦色小臂。 相较于年前白嫩的模样,斐浩这小半年又有了很大变化,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来果园帮忙,身体健硕了不说,人也晒黑了不少,看着精神非常,更别说配上他那板寸头,像是退伍刚回来似的。 “开花再灌水,不急,现在花苞还没打成呢,先回家吃饭。”斐然把手里的帽子盖在斐浩头上,挡住他跑的发红的脸。 斐浩扶了扶顶上的帽子,戴好,而后伸手自觉扛起工具,背着书包跟斐然下山回家。 路上。 “……浩浩这一放学就又来帮忙了吧?不像我家那个臭小子……” “……快中考了吧?有空来我家吃饭,让我家小子也向你学习学习……” “孩子累了一天了,这回来还使唤他干活,可这真有你的……”有人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向斐然。 斐然:他不就背个锄头?? 斐然看了眼正乐呵呵跟村里人打招呼的斐浩,伸手就狠狠揉了揉他的脑袋,“你这是想要取代我在村里的地位啊。” 斐浩笑嘻嘻的躲开他的手。 傍晚的田埂上一片热闹。 自从斐浩回村后,他跟村里人的关系处的意外的好,不是今天东家给两把青菜,就是西家给两颗糖,在他们眼里,斐浩就是只潜力股,懂事又努力。 斐浩这边这么和谐,林春花那边就不怎么样了,最近更是着脑上火。 林春花一想自己到打听到的消息,在屋里就气的直骂人。 也不知道斐然是脑子里吃了什么屎,竟然送那个白眼狼去上学,听说还给他报了昂贵的补习班,这让最近生活的不太如意的林春花听了心里老大不爽。 在她看来,斐浩离开她就应该过的更差才对,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想到什么,很快,林春花就又平复下来。 就斐浩那个笨脑子,就算斐然给他报补习班那也是白花,等斐然见到斐浩那怎么学都倒数的成绩是,看他还能不能有好脸色,更别说等斐然以后知道斐浩是捡来的后,可别当场悔的肠子都青了。 这样想着,林春花已经脑补出了一副以后斐然和斐浩反目的惨状。 也不怪林春花会盯着斐浩,以前斐浩在家时,她好歹还有个发泄的出气筒,但是自从斐浩走了,她已经快成了刘家里的出气筒了。 刘家宝也不知道是不是叛逆期整天怪她把他生的太丑,刘志明就更别说了,一大笔到手的钱被林春花还回去,他能给她好脸色都怪,更别说刘家的父母本来就看不上她这个不检点的女人。 当初要不是刘志明一直没有孩子,林春花也没有那么容易进刘家的门。 现在这一出出事闹得,林春花都快被刘家里的人针对成筛子了,以前有斐浩在时还能帮她挡挡,但是现在刘家一有点不如意就会冲着她来,认为都是她这个扫把星带来的,每天都把她气的半死。 她过的越是不如意,就越看不得斐浩和斐然过的好,她在这里水深火热,他们凭什么过的那么自在! 一想到这,林春花肺都要气炸。 “怎么还没做饭!”刘家宝回来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就嚷嚷起来。 “喊什么喊,我是给你做饭的保姆吗!”林春花现在对着刘家宝也难个好脸色,这一天天的她又不是什么受气包。 “林春花!你说什么呢!宝宝饿了你做饭不是应该的……”刘老太太听见林春花的话,当即就跳了出来。 刘家又吵了起来。 夏天来了,日子一天比一天热,袖子也一天比一天短,大裤衩大背心都被人拿了出来。 中考这天,太阳火辣辣的照在地面上,柏油路都烫的像是要化掉了般,但是考点的学校门口依然挤挤攘攘站着不少家长。 树荫下,屋檐下,马路边都站满了人,古往今来,送学子入考的景象还是这么热闹。 众人分散成一小坨一小坨的聚在一块,时不时对身边的孩子嘱咐着什么。 树荫下,斐然拿着手里的草帽给自己扇一下,再给斐浩扇一下,“写就完了,到点交卷别墨迹,家里的衣服还等着你洗呢。” 本来还有些紧张的斐浩,听到这话不知怎么就冷静了下来。 嗯……反正考好考差,他回家都是要洗衣服的,考不考试好像和平常没有什么太大变化? “来,帽子拿着,你给我扇扇,这大太阳晒的我都快化了。”斐然打着哈欠道。 不一会,学校的考点外面出现了一道特别的风景。 样貌出众,身形颀长,看着高瘦又精神的少年,只见他背着黑色书包,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拿着帽子给家长扇风倒水,忙活的像是个小蜜蜂,活像赶考的是家长, 紧张? 紧张是什么? 斐浩忙的根本就想不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 斐然一会热一会渴,他都没时间紧张了。 直到校门口通知进校的铃声打响,斐浩才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斐然:“爸,你渴了就喝水,厕所在那边,累了就早点回家,别等我,我自己能找到家,这天太热了,你躲着树荫走,帽子带好……” 斐浩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水壶挂到斐然身上,又把帽子扣到他脑袋上给他挡光,同时还不忘把口袋里的卫生纸分他一点,以免他上厕所没有纸。 一旁看到这一幕的家长们,有些愣神,都开始怀疑,要考试其实是不是这位父亲? 斐浩进去后,他们的怀疑打破。 有些观察了好久终于憋不住了的家长走过来问:“那是你儿子?”他怀疑根本不是亲生的。 “可不是,亲生的,懂事吧。”斐然大咧咧的夸,昂着胸脯显然是很骄傲。 一旁的家长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胸腔一憋,确实……懂事。 第23章 考试也就两天的功夫,斐然和大门前所有的家长没什么不一样,每天早晚都在外面等着,他甚至把自己的凉席都带来了,斐浩考试的时候,他就在外面睡觉,等考试出来,两个人就一起回家。 很快中考结束,斐家父子俩开始忙山上的果园,苹果树现在已经开花了,但是前期修剪环剥后的后续情况需要跟进观察,同时果树还要再追一次肥,这次肥里斐然调整了肥料的营养比,以便于后面挂果后提升果质。 这样种出来的苹果具体什么味道,斐然记不得,只隐约记得味道好像还不错。 两人整天忙的热火朝天,中考的事早早就被抛在了脑后,无人提起。 当斐浩的成绩传到村里时,斐然和斐浩还在果园里干活呢。 一群人拎着喜讯上山找到他们时,两人正干的一身汗,斐然和斐浩看着喜气洋洋围过来的村里人,一瞬间的愣神。 “我就说浩浩是个有出息的,这下他考了市里第二名呢,人家学校都来给他发奖状了!还有奖学金!听说还要上新闻呢!”陈大妈边说边激动的拍大腿,兴奋的像是斐浩是他家儿子。 “可不是,我们村里也会给一部分奖金,以后村里像斐浩这样出息的孩子,都有!”村长笑的开心。 他们大杆子村其实挺重视教育的,各家各户的孩子到了年龄都会送去上学,走路翻山也必须去,但是这么多年村里也没出现什么有出息的,倒是半路辍学出门打工的孩子不少,大山里的村子本就发展不好,孩子一代一代又这样,村长看着其实很着急。 外面的人才又不愿意进来,他只能寄希望于村里有人出息了能拉拔一把,现在斐浩看着可不就是个有出息的。 和村长一个想法的大杆子村民其实更不少,他们是逃难形成的村子,祖辈的希望亦是他们的希望,他们希望他们的村子可以发展起来,但是村里的地理位置就在摆着,别说发展了,连出行都有困难。 对于村子里出息的小孩,大杆子村民是乐见其成的。 学校那边也来了人,他们除了来黑斐浩报喜之外,还想问问斐浩打算上哪所高中。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两个干活干的潮乎乎脏兮兮的人,就这样被簇拥在中间,于此同时记者还随手给带着草帽的两个人拍了张照片。 小县小镇穷乡僻壤,高考状元没有,中考状元也没有,这次出了个中考市第二,显然是个值得报道的小新闻,记者跟着众人一边往山下走,一边记录。 等到接待完所有人,小院里人都散完了后,斐然快速把手里的锦旗红包都塞到斐浩手里:“快,你拿着,恭喜,恭喜,恭喜。” 斐然把东西一塞,非常潦草的贺喜完,就赶紧打了井水去洗澡房。 他一身脏汗臭的跟众人寒暄了半天,早就难受的不行,现在只觉得浑身都像是被汗水黏住了似的,急于洗澡。 斐浩握着东西站在原地,还有些没从刚才的消息轰炸中回过神来。 ……他考了第二,全市的。 斐浩有种做梦的感觉。 在学习上他一直是个笨蛋,怎么学都学不好,人家看一遍就知道答案,他怎么算答案都是错的,所有的努力根本就看不到回报,渐渐得他开始认为自己不适合学习。 但现在他们说他考了第二,全市的。 斐浩有些恍惚,想起以前,他真的努力了吗? 说努力也努力了,说不努力其实也不努力,在林春花的压迫下他每天都会抽出时间学习,但是每次在他快要进步一点时,就会有事情发生,不是要去带刘家宝,就是被喊回家帮林春花干活,再加上有学什么都快刘家宝在一旁对比,林春花又跟着在一旁不余遗力的打压,渐渐的斐浩也觉得自己好像就是笨,就是不行,就是不适合学习。 但是斐然总说,人笨就要多读书,再加上斐然又个他报了昂贵的补习班,斐浩怕亏钱,每天拼了命的学,把以前的初中知识都拿了出来,不懂就问,问到老师都躲着走,现在,他换来的成果是全市第二。 一瞬间,斐浩只觉得喉咙发干,鼻子发酸。 吱嘎—— 斐然洗完澡,推门出来。 他黑色的头发湿漉漉的,脖颈上搭着白色的毛巾,脚上踢踏着拖鞋。 呼,洗完澡的感觉真—— “爸!”斐浩扑过去一把就抱住斐然,“有你真好……” 斐浩觉的,是因为有斐然在,他才能这么全心全心意的学,他才会觉得人笨就要多读书,他才会这么努力…… 斐浩不知是不是自我感动,一时间情绪有些无以复加,直想抱着斐然大抒特抒一下胸腔中澎湃汹涌的情感。 然而…… “我日你个龟儿子,澡都没洗就过来抱我,你是不是想陷害我。” 斐然把粘在身上的人给撕吧开,顺便又拿毛巾赶紧给自己掸掸,退拒的往后一步,满脸嫌弃,“别过来,别过来,快,去洗澡,你考全国第一,你也得给我洗澡。” 斐然的嫌弃明明白白,丝毫不打折扣。 斐浩脸上的表情瞬间一收。 斐·面无表情·浩:什么感情不感情,男人之间没有感情。 刘家,当看到报纸上斐浩的成绩时,林春花脸都青了,这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尤其是在小区里的人看到报纸后,背后的议论更加严重,好些人都拐外抹角的出言讽刺,说什么斐浩在她手里就是不懂事不学好的小混混,回了人亲爸家转瞬就成了全市第二,这不就是□□裸的证实了她以前虐待亲子故意不然斐浩好吗,一个好好的小孩差点被她故意养废,这得多大仇。 林春花听到后回家就气的摔东西,胸腔更是像埋了颗炸弹。 当初她就不应该捡斐浩,就应该让他活活冻死,每次出现都会给她带来不痛快,天生就是来克她的! 就在林春花在家摔打东西出气时,这天,刘志明突然带了一个人回来。 作者有话说: 猜猜来的会是谁~ -—— 通知:本文将于本周”四4月14日入v,入v当天万更掉落~ ——— 开心!我会努力加更回报大家的支持的~ 第24章 来人是个少年,他穿着黑色西服,领口处打着一个黑色蝴蝶结,脊背直挺,面带微笑,仪表得体得像是一个贵族绅士。 林春花看见来人有些愣。 她觉的众人有些眼熟。 仔细看,少年的面庞上隐约有几分斐浩的影子,但是两人的反差极大的气质又让人觉的这只是她的错觉。 少年矜持着脸跟林春花打了个招,视线不着痕迹打量林春花的家。 老旧的沙发,破损的柜子,脏兮兮的地面,窄小的房子…… 一秒的时间,少年把眼前的一切都收入眼底,他又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看向林春花。 面前的女人颧骨突出,下巴凹陷,从面相上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俗称尖酸刻薄。 心里有了计较,少年面上不动声色,他拿出手里的报纸,指向报纸上中考第二名的照片:“请问你认识他吗?” 黑白灰调的报纸上,中考第二名的专栏里放有一张照片,正是斐然和斐浩在果园处满头脏汗时被抓拍的照片,两人一脸脏兮,戴着草帽一脸懵的样子看上去质朴又憨厚,乍一看很有父子相。 林春花脑海里倏的闪过过往的一个画面,心里一惊,张口就快速反驳道:“不认识,我一点都不认识。” 这种快速的反驳,是心虚,他们认识,而且这位女士显然是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少年分析后,面前却依然保持得体的微笑:“好的,再见。” 简单的四个字被少年说出来,礼貌中又透着疏离,他起身转走。 眼看着少年关门离开,刘志明有些急了,他拉扯住林春花的肩膀,低吼:“你怎么回事,斐浩不是你儿子吗,你为什么说不认识,你知不知道刚才来的是谁!” “你管他是谁!以后谁在问斐浩事,你就说不认识,免得惹祸上身!没脑子的东西!”林春花气的反击,当初她怎么就找了这样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男人,不说能像斐然那样挣钱养她,结果还会给她找祸,当初她真是白瞎了眼,被刘志明这副小白脸骗了! 不得说,如果把刘志明和斐然对比,她不是没有过后悔。 想到刚才来找斐浩的人,林春花快速的甩开刘志明的手回房间去拿镜子。 镜子里,女人的面容有些沧桑,眼角与下颌处都出现了不浅的法令纹,看上去有种说不出来的老态。 看到自己这副模样,林春花不禁松了口气,她和以前的模样相差挺大,那些人应该认不出她来,反正她和斐浩现在也没有关系了。 林春花告诉自己不用怕。 当年林春花抱走斐浩的回到家的当天,其实就有人找过来了,是一群穿着黑衣服的人,他们挨家挨户的问有没有在附近看到一个小孩,林春花也是被敲门的其中一员。 当时她又惊又怕,但是后面想到如果被斐然发现她欺骗他,斐然肯定不会让她有好果子吃,于是她就把还是婴儿斐浩的嘴堵住了,不让他发出一丝声音,开门后她又装作成一个刚生产的虚弱妇人,只无力的说没见过。 那帮人也不可能真的去搜人家的家,当然也不会想到村里会有人故意藏一个刚见面的婴儿,看见她虚弱的样子,只是警告了句“要是后面被发现你欺骗我们,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就走了,当时他们一走,林春花差点吓到虚脱,刚巧斐然回到家看到这一幕,只以为她是意外生产累到了,心疼的不行,从那以后对她更好了。 她起初是害怕后悔了一段时间的,但是很快又在斐然的呵护下恢复了过来,而且自从那天过后,她并没有再见到过那帮人,自认为这件事算过去了。 没想到事隔经年,她又再次遇到了找斐浩人,当刚才那个少年指着斐浩的照片问的时候,她脑海里那种恐惧心虚的过往一闪而过,想到没想就否认了,现在回想只觉的漏洞百出。 但事实转念林春花又想到他们现在都断绝关系了,她在气头上说不认识也不是不行,林春花这样安慰自己,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然而,平复下来的林春花刚出去,迎头就挨了一巴掌。 啪—— “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我儿子就算了,前一阵赔了这么多钱,我也没说你什么,现在你看看你办的叫什么事,你知道我儿子今天带回来的人是谁吗!” 刘志明的母亲有些气不过,她可是听儿子说了,那可是流川商城百货的小老板,未来的继承人,现在这么好的关系都被这个狐狸精给搅合了,真是气死她了,搅家精,抬手就想再给她一巴掌。 “我可去你妈的吧,你个死老太婆,你凭什么打我,当初要不是你儿子先勾引的我,我能上这个当,一口一个狐狸精,你这只老狐狸怎么还没入土!”林春花顿时就不甘示弱的抓了回去,积攒已久的恩怨在顷刻间爆发。 本来她这几天就过的很不气顺,斐然和斐浩那两个狗娘养的给她添堵也就罢了,这两个人还带人回来让她担惊受怕,妈的,老娘不忍了。 刘家老太太又和儿媳妇撕起来了,刘志明的怒吼传的整个小区都能听见。 刘家一时间一片凌乱。 刘家怎么样,斐浩那边是不知道的,他正因为要上哪所高中在和斐然据理力争。 “我觉的镇上的高中就挺好的,离家近,我还能回来吃饭。” “吃屁吃,镇上什么镇上,去城里,回来还能给我这个乡下老农明带点新鲜东西玩玩。” “我的学校我说了算!” “我的儿子我说了算!” 砰—— 斐浩气的拍桌子。 斐然看了眼颤颤了的桌子,想了想…… 砰—— 他也学着拍了一下。 你拍我也拍,大家一起拍。 斐浩真要被斐然这个不讲理的气死了。 他努力道:“我去镇上方便,每天回家还能帮你洗衣服。” “衣服我可以攒着等你回来洗。”斐然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斐浩张嘴再想说些什么,斐然就先开口了,“你说的不行,我是老子,听我的。”说着,他还抬脚往外冲,“再敢耽误爸爸上厕所,回来就揍你。” 说完斐然就冲了出去。 斐浩看到一阵风一样消失的人:……好气。 最后斐浩的学校还是被斐然弄到城里去了。 斐然的原话是:“笨蛋就要多读书,笨蛋就得去城里,笨蛋就得考大学,又笨还不努力以后怎么养活爸爸。” 最后,斐·笨蛋·浩只能去了城里的第一中学。 为了以后养父大业,他不拼也得拼。 很快,暑假过去,学校开学,斐然骑着车把斐浩送到了城里的第一中学。 临走前他把准备好的东西拿给他:“你好好上学,莫要回家烦我,一个星期回来一次就可以了,这是零花钱,这是饭卡,饭卡的钱都充好了,我每个月都会忘里充,别舍不得吃,不吃就浪费了,好好吃饭,长胖点……” “爸……”斐浩拿着东西,嗓子有些干,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些舍不得。 “哎,儿子哇,不要太想爹,爹只是个传说。” 斐浩哼哼唧唧了一会,最后还是没跟他抬扛。 “你回去注意点,有事打我们学校的电话,衣服不想洗攒着等我回家再洗……” “好。”斐然应声:“那咱家碗咋办?” 斐浩瞪他:“碗要是也攒着你就不用吃饭了,饿死算了,” 斐然拍拍他的小脑袋:“儿咂,我在家会想你的,你不要太怀念爸爸哦。” “谁怀念你了,赶紧走把你。”斐浩装似嫌弃。 “行叭,满足你的愿望,我走了。”说完,斐然就潇洒的挥了挥手,转身就走。 男人的背影依旧懒散慢悠,走到那都透着一股闲适。 斐浩看着丝毫不留恋的人小声嘀咕:“真的走啊……” 突的,他想到什么,抬声大喊:“爸,如果下雨了,你不要忘了把我从陈奶奶家拿的萝卜种子撒地里!” OK 遥遥的,斐然背对着斐浩比了个手势。 斐浩看着斐然的背影直至不见,这才慢慢转身。 然而他刚转身,他就差点撞到了一个少年,少年白色衬衫,外面罩着西服马甲,像是中世纪遗落下来的贵族,他站在那里,与整个破旧的老校园分外不搭。 斐浩看着这个少年,一瞬间竟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 少年看着斐然,嘴角牵扯出似有似无的笑,问:“那是你爸爸啊?” 斐然皱起眉头:“要你管。” 他不喜欢这个少年提起斐然的感觉,他的语气里像是透着股高高在上的上位感。 他这是瞧不起谁呢。 斐然绕开他转身就走。 瘦高的男生高出他一个头,虽然没有他白,但是看起来却比他精神,背影里也透着一股大踏步的英朗气,和他很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哥哥。 李天叶看着斐浩远去的背影,嘴角勾出一个得体的笑。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猜到了吗?(小叶子不坏的~) 小可爱们预收文求收藏哇:《炮灰咸鱼在线求咸[伪快穿]》~ 文案: 木鱼作为被累死的总裁,来世只想做一条咸鱼,不料,却重生为救人不成反成被灭的炮灰。 木鱼:……人生如此艰难。 在原本的世界轨迹里,木鱼本应在救星际战神九封中的其中一个世界被灭。 现在…… 世界一: 木鱼儿子九封爸爸 木鱼:头一次给人当儿子,反正都要死,他先享受享受~ 九封:为什么这个小兔崽子这么气人?真的能靠他养老吗?所以说要儿子有什么用?下辈子他也要当儿子。 世界二: 木鱼爸爸九封儿子 木鱼:豁,头一次给人当爸爸,开心! 九封:??为什么爸爸这么不争气?为什么这个家还要他养?他好累,下辈子只想一个人。 世界三: 木鱼:???他和需救对象为什么是陌生人?这怎么行?谁养他?? 木鱼迅速锁定目标,抱住九封大腿:爸爸! 九·陌生人·封:老神在在,不为所动。 木鱼迅速改口:儿子!爸爸爱你! 九·陌生人·封:坚若磐石,依然不为所动。 木鱼:……!老公!老公你不能抛弃人家啊! 九·陌生人·封:手指颤抖 后来:…… 木鱼:呜呜有老公好累,老公竟然还要他养,他不要有老公了。 九封:当老公好像可以 世界四: 木鱼:和需救对象结婚了?!他又要有夫了?!不行,这人他不救了,他要回家。 发现人跑了的九封:???? #九封的自救之旅# #木鱼的咸鱼人生# 预收注:前两世界无血缘关系,不在同一户口本,灵感来源于想看两个人互相给对方当爸爸的沙雕感,不是为了禁断感,前两世界两人情感仅为相杀相恨大兄弟,年龄差不大,不会发展任何违禁感情,已报备——可写(握手握手,世界和谐~) 第25章 斐浩最近快被烦死了, 本来他一心只想学习,但是却不知道打哪来了个二缺同桌,他不是时不时的把胳膊伸到他这边, 就是把脚伸到他桌子下,偶尔还会把外套放在他凳子上,就连文具盒书包有时也会放错到到他的位置, 只差把他书也装进他书包里了。 听人说这个李天叶还是什么百货家的儿子,未来的老板继承人, 有钱的不行,但是在斐浩眼睛里,这人简直有病, 不论他怎么说他都是依旧我行我素。 斐浩再一次面无表情把伸过来挡住他课本的手拿开, 其实心里有些不耐, 但是为了不让这点小事耽误他学习, 他也懒的再次多说。 不过, 等他回家了, 他一定要好好和斐然吐槽吐槽这位有病的同桌。 斐然可不知道斐浩最近遇到了什么事,他最近也挺忙, 山上的苹果已经开始挂果了, 等到成熟大概得10月,斐然琢磨了一下,打算出去跑一圈。 说干就干,斐然让班主任给斐浩带了话后,收拾收拾就走了。 斐浩想回去和斐然说一下他的傻缺同桌的念头也破灭了, 他一时间有些郁郁寡欢, 他原来也不是那么恋家的人, 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时不时就想回家。 不过斐然不在家, 回去也没意思,斐浩开始把劲头都用在读书上,秉持着笨蛋就要多读书的理念。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同桌作妖手段开始进阶了,已经开始嫌弃起他吃的饭了。 这天斐浩把午饭带回教室,正埋头边吃边看书,一嘴饭,一手书,要多刻苦有多刻苦。 不想,李天叶不知何时也回了教室,他在旁边不知道站了多久,一开口就吓了斐然一跳,“你这样吃营养不均衡,只有穷人才会只吃肉,你可以配一些水果,补充一些维生素。” 说完,李天叶还矜持的从抽屉里掏出水果递给他:“吃吧。” 那语气那模样好像在说你吃不起水果,我有哦,我可以给你。 斐浩:……,这人管天管地怎么还管人吃不吃肉,又来了,他又来了…… 他同桌哪副高高在上二逼傻缺的样子又来了。 “我不吃。”斐浩拒绝,他就喜欢吃肉,斐然这个月在外出差,也会时不时给他寄好些水果过来,他根本就不缺这一开口。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斐浩实在是有些郁闷。 随即斐浩响起斐然说的‘不与傻瓜论长短’,他想了想,端起自己的饭,抱着书站了起来。 他惹不起,躲得起。 斐浩抱书端饭转身快步夺门而出。 李天叶看到这一幕,面上依然平静,嘴角依然挂着微笑,看起来依旧完美无缺,绅士有教养,但是仔细看,却能看到他的嘴角开始扭曲,握果子的手开始攥紧。 斐浩这人是怎么回事,就像是个呆瓜,一点眼色都没有! 不论是把他名牌表名牌鞋名牌包还是名牌衣服故意放到他面前,他都是一副表情,眉头紧锁,满脸烦躁,好像他做了什么让人厌烦的事。 正常的人第一反应不应该是震惊然后羡慕嫉妒再询问吗? 斐浩为什么会被人养的这么呆! 他好心提醒他营养要均衡,还给他水果,他为什么会像是再看傻瓜似的看他?! 到底谁是傻瓜?! 李天叶越想越气,嘴角有些开始控制不住的变形,不过很快,在听到走廊里其它同学的打闹声时,他表情一瞬间又恢复了正常,收回握果子的手臂,脊背挺直,依旧是那个绅士有修养的李天叶。 时间一天天过去,距离斐浩开学都快一个月了。 小卖部里。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国庆都快放假了,你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问到最后,斐浩的话里隐隐都感觉到怒火。 “回回回,你不是还有几天才放假吗,肯定会在你放假前回家。”斐然无奈,这小兔崽子天天磨死个人。 “那还行……回家我正好帮你摘苹果。”斐浩声音又微微昂了起来。 “行,……” “……”两人在电话机前又讲了半天,才挂了电话。 “你爸终于要回来了。”小卖部老板问。 小卖部有专门的供学生打电话的机子,只要交钱就行,斐浩算是来的比较勤的,小卖部老板都认识他了。 “他国庆回来。”斐浩说这话时声音里都带着高兴。 老板笑着摇摇头,他还是第一次见有这么大的男孩子这么恋家的,一般像斐浩这么大的小孩,不再外面玩到够都不回家,更别说主动要回家的了。 小卖部里,斐浩一走出去,李天叶就从他刚才身后的货架后走了出来。 李天叶想到他刚才听到的话,眸色沉了沉。 据他查到的消息,斐浩现在的父亲曾把他赶走,多年以后又莫名所以的把人接回来,不论李天叶怎么推测分析,都觉的斐然这人不安好心。 但是斐浩哪副样子显然是和斐然的感情很好,也不知道斐然在其中使用了什么计谋。 李天叶保持着良好的仪容,心里不断分析推测。 自从那天李天叶在报纸上看到斐浩的照片时,他就怔住了,结果一查,还真让他找到了他当年那被父亲情妇报复偷走扔掉的哥哥。 当时他一时激动就先去了林春花家,结果得到的消息是不认识。 从这一点他暗自推断,斐浩的养父母可能都知道斐浩是捡来的,再以此推断斐浩这些年是不是在这个家里接受到了某种洗脑思想。 所以他一边查当年的事情,一边转学到斐浩的学校,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能不能直接把斐浩带走。 但是结果发现不论他使用什么迂回曲折的手段,斐浩都像是一个呆瓜一样不理解,一心只想学习,剩下哪点子小时间就往小卖部的电话亭里跑。 李天叶因此越加肯定自己的想法,斐然确实给斐浩洗脑了,洗脑的还挺成功,看来是想让斐浩以后为他卖命,以后给他养老。 李天叶理了理身上白衬衫的衣领,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斐家明明捡了李家的孩子,但在李家找上门后依然拒不承认,这是一错。中间斐家养到一半又后悔了,直接把李家的孩子赶出去,这是二错。后面斐家在日子过的穷困潦倒之后又把斐浩接回去,洗脑让李家的孩子为他干活养老,这是三错。 这么多错放在一起,李天叶不信一切都是巧合,斐然显然是个心机的,不过……他也不怕。 李天叶迈步踏出小卖部,他的视线轻轻掠过一旁正聚在一起分吃一袋辣条的一群混混,眼神孤傲。 既然迂回的不行,那就来直接的,他不信当李家的滔天富贵切切实实的摆在斐浩面前时,他依然能不为所动,李家人终究都是李家人。 斐家的果园里的苹果大概10月后就可以采摘了,斐然出去逛了一圈,谈了几个销售商,只等着10月初时,那边派人来实地考察就行。 累了好些天,斐然总算是能歇上一歇。 斐家,斐然躺在廊檐下的躺椅上,摇着蒲扇,随意想着等明天孩子放假回来,他要做些什么好吃的。 这天,国庆放假消息一出来,班里最兴奋的人就要数斐浩了,以往稳重的老班长脸此时都快乐出了花。 他自从来城里上学后,都快一个月没回家了。 斐浩很开心。 他收拾东西的动作也格外利索,一旁的同学看到了还有些惊奇的调侃:“班长,放假你这么高兴啊,我还以为你眼里只有学习呢。” “不是,我学习是因为我笨,放假当然高兴。” 同学:……全班都没你学的最快,你还笨…… 这位同学隐隐觉的班长是在暗戳戳对他炫耀。 一旁,李天叶看到斐浩的动作脸色有些不太好,这几天他一直想找机会跟斐浩说他身世的事,但是每次他都会被斐浩当瘟疫似的给躲过去,今天都国庆放假了,他有些着急,他怕斐浩回去后会被斐然洗脑的更成功,更卖命。 看看他写的那什么作文,他努力是因为他有个好好爸??!这不是洗脑成功的证明是什么?! 李天叶对自己推测愈发确认的同时,也对现实情况愈发的着急。 李天叶深吸了口气,从座位上站起来,他打算今天一定要找斐浩好好聊一聊。 斐浩一看傻缺同桌站起来了,心里咯噔一下,手上动作更快了,咻咻咻的就把书往包里扔。 他觉得他同桌不安好心,每次他在认真学习的时候,他都想找他聊聊,也不是知道是不是想让他成绩变差,好跑到他前面跟他争奖学金。 现在他都要放假回家了,跟他就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为了避免不要生出其它的事端,斐浩手下的动作更快了。 李天叶下定了决心,调整面容,脸上露出一个完美的绅士笑,而后伸出手,“斐……” 呲溜嗖—— 斐浩跑了,在注意到李天叶伸出手的瞬间,他书都没装完,一手抱着书一手包就跑了。 斐浩严肃的秉持着不与傻瓜争长短的思想觉悟,能躲就躲。 李天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还保持着伸手的姿势。 他的内心有些崩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像个病毒! 崩溃间,他注意到周围同学看过来的视线,面上又扬起常规的微笑,礼仪得体的点头打招呼,收回手。 斐浩宿舍里的东西早就收拾好了,他抱着书包回到宿舍后拎住东西就走,速度又快又利落,从他矫健的步伐里就能看出他的高兴。 室友看着平常跟书呆子似的斐浩这会子这么灵活还有些惊奇,不过,稍微一想他们也能理解,有谁不喜欢放假的快乐呢。 斐浩出了校门,就拎着东西往城里的客运站赶。 今天放假回家的人不少,他得走快点不然到时候站都站不到一个好位置。 但是,有时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奇怪,你越期待的路上反而会遇到越多的阻拦。 就在差一条巷子之遥,斐浩就能到达车站时,意外遇到了被堵在巷子里的李天叶。 两人隔着一群杀马特的小混混遥遥相对,一个在巷子里,一个在巷子外。 李天叶嘴角带着被打的青肿,在他看到斐浩的一瞬间他还不忘对他面露微笑,就是那种装逼又傻缺的笑。 斐浩:…… 他叹了口气,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扔到地上,又把背包卸下来扔到包裹上,微微活动了一下拳头,向李天叶走去。 砰—— 咚—— 咣—— 一顿操作之后,巷子里的小混混都被撂倒了。 在家里,斐然没少教斐浩打架自保的招数,现在看来成效不错。 斐浩甩了甩手站在原地,看向抱腹倒地的一群人,“大家都是同学,你们一群人堵他一个,这就有些不讲道理了啊。” 他们是一个学校的,斐浩和他们见过几次面,也算是认识,经常看到他们在小卖部门口几个人围着吃一袋辣条。 李天叶作为他的同桌,虽然有些傻缺,但是也并不是什么坏心眼的人,当然,也可能是他根本不把人放在眼里。 现在看见他被堵着揍,斐浩不禁想起了曾经的自己,有能力帮一把的事,他也不吝啬。 倒地的小混混中显然也有认识斐浩的,毕竟他也算是学校出了名的学霸了,结果没想到他打人也这么厉害。 不过,想到刚才的事,小混混捂着肚子还是有些气不过的大喊:“你也不看看李天叶那样!他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他这是瞧不起谁呢?我们吃个冰棍辣条,碍他什么事了!” 一想到刚才他们兴高采烈的分享辣条冰棍时,李天叶那一副见了苍蝇的表情,好像他们吃的是屎一样,太倒心情了!在学校里面也就罢了,在学校外面他还敢这么横,不堵他堵谁?! 李天叶摸了摸嘴角,面带微笑的悄悄往斐浩身后移了一小步,脸上继续保持优雅,“我只是觉的你们吃垃圾食品,有害健……” “吃你妈的垃圾食品,我就是吃屎和你有关系吗!”小混混被气的口不择言。 斐浩:……,大可不必。 不过他也是知道他同桌哪副惹人生气的表情,要不是他把他成傻瓜不理会他,早不知道被他气死多少回了。 他伸手拉起小混混,帮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算了,我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他就那德性,你们看在我的面子不要跟他计较,把他当傻瓜就行。” 说完,斐浩又转头对李天叶道:“给人家倒个歉,人家说的对,就算吃屎也和你没关系。” 李天叶:…… 小混混:……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像不太对,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事件以李天叶协商补偿辣条和冰棍达成和解。 自以为事情解决了的斐浩,背上包,拎上东西就要走,结果他步子刚迈出去,衣服就被李天叶拉住了。 他喊:“哥。” 第26章 一瞬间, 斐浩表情惊悚。 这人莫不是被打傻了,谁是他哥,他这喊谁呢。 斐浩只当没听见, 拎着包就继续走。 结果李天叶死拽着不他放。 这一瞬间,斐浩突然有种莫名的心慌,脑海里闪过千万种想法, 最后定格在了李天叶那张长的和他有些相像的脸上。 脑海一闪而过的荒唐念头,让斐浩只想走。 然而, 身后那人却像是粘在了他的衣服上,怎么扯都扯不掉。 最后,斐浩直接把衣服一脱, 不要了。 斐浩背着包, 拎着东西跑了, 他脚步有些微乱, 但是又带着快速, 像是他的身后有什么恶鬼一样。 李天叶握着衣服, 看到跑掉的人,嘴角的笑努力的扬起, 但是面部却像是抻住了似的, 怎么都不听使唤,最后只能平着,脸色有些不好。 斐浩坐在公交车里,呆愣愣的看着窗外闪过的风景,大脑一片空白。 斐然今天一早就去买了两个大蹄髈, 又买了好些菜, 也不知道小兔崽子在学校有没有不舍得吃饭, 一个月回来就饿瘦了那才完蛋, 斐然打算给他好好补补。 蹄髈从早上就开是炖,把要炒的菜都准备好,斐然才脱掉围裙,去镇上接人 ,他们这边山路不便,村子没有通车,日常去镇上不是骑车,就是走路。 斐然推出自家新买的二八杠,长腿一跨,去镇上接人去了。 斐然到镇上的时候,城里的公交车也刚好回来。 逆着人流,斐然一眼就看到了拎着东西下来的斐浩。 斐浩背着包,拎着的东西,有些机械的往下走,表情呆滞滞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要不是斐然教过他怎么打架,他估计得怀疑斐浩在学校是不是被霸凌了。 “想什么呢,回家见到我很难过?”斐然走过去,把人捞出来。 斐浩一惊,原本盼望着回家的喜悦,现在不知怎么却变成了害怕。 如果斐然知道…… “走,回家,我做了好吃的。”斐然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把人带到自行车前,拍了拍车帽,“看看,我们家的新车。” 要是以往,斐浩早就开始口是心非的说浪费钱了,今天却一反往常的什么都没说,只小声的哦了一声。 斐然奇怪的看了斐浩一眼,哦? 小崽子,这明显有问题啊。 斐浩现在的心思根本集中不了,他有些慌,又有些怕。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就是莫名的害怕,害怕斐然见到李天叶,害怕斐然认识李天叶。 然而,就在这时,斐浩的恐惧加码到最大。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车站的大门处。 破败的车站的大门处,此时停着一辆黑亮的轿车,轿车与他们之间的空地上,一个穿着白色衬衫,套着灰色马甲,嘴角还带着淤青的少年,正朝他们走来。 他开口喊:“哥。” 这一瞬间斐浩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像是下一秒就要跳出来般。 斐然闻言跟着回头。 看到李天叶长相,斐然眉梢有些意外的挑了挑,他回头看向斐浩:“你兄弟?” 斐浩回神,他冲上去就捂住了李天叶的嘴,又回头看向斐然,又慌又急的解释:“学校的同学。” “那他喊你哥……” 斐浩的心提起。 斐然:“哦,明白了,你们在学校了拜把子了?” 斐浩瞬间松了一口气,大喜:“对,拜把子的兄弟。” 李天叶被捂着嘴,呜呜的发不出声音,而且转瞬他就被斐浩拖到一边威胁:“我警告你,不要在斐然面前乱说,不然……” 余下的话,虽然斐浩没说,但是李天叶却从他的手劲里感受到了威胁。 心下对斐然的不喜更加严重了。 斐然站在自行车边,两个小崽子背对着他低头在角落哥俩好的说着小话,也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过了一会,两个人不知达成了什么协议,斐浩带着李天叶朝斐然走过来,有些别扭的道:“我同学想要在我们家玩几天。” 李天叶理正衣领,对斐然微晗下颌:“我会付钱的,请不要介意。” “付屁付,收起你哪副目中无人的样子,那是我家,不稀罕你的臭钱。” 两人争论的样子,可一点也不像是拜把子的兄弟,斐然在一边看的乐呵。 “请不要说脏话。”李天叶纠正斐浩,又看向斐然:“这位先生您觉的付多少合适?” “付钱?”斐然无所谓的唔了一声:“自然越多越好,不过我家还缺个帮工,不介意的话,你也可以。” 李天叶点头,表示明白:“所以您的诉求是我既要给钱,又要帮忙干活吗?” “如果你这样理解也无不可。”斐然耸肩。 “好的。”李天叶想了想,刚想问是否可以用钱抵工,一旁的斐浩就再也憋不住了,“你不要来我家了,我家不欢迎你。” 李天叶闭嘴了,面带着微笑看向斐然:“我接受您的诉求。” 这一刻斐然和斐浩的心里的想法空前的一致,这是哪里来的傻缺小子。 李天叶回去和司机说话的时候,斐然看向斐浩问:“真让他去们家?你们回去不会打起来吧?” “不会。”斐浩瓮声瓮气道。 他倒是不想让李天叶去,但是又怕他趁他不注意偷偷找到斐然说些有的没的,干脆放在自己眼皮底下看着好了,他会尽快找到解决办法的。 斐然推着自行车缓缓走出车站大门,一边走一边和斐浩说话。 他简单把这几天的做的事说了下,斐浩也渐渐被斐然的话引导出来,情绪高涨了些,提起这些日子在学校的见闻,最后还说到和小混混打架的事。 “爸,你不知道,我当时可厉害了,那些人都被我打趴下了……” 远远的,李天叶说完就看到斐浩挤在斐然身边兴高采烈的说着什么,再次看到和学校初见时一样的一幕,李天叶不高兴了,心里有些莫名的发堵。 他把这一切都归结于斐然又在给斐浩洗脑上。 他深呼吸了一口,面带微笑,快步走过去,打断他们插入其中,“家里我已经说好了,这几天就打扰你们了。 “知道打扰还来。”斐浩不客气道,不过很快意识到什么。 他侧头看向开走的轿车,又看看站在面前的李天叶,再回头看看身边的自行车和斐然,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你把你家司机撵走了,你打算怎么去我家?” 李天叶愣住,他忘记了这个问题,“这样吧,我可以给这位先生车费。”李天叶礼貌的询问斐然:“您介意回去的路上带我一程吗?” “介意。”斐然还没开口说话,斐浩就先一步回答了。 他爸的车只能他坐,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斐浩又烦又燥,要不是刚才都说了让这人去他家,这会子他都想把李天叶撵走。 李天叶没有和呆瓜斐浩计较,只径直的望向斐然,“我可以不介意坐在前面的杠上。” 李天叶指了指自行车的横杠,在他看来,横杠只是根细细的圆柱体,坐着肯定很难受,他提出的这句话很体贴也很周到,并没有什么不妥。 斐浩差点鼻子都给气歪,这人想坐斐然的车也就罢了,竟然还妄想坐斐然怀里,他太气了,张嘴就想把人撵走。 斐然看看自以为彬彬有礼的李天叶,再看看已经开始怒了的崽子,心里有些好笑。 他伸手摸了摸斐浩的寸头,对李天叶道:“你坐后面吧,顺便帮斐浩拎着包。” 斐浩心里的怒火瞬间被安抚下来,心里的小草微微昂起,隐隐有些得意。 李天叶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依然矜持颔首,表示同意,做了手势道,“请。” 就这样,斐然新买的二八杠,带了两个人回了大杆子村,前面一个后面一个。 前面斐浩坐的很习惯,后面李天叶脊背挺直的扶着座椅。 斐浩瞧了一眼李天叶坐的那股难受样,心里火气都消不少,不是他觉的李天叶傻,是李天叶有的时候真的挺傻,明明那么难受,为什么还非要装? 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如果之前他还能和李天叶和平共处,但是在李天叶用那张他相像的脸喊他哥后,他就不想和他和平共处了,甚至一瞬间都不想去学校,不想上学了,只想回家,就在大杆子村待着,待一辈子。 斐然带着人回到村的时候,天都黑了,自行车穿过村子,引起一串狗叫,坐在后面的李天叶面色绷紧。 车子在小院门口停下,李天叶下来的时候只觉的两腿发麻,屁股颠痛,腰背僵硬,但是面上却依然强撑着表现出该有的礼仪。 斐浩可能坐习惯了到没有什么反应,他从车上跳下来,嗅到小院里传来的香味,眼睛一亮:“爸,你是不是炖蹄髈了。” 斐然还没回答,院门口就冲出来一个小炮弹,他手里端着个小碗:“叔,我想去你家吃肉!” 看到冲过来的刘小宝,斐然有些没好气的道,“不准你来,你都来我家吃过好几次了。” 斐浩除了第一次和刘小宝发生过不愉快后,后面刘小宝看见他都乖了不少,再加上每次斐然喜欢做好吃的,刘小宝就对斐家更殷勤了,斐浩跟他关系也好了很多。 刘小宝不听他的,他端着碗只眼巴巴看着斐然撒娇:“叔,叔,你就让我吃吧。” 斐然抬着自行车跨过小院门槛,笑道:“那你得跟你浩哥说,我们家他做主。” 斐浩得意。 刘小宝瞬间又过去拉斐浩的裤子:“浩哥,浩哥,你就让我吃吧……“ “别拉,别拉,裤子都要被你拽掉了……” 李天叶站在一边,有些格格不入。 他看着打打闹闹的两人,以及明显跟学校不一样的斐浩,手指动了动,脸上的表情怔了一瞬,又缓缓带出一股似嘲非嘲的意味来。 穷人的伎俩罢了。 最后,刘小宝还是成功挤到了斐家的餐桌上。 厨房里,斐然正在把剩下的最后一道菜炒了出锅,他对斐浩说:“去把你陈钢哥也喊过来,就说过两天需要他摘苹果。” 陈钢父母去世的早,他一直跟着陈奶奶,斐然有什么能干的活,都会给喊陈钢一声,在他看来,反正雇谁帮忙都是帮忙,都一个价钱。 “好,我去喊他。”斐浩起身,想都没想就把手里的柴火递给了李天叶,“你先帮我添一下柴,我马上回来。” 李天叶震惊的接过柴表情有几秒呆滞,填什么柴?? 等斐浩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李天叶蹲在灶火边,整对着灭了灶孔呼呼的吹,鼓着的腮帮子还不心蹭了些黑灰,像是一只大花猫,和他以往那副绅士贵族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 斐浩看见愣了一下,不过也没多说什么,李天叶这样的人不会烧火应该很正常,他伸手拿过他手里的柴火,“我自己来。” 李天叶退到一旁第一次有些维持住面上的表情,有些茫然无措。 “你看,柴要一点一点放,下面的柴灰要挑开,不然容易灭……”斐浩一边重燃灶火,一边讲个给李天叶听。 这时的斐浩温静,沉稳,像是一个可靠的大哥哥,李天叶的思路下意识跟着斐浩走,一边听一边点头,脸上很快又恢复了既往的贵族表情,不过是一只顶着大花脸的贵族。 怕不人多不够吃,斐浩最后又添了几个菜,与此同时陈奶奶和李翠娟也送了两个菜过来。 一个院子里住着的基本都知道斐然家做了好吃的,两个孩子本就跟着沾了不少光,他们送两个菜不算是多大的事,但是却代表着他们的领情和感谢。 斐家方方正正小木桌上摆满了菜,丰盛的像过年似的。 正中间的是一个红烧大蹄髈,色泽油亮诱人,皮也炖的软烂入味,看着就诱人,其中要数刘小宝最嘴馋,直接看着蹄髈流口水。 软烂蹄髈的周围,还摆了咸菜焖猪肉,麻辣豆腐,酸辣白菜,辣子鸡丁,油灼大虾,青菜香菇…… 满满的香味从桌上传出来,诱的人直吞口水。 李天叶面色正了正,想说太油腻,不健康,不过看着周围垂涎的三小只,他最终咽了咽口水还是没说出这么倒胃口的话。 “叔,叔!我们快吃饭!” 刘小宝抱着他小碗迫不及待的嚎了起来。 堂屋的昏黄的灯光下,四四方方的小桌边,围坐着两大一小三个少年,斐然坐在上位的最中间,桌面上筷碗交叠,时不时还能听到刘小宝嗷呜嗷呜的叫声。 刘小宝:"好吃,好吃,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叔,叔,你太厉害了!”刘小宝边吃边拍马屁。 陈钢:“我这几天放假没事,苹果什么时候开始摘……”陈钢一如既往的稳重。 斐浩:“刘小宝你嘴里有东西能不能吃完再说话,出息点……”斐浩最看不得刘小宝这张会拍斐然马屁的嘴,全院都没他会说。 “苹果……”斐然说起果园的事。 李天叶看着吃饭还能说话的众人,有些皱眉,食不言寝不语他们不知道吗? 可能正式因为李天叶保持着食不言的规矩,所以这顿饭他吃的格外的多。 饭桌上的饭菜很快就被这些人一扫而光,只剩光盘,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不仅是说说而已。 李天叶努力的挺直脊背坐正身体,不然人看出他的异样,他觉的他肚子有些撑,第一次他这么失礼的把肚子撑到溜圆,刚才跟着桌上的众人,他不知不觉就吃多了,等反应过来已经为时已晚。 刘小宝坐在椅子上拍着小肚皮,打了个饱嗝,他从座位上溜下来就想跑:“叔,哥,我吃饱了,我回去了。” “想跑?刘小宝,帮忙收拾碗和桌子。”陈钢拎住他的衣领子又给拽了回来,每次来斐家吃完饭,刘小宝就想躲,惯的他。 刘小宝嘿嘿讪笑:“干,我干,哥,快把我领子松开,我只是想消消食消消食。” 斐然看的呵呵乐,小孩子之间的打闹他一般不插手,他从桌前站了起来,“我做的饭,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对于他们能做的事斐然从不包揽。 说完斐然就出去了。 李天叶看着出去的斐然,又看看忙活着收碗擦桌子的斐浩,眉头逐渐锁紧。 自从他回来,就没见斐浩闲过,不是帮忙烧火,就是帮忙洗菜,现在吃完了竟然还不得闲,改要去厨房洗碗! 君子远包厨他不知道吗?斐然到底是给斐浩怎么洗脑的,为什么他干活还干的这么高兴?? 李天叶正在想着的时候,另外三个人打打闹闹已经端着碗筷出去了,只留他一个人站原地,不过,很快,他就被转回来的斐浩扯着衣服拉走了:“吃完饭要帮忙干活不知道啊……” 李天叶:…… 不,他不干,他有钱,他可以付钱。 等斐然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穿着黑蓝布围裙的李天叶,他手上还带着洗完碗的泡沫,两个人在厨房门口遇见,李天叶矜持的跟斐然点了点头,然后穿着围裙又施施然然的进去了。 斐然:…… 这崽子真好玩。 第27章 李天叶在斐家的第一天很不习惯, 床是硬硬的土炕,一点软和度都没有,晚上的时候旁边的两人竟然还踢被子, 有时候会踢到他,他睡的很不好。 早上的时候,除了大公鸡叫, 院子里还有说话声打水声,甚至隐隐还能听到田地里拖拉机启动的声音, 整个空间里都是又吵又乱的声音,这让他很是烦躁。 他本来目的只是想让斐浩知道真相后跟他走罢了,经过这一夜后, 他想带斐浩走的心思更强烈了, 什时间他都不想等了, 就现在, 立刻, 马上。 他们李家的人怎么能过这么下等人的生活, 就连他家的保姆都过的比这里舒服。 很难得,一早起来, 斐浩就看到郁着一张脸的李天叶, 相较于以往他端着的面容,这会他脸上难得有了些人气。 连续被盯了好几眼,李天叶自然也注意到了斐浩的眼神,他皱眉张口,刚想说我们谈谈。 然而, 他话还没说出口, 斐浩就竖起食指立在唇中。 嘘。 他指了指斐然, 又指了指外面。 意思很明显:他在睡觉, 我们出去说。 李天叶顺着他的视线看到睡懒觉的斐然,再看看已经早起还怕打扰他睡觉的斐浩,心里的气更是不打一出来,斐家就是这样养孩子的?! 这在他看来斐浩简直是事事都在迁就斐然,斐然一点都不配做一个父亲! 他沉郁着脸跟着下了床。 斐家后面的菜园里,上次斐浩让斐然下雨时撒下去的萝卜苗已经发芽了,现在看过去一片绿油油的,在晨光的照射下甚是好看。 斐浩拿着筐弯腰把茂密的萝卜苗子薅出来,打算一会炒个小菜,正好早上配着粥吃。 李天叶环胸站着,在气斐浩的同时也觉的斐浩不够争气,他在斐家过的就像是个奴隶似的。 “你就打算这样过一辈子?”终于,李天叶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斐浩抖抖菜苗尾巴上的泥,头都没抬:“我这样怎么了。” “洗碗,做饭,下地摘菜,这绝不是我们李家人该做的事。” “我不是你李家人。”斐浩抬头,面色有些冷。 经过一天,斐浩已经想好了最坏的结果,也做好了打算,就算他真的是林春花跟别人偷生的又怎么样?他信斐,他在斐家的户口本上,他的父亲一栏写的是斐然,他叫斐浩,他一辈子都会是斐浩。 “我姓斐,叫斐浩,你别提什么李家不李家,我不想知道我和李有什么关系,你最好也别在我爸面前提。” 李天叶瞬间绷不住了,表情有些时控,“你都猜到了?那你还喊那个人爸,那人才不是你爸,他当初都不要你了,突然这么好心的把你接回来,难道你就不怀疑,他不会从那知道你是流川百货的大儿子,想要钱才把你接回来……” “闭嘴。”斐浩低呵,声音微微抬高:“我都说了我不认识李家,更别说什么百货,我是斐然的儿子。” “你不是,当初……”李天叶有些气急败坏的把当初的事说出来。 当初李母生了斐浩后,发现李父竟然在外面给他的一个情人买了房子,这让李母很生气。 李母允许李父出轨,毕竟她也拥有同样的权利,这是再结婚之前就说好的,但是这种在她受苦怀孕期间送出大笔外钱行为让她很不高兴,于是李母就找到李父说了这件事,警告他如果他不把那个情人赶走,李家百货的商业资金李母将撤回一部分。 在钱的面前,李父没有多想就同意了,收回了送给那个情人的财务,但是这个行为却激怒了李父的情人,最后情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趁李家不注意偷走了李家的大儿子也就是斐浩。 这件事很快就被李母发现,李母因着这事和李父谈了条件,孩子如果找不回来,李父将支付李母一大笔损失费,为了不给自己造成巨额损失,李父在找孩子上面很上心也很认真,他派出了一大批人沿着情妇所说的地方搜,地毯式挨家挨户的找,大杆子村自然也不例外,但是最后的结果竟然还是没找到。 不知道是否是有人刻意隐瞒,还是情妇没说实情,最后结果就是情妇虽然坐牢,但是孩子没了,李父赔偿了李母一大笔损失费后两人达成平衡。 时隔一年,李母再次生下了李家的下一任继承人李天叶。 李天叶从小就被寄予了家族厚望,一言一行都是继承人的模范,可以说是个很合格的继承人了。 他从小也没透露出对什么东西的渴望,在李家模式的教导下,他认可钱能够买到一切的真理,并继承这份真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知道他还有一个丢失的哥哥的时候,竟然妄想去找,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没放弃寻找,最后意外在一个小镇的中考前三名的报纸上看到了斐浩的照片。 当即他就拿着报纸找到了林春花,一时冲动后他发觉自己鲁莽了,所以改换了方案先接近斐浩,但是事情的结果却不像他想像的那样顺利,斐然知道自己的是李家的孩子后,竟然一点都不想跟他回去! 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能,李家人为什么会不爱钱,钱不是能买到一切吗! 斐浩不仅打破了他的认知,还对那个曾经骂过他扔过他的父亲多有维护,这更不是李天叶想看到,他现在只想让斐浩认清斐然的真面目,认识到李家的财富,赶紧跟他离开这个鬼地方。 斐浩看着此时已经完全失了镇定的人,怒过之后升起的却是惊愕和无奈。 他一开始愤怒于李天叶的执着,但是很快又被他嘴里所说的事情给震住了,他本来以为他是林春花和别人的生的,结果原来,他是捡来的…… 他突然就有些理解林春花为什么会那样对他了。 但是很快他又被李天叶嘴里李家父母的交易行为说愣了,惊讶于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父母。 看着李天叶拿出一切来证明斐然别有用心的证据,不知道为什么斐浩最后心里只剩下无奈。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理智的旁观者,站在上帝视角看着李天叶经历的一切,他不知道这样的李天叶过的好不好,但是显然斐浩是不喜欢这样的生活的。 他不喜欢李家那样的父母,他也不需要母亲,他有爸爸,他叫斐然,他信斐,他叫斐浩,是斐然的儿子。 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菜地里,两个人全然相反的思维,相持对立。 李天叶说到最后声音里都带了恨铁不成钢的怒意,“你懂不懂,当初家里既然那样大动静的找过你,斐家的人就不可能不知道,你很可能是被他们故意偷藏起来的,你本来应该是李家的儿子,一出生就可以拥有一切,而不是随意的被扔出去又捡回来,现在端着筐在这狭小的菜地里摘菜!” 斐浩不懂,他也不想听。 他可以确认的是斐然一开始就根本不知道他是捡来的,因为当时林春花的事情爆发时,斐然那惊怒交加暴跳如雷的狼狈样他现在还记得。 这一切很显然都是林春花在其中做了什么,她很可能知道有人找他,但是为了她自己的前途却没有把他交出去,很可能她的孩子一出生就死了,也可能她根本就是假怀孕…… 斐浩有些游离的分析听到的事。 现在关于林春花,他已经没有了多大的感觉,没有恨也没有怨,她就像是他在渡河时遇到陌生人,他已经渡过河了,现在根本不用把一个陌生人放在心上,河对岸有更好的人在接着他。 看着越说越激动的李天叶,斐然还有心情想,他可能没睡好有起床气,让着他一点也无妨,于是斐浩开口安抚。 “你先冷静冷静,声音小点,我爸在睡觉,事情的经过我知道了,剩下的事情我们后面再讨论,我先去洗个菜做个早饭,你是不是饿了,一会就能吃饭了。” 蹦蹦哒哒说了一堆的李天叶:……好气,可是还要维持体面。 李天叶昨天晚上没睡好,早上又被吵醒,后来又被斐浩听都不听的态度给激怒了,最后竟然不顾礼仪的当场大吼,现在想想简直太有失风度了。 恢复理智后,李天叶意识到他刚才的都做了什么,伸手捏了捏有些撕扯的嗓子,轻轻咳了声,脸上被晨光照的有些红。 他调整自己,脊背挺直,面露微笑,仪态得体的看着斐浩出去。 直到看不见斐浩的背影,他才扭头低吼,像是在咒骂自己刚才的不得体。不过两秒,他又很快恢复过来,迈着矫矜的猫步,推开菜园的篱笆栅栏走了出去。 斐然这阵子一直都在忙活果园的事,今天难得一觉睡到自然醒,心情很不错。 早上起来,他抱住小崽子,就胡乱揉了揉,“儿咂,儿咂,有你真好,我可真是个幸福的爸爸。” 斐浩被斐然晃的有些晕,嘴里挣扎怒吼:“斐然你放开我的头,走开!走开!” “哎呀,早上起来不要这么暴躁嘛。”斐然接过他手里的菜,径直端到饭桌上,然后坐下。 他一抬头就看见外面不知何时站着的李天叶。 李天叶自然也看到了坐在饭桌边的斐然,他想到刚下听到的他们的对话,心里冷笑,斐然这人看来就是靠甜言蜜语给斐浩洗脑的。 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伎俩,也就是斐浩这样没见过的市面的人才会信。 虽然斐浩刚刚没有跟他走的意思,但是李天叶并不觉斐浩会永远不跟他走,他只觉得斐浩已经被洗脑的太深,他需要用对方法才能把斐浩带走。 李家人的人绝不会在这里做饭刷碗。 太阳从正东完全升起,金色的瀑布落在屋檐和地面上,带着微微的炽热。 “李同学!”斐然喊人。 李天叶穿着围裙从厨房来,脊背直挺,面容矜持:“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你洗完碗,再去菜园里摘个冬瓜回来,我们中午回来炖排骨吃。”说完,斐然想了想,又问了句:“你能行吧?” 李天叶微笑:“没问题。” 斐浩:…… 第28章 刚才说李家人不能洗碗摘菜的人是谁…… 斐浩无奈的看了李天叶一眼, 打算找个时间和他认真谈谈。 以他刚才听到的李父李母的形象,斐浩觉的李家父母可能并不在意他是否还活着,或者说他回不回去, 毕竟听起来李家只是需要一个家业继承人罢了,就算曾经没有他,现在也已经有了李天叶, 李家人不见得多需要他,很可能只是李天叶单方面想要他回去。 毕竟……斐浩想想刚才听到的李家, ——他不喜欢。 他不知道李天叶是什么时候习以为常的,喜不喜欢那样的生活,现在他得去他们家果园看看, 有些事等他回来再说。 斐浩跟着斐然到了山上。 当看到枝头长势喜人的果子时, 斐浩有些惊讶。 山上的果园变化很大, 一棵棵油绿的树枝上挂满了红红的果子, 一进园就能闻到淡淡的果香, 仔细闻还嗅到一股淡淡的芳草香, 深吸一口,只觉的肺腑之间都是大自然的味道。 斐浩离家前这些果子好些都还泛着青, 个头也没有多大, 但现在却一个个饱满圆润,颜色粉嫩,看着像是抹了胭脂似的,光从外观上看就远胜与他在市面上见到的那些苹果,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 斐然伸手从树上摘下一颗果子递过去, “尝尝。” 粉嫩嫩的苹果被握在手掌里, 饱满诱人, 斐浩不自觉吞了口口水,缓缓伸手接过果子。 他拿着果子随意用手搓了搓,而后张口就咬了下去。 咔嚓—— 伴随着清脆的响声,入口就是甘甜的果香,斐浩嚼着嚼着眼神越来越亮,他像是不敢置信般,又咔嚓咬了一口,仔细咀嚼起来。 好吃。 不是通常的好吃。 是真正意义上的好吃。 他手里的苹果吃起来甜甜的,含糖量显然高于他平常吃到的那些,与此同时,苹果里含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像是晨间的芳草香,又像是春天里冒出的嫩芽,嚼着嚼着像是咀嚼了一整个清凉的夏天一般。 “爸,这也太好吃了。”斐浩鼓着腮帮子,眼神晶亮的看向斐然。 “那是,我可是地地道道的种果小能手,上次我……” 斐然跟斐浩说起果园的培养过程。 斐浩竖着耳朵听,看向斐浩眼神也越来越亮,像是在往外冒星星似的。 他的爸爸真是太厉害了。 就在两人说话间,果园里突然传出一阵穿林而过的响动,期间还伴随着男人的说话声,“你们说这……” 斐浩回头望去,透过枝头绿叶的缝隙,可以看见来人不少,他们成群结队,穿着正式,肘间还夹着公文包,一边在果园里走,一边抬头打量树梢上的果子,而后低头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 斐浩想起斐然说的要来看果子的人。 斐然自然也注意到动静,他侧眸瞧见来人,伸手拍了拍斐浩的脑袋:“一会跟在我身边,看着。” 斐浩点头。 接下来,斐浩算是见了一场大世面,脑子里第一次有了概念什么叫营销,什么是资源利用的合理最大化。 斐然不仅把斐浩说的一愣愣的,也把那些供销商说的一愣愣的,就连手里的果子他们都忘了吃。 “……我们家的果子您也尝过了,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价格你们考虑一下,后面再来可就不是这个价格了。”斐然说的话轻飘飘的,但是却让人不敢忽视。 那些销售商一时有些面面相觑,心里有些急但又有些拿不定注意。 其实他们虽说来看看,但是他们在这一片要考察的果园有很多,并不会立马就敲定一家,毕竟这样显他们很上赶着,到时候价格就会压不下去,到手的利润就会减少。 现在他们手里的果子,果质显然和别处不一样,吃完只让人觉的唇齿留香,显然是质量上乘的好果子。但是也并非不能压价。供销商直接从果农手里购买果源,价格本就会比市场上的价格低很多,尤其是山里这地方,好些果农消息滞塞,很怕手里的果子真的卖不出去,他们稍加是施压,就能以低廉的价格获得果源,然后再从中赚取大笔差价。 不过,斐然显然不是一般的果农,就像他刚才说的那样,现在他们不给出价格,到时候斐家的果园在市面上真的闯出名声,他们再买很可能就不是这个价格了,显然以后的价格会只多不少。就像斐然刚才说的,不是谁都具有斐家果园这个优势的,就算是他们把刚才斐然说的那些操作复制到别的果园上再进行营销都不一定具有斐家果子的影响力。 有些人还在犹豫的时候,有些敢闯的销售商已经直接喊出了价格,价格显然是高于市面价格的,正在犹豫的其他人看到这一幕,顿时也赶紧开口。 斐家可只有这一个山头的水果,错过了就没了,他们显然也是从其中看到了巨大的商机。 最后,山上就像是一个小型的拍卖现场,斐浩微张着嘴看向那些刚刚还高高在上的人,现在面红耳赤的的在这里竞价。 斐浩看看他们,再看看的斐然。 满脑子都是,爸爸好厉害。 最后的价格,斐然也没直接敲定,他留给供销商们足够的时间去商量果量的分配,以及最终价格的敲定,顺便还贴心的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让他们在山上的果园仔细观察观察,确定好后到斐家签合同就行。 说完,斐然就施施然的带着斐浩回家了。 跟着斐然回家的一路上,斐浩都在低头沉思刚才的事,不过,很快他就从沉思中抽了出来。 他被穿着围裙抱着大冬瓜的李天叶拦住了。 李天叶上午认真思索了怎么将斐浩带回去后,敲定了新计划。 既然软的不行,他打算来硬的。 斐家不是有个果园吗?斐浩既然那么维护斐然,想必肯定不想看到果园的果子售不出去吧。 他打听过了,斐家是贷款接手的这个果园,拿到还没有一年,上一任果园的主人是因为果子质量不行售不出去才转让的,斐然就算改良了果园,果子估计也会和上一年差别不大,销路不见得会有多好,最后说不定连贷款都还不上。 想到斐家还不上贷款,斐浩被迫辍学养家的样子,李天叶还气了一下,不过一会他就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他们李家是做百货商场的,吞下一个山头的苹果可能会有些困难,但也不是不能做。 李天叶拦着人开始自以为强硬的威胁斐浩,等他说了不知多久,终于感觉差不多了。 他才换了换累到的手,调整了抱冬瓜的姿势,下巴微昂,“……想好了吗,只要你跟我回家,我就让家里的百货商场接受斐家的果子,不然,你们就等着果子卖不出去,还不上贷款,以后穷困潦倒的过日子吧。” 斐浩:…… 他想到刚才在山上见到的竞价场面,再看看抱着大冬瓜的威胁他的李天叶,一时竟无言以对。 如果是先前斐浩可能还犹豫一下,但在见证了他的老父亲那么优秀后,他真是想犹豫都犹豫不起来,世界上好像就没有什么他爸解决不了的。 斐然真的让他生不起任何后顾之忧,不过,看着眼前看似威胁,眼神却有些急切盼望他答案的人…… 算了,不要和傻缺计较,好歹也算弟弟。 斐浩看向他手里的冬瓜,“冬瓜重不重,我来抱……” “不用,一个区区的冬瓜而已。” 李天叶挡住斐浩的手,往上托了托冬瓜,牢牢抱稳,眉稍急急的动了动。 “我刚才跟你说的你听见了没,你知不知道还不上贷款以后会干什么,你辍学后说不定就回去给人家打工,然后意外被砸,流血过多造成死亡,或者斐然没钱了把你卖了还债,就算你逃出去了,说不定也会在哪个桥底下要饭,晚上睡觉被蚊子咬……” 李天叶把果子卖不出去,贷款还不上的惨状说的很夸张,最后还把斐然都拉了出来:“……那你不是很爱你爸爸吗,你忍心看到他一把年纪还不上贷款,没地方住,每天躲在桥洞底下,端个破碗,碗里只能有两个馊馒头——” “李同学,我就让你摘个冬瓜,不至于这么咒我吧?”斐然幽幽的声音从后面传出来。 他觉得他再不出声,李同学很可能会说他吃了馊馒头,然后中毒死掉了。 听到斐然的声音,两人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李天叶眉心一跳,抱着冬瓜的手不安的紧了紧,下意识瞄向斐浩的表情。 要是斐然真的听见真相他怕斐浩会怪他。 斐浩心的此时也紧紧提着,他手指握紧又张开,最后悄悄深呼了一口气,抬头看向斐然,有些试探的开口: “爸,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说呢?”斐然挑眉,然后望了望两个小崽子的紧张的如初一辙的脸,“你,还有你,去井边把冬瓜皮西削了,洗干净拿到厨房,顺便再剥几颗蒜,我去处理排骨。” 两人一时间不知怎么竟没人说话,就静静看着斐然,像是被掐住了呼吸般。 “没听明白?” “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 一瞬间,两人赶紧异口同声答。 斐然拔了菜直接就回了厨房,斐浩和李天叶抱着冬瓜去了水井边。 两人一边洗,一边小声嘀咕。 斐浩:“我爸听到了吗?” 李天叶心虚:“……应该没有?” 斐浩提着的心微松了下来。 如果斐然知道的话,应该不会这么平静…… 斐浩有些沉默,此时的他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斐然不知道真相,他可以就这样当斐然一辈子的儿子。 但是脑子里,隐约又有个邪恶的想法,如果斐然知道了呢,斐然知道他不是他儿子,会怎么样,还会对他好吗? 一时间百般想法齐齐的涌入脑海,斐浩使劲的想甩开,但是却怎么都抑制不住那些胡思乱想。 斐浩脸色不好,李天叶顿时就更不敢说话了,老老实实的乖乖的给冬瓜削皮。 “给我洗两块姜。”斐然在厨里喊。 “来了。”斐浩站起身,去厨房拿姜。 李天叶看着去厨房拿姜的斐浩,提着气赶紧松开换了一口。 他刚刚特别害怕斐浩开口责问他,继而以后都不理他了。 不过……斐浩这个呆瓜,好像根本就没想起来怪他? 意识到这,李天叶陡然又有些郁闷,话说他们李家人各个都很聪明,只有斐浩被养成这个样子。 一想到斐浩那笨笨的样子,他就觉得他必须要把斐浩带走。带回家养聪明些,这样以后在外面才不会吃亏。 等斐浩拿着生姜回到井边的时候,李天叶像是再次下定了什么决心,他先观望了一下斐浩的神色,试探着再次小声开口: “刚才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我们李家的百货商场可以——” “斐然在吗?”这时,院门外有人进来,来人一个个西装革履的抱着公文包,显的很是气派。 李天叶看到他们的身着打扮,下意识也跟着站了起来,他伸手弹弹衬衫上的冬瓜皮,挺直腰背,保持礼仪。 李天叶看到来人眉头微蹙了一下,突的,他想到什么,眼里闪过惊愕。 李家人难道也发现了斐浩,现在想把人带走?! 在李天叶看来,那些人看起来明显是不会和斐然有什么交集的。 那么,就只剩下了一个答案。 李家人和他一样找上来了。 众多想法在脑海中闪现也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想明白后,李天叶有些急了,一瞬间只想让这些人回去…… 就在李天叶的快步走过去时,斐浩拍拍手,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看向那群人。 “叔,你们是来找我爸签合同的吧,你们先坐客厅喝茶歇歇,我去喊他。” 斐浩转头对李天叶道:“你把客人带到客厅去,茶叶在柜子下面的第二个抽屉里。” 李天叶回头看向斐浩,眼里是藏不住的震惊。 李家来的人要和斐然签什么合同? 他们是达成什么约定了吗? 不行! 作者有话说: 李·越想越离谱·尼古拉斯天叶 斐浩:??到底谁笨?? 这几天依旧正常15点更新哈 第29章 等到斐然出来与一行人相握, 聊起果子的时候,李天叶才知道自己的想像有多离谱。 斐然签合约的整个过程,李天叶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只机械微笑的拎着茶壶站在一边,礼仪周到的给众人倒茶。 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的耳朵尖都红了。 李天叶一想到自己刚才那些过于荒唐的想法, 再想想他威胁恐吓斐浩的那些话,他……就是个笑话。 如果有地洞, 他估会自己主动钻进去,再伸手抓两把土把自己埋起来。 他自觉已经没脸见人了。 合同签订完,斐然把人送出去, 回头就看到一手拎着茶把, 一手托着茶底站在那像个蜡像似的李天叶。 斐然嘴角抽搐了一下。 最后还是斐浩看不下去, 扶额把人带回了房间。 “整天傻的冒泡泡。” 斐浩把李天叶按坐在卧室里的椅子上, 往他手里塞了本书。 “人笨就要多读书, 你看会书, 我先去帮我爸做饭,一会喊你吃饭。” 说完, 斐浩自以为给他留足面子的出去了。 李·冒泡泡·天叶:…… 现在就是后悔, 感觉脸都肿了。 很快,李天叶平复自己,看向手里的书,《论土壤的培肥与改善》 …… 最近,市面上风靡起一款苹果, 叫做“状元果”, 每到一个水果店, 都能听到有人在问有没有“状元果”。 从效果上来说, 斐然的这一波营销玩的极其漂亮和成功。 他利用现有的传播手段,在报纸和电视上都宣传了斐家果园,除了果子本身的品质外还夹杂了斐家果园的故事以及斐浩中考第二名的照片,最后美名其曰“状元果”。 一些本就因为广告想尝尝水果味道的人,在听到看到后面故事后,一个个更是心情澎湃。 谁没有一颗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呢,不论是斐然的逆袭果园的逆袭还是斐浩的逆袭,都让人觉得小小的果子里好像真的蕴含了那么一点运气和成就,不过,他们倒不是真觉的吃了果子就能不一样,买的只不过是一份情怀罢了。 在这个传播手段还没有百花齐放的时代,斐然的情怀贩卖,迅速就占领了市场,斐家苹果的品牌形象也隐隐树立起来。 果子还未摘,就已先火。 当各大群众在水果店遍寻不得所谓的“状元果”时,状元果的名声反而传的更响了,一个个都想尝尝这状元果的味道,想知道它会不会像电视里说的那样好。 有人急切,自然也有人不屑,不过这些都不影响状元果名声的爆火。 市面上看到这样的情况,自然也有人想要伪装出状元果来卖,但是却根本不能办到,每一个状元果上都有一个斐字,除非他们是从果子一出来就在上面帖字,才能伪装成功,但现在,10月份的苹果本就是最晚成熟的那一拨,根本没有任何时间伪造。 这一环扣一坏的操作简直让人叹为直观,同时也锁死了任何人趁虚而入的机会,如果后面斐家的果质真的能像宣传的那样好,那么后面即使没有状元果没有“斐”字,别人也伪装不出来斐家的果子。 不得不说斐家的这一招营销当真是玩的漂亮,不少人怀疑斐家当家人在接手果园的初始就想好了营销方案,在这个行当的人,斐然的名声逐渐鹊起。 与斐家早早签订了合同的那几个供货商,回去看着斐家的果子名声像一阵风似就起来的景象,一个个更是乐开了花,错过机会的那些人则是咬着牙的后悔直跺脚。 当外面的消息,随着进入大杆子村的人传来的时候,李天叶已经麻木了。 他从签合同时的震惊,到看到苹果上“斐”字的错愕,到吃到苹果是的惊艳,再到现在斐家果子以风卷残云之势占领市场的现状。 就……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人笨就要多读书。 摘果子是项大工程,斐然懒的管这么多琐碎的事,直接把摘果子的事承包给了那几个供销商,条件前提是优先雇佣大杆子村的人。 供销商们当即就一口答应了,雇谁不是雇,这样还能卖斐然一个好,来年说不定还能再合作。 陈钢斐浩李天叶也在其中,不过,他们摘果子挣的钱都算在斐然头上,斐然给他们三个发工资。 当李天叶听到要上山摘果子的消息时,端着饭碗的手都抖了一下。 他不要,他有钱。 然而,最后他也只是一脸憋闷的埋头把饭,不敢说话。 当初签合同的金额他是看到的,斐然现在可一点都不缺钱,万一他要是不干活,斐然直接把他这个白吃白喝白住的撵走了怎么办。 现在李天叶所有带走斐浩的计划,都以失败告终,一时间他还没有想出新的办法,只能这样干耗着。 李天叶游神的端起碗又喝了一口汤。 喝着喝着,他低头看了一眼碗里清亮的大骨汤。 突然觉的,看在汤这么好喝的份上,他干点活好像也不是事。 自圆其说的自己把自己哄好的李天叶,吃完饭,就自觉的优雅得体的收拾碗筷,去了厨房。 本想帮忙的斐浩,空伸着手,看着抱着碗筷,挺直脊背往厨房走的人:…… 吃完饭,斐然去找村长统计村里愿意上山采果子人,斐浩则转身去了厨房,帮李天叶一起收拾锅碗。 不算大的厨房里,两个半大的少年站在灶台边,显的有几分拥挤,不过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沉默的氛围像是再酝酿什么前奏。 李天叶憨憨的还没察觉出什么不对,他认真的洗着碗,仔细的像是在洗一件工艺品。 “李天叶。”突然,斐浩开口。 “嗯。”李天叶继续洗碗。 “李家父母知道我的消息吗?” 李天叶洗碗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洗,“他们总会知道的。”他会通知的。 “李家父母如果知道我的消息,会想让我回去吗?” 一瞬间,空气似是沉默的凝滞。 李天叶动作缓缓停住,眉目渐渐沉了下来,他转头看向斐浩,“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斐浩也放下手中的碗,直起身看向他:“你认为你的的父母看到我会觉的惊喜接受?还是觉的惊悚麻烦?他们真的会欢迎我吗?回到那个家我能拥有什么呢?” “斐浩!” 明明斐浩是平平淡淡的语气,但是不知怎么李天叶却被他这副淡漠的样子激怒了。 “回李家你就能拥有李家一半的财富,过上有钱人的生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从不用为了钱操心,所有人都会做让你开心的事,这样难道不好?!如果你不满意,我可以把我继承的财产也分你一——” “除了钱之外,还有其它的吗?”斐浩打断他。 李天叶胸腔震动,怒瞪的看向斐浩,嘴唇抖了又抖,却像是哑巴一样没说出任何话来。 斐浩低头洗碗,“看,你也知道答案的。” 有些东西就是明明知道答案,但不想承认。 厨房的窗户开着,山野的风灌进来,发出呼呼的声响,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个低头洗碗,一个依然固执的瞪着。 过了一会,厨房里,再次响起斐浩的声音,“我不会跟你回去的,钱没有我可以挣,李家的那些东西我也不稀罕,如果你——” “我不行吗。”李天叶声音微微抬高。 他瞪着斐浩的眼眶像是气的发红,隐隐积出一层水雾。 不过两秒,他像是再也忍不住了般,鼻头一酸,就这样看着斐浩落下泪来,再次开口问:“我不行吗?” 斐浩一愣。 他的声音止不住的哽咽,“李家明明就还有我……” 为什么这些人总是忽略他,他好难过,好气,可是这该死的眼泪一直不停的往下流。 李天叶一边用袖子揩眼泪,一边努力的想要维持体面。 但是泪水却根本不受控制。 小小的厨房里,隐忍的哽咽声渐渐响起。 斐浩反应过来,赶紧伸手抱住了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解释道:“我刚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你打断了,我是想说,我们不是拜把子的兄弟吗,以后我就是你哥,你想来就来。” 李天叶继续流泪,声音堵塞沙哑,“我不,我要回家的亲哥。” “那算了,你没有哥哥了。”斐浩直接把人松开。 李天叶瞬间气的不行,赶紧伸手把人抱住:“不行,不准!哥!你为什么不会哄我,人家哥哥都行!” 斐浩:…… 兄弟两个在窄小的厨房里相拥,一旁的窗户被吹的吱嘎做响,像是配乐般。 不知过了多久,小小的空间里,斐浩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像是讲故事般随口说起自己以前的事情。 斐浩虽然好像只是在说过往的经历,但李天叶却从他口中听出了斐然之于他的不一样。 斐浩的爸爸只能是斐然。 其实这几天的相处下来,李天叶隐约也知道真相根本不想他想的那样,斐然根本就不是他想象中会给人洗脑的邪恶老农民,他从不会包揽他们能做的任何事,也从不推诿自己能做的任何事,不留情于打击,也不吝啬于指导,他就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支柱,稳稳的立在那,任你在下面怎么闯,他都能护你安稳。 虽然李天叶心里早就隐约知道真实的答案,可是他根本不想承认,如果承认了,就说明他做的一切都是错的,斐浩也不能跟他走了,他又将是一个人,以后打架也不会有人帮他了…… 不过…… 现在就算斐浩不跟他走,他也是有哥哥的人。 李天叶的眼泪渐渐止住,他抽了抽鼻子,问:“哥,我可以在衣服上擦一下鼻涕和眼泪吗?” “——不可以!”斐浩急忙想把人推开。 李天叶赶紧把人拽住,生气,“为什么人家的哥哥都可以?” “谁家的哥哥可以?”斐浩不信。 “哥哥就是可以。” 斐浩沉默了一秒,“……我可以当弟弟。” “不行,我是弟弟……” 厨房里再次传来兄弟俩的争吵声,堂屋的廊檐下斐然不知何时回来了,他单手枕于脑后,晃悠悠的躺在躺椅上,悠哉的吃着苹果。 “咔嚓——” 蓝天白云的黑瓦屋檐下,躺椅上响起一道清脆的苹果声。 作者有话说: 突然想开一本无cp预收《哥哥养崽文》,文案暂时还没想好,感兴趣的可以去专栏收藏一下~ 【ps:话说哥哥养崽为啥是无cp,这可能就是作者的一个小癖好,在讲亲情的故事里,只喜欢讲亲情,哈哈哈】 第30章 大杆子村的众人, 这几天因着斐家果园的事很是忙碌,虽然忙,但是脸上却个个都乐开了花。 他们大杆子村这下出名了! 不仅有记者过来采访, 甚至还有慕名而来的游客,这给他们的带来的红利可不是一星半点,可不高兴嘛。 以前那些不看好斐家果园人, 现在都面色讪讪,谁也没想到, 斐然能把一个已经颓败的果园给做成现在这副样子,简直是盛况空前,让人看着都眼热艳羡。 当初转手这个果园的陈家人也不是没有后悔, 但是当人家超越你的不是一星半点的时候, 就连后悔都是无力的。这个果园就还在陈家手上, 也不会变成成现在这副样子, 不是果园突然变好了, 而是接手他的人能力太强了。 村里人也怎么都没想到斐然能干出这么漂亮的事, 甚至对斐然的口风都变了。 “……我早就看出他是个有能力的人,沉寂了几年突然就爆发了, 肯定是在暗自思索怎么走出困境……” “……所以说受点苦怕啥, 撑过去说不定你就起来了……” “……养的儿子也争气,懂事又能干,斐然以前沉默,那都是因为儿子不在身边,难过呢, 现在……” “……” 众多揣测在大杆子村喧嚣尘上, 最后无一不变成了斐然的传说。 山上的果子, 在众人的采摘下, 有条不紊的往外送,一出市面就被疯抢一空,上演了一出水果界的现象级画面。 一开始只是慕名而来购买的群众,在尝到第一口状元果后,顿时就被惊艳了,那如春天般的甘甜,夏天似的清凉,吃过后只让觉的口舌生津,让人一下就掉入坑里,爬不出来,再次开始新一轮的疯抢,这让一开始暗骂状元果贵的人,也不敢说话了。 当一件东西的品质值得的时候,人们会自然而然的接受它的价格,贵一点就贵一点,它的品质值得这个价格,要是真的买不起,市面上还有其它苹果种类值得挑选,不用非买斐家果园的状元果。 但是现实却是斐家果园的果子供不应求,根本不愁卖,品牌营销+好品质+数量有限,一时间斐家的苹果简直快成了水果中的皇族。 各家报纸争相报道,斐家状元果的名头也跟着越传越远,引得各大果商争相抢夺。 与此同时,流川百货商场旗下也有水果市场,但是果子的进货源却有些困难,从供销商手里拿下的果子价格太高,再加上其它各个附加费用,获得利润显然是不能让李家人满意的。 李家,李父和李母也正在商量这件事。 李母撩了撩肩上的大波浪卷发,交叠着双腿依在沙发上:“我们亲自去斐家的果园走一趟,能跟流传商场合作,想必那边也是愿意让价的。” 李父穿着得体的西装,瘦高个,看着斯斯文文,他点头:“确实需要去看看情况。” 现在各大商场崛起,本就竞争严重,状元果的入驻就是展示商场影响力和实力的一部分,他们不是不能高价从供销商手里拿到水果,但是那样利润太小,不符合商人逐利的本能,李家父母商商量一番后,还是决定亲自走一趟。 此时,李天叶可完全不知道李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爆火。 斐家果园里的果子每天都有大量的人在采摘,山上的果子一筐筐的被抬下去,又被车拉走,简直是痛并快乐着。 赚钱的快乐与劳累的痛苦。 李天叶两手抱着筐,正呼哧哈哧的往斐然那边搬。 斐然此时正坐在果树下的凉席上。 他的面前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了几个大桶,那是专门为干活众人准备的凉茶。 斐然摇着着蒲扇坐在一边,谁来了就为谁倒上一碗,活儿轻松又悠闲。 李天叶看到,暗自咬牙,这万恶的资本主义。 不过为了生计,他还是得把果篮搬到斐然面前,一会再由人上来运送下山。 此时的李天叶已经早就没有了一开始的体面,他穿着斐浩的大衬衫,肩上和头发上都挂着绿叶,顶着灰扑扑的花脸和汗水,蹒跚的往斐然那走。 三个少年中,就数他身体最弱,此时累的最狠的也是他,其它两个人都适应良好。 看着李天叶把东西放下,斐然摇着蒲扇喝着茶,随口问,“喝茶吗?” “喝。” 李天也撑不住了,他一屁股就坐到斐然旁边,伸手要茶。 斐然给他倒了一碗,他接过就咕嘟嘟的往下灌,快速滚动的喉咙,显示出几分他的迫不及待。 斐然晃悠悠的摇着蒲扇,风顺着空气漏到李天叶那边。 李天叶感受着凉风,瞬间放下喝空了的凉茶碗,拉了拉胸膛的衣衫,直往斐然跟前凑,“好凉快啊,呼,再扇扇,再扇扇,风再大点……” 斐然睨了他一眼,手里的力气微微大了些。 绿树下斐然打着蒲扇,给自己和李天叶都扇着,但是远远看着,却像是斐然再给李天叶扇风。 抱着果筐的斐浩,远远地就看到这一幕,顿时气的脑门崩崩跳。 想都没想就大喊了一声,“李天叶!” 李天叶一惊,抬头就看见抱着果筐朝他冲刺过来的斐浩。 很快,斐浩走到近前,他把果子砰的一放,狠狠瞪了李天叶一眼,转而又对斐然凶道:“你不准给他扇。” 他还没得到的待遇,别人竟然先有了,亲弟也不行。 斐然看到有些的急的崽,顿时撤回扇扇的手,神色严肃的站起来,去给自家崽扇扇子。 风急速的吹动斐浩头发的同时,还伴随着斐然一本正经的解释,“我没给他扇,是他自己凑过来的。” 斐浩被蒲扇的风吹的消了些火,他凶巴巴的哼了斐然一声,又瞬间回头盯向李天叶:“你一会和我一起摘苹果。” 要扇一起扇,别想一个人偷偷跑回来找他爸扇风。 李天叶:……这个哥哥好气人。 等李家父母打听到消息,找到大杆子村,来到斐家果园的时候,都是傍晚了,太阳都已经下山了,天边只剩下绚丽的晚霞。 果园的众人也大多数都开始收工,一会天黑看不见,早点下工避免出意外。 陈钢把今天摘到的最后一筐苹果放到斐然那里后,跟斐然说了一声就直接回去了。 斐浩和李天叶两人却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距离上一筐苹果已经过去了小半天,但是怎么也没见人回来,要不是山上人来人往,有点人什么风吹草动大家都能知道,斐然都快怀疑两人是不是出事了。 正想着,远远的,迎着晚霞,就看见两人一起抬着一个筐回来了,不过两人的形象就不怎么好了。 李天叶一个裤腿挽着,一个裤腿落下,两条腿上都是泥水,身上肩上脸上甚至连头发上都有,他像是整个栽进泥塘里了似的,就这样他还在和一旁的斐浩兴奋的说着什么,露出的白牙乐都能反出霞光。 另一边,斐浩也脏兮兮的,不过他身上脸上头上倒没有什么泥水,却整个湿漉漉的,从到脚没有一块干的地方,他像是刚在河里扎了一个猛子上来。 “爸。”“小爸。” “你看,这是我们捉的虾和鱼!”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道,模样和语气都如出一辙,乍一看像是一母双胎的兄弟。 “你叫我爸什么?!” 突的,刚才还兴高采烈的兄弟俩,因为一个称呼反目了。 斐浩看向李天叶,“你应该喊他叔!” “不行。”李天叶义正言辞的拒绝,“我们是拜把子的兄弟,你爸就是我爸,我的称呼很正确。” 这可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是结成牢固关系的必备称呼。 “李天——” “斐然先生在吗?” 就在斐浩想喊李天叶大名的时候,他们的对话本来人被打断了。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三个人霎时都朝来人看去。 斐然和斐浩看见来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是不认识的人。 但是李天叶看到来人手却一紧。 他们怎么来了? 来的人正是李天叶的父母。 看见他们,李天叶有一瞬间的惊慌,脑海里又开始控制不住的乱想。 他们会不会是发现了斐浩的身份,来带斐浩走的? 李天叶很不安。 这一刻,他发现,他真正的心愿其实并不是要把斐浩带走,现在这样其实才是他喜欢的。 李天叶垂在一旁的手,倏的握紧。 他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现在拥有的东西。 他放下手中的筐,走出去,挡在了斐浩面前,“母亲,父亲,我们谈谈。” 李父李母听到声音看过去,结果就注意到面前站着的一位泥人,仔细打量过后,顿时有些大惊失色,异口同声的问: “天叶你怎么在这儿?!” “李天叶你这是怎么回事?!” 李天叶没有在乎他们的惊呼,只有些冷淡的开口,“哥哥是我的哥哥,你们不用插手,这件事我能解决,其它的我们回家再说。” 说完他就想去拉李父李母的手,打算把人带走。 李父李母看到李天叶伸过来的脏手,齐齐吓得往后一跳,声音都抬高了几分,“你究竟再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别靠近我。” 中年男女的声音齐齐的在山林间回荡,语调中带着些控制不住的抗拒惊悚。 摇着蒲扇坐看这一幕的斐然,不禁有些想要扶额。 他单知道李天叶傻,但是却不知道他竟有这么傻。 听到李天叶的话,斐浩的表情也呆滞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待回过神来,他赶忙回头去看斐然的反应。 然而,斐然并没有什么反应,一如往常。 只见他摇着蒲扇从凉席垫上站了起来。 “走吧,回家说。” 作者有话说: 小可爱,告诉你们一个独家消息,这个世界明天要完结了,抱抱。 第31章 天黑好像就是一瞬间的事, 几人还没走到山下天就黑了。 站在高地的远处望去,大杆子村四处的住家里都亮起了暖黄的灯,远远看着像是山间藏了盏盏灯笼。 回去的路上一阵鸡鸣狗叫的声音响起。 听到狗叫的李父李母面容有些微妙的恐惧, 彼此都下意识的朝李天叶靠了靠。 李家人除了斐浩,全员都怕狗。 夹杂中间的李天叶,则拉住了斐浩的衣服, “哥,你走慢点。” “嗯。” 几个人像是的大羊带小羊似的, 李父李母凑着李天叶,李天叶拉着斐浩,斐浩跟着斐然。 一群人回到院子的时候, 院子里还能听见李翠娟教训刘小宝的声音:“你学学人你斐浩哥, 你看看他的成绩, 再看看你的……” 刚跨进小院的李父李母听到对话愣了一下。 他们自然是知道谁是斐浩的, 毕竟, 状元果的逆袭故事里, 就有关于斐浩的。 虽然逆袭的故事里没有说过往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谣传的最广的就是斐然因为儿子回家才振作起来, 然后有了现在的斐家果园。可见斐然对斐浩这个儿子是很在乎的。 再联想到李天叶刚才在果园里说的那些话, 李父李母像是才反应过来,他们陡然间想起一庄过往的事,当初他们的那个孩子似乎……就是被扔到了这附近…… 李父李母相对一眼,显然是想到一块去了。 一群人跟着斐然进了斐家堂屋,屋里灯的打开, 明亮的黄光瞬间亮起, 把几人的神色动作照的清清楚楚。 李家父母眼神正都落在斐浩身上。 少年身板硬朗, 皮肤微黑, 虽然肤色和李家人相差很大,但是他那张脸却和李天叶像了七分,而且还有一双和李家人如初一辙的眼睛,只不过那双眼睛更清亮坚毅罢了。 李家父妻俩对视了一眼,心里的怀疑顿时又肯定了几分。 他们第一感觉就是又惊又喜。 状元果的事看来有门了! “都坐下吧,斐浩,去倒茶。” 屋内,斐然开口说话。 斐浩不想走,抿了抿唇,看一眼斐然后,还是转身出去了。 斐浩去倒水,斐然则拉开椅子坐下,他看向已经坐下的李父李母,“你们是不是来找果源的?” 李家父母一愣。 他怎么知道? 他们本以为因着山上李天叶说的那些话,斐然会和李天叶一样以为他们是来找斐浩的,还想就着这件事,从斐然手里免费拿果子呢。 现在这……李家父母一时间面面相觑。 李天叶听到斐然的话也懵了。 他回头看向李家父母:“你们不是来找斐浩的吗?!” “找什么找,所有人中最笨的就是你,人笨就多看看书。”斐然指使道:“去后院摘些菜回来,洗干净一会做饭。” 李天叶不想走,不过,斐然的话他又不敢不听,最后还是憋闷的看了斐然一眼,走了。 李家父母嫌弃的看了眼,像是从泥怼里滚出来的儿子,此时的李天叶哪还有一点李家继承人的尊贵,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他们今天来找斐然是有正事的。 李家父母调整好姿势,挺直脊背,脸上的表情比一开始的李天叶明显直白多了,傲慢的不加隐藏。 李母开口承认,“我们确实是来找你商量的果源的事的。”她顿了下,眼神不善,“但是,我们没想到当年藏起我丢失儿子的人竟然是你,这件事我们李家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不论斐然为什么知道他们是来找果源的,果源都得是李家的,不过是调整方法罢了。 李父也端坐起身子,看着斐然皱眉道:“我想你也知道,私藏李家人的后果不是你能付的起的,,现如今我们先不说果子的事,就单斐浩到的事你想怎么解决?” 欲扬先抑罢了,斐浩这件事的解决最终结果还是会落到过果源身上。 李父话一落,李母就跟着点头,声音似是冰冷嘲讽:“我们母子丧失这么多年的感情,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补回来的。” 李父李母话里话外,好像都是对于斐浩被藏起来,导致自己与亲骨肉失散多年的愤慨,其实都是他们达成结果的手段。 不说他们与斐浩能有多少感情,就单李家父母的本性来说,他们根本就不归信任斐浩,如果真把斐浩带回去,他们反而会担心的是自己的利益会收到侵犯,如果斐浩是个吃里扒外,那么损失的将是他们李家的财产。 李家的财产只能是李家的,在他们眼里斐浩显然是一个妥妥的外人。 当年,李家寻找斐浩的原因本就不纯粹,更别说当有了李天叶后,两人就再也没找过这个孩子,这件事在他们看来当时就已经解决了,所以斐浩自然也就不用再找了。 现在他们在斐然面前提到斐浩,愿意承认他是他们的儿子,也不过是因为斐浩有利用价值,如果斐浩只是一个地道的农民的儿子,就算有天他们偶然遇见认出来,估计也能傲慢鄙夷的擦肩而过,心里可能还会嫌弃的想:看,离了他们李家,他就这副样子。 孩子的存在只是稳定李家夫妻财产的桥梁,没有了斐浩,还会有李天叶,没有李天叶,还会有下一个,有就行了,是谁其实都无所谓。 会不会把斐浩放在眼里这件事,本不取决于斐浩本身,而是取决于斐浩所生存在的环境,现在斐浩所存在环境显然对他们有利的,那么把斐浩的事放到台面上就己成了必然。 斐浩需不需要回李家,李家夫妻的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李家只需要一个继承人,同时,他们也不觉得一个因着好运种出好果子的农民,养出的儿子能有多大出息,不过是小镇小县的鸡头罢了,他们还瞧不上眼。 倏的,斐然不知为什么轻笑了一声,他斜靠在椅背上,微微斜眼看向一唱一和的李父李母,像是在看什么趣儿似的,稍顷,他摩挲着下巴,悠悠道:“你们可真有意思。” 此时的斐然跟以往很不一样,完全不像是刚才在斐浩面前的老父亲,他懒散靠在椅背上,周身却盈满了一股让人望而生畏的气质。 李家父母被斐然的眼神看得不自在,心里有些恼怒,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时也没敢开口反驳。 “行吧。”斐然也懒的磨蹭,直接挑明了道:“斐浩现在是我的儿子,以后也会是我的儿子,你们就别想了,老子永远是斐浩他爸爸。” 端着茶盘的斐浩不知在门角站了多久,听到斐然的话,他一瞬间抬头。 屋内,明黄的灯光照在斐然身上,此时他像是穿上了皇帝的新装,睥睨又霸气。 李家父母听到这话,刚想开口,就又被斐然一个手势打断了。 “听我说完,一、当年的事是我那离婚的前妻做的,冤有头债有主,要找你们自行去找,别用这件事来烦我,懂?” 李家父母一时竟有些被斐然的气势震住,脸色紧绷,但也没开口反驳。 “二,别在我面前惋惜什么失散多年的亲情,我真的把斐浩给你,你们要吗?” 李家父母面色更紧了,两人看了一眼,显然不明白斐然为什么会清楚他们的想法。 斐然:“所以说,不要在我面前装什么父子情深母子情深,就算是情深,那也是跟我,我才是他老子。” 李家父母面色彻底绷住了,手下扶着木椅的手也开始收紧。 “你们跟我打感情牌,还不如直接跟我说,你们要多少钱,我给不给是一回事,但是起码我还能高看你们一眼。”说到这,不知怎么斐然突然轻笑了一声,“算了,你们这种人啊,都一样。" 斐然放下交叠的腿,从椅子上站起来。 李家父母的身体,下意识就往后一仰,脊背冷汗骤起。 他们以为斐然要动手,一时间心里悔意顿生,他们不应该没有准备就来的,一个农民你能指望他有什么素质,说动手就动手,同时他们心里的底线也下意识的退让了一步。 然而就在他们害怕心思百转时,斐然只是径直走开了,这让李家父母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松到一半,他们又瞬间提了起来,斐然转身又回来了,并且正在向他们靠近。 难道刚才斐然是在蓄力?!想要给他们一个重击?! 想到着,李家父母吓得齐齐闭上眼睛,一瞬间什么果源都不想要了。 他们自出生起见的都是有礼的人,哪曾见过斐然这样的,一言不合就动手,现在这乡野的,就算是被被打死抛尸,可能都不会有人发现。 李家父母此时已经被自己脑补出的尸体生蛆满是苍蝇的画面,吓的大气都不敢喘。 就在斐然把早先准备好的合同递过去时,李母突然吓的惊叫了一声,“不要啊!” 房屋内,空气一瞬间的静止。 斐然手中的合同被李母的声音震飞了一下,暖黄空间里只余纸张翻飞的清亮声。 斐然手都顿了一下,好在他见多识广。 斐然把合同放到李家夫妻面前,“看看吧,没问题,就签了。” 在那天看到李天叶之后,斐然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合同是早早就准备好的 当发现斐然递过来的是什么后,李母面色尴尬,李父也有些讪讪,刚刚要不是李母喊出来,他恐怕也控制不住。 很快他们咳了一声,就平复了下来,既然斐然不打算动粗,那自然一切好商量。 李家父母挺直脊背,恢复仪态,拿起合同认真看了起来。 看完合同后,他们的脸色逐渐转为惊喜,不过两人还是努力压制住表情。 经历先前的脑补,他们对于果源的底线本已经提到了很高,现在看到合同上的价格,他们竟然有些欣喜于斐然的大方,不过商人都是逐利的,斐然既然这么好说话,他们就还想要更低的价格。 两人霎时握着合同抬头看向斐然,想要讨价还价。 像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似的,斐然嗤笑了一声,“别想了,想也没有,儿子你们又不想要,还想用我家的崽从我手里换钱,做梦呢。” 斐然的打击丝毫不留情面。 “货源给你们留了,价格远低于那些供销商手里价格的三成,以后斐浩只能是斐家的孩子,李家也只有一个孩子叫李天叶,明白吗?” 李家父母面色讪讪,心里其实还有些没放弃压价的念头,那怕再一成就好。 然而,就在他们想要开口之际,斐浩端着茶托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把一杯白开水放到斐然面前:“爸,说多了口渴,喝点水。” 不论从前,还是以后,他都只会是斐然的儿子,他不知道斐然是什么时候知道真相的,或许是去找他那天,或许是李天叶出现的那天……不过这都不重要。 他的爸爸依旧是他的爸爸。 方形的木桌上,只有斐然面前放了一杯水,剩下两位,桌子上空空如也。 斐浩面无表情的把茶托放到一边,视线看向李家夫妻,淡漠道:“两位想喝水可以自己拿。” 李父李母看了斐浩一眼,又看了斐然一眼,再看看手里合同:…… 突然明白斐然刚才说他们在做梦是什么意思了。 先不说斐然不会同意他们拿斐浩说事,就斐浩自己而言显然就是跟他们不亲的。两个根本不收他们掣肘的人,用什么威胁显然都是白搭。 同时他们也瞬间明白,现在他们手里的这份合同是斐然看重斐浩,才愿意给出这样价格,如果再得寸进尺,说不定会惹怒斐然,那结果显然就不会很美好了。 李家父母自我恍然大悟了,最后他们得出一个答案,面前这个合同就是他们的最优合同。 当两人握着笔在合同上签上名字的时候,摘了一筐子菜的李天叶回来。 他抱着菜筐回来,谁知道,刚到门口,就看到正准备低头签合同的李家父母,顿时心里一急。 斐浩要被带走了?! 然后,就见他大吼一声:“住手,不准签!” 众人齐齐朝门口看去。 斐然和斐浩的看到傻缺回来,再想想刚才听到的吼声,顿时就明白,他肯定又误会了什么,两人嘴角齐齐一抽。 李家父母看见李天叶,手下的动作却不自觉的更快了。 他们可是知道李天叶一直在找斐浩的,自从李天叶知道斐浩的存在时,就一直在找,根本阻拦不了,前一阵子他还自做主张的转了学,好在李天叶一直都是一个合格的李家继承人,只要他不做出有损李家形象的事,李家父母也懒的管他。 本以为他就是叛逆期闹着玩,谁能想到还真让他找到了人,以他的执着,李家父母毫不怀疑李天叶想要把斐浩带回家的念头。 李天叶犯傻,他们可不会犯傻,斐浩在他们眼里可只是个外人,一个外人能给他们带来的合同上的这些利益,他们显然是不会错过的。 就在李天叶冲进来的时候,李家父母已经迅速签好了字,待他们直起腰,就又恢复了以往的傲慢姿势,“这件事情就这样敲定——” “不,我拒绝。”李天叶愤怒。 他不准任何人让他哥离开他喜欢的地方。 “李天叶,请你冷静。”李母转身严肃的看向他,“你目前的任务是好好上学,其它的事情不是能你过问的。” “我——” “我不想听你的理由,我允许你的叛逆期,但是别忘了你是李家的继承人。”说完,李母有些嫌弃的打量他满是泥水的一身:“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哪里还符合李家人的体面。” 李父也皱眉开口:“李天叶,我不管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但是希望你能记住李家的身份,守好李家的家业,你现在的行为——” “你们可以走了。”斐浩快步走过去把李天叶拉到自己身后,他挡在前面,看向李父李母,“果源的事既然已经谈妥,你们现在就可以回去了,现在这是我的地盘。” 言下之意,这里不欢迎你,更不允许你在我的地盘上欺负我的人。 李父看向斐浩,面色不善:“你算什么,也来管我李家——” “有些话,我劝你慎重点说。”斐然的声音幽幽的从后面传来,“我家我儿子说了算,他现在说——你们该走了。” 斐然出声后,李家父母不知怎么顿时不敢说话了,再说他们也不是意气用事的人,今天他们来目的也达到了,结果还算不错,早就不想在这待了。 这破败的乡下地方也让他们很是嫌弃。 他们拿过自己的那份合同,瞪了李天叶一眼,然后转身就走,问都没问李天叶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出了小院很快就不见了背影。 李天叶也不觉的有什么,李家的相处模式一直都是这样。 李家的三角关系,现在已经达成了绝对的平衡,以李母现在的年龄显然不可能再要一个孩子,李家的家业,他们也不可能交给李天叶之外的第二个人,李父李母也不会同意自己的财产外流,所以在这个三角里,谁都拥有一部分的话语权,谁都压制不了谁。 当他们利益不冲突时,三人就会达成互不干扰的平衡,没签和合同前,几人之间的利益可能稍有冲突,但是当白纸黑字落定时,三人之间的利益瞬间又达成了互不干扰的平衡。 李家父母离开了的毫无压力,带着低价得到果源的优越感,虽然他们这趟行程中间出了一点点小插曲,但是结果远比他们预想的要好。 可以说这次结果双方都达到了满意。 当李天叶看完合同后,也是小脸一红。 他刚才是又做了什么。 他好像……真的有点……笨。 不过想到什么,他又很快开心,伸手拉住斐浩:“哥,你刚才太帅了,果然有了哥哥就是不一样。” 说完,他又去拍斐然的马屁:“小爸,你果然不愧是能当斐浩爸爸的人,超酷。” 斐然斐浩:…… “人笨就要多看书。” “走吧,去洗菜做饭,饿了。” “对了,我们今天还捉了鱼和虾!” 山野间蝉鸣聒响,送走了一个整个夏天。 作者有话说: 喜欢这个瞬间的小可爱,就在完结1停下,直接跳第二个世界就好~ 觉的不够圆满的小可爱可以看一下完结2~ 完结1和2,本来想放在一章发,作为总的大结局,但是思考之后,还是分为了两章,这样大家就能各自收获喜欢的美好瞬间啦~ 第32章 绿叶黄了落, 落了长,长了绿,绿了再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一年年的悠然而过。 当初李家的人和斐然签完合同没多久, 就找到了林春花头上。 李家的儿子要不要是一回事,但是私藏起来这件事,他们也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 于是动动手,让刘志明的工作没了。 当得知刘志明的工作因为林春花造成的后, 刘家更是上演了全武行,直到刘父刘母去世,林春花的日子也依旧过的鸡飞狗跳。 更别说她在她看到斐然斐浩取得那些成就后, 不知道多少次在深夜里后悔咒骂过, 她后悔当初和斐然离婚, 后悔当初没对斐浩好, 想当初, 斐浩多乖多听话啊, 斐然也对她照顾有加。 林春花无数次回忆过去,无数次想要回到过去, 但是现实却依然面目可憎, 没出息的丈夫,不肖的儿子,每一样都像是压在她身上的大山,让她的血压突突的涨。 李父李母也同样后悔过,如果他们早知道斐浩会这么厉害, 他们当初就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果源就轻易的就把他放了。 要是斐浩回到了李家, 他们李家的身价估计会成翻倍的增长再增长, 因着当初那个见识浅短的决定, 李父和李母还大吵了一架,两人互相推诿,指责对方,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斐然所在的大杆子村现在已经成了远近为名的状元村,除了状元果以外,斐浩也是以高考状元的身份从村里出去的,状元村的名头也由此越传越响。 村子里的房子早就翻了几翻,道路也修了几修,干净整齐的就像是个著名的别墅区。 斐家在村子里的地位更是青云直上,宗祠里立着的石碑里,斐然算是一个。 对于大杆子村这个需要发展的村子,斐然并没有藏私,村里人虽然会有些不一而同的小毛病,但是本性淳朴,他不介意拉拨一把。 斐然联系村长把技术给了出来,大杆子村的所有人都可以种状元果,不过,他虽然不介意拉拔一把,但是也没圣母到无私奉献。 升米养恩,斗米养仇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所有人种状元果盈利的百分之一都是斐家的,算作斐然技术入股。 毫无疑问,这件事最后被村里的人欢呼着全票通过了,上交利润的百分之一-这在他们看来本就是应该的,明明斐然完全可以一个人承包,根本不需要分给他们,但现在,斐然愿意带他们发家致富,这份情他们都记在心里。 受恩与斐家的每个人都在与斐家的合同上多添了一笔,他们将对斐家有一个承诺,如若以后斐家的人有困难找上门,他们都将为他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 一个承诺看起来不多,但是大杆子村这么人,积攒起来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福泽后人也不过如此。 而且,市面上所有的状元果里,只有一个斐,其它所有的状元果都只是状元果而已,只有带“斐”字的状元果,才是斐家的状元果。 这在大杆子村以及市面上都成了一条心照不宣的约定。 斐家的果园依旧是那个果园,斐家的房子依旧还是那个房子,不过那个院子已经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斐家小院,陈钢考上大学工作买房后就把陈奶奶接走了,李翠娟享受到状元果的红利后,直接搬到了城里住,成了城里人。 斐然就把他们两家的房子都买了下来,重新装修了一番,虽然外表依旧是个那个青砖小院的貌,但是内里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亭台池塘,应有尽有,乍一走进去,像是走进古代的哪家王府一般。 斐然依然喜欢在廊檐下摇着蒲扇晒太阳,不过岁月的痕迹还是刻在了他的脸上。 “爷爷,爷爷。” 院子里有个正在玩变形金刚的光头小子,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从地上站起来,朝斐然跑去,边跑边喊。 待光头小子跑近后,他悄咪咪的趴凑到斐耳边,拖长声音小声喊:“爷爷,我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斐然摇着蒲扇晃晃悠悠的。 “我发现爸爸有个草莓发卡。”光头小子凑近了悄声说:“他天天上班都揣兜里,时不时还摸摸。”说着他又想起什么似的,秘密道:“而且他还有个会变型的草编机器人,从来都不让我碰。” 说完这样,光头小子就小大人般的叹了口气,“唉,也不知道大人为什么会这么幼稚,丫丫说李叔叔也有一个和爸爸一模一样的草编机器人,从来也不让她碰。” 斐然轻笑,“是吗。” 当初,李天叶发现斐浩有会变形的机器人后,有事没事都会缠着斐然也要一个,给他买好的还不行,就要斐然编的。 最后斐然被他缠的不行,索性也给他编了一个,斐浩知道这件事,还生了好久的气,不过很快又被斐然哄好了。 一转眼,小崽子们都长大了。 “是啊,是啊。”光头小子凌凌嘟囔:“我可是有钢铁侠的人,才不稀罕他们的东西呢,我想摸一摸爸爸都不给。” “你呀你,明明有了玩具,还想要你爸爸的,以后不准了。” “哼,爷爷偏心。”关于这点凌凌其实非常不解,“爷爷,每次你都让我让着爸爸,我小,不是应该他让着我吗?” “你又不是我的崽。”斐然慢慢悠悠的道,“去,给爷爷洗个苹果。” “好!”凌凌虽然有些不明白爷爷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依然不耽误他跑去洗苹果。 他们家他爷爷最大,李叔叔爸爸妈妈婶婶丫丫来了也得给爷爷洗苹果。 他是小男子汉,给爷爷洗苹果更是理所应当。 门外,斐浩看着依然如故的小院,嘴角微扬。 斐浩今天忙完的早,直接开着车就回来了。 无论他长多大,无论他在外面多忙,斐浩都会回家一趟,小时候恋家,长大了他依然恋家,就算现在他已经成了一家软件公司的老总,也依然不能例外,只要不忙,他都会回家。 吱嘎一声,小院的木门被推开。 斐浩跨了进来。 凌凌抬头看见来人,直接就从泥堆里站起来跑过去,脏兮兮的手一把就抱住了斐浩的大腿,看向他身后,“爸爸,妈妈呢?” 斐浩看着自己瞬间就印上五爪泥印的裤子,顿时就一脸菜色,张嘴就怒喊道,“斐凌凌!你是不是想挨打!” 斐凌啊的讶了一下,又嘿嘿笑的起来。 “别以为你长的可爱,我就会原谅你。”斐浩伸手就狠狠搓了搓的他的光头,还不忘回答他先前的话:“你妈整天比我还忙,你忘了?她说过几天回来了,给你带变形飞机。” “欧耶!”听到这个消息,斐凌瞬间开心了,又蹦蹦跳跳的去捏他的泥人了。 斐浩看着自己的裤腿,踢了踢,又无奈的摇摇头。 转身向斐然走去。 廊檐下,斐然躺在躺椅上,摇着蒲扇,在暖阳里昏昏欲谁,依然像是一只懒猫。 斐浩看着廊檐下的人,瞬间眉眼飞扬。 此时他像是又变成了从前那个如故的少年,一点都没有外面传的业界巨鳄之名。 世人都传他会做生意,少有失手,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该吃的教训他都在他都在斐然手里吃过,所以一路走来他才会那么平坦。 斐浩想起昨天和陈钢吃饭时,陈钢喝醉了说的那些话。 陈钢说他从不羡慕别人有爸有妈,他有奶奶一样也可以过的很好,但是每次看到斐然时,他却都会有一瞬的嫉妒,嫉妒他竟然有斐然这样的爸爸。 不是世界所有的爸爸都是好爸爸,但是斐浩爸爸却让人羡慕。 斐浩也永远记得,那个夜晚,斐然身上落满了灯光,他说:“老子永远是斐浩爸爸。” 斐浩扬起嘴角朝斐然走去。 待走到近前,斐浩把手背在身后,弯腰凑过去,神秘兮兮的,“爸,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不知道。”“懒的猜。”斐然打着哈欠:“快,给我打扇子,这天热的人一身汗。” 斐浩下意识的接过扇子一边给他扇,一边从缓缓从背后把手拿出来,“看!” 斐浩的掌心里捧着一块油绿的圆形宝石,椭圆的宝石大的似是一颗鸽子蛋,颜色翠亮通透的像是玻璃,在阳光下好像聚着光,漂亮极了。 斐然微微坐起身子,看过去,肯定道,“这块石头好看。” 很少有什么能引起斐然的兴趣,但是石头不一样,斐然喜欢石头的初衷一如既往,只要是亮闪闪的不灵不灵的石头他都喜欢。 斐浩有能力后,每次遇到好看的石头,都会给斐然带回来,家里还有一个箱子是专门用来给斐然装各种宝石钻石水晶和石头的,只要是好看的,不论什么品种,斐然都会装到箱子里,没事的时候,就放一箱亮蹭蹭的东西在院子里或者床边上,看着就心情愉悦。 “李小天说他也找到了一块好看的,我估计……” 说曹操,曹操到。 李天叶一进门就嚷嚷道:“你们又背着我,说我什么坏话呢。” 李天叶说话的同时丫丫已经直奔凌凌的方向,撒丫子狂奔的去一起捏泥人了。 斐浩回头笑:“弟妹没跟你一块过来?” “她闺蜜的丈夫好像出轨了。”说到这李天叶也有些无奈,“她正磨拳擦掌的去帮忙报仇呢,说是打完架就过来。” 李天叶也没想到他这么一个彬彬有礼,礼仪得体的绅士,最后竟然娶了一个这么暴力的媳妇。 不过都是命,让他娶一个大嫂那样的女强人他也hou不住。 “小爸!” 李天叶喊了一声,朝斐然走过去,表情是斐浩刚才如初一辙的得意,兴奋道:“你猜我给这次给你带了什么?绝对的艳压群芳!” 说着李天叶就把自己带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个块粉紫色的水晶,水晶的表面被切割成了数不清的菱形,一拿出来就在阳光下面反着光,布灵布灵的闪,说不出的好看。 斐然看过去,瞬间肯定道,“这块石头也不错。” “那我们谁的石头最好看?” “那我们谁的石头最好看!” 斐然话一落,不出意外的,斐浩和李天叶的声音就同时响起。 斐家这样的场景,时不时的就会上演一番,幼稚又搞笑。 远处捏泥巴的凌凌注意到这一幕,顿时苦大仇深的对着丫丫叹道:“又来了,又来了,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啊。” 蓝天白云下的躺椅上,斐然只笑眯眯的不说话。 云卷云舒,岁月安好。 作者有话说: 大耗子,小叶子拜拜啦~ 下一个世界: 纨绔儿子和正经父亲。 斐然:崽,借点钱花花。 看着不再加班开始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的老父亲,崽子心都在抖。 完了,带坏了老子。 爷爷别打 第33章 干净明亮的走廊里, 常年不散的消毒水味道充斥着整个空间,高级vip病房的门外静悄悄的。 病房内,斐然醒了过来。 他现在的模样实在算不上好, 他头上绑着绷带,手肘上挂着石膏,整个人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像是刚出了一场车祸似的。 斐然凝眉接收记忆。 就在斐然接受记忆的同时。 门外,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优雅女人正站定在他病房的门口, 她微微顿了顿像是在调整脸上的表情,就在她伸出手准备敲门的时候…… 叮—— 走廊尽头,一道电梯门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突兀的响起, 隐隐还能听到撞到墙壁上的回音。 红衣女人伸出的手缓缓停住, 嘴角勾出一抹笑。 来了。 啪嗒—— 皮鞋踏入的声音响起。 电梯里走出来一个青年, 他看着二十来岁, 身形颀长, 一双大长腿被黑色的破洞牛仔裤包裹着, 宽肩窄腰,苍白的脸颊一侧还垂着一个黑色的耳环, 一头的银发有些为微乱。 他双手插兜, 看似随意的往前走,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脚下的步伐其实有些快。 他视线在站在病房门口的红衣女人身上落了一秒,嘴角勾出一抹若隐若无的笑,像是嘲讽又像是寻常,让人摸不清他的意思。 两人视线撞上的瞬间, 走廊的空气似是有一瞬间的停止。 突的, 青年轻慢又随心所欲的声音在走廊上响起, “哟, 你今个儿穿的这么艳,这是准备结婚呢?” 他说话间就走到了病房门口,然后径直插入到女人的前面,整个人斜靠在病房门口,彻底堵住了红衣女人的去路。 红衣女人看向来人,嘴角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表情像是在看一个宠溺的后辈。 来的刚刚好。 她看向斐天,声音温和:“斐天,我……” 走廊里,女人说话的声音缓缓徐徐的响起。 屋内,斐然接受完记忆,听到门外的说话声,想都没想,就赶紧从床上下来了。 门外,女人的声音依旧柔软:“……斐天,我和你的父亲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他现在受伤了,我只是想进去看他一眼罢了,希望你可以懂事点。” 斐天嘴角讥讽。 不是那种关系,只是进去看他一眼。 呵。 女人:“一切都是你的误会,你爸爸年龄这么大了,他应该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希望你可以体谅他。” 女人眉间微蹙看着他,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孩子,“斐总他工作本来就很忙,这次意外被你砸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你……” 寂静的走廊上,女人的话还在继续,她的声音平和又温婉没有丝毫攻击力,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开导一个不懂事的青年。 斐天的舌尖顶了顶腮帮,插在兜里的拳头逐渐握紧。 他懒的再听下去,直接挑眉威胁:“烦,闭嘴,再说下去,我可不管你是男是女,惹急了我,我——” 就在斐天兜里的拳头下一秒就要从口袋里冲出来威胁的时候。 咔嗒一声,他身后病房的门开了。 砰—— 斐天直接一个屁蹲栽到了地上。 他整个人斜歪匍匐在斐然脚边,凶狠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斐天原先为了挡住女人,本就大半个身子依靠在病房门上,斐然开门开的猝不及防,斐天没了依靠自然而然的栽了下去,本来还能扶他一把的斐然,却毫不犹豫的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幕的发生,不只斐天凝滞,门外的女人也同样怔愣。 斐然踢了踢脚边的崽子,“让让。”说完他就用脚把他踢推到了一边。 他穿着拖鞋的大脚就像是在踢移什么皮球般。 地板上,斐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斐然用脚给踢走了。 斐天的衣服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一片寂静走廊里分外明显。 此刻,斐天的大脑除了空白还是空白。 门外的女人反应很快,她看着斐然的表情已是一脸惊喜,“斐总,你终于醒了,这真是太好了,不然我都要愧疚死了。” 说着女人像是想到什么,声音逐渐低落下来:“对不起,我当时太害怕了,害得你……” 女人愧疚不安的样子,让人看了下意识的就不想过多苛责,毕竟她也不是有意的,她也只是惊慌之下的受害者。 斐然看的有意思。 一个挺会演戏的女人。 在这个世界里,斐家的败落,这个女人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女人名叫冉秋婷,是原主忙于工作之时请来的家庭顾问,说是家庭顾问,其实斐然大多数都是向她请教如何处理父子关系。 儿子太不着调,原主也很头疼,可是又没时间管,最后只能请来专业的人帮忙。 昨天,就在冉秋婷和原主探讨斐天的问题时,被生病请假回家的斐天撞到了。 本就头疼脑胀的斐天,听到他们提起再娶的事,以为斐然是打算和冉秋婷结婚,整个人气笑之后,直接怒了,摸过身边的花瓶就对着他眼中自以为是的那对狗男女砸了过去。 虽说是砸,但是他其实也就是纯粹发泄罢了,花瓶砸的方向根本就不可能碰到原主和冉秋婷。 但是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冉秋婷怕急慌乱之下,直接拉着原主一躲,而后……花瓶就那么正正巧的砸到了原主头上。 本就连熬了几个大夜的原主,一时没撑住直接就晕了过去,倒在地上,手也是晕倒后不小心折到的。 斐然看了眼自己打着石膏的手肘。 原主不仅情商有些低,也有些倒霉。 但是最坏的事情并不是这个。 当时,斐天反应过来后急忙就把原主抱送到了医院,医生检查过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大事,原主只是受了些皮外伤,砸的地方还没有手骨折的位置严重,说是养好后就能康复,但是谁都没想到后面会发生的事。 就在刚才不久,原主接连熬夜的后遗症迸发出来直接猝死在了病床上,走的悄无声息。 但是,就在原主猝死的时候,斐家的独子斐天却在病房门口与前来探病的客人发生了争执。 紧接着,原主死亡的消息爆出来没几个小时,#斐天在病房门口殴打探客气死父亲#的新闻也紧跟着喧嚣尘上。 本就自责的斐天,在父亲去世后精神崩溃了,那种无法挽回的愧疚直接把他束缚困死,最后,在所有人的指责下,斐天自杀了。 从北城最高的楼上跳了下去,血肉模糊。 不得不说,斐天的死,这个女人算是重要的一笔。 冉秋婷不安的说完话后,就摆足了愧疚的姿势,等待着斐然开口。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斐然却没说话。 一秒过去了,两秒过去了,三秒过去了……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几秒,冉秋婷眉头开始忍不住皱起。 斐然是怎么回事? 以往这个时候斐然早就会开口说没事,错不在她了,继而开始对她产生愧疚。 但现在…… 冉秋婷捏了捏包,没忍住再次不安开口:“斐总,真的很对不起,不应该因为担心你,就拉着你乱躲,害的你……” 就在这时,斐然终于开口了:“你……” 听到声音,冉秋婷下意识松了口气,顺便止住了话头,开始静待下文。 她连斐然说没事之后的谦词都想好了。 “你是谁?穿这么艳。”斐然看了眼周围,挑眉,“你这是准备来医院结婚?” 什……什么? 猝不及防的,冉秋婷的脸色有些崩。 身后刚愤怒的从地上爬起来的斐天,一起身就听到这句话,他牙齿瞬间紧绷。 只听了后半句的斐天,以为斐然是在说要和冉秋婷结婚。 冉秋婷也哑口的看着斐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斐然:“哦,我明白了,你是勾引我儿子的?” “我大丧,你结婚?” “你做梦呢?” “我劝你不要想了,你那老掉树皮的脸不太符合我们斐家的基因,我是不会同意你进我们斐家门的。” 斐天错愕。 冉秋婷更是当场龟裂,但是她面上更多的是羞辱和难堪,她脸色变了几变,红了又白,白了又青。 最后,心里还是有些没稳住的抓狂。 斐然到底再说什么! 冉秋婷抓紧手中的包,努力平复自己,试图开口解释:“我……” “我不要你觉得,我只要我觉的。”斐然打断她,“还有,我刚才听说,是你害的我住院的?” 冉秋婷面色一急,试图再次开口解释:“我不是故……” “请不要拿不是故意当借口,我受伤是事实,你也说了,这伤也确实是那你害的,那么你就应该为此的事情负责。” 斐然不等她说下去,再次冷漠道:“请结清我这次受伤的医药费,不然我们就法庭见。” 说完,斐然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滚吧。” 冉秋婷脸色当场就变成了调色盘,像是一秒就能晕过去。 她整个人都气的绷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斐天和他说了什么? 她怎么可能去勾引斐天那个疯子! 就在冉秋婷不甘的往前一步,想要拉住斐然再次解释时。 然而, 砰—— 病房的门被关上了。 猝不及防间,冉秋婷微张着嘴,就这样——她整张脸都撞在了房门上。 她刚整的鼻子——塌了。 门外是个什么情景,斐天此时已经完全没有心情了解了,他脑子里还是斐然刚才说的话。 斐天觉的他可能幻听了,斐然竟然说冉秋婷老掉树皮,不同意她进斐家的门。 嗤,怎么可能。 当初,他可是亲眼…… “你是我儿子吧?” 跑神的斐天突然被斐然喊会神,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斐然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就在他迟钝间。 就听到迈向病床的斐然,轻飘飘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 紧接着就斐天就听到斐然撂给了他一个炸弹。 “我失忆了。” 作者有话说: 然哥yyds!哈哈哈。每天15点更新~(不论当天更新多少章都会15点发出来~) 今天就一章,后面的章节我再打磨打磨~ 第34章 自刚才斐然撂下那一句话后, 整个医院都乱了起来,一翻兵荒马乱的检查后,也没查出什么异常。 斐然本就是装的, 查不出异常才是正常,但是他又坚持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群医生商量之后,最后本着小心谨慎的原则, 给出了一个答案。 “……斐总可能是被花瓶砸到了未知神经,导致失忆, 可能很快就恢复,也可能需要段时间,具体的情况还未可知, 建议后面按时来复查。” 看着一群白大褂鱼贯而出, 留下这么一句结果, 斐天脸色郁了下来。 斐然这次受伤是他砸的, 也就是说——他是导致斐浩失忆的最终魁首。 斐天有些不信斐然真的失忆了。 但, 到底是不信, 还是不想相信,只有他自己知道。 斐天心里各种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面上还算镇静, 他双手插兜看向斐然,“这就是你说的好消息?” “为什么不。”斐然从床头柜上的果盘里拿起一个橘子,抬眸看过去,“我纵然失忆,但却记得你。” 斐然抛了抛手里的橘子, “这说明什么?” 什么? 斐天下意识想问, 不过反应过来瞬间又闭上了嘴。 他才不在意他的答案。 不过, 不管他在不在意, 斐然都会说。 斐然睨他:“说明爸爸对你爱的深沉。” ……! 放屁。 斐天手指先是动了一下,而后第一反应就是脏话。 这世界上斐然可能爱上任何人,除了他。 不过,转瞬,斐天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眼底倏的就浮上了一层嘲讽。 斐然本就是一个只知道的逐利的商人,就算失忆了也没变,斐天才不信他说的什么爱他,这不过是因为斐然目前只记得他,所以能笼络依靠的只有他罢了。 斐天冷嘲的看向斐然,“有什么想要的就直说,大可不必这么冠冕堂皇。” 等到斐然记忆回来之后,恐怕还会嫌自己说的话恶心。 斐然唔了一声,“你要是这样想,也行。”说着他把手里的橘子抛了过去。 斐天下意识的伸手接住橘子,嘴角还挂着一个似是而非的嘲讽,不知道是在嘲讽斐然,还是嘲讽他自己。 果然,他承认了。 他就知道。 斐天捏着手中的橘子,力道大的像是要下一秒就要把它挤爆出来。 “让你剥个橘子,你是打算把爸爸的橘子给炸成汁?”斐然扬了扬下颌点向他手中的橘子,“随便剥剥就行。” 斐天垂眸看向手中的橘子,眸色黑沉。 刚刚承认想利用他,现在还想让他给他剥橘子。 斐天嗤笑一声,扬起手就要把橘子撂回给斐然。 然而,就在他手刚扬起来,斐然就开口了,声音似是失落,“爸爸都被你砸失忆了,你却连个橘子都不愿意剥?” 半空中,斐天手倏的顿住,他握着橘子的指间微微绷紧。 斐然这句话简直就是在戳斐天肺管子,斐天昨天把斐然送到医院后一夜未眠,眼下的青黑还依稀可见,这件事在他心里就像一道坎,一经提起就情绪翻涌。 但是斐天一想起刚才斐然承认的事,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他的手径直就这样僵在了半空,像是有两股力道在拉扯半。 斐然像是根本就没察觉到斐天难看的脸色似的,根本就不忌讳他被砸的事实,他深沉的叹了口气,“唉,所以说,养儿子有什么用,被打,被家暴,被失忆,现在就连想吃个橘子,都要看人脸色。” 斐然摇头,“这就是我的人生。” 斐天想要放下橘子的手,这会子却是怎么也放不下去了。 他后牙槽绷紧。 一秒后,手唰的收了回来。 他——剥。 斐天臭着一张脸剥橘子。 橙黄的橘子被纤白的手指迅速撕下,露出里面被白色经络包裹着的橙黄果肉,像是一个橘黄色的小灯笼。 斐天唰唰剥完橘子,就赶紧递还给了斐然,速度快的像是要消灭罪证似的。 但是,突兀的,他握着橘子的手僵住了。 斐天觉的自己眼瞎了,握着橘子的的手都有些抖。 他看到了什么了…… 此时,坐在床上的斐然正微扬着下颌,对他张开了嘴,正用眼神示意他把橘子喂进他嘴里。 斐天反应过来,脸色黑的像是锅底,“不是还有一只手。” 斐然是一只手骨折,并不是全部骨折,还不到需要人喂的程度。 斐然闻言,霎时扬了扬自己绑着石膏的那只手,义正言辞的说,“给你一次弥补的机会。” 说完他就再次张开了嘴,再次用眼神示意斐天手里的橘子。 斐天额角青筋跳了又跳,最后还是没忍住。 爱吃不吃,他不伺候了。 斐天重重的把橘子放在床头柜上,脚尖一转,转身就想出去,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响动。 门锁咔嗒一声,而后门被人推开了。 看到进来的人,斐天脚步倏的停住,“爷爷……” 进来的人正是斐家老爷子,斐姜龄,斐市集团已经半隐退的掌权人。 斐然这次被砸住院的事,原主和斐天都下意识没告诉老人,毕竟老头子年纪大了,担心他听到这个消息后气坏身体。 斐家父子不和这件事虽然是明面上的,但是闹到动手,这还是第一次,老爷子要是知道他们父子相残这件事,估计会很伤心。 怔愣间,老爷子已经拄着拐杖满是怒气的走了进来,拐杖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音,期间还伴随这老爷子的怒吼:“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斐老爷子很愤怒,要不是他从新闻里看到有关的消息,他连自己儿子住院了他都不知道。 斐老爷子气的把手里的平板重重的拍在床头柜上,想要让他们看看上面的新闻,发泄他从新闻中得到自家消息的愤怒。 然而, 啪叽—— 什么东西碎了的声音。 斐然和斐天下意识的齐齐回头看去。 白色的床头柜上,一块带着银边的长方形平板,正正的按在了刚才剥好的橘子上,软软塌塌的果肉被带着重力的平板拍碎,果粒四溅,隐隐的,还有果肉在下面倔强的起伏。 斐然看着被平板砸的四分五散的果肉,寂静了一秒,而后缓缓开口,“……老头,你把我的橘子拍碎了。” 斐然这时候出声,显然是不明智的,刚好就撞在了盛怒的老爷子枪口上,他现在那有什么心情关心橘子不橘子的。 他指着平板怒气十足,“还橘子,你看看新闻上都写了什么!” 要不是有新闻,他很可能不仅儿子住院他不知道,就连儿子出院他都不一定知道。 一想到这,老爷子就愈发的生气了,太不像话了! 斐天扭头看向拍在床头柜上的平板,亮着的平板上,几个醒目的新闻标题,赫然映入眼帘。 #斐家父子疑似不合当家人被气住院##某女在医院公然勾引斐家继承人被撵##斐家内部……# 平板上五花八门的标题标粗标红,格外吸晴,但是有配图的只有#某女在医院公然勾引斐家继承人被撵#这则新闻,上面配的赫然是早上他和冉秋婷对峙的图片。 斐天指尖一顿。 早上病房外蹲有狗仔。 斐天想起早上他上电梯前听到的对话。 当时他刚从一楼厕所出来,就听到身边路过的两个护士在小声八卦,她们说看到有个红衣女人往斐然病房去了,两人嘀嘀咕咕好像在猜测女人和斐然的关系。 斐天当时听到后,想都没想,就乘电梯快速上了楼。 然后就有了接下来病房门口发生的那一幕。 如果当时……要不是斐然恰好开门出来,早上的新闻很可能变成#斐氏集团小少爷在病房门口公然殴打探客# 斐天从小就生活在名利场里,他虽然不懂怎么做生意,但是也知道如果事情变成那样,很可能会给斐氏带来不好的影响。 他在外面怎么玩都是他个人的事,但当他一旦牵涉到别人,再上升至人品问题后,那么影响的就不将是他自己的名声,而是整个斐氏的声誉。 他怎么也没想到冉秋婷为了败坏他的名声,为了给自己进斐家铺路,能做到这种地步。 斐天的手指缓缓握紧。 斐然此时的心思则完全不在什么新闻上。 他看向面前精神抖擞,怒气风发的老爷子,丝毫不惧,声音铿锵,“就算是有人成仙了,你也得赔橘子,别想碰瓷。” 斐老爷子皱眉,有些不明白平常稳重的儿子今天是怎么回事。 不过现在也不是说橘子的时候,他敲了敲拐杖,“什么橘子不橘子的,我还想问你。”斐老爷子说完转头也瞪斐浩一眼,“还有你。” 老爷子敲拐杖的声音更大了,“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回事,生病住院这么大的事,我都要看新闻才知道,你们当我是死了吗!” 斐老爷子会这么怒,倒不是他发现了冉秋婷设计斐天,毕竟新闻的报道上只是一则她勾引未遂的花边绯闻,打眼一扫就过去了,没人会当回事。 他怒是因为,斐然生病都进医院躺着了,他却什么都不知道,斐老爷子一想到他正和人钓鱼吹牛皮的时候,却从朋友嘴里听到他儿子住院的消息,那种骤然升起的被抛弃感和不被需要感,就让他心头火起。 他们是当他老了,不行了吗! “我还没死呢,你们就瞒着我,要是等以后我真不行了,你们——” “我脑袋被砸,手骨折,现在成了残疾人。”老爷子话还没说完的话,就被斐然低沉的声音插入打断,“我懂了,一个残疾人,连吃橘子的自由都不配。” 斐然垂下头,让人瞧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但是他说的话配上他头上现在的绷带,让人心里听着瞬间有些不得劲。 老爷子的嗓子咔住,握着拐仗的指尖动了动,又仔细看了看坐着的,确实好像没什么大问题的儿子。 难道他漏了什么消息? 他是问过医生才过来的,当听医生说斐然只是皮外伤不碍事,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后,当即就握着拐杖冲了过来,现在想想医生后面好像还说了什么…… 斐老爷子现在有些怀疑,斐然的问题是不是很严重,不然他为什么会这副神情。 他咳了一声,脸色有些拉不下来,不过还是转而凑向孙子,小声开口:“医生不是说只是皮外伤?” 斐天:“嗯,是皮外伤,不过……” “不过,皮外伤就不配吃橘子。”斐然接过斐天的话头,再次提起他的橘子。 “我的橘子好端端的放在那,结果就这么被一个冲进来的老头给砸了,我向其索赔,对方却不理不睬,只对着我大吼大叫,儿子也在旁边冷眼旁观……我一个残疾人什么都做不了,我知道……” 眼看斐然越说越离谱。 本来是来教训人发泄愤怒的斐老爷子,不知为什么,只觉胸口一堵,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最后老爷子直被斐然说的险些气急败坏,他赶紧扔掉拐杖,去拿橘子,“不就是一个橘子,我给你剥还不行!” 拐杖本来就是斐老爷子用来撑门面的,倒不是多依赖它,扔开后,他利落的拿起一个橘子。 一边剥还不忘气的一边骂:“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小兔崽子,你喊我什么,什么冲进来的老头,我是你爸爸,你看你——” “哦。”斐然似现在才大悟般,“原来你是我爸爸。” “什么原来。”斐老爷子一时没明白斐然话里的意思。 “好的,爸爸,那我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嗯?”斐老爷子下意识应声。 “爸爸,我失忆了。” 啪嗒—— 瞬间,斐老爷子手里的橘子,掉到了地上,“你……你说什么?” 斐然以为他没听清,又再说一遍,“我失忆了。” 斐老爷子震惊的双目圆睁,一时间反应都慢了半拍,就在他消化完事实,抖着唇想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时。 斐然低垂着声音又开口了,“爸爸,你肯定对我不好。” !! 放……! 老爷子的思维瞬间拐了个弯,下意识的就想脏话。 斐然出生的时候,斐家的家业刚起来,斐母又去世的早,忙起来的时候,斐老爷子就一边抱着斐然一边工作。 斐老爷子自觉自己虽然不算最好,但也算是个好爸爸,但没想儿子竟然这么说他,斐姜龄只感觉自己心口都痛了。 就在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斐然开始列明证据。 “你看,你冲进病房的第一时间就是对我大吼大叫,凶狠残暴的针对我一个残疾人。”斐然说着还指向落在地上的橘子:“砸碎了我想吃的橘子后,还故意把给我剥的橘子扔在地上,综上所述,你肯定是个坏爸爸。” 坏……坏爸爸? 斐老爷子缓缓低头看向滚到自己脚边的橘子,心口颤了颤。 斐然继续展开他的推理,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失落:“我以前的生活估计也很悲惨,你可能很长时间都不见我一面,把我一个人扔在角落里不闻不问,我孤独寂寞又可怜。” “我刚才还听到那些医生喊我斐总,你这么大一个人,竟然还把公司扔个我这么可怜一个小孩……” “所以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工具儿子,你可能一点都不关心我,不爱我……” 斐老爷子被他说的精神恍惚。 斐然从小就跟在他身边,不知是不是因为在他身边看多了他的辛苦,斐然从小就很懂事,努力又刻苦,成年后他就进入了公司帮他,虽然没做出什么大成就,但是守业却不成问题。 自从斐然能接手后,斐姜龄就觉的身上担子松了很多,自然而然的就把所有东西都交给了斐然。 商场上许多人都羡慕他有一个好儿子,能让他提前坐镇后方享齐人之福,毕竟在他们那个阶层里,并不是所有的继承人都够像斐然这么出色稳重的。 斐老爷子也习惯了斐然的稳重懂事,从没来没有想过这样对他好不好。 现在听到儿子的指控,斐姜龄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对儿子真的不够好,忽略了儿子的感受。 如果他对儿子好,为什么会现在才发现儿子进医院,而且儿子生病了都不告诉他…… 就在这时,斐然开始低声做最后的总结,“如果你对我好的话,为什么我在医院已经躺了快一天一夜了,你现在才知道。” “人家父母都是马上就能知道。” 听着斐然的指控,斐老爷子只觉的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斐然继续,“还有一件事能证明这一点。” “什……什么?” 斐老爷子嘴里有些干涩,难道除了提前退休,把公司早早交给儿子,他还做了什么对不起儿子的事? 就在老爷子回忆过往,开始反思时。 就听斐然道,“我失忆了都还记得我儿子,但是却不记得爸爸你。” 记得孙子?不记得他? 老爷子确实郁闷了一下。 不过这和斐然刚才说的话有什么关系?老爷子不解。 然后,他就听见斐然悠悠道,“这可能就是因为你对我不好,我才不记得你吧。” 老爷子瞬间回神。 他想都没想就怒道,“放屁!” 斐然可以在别的事情上指责他,但是比起斐天和斐然,斐姜龄和斐然的关系显然更和谐,斐然这话在他看来就是赤.裸.裸的污蔑。 一旁的斐天也倏的抬眸看向老爷子。 斐老爷子在他眼中一直都是慈祥又智慧的存在,他还从没有在他嘴里听到过脏话。 这还是第一次。 不过…… 病房内,斐然不可置信的声音也紧跟着响起,“你吼我?”“你还骂我?” 斐然从床上站起来,他把自己绑着石膏的手和绑着绷带的脑袋,往斐老爷子面前一杵,表情落寞。 “我一个头绑绷带,手挂石膏的病人残疾者,你却对我又吼又骂。” “果然……”斐然退后一步,那一步里像是带着微颤和不敢相信。 斐老爷子下意识的一慌。 斐然:“我知道了,我是垃圾堆里捡来的。” 斐然明明不大的声音,此时却像是两把大锤子,狠狠的夯在了斐老爷子和斐天头上,两人只觉头晕目眩,好像也在震惊于这个真相。 斐老爷子胸口更是剧烈起伏,脑门青筋崩崩直跳,他往前迈了一步,只气的想要揍这个不孝子一顿。 然而, 噗—— 他脚边的橘子一个没注意,被他踩碎了…… 踩……碎了…… 场面一瞬的寂静。 斐然缓缓看向分尸的橘子,而后又缓缓抬眸看向斐老爷子,那眼神像是再说“看吧,这就是证据,果然他一个垃圾堆里捡来的残疾人不配吃橘子。” 斐老爷子接收到这个眼神,手像是帕金森了般,抖了又抖,最后他深呼了一口气,还是忍住了。 不要和失忆的人计较,这是自家的,亲的。 但是话一开口,语气里还是带上了止不住的气急败坏,“你不就是想吃个橘子,我再给你剥一个。” “害。”斐然的表情像是瞬间亮了亮,他顺手拿起一个橘子递给老爷子,“我就知道爸爸你是爱我的。” 斐天在一旁看的整个人都恍惚了,这还是他那稳重不苟言笑的老父亲吗,失忆难道会让一个人变化这么大? 想到医生怎么也没查出的结果。 再看看绑着绷带依然精神十足的人,斐天觉的他有点像是在做梦。 “你是不是在装失忆?” 突然,斐天盯着斐然的脸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斐然会装失忆,但是心里就莫名其妙的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面对斐天的质疑,斐然顿时伸手捂住胸口,“儿子,你是在怀疑爸爸吗?” 斐天声音陡然卡壳。 对……斐然失忆本就是他造成的,他现在在干什么。 斐天手指动了动,张口想要再说点什么。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斐然就状似心痛的开口了,“爸爸可是失忆了也只记得你的人,你叫斐天,斐天的斐,斐天的天。” “我对你记的这么牢固,你却在质疑我的失忆,我们父子的真情呢?难道这就是豪门世家的冷漠吗?我们之间的信任,还比不上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唔。” 眼看他越说越离谱,斐天面无表情的从爷爷剥好的橘子上揪下一半,倏的,塞进了斐然嘴里。 斐老爷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里的橘子少了一半,下意识一慌。 不过好在,意识到橘子进了斐然嘴里,他瞬间又松了一口气。 斐然嚼着嘴里的橘子,嘴角上扬。 橘子的果肉香甜,一点都不酸,是个好橘子。 等他把嘴里的橘子咽下后,屋内的两人就听他道,“果然,人与人之间还是有真情在的。” 斐天:…… 斐老爷子:…… 作者有话说: 斐然:没什么,我就想吃个橘子。 (二合一~) 第35章 医院窗外的鸟鸣声叽叽喳喳的响, 隐约还能听到鸟翅振飞的声音。 病房里,就在斐然靠着床头吃橘子的时候,老爷子突然想起自己要问的事。 刚才被斐然一打岔, 他差点把正事忘了。 现在重要的是吃橘子吗! 斐老爷敲了敲手里的拐杖,看着斐然就想开口。 然而,就在一瞬间, 斐然望过来的眼神里。 斐老爷子霎时转换了方向,“斐天,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人好端端的怎么就失忆了。 斐老爷子只知道儿子住院,具体经过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斐天垂下眸子。 这件事早晚都要说的。 他缓缓开口把当时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听到, 是斐天把斐然的砸成这个样子的, 斐老爷子脸色瞬间就铁青了起来。 他一直知道他们父子两人之间关系有些不和, 但是总觉的亲父子那有隔夜仇, 现在虽然斐天叛逆爱玩了点, 等他再大点肯定就好了, 所以也没有插手,但是他没想到的两人之间竟然已经上升到了动手的地步。 斐老爷子气的胸膛剧烈起伏, 他看着斐天, 手里的拐杖瞬间狠狠扬起,眼看下一秒就要打上去—— “爸,用力!”斐然兴奋。 两人唰的齐齐回头。 一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斐老爷子手里的拐杖,却怎么也下不去了。 “对了,爸, 就你看的那个新闻。”说着斐然把刚才压爆橘子的平板拿起来, “就这女的, 红衣的这个。” 斐然指着平板上的冉秋婷, “她刚才来医院说,我的伤都是她拉我害的,我让她赔了医药费,你别忘了找她要。” 斐天刚才和斐老爷子说事情经过的时候,并没有把斐然的伤联系到冉秋婷身上,在斐天看来,就是他扔的那个花瓶把斐然砸成这样的。 斐老爷子听到斐然的话,眉间一蹙,“她说是她害的你?” 斐老爷子看向平板上的花边新闻。 冉秋婷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当时看到新闻只以为她来探病被误会了才上的新闻,结果没想到斐然受伤还有她的参与。 斐老爷子跟斐天不一样,他白手起家,是靠自己一个人摸爬滚打起来的,一些歪门邪道的也见识的过不少,下意识就觉的不对。 “可不是。”斐然放低了声音,看向斐老爷子,“我觉得她就是想进我们家的豪门,因为我不同意,所以就想置我于死地。” 斐老爷瞪了斐然一眼,“这一天天都说的什么玩意。” 不过,虽然嘴上嫌弃,但是风过无痕,斐老爷子还是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当即就派人去查。 当时他看到新闻第一反应就是儿子生病出事了,着急忙慌就赶了过来,那有心情去看新闻都写了什么。 现在反应过来,又听斐然这么一说,才发觉这新闻不太对。 照斐然的话说,冉秋婷刚走新闻就爆了出来,那么只能说早就有人在外面蹲着。 他们在蹲什么? 现在这个新闻显然是无伤大雅,最多只让人感叹一句豪门是非多罢了。 斐老爷子陷入沉思。 不过也没能等他安静多久,斐然又给他找起了事。 不论医生和他怎么劝,斐然都不愿意留在医院,非闹着要回家,难缠的让人心肝疼。 一旦不同意他就开始了他的表演, “……你是不是就不想让我回家,果然,那个家里就不应该有我的存在,我就是个错误……” “……以前我是斐总,现在我是残疾人了,连家里人都开始借口不要我了……” “……我是来人间历练的吗,为何我要受这种人间冷暖的考验……” “……” 斐老爷子被斐然说的手都抖了三抖。 最终还是和医生商议,让斐然回家,再不让他回家,斐老爷子估计他就要开始质疑他的身世了。 斐老爷子头疼揉了揉太阳穴,只能让家庭医生多注意一些。 回到家后,斐然还算安份,斐老爷子的生活却瞬间忙碌了起来,斐然现在不工作,斐氏集团的所有事他都要开始管起来。 同时斐老爷子还不忘着手调查冉秋婷的事。 这天,斐家的大厅内,斐家的三人围坐成一圈,坐在沙发上,茶几上的平板里此时正放着监控器的画面。 当看到冉秋婷故意拉着斐然去撞花瓶时,老爷子面色铁青。 在原来的世界轨迹里,斐老爷子当时根本就没有时间查这件事,儿子猝死,孙子崩溃,斐氏集团股票跌停,他一个人硬撑着站起来,但是孙子走后,他就再也撑不住了,倒在地上后就没起来。 别说斐家三人全没了,就是若大一个斐氏也瞬间倾塌。 斐天也看到了视频里冉秋婷的举动。 他眸色瞬间沉了沉。 他缓缓抬头看向斐然:“这就是你整天花大把时间捧在心上的人。” “不可能。”斐然拒绝,“虽然我错怪了你,但是你也不能把我跟这个丑女人配在一起。” 斐然控诉,“你这是在毁我清誉。” 斐天面色瞬间一个龟裂。 斐然看了斐天一眼,而后挪了挪屁股,挤到斐老爷子旁边,边瞄斐天边小声道:“爸。” “嗯?” “我告诉你,我发现了一件大事。” “……” 罕见的,听到斐然说有大事,斐老爷子竟然迟疑了一秒,不过还是问了出来,“……什么?” “你看到报纸了吗?这个姓冉的那天在病房门口勾引斐天,她还妄想和小崽子结婚,嫁入我们斐家豪门。” “我怀疑我就是她嫁入豪门最大的阻碍,她肯定是想铲除我,所以才拉我砸花瓶的。” 啪嗒啪嗒—— 斐老爷子手里盘着的核桃——掉了。 斐天脸色也瞬间涨红。 到底是谁想娶姓冉的! 斐然瞟了眼似是开始暴躁的斐天,没理他。 径直往斐父那里又凑了凑,继续输出,“爸,我怀疑,他们两个为了爱情,合伙图谋,想要谋杀亲父。” 斐天惊怒。 他再也忍不住了,“斐然!” 斐老爷子心口也梗的不行。 眼看着斐天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像是下一秒就要发生一场大战似的。 斐老爷子赶紧对站在一旁的秘书道,“张立你赶紧把查到的东西都说一下。” “好的。”张立扶了扶眼镜,“斐老,斐总,少爷,事情是这样的。” “事发当天,少爷因生病发烧的到39度8——” “你生病了?” “你生病了!” 秘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异口同声的两人打断,沙发上,两人齐齐回头望向斐天。 斐天是家里的独子独孙,虽然两人平常忙,但是斐天要是真生病出了什么事,两个人还是很关心的,但是斐天就像是一个叛逆期的铁葫芦,什么事都不说。 所以在日常的斐家父子眼里,儿子(孙子)——除了喜欢玩,什么事都没有。 要不是秘书提到这件事,家里的两个人根本就不知道。 斐天被两道目光突然注视,忽然有些紧张。 他换了个腿交叠,“我生病又有什么关系。” “生病了就要赶紧看医生,年纪轻轻,万一落下什么毛病怎么办。”斐老爷子呵斥,“下次生病了就给家里打电话,别不还好意思说。” 斐然斜他:“怪不得你说动手就动手,不知道你生病,我还以为你想谋杀我呢。” “不过下次,你还是要给我打电话,我可以带你去看医生,毕竟……要是你烧傻了,我不是就要有个傻儿子了,那不行。” 本来正被说的有些不自在的斐天,听到斐然后半句话,瞬间再次怒了,“斐然!” “爸,你看他,他吼我。”斐然转头告状。 斐然头上绑着绷带,手上绑着石膏,他还穿了一个黑色的衬衫,越发显的他绷带突出,人间惨状。 斐老爷子犹豫了一下,而后转头看向斐天,示意他退一步:“你爸都受伤了,你让着他一些。” 斐天只觉得自己憋的胸口疼。 适时地,一旁的张立扶了扶眼镜再次开口, “少爷向辅导员递了请假条,于下午15点左右回到家,开门后撞见了斐总和冉女士亲密的交谈画面,少爷站在门口停了3分钟左右,而后,少爷不知道听到什么,突然生气,伸手拿起架子上的花瓶扔了过去,经人工专业测量换算后,花瓶扔出后与斐总和冉女士的距离偏离三尺有余,判定为不可能砸到,随后,冉女士停顿了1秒左右,身手猛的拉住斐总,斐总被砸倒地。” 张立说完,继续道,“斐老,斐总,少爷,这里还查到一个消息,花边新闻出现的图片是由冉女士安排人拍的,本打算拍的是她和少爷争执的画面,但是后来斐总出来,冉秋婷计划失败,随后在金钱上和狗仔产生纠纷,照片就被爆了出来。” 斐老爷子眼神陡然一厉。 不论冉秋婷是想嫁入斐家,还是她想让斐家内部崩溃,这个人都不能再留在北城了。 如果斐然没有失忆,斐老爷子大概也能猜到后面会发生些什么,他想的和斐天一样。 冉秋婷无非就是想让斐然和斐天的关系进一步恶化,斐家父子俩反目后,她好从中渔翁得利罢了。 斐老爷子怎么也没想到,一个请来的家庭指导能做出这种事,是他疏于防范了。 斐家自老爷子开始就没有女主人,指望两个大男人注意到那些勾心斗角事也不太可能,整个家里只有好像还在青春期的斐天一个人有些敏感。 张立说完就退到了一边。 沙发上,导致冉秋婷计划是失败的斐然像是无所觉似的,他盘着腿从桌上拿起果盘,抱进怀里,一颗葡萄一颗葡萄的往嘴里扔。 就在斐老爷子刚想张口对张立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的,他嘴里被塞了一颗葡萄。 老爷子愣了一下。 冷硬的面色稍微松了些,他嚼着葡萄道,“让她从哪来回哪去。” 老爷子的意思显然是让她在北城待不下去。 “好的。”秘书应声出去。 斐天斜眼看着斐然给斐老爷子喂葡萄的一幕,心里冷笑。 一个葡萄还给来给去,谁稀罕似…… ——唔 一颗冰凉的圆葡萄,突兀的被推进斐天嘴里。 斐天愣住。 “儿子,吃。” 斐然说着又往自己嘴里扔了颗葡萄,一口一个吃的咯嘣咯嘣。 斐天舌尖的葡萄动了动,一时间嚼也不是,吐也不是。 斐然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似的,头都没转。 “你要是敢不给爸爸面子,我就让我爸揍你。”说完,斐然就撞了斐父一下:“老头,你说是不是?” 斐父猛然间被撞的一个趔趄,顿时气的吹胡子瞪眼,“老实点。” 面对斐然,这一天天下来,除了心累就是心累。 斐然伸手又往老爷子嘴里塞了一颗葡萄,凑过去道:“爸,你帮我揍他吧,就算我这头不是他砸的,就算他也不是因为爱情要谋杀亲父,但是那也是因为他太笨,才会中人家算计,这样的崽,打一顿可能就好了。” 斐然认真和斐父商量探谈,像是斐天不挨一顿打他心里就不舒服似的。 斐天手指捏紧。 “爸,你不要怕,狠狠揍,趁他病刚好没力气赶紧揍,我觉得他就是缺少社会的毒打。” “我会在一旁为你欢呼加油的。” 斐老爷子看看眼前生龙活虎说话时还不忘吃葡萄的儿子,再看看抿着唇不说话的孙子。 斐老爷子知道,这会子孙子心里恐怕早就难受愧疚的不行了。 他瞪了一眼斐然,没理他,转头对斐天道,“明天不是还有课,早点上去休息,不要多想。” “嗯。”斐天应了一声,看都没看斐然一眼,起身走了。 黑白色调的大厅里,斐天缓步走着,青年身高腿长,但是此时的背影里却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沉默,就连他那头平时亮丽的银发好像都暗了很多。 斐然往嘴里扔了颗葡萄,看了眼斐天的背影,扭头向老爷子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老头爸,你觉得斐天的头发好看吗?” 斐父还没有什么反应,斐天上楼的脚步却一顿。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什么老头爸, 好好说话。” “爸,你觉得我也染个怎么样?” 一个趔趄,斐天差点踩空。 斐父也瞬间僵硬, “染……染什么?”他像是听不懂斐然再说什么似。 “蓝的还是红的?或者彩色的?”斐然指了指自己额头的绷带,非常认真,“总感觉这东西不符合我霸总的气质, 我瞧儿子的发色就挺帅。” 大厅里寂静了那么一秒中的时间。 紧接着就是斐父的怒吼,“……斐然!” 斐然回头瞅了一眼, 顿觉势头不对,缓缓放下盘着的腿,脚一沾地, 就抱着果盘猛跑。 斐父更是气的把脚上的鞋都脱了, 直追着斐然撵, “让你住院你不住, 出院还没几天, 你就想搞时尚!还霸总我看你是想挨打!” “果然, 我就知道我残疾后,霸总地位不保。”斐然边跑边喊, “斐天都可以, 我为什么不可以,老头,你偏心,我再也不跟你天下第一好了。” “谁要跟你好。”斐老爷子气的不行,“年轻人那叫时尚, 你一个都快四五十岁的……” “男人至死是少年。”斐然快速的窜上楼梯, 从斐天旁边经过时, 还不忘对他嚷嚷:“看, 老头就是偏心,就只疼你,我染不行,你染就是时尚。” 斐天还没怎么样呢,斐老爷子已经气的直喊,“我偏心?!你伤还没好,就想染发,休想。” “我不听,我不听,这些都是你偏心的借口。”无理取闹的斐然此时已经跑回了房间,他从门口探出个头,面色深沉,语气沉重,“因为一个头发,我就发现了真相,你们,唉。” 斐然这一口气直叹的斐天和斐老爷子心口齐齐一跳。 果不其然。 下一秒,斐然沉默忧伤的声音响起,“我真是对你们太失望了。” 说完,他就缓缓退回头,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斐天:…… 斐父:…… 斐父脑门崩崩的,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斐父看了一眼,握着手机暂时没接,转头对孙子嘱咐了句,“小天,看着你爸,别让他乱来,他伤还没好。” 说完,斐父拿着手机走开,隐隐的还能听到他的气骂声,“年轻人那是为了合群,我看他这是想上天……” 斐天握着楼梯扶手的指尖动了动。 所以…… 他们原来是这样认为的吗? 在斐家,以往无论斐天染什么奇怪的发色,穿什么奇怪的衣服,带什么奇怪的耳钉,斐家父子两人都没说过他一句。 好像根本就不在乎他怎么样似的。 但是其实在斐家父子心里,他们认为现在年轻人的世界可能就那样,毕竟他们听说斐天的几个朋友都和他一样。 既然大家都这样,他儿子(孙子)自然也可以。 因着斐然那一句发色问题,回到房间的斐天一晚上都没睡好。 他时不时就伸手扒拉一下的自己头发,再拿出手机照一照,左右挑拨挑拨。 好看吗? 反应过来后自己做了什么后,又会凶狠的把手机拍回去。 如此反复。 最终,一个没看住,斐然还是染了头发,当他顶着一头绿毛回来的时候,斐父手里的拐杖咚的一声,就这样直挺挺的就倒在了地上。 一开始,斐父还注意了几天,但是后面斐然虽然在家气人了点,却丝毫没再提起过染发的事,斐老爷子也就以为他那天只是一时兴起,已经把嚷嚷着要染发的事忘记了。 但是现在…… 大门处,斐然正走进来,此时他头上的绷带已经没了,变成了一头扎眼的青绿,蓬松感十足,额前的绿色刘海微微垂落,显然,他整个头都是经过精心打理的。 斐家确实没有丑人,换了发型和发色的斐然像是换了个人般,骤然年轻了很多,一时竟让人看不出真实年龄,只觉得他其实也就比斐天大不了多少。 但斐老爷子看着不像儿子的儿子,和他那头出格忌讳的颜色,只气的手都抖,“你……” “爸,我还去做了个皮肤spa,怎么样?是不是很水嫩?”斐然像是没看出来老爷子已经蓄势待发的愤怒,还得意的按了按自己q弹的脸。 老爷子深呼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稳定。 但是……如果斐天那叫年轻时尚为了合群,那么斐然这就叫离经叛道为了脱群! 最终,老爷子还是没忍住:“你个小兔崽子!” 一声怒吼紧接伴随一阵拐杖挥舞的声音。 斐天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家里的大厅里楼梯上桌子上凳子上,一个绿毛在到处乱窜,他的身后斐老爷子更是健步如飞,紧追其后,一点也不像是年过半百的人。 倏的,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绿毛像孙悟空似的,就窜到了他身后。 斐然单手扒拉着斐天的肩头直躲,试图对远处的老爷子讲道理,“君子动口不动手。” 老爷子二话没说脱下脚上的鞋就砸了过去。 啪—— 鞋底就这么正正拍在了斐天——脸上。 空气里,一瞬间的安静。 斐然松开手,“不是我干的。” 斐老爷子,……他也不是故意的。 斐天脸色更是黑的臭不可闻, 一时间,屋里都没人敢说话。 半晌,斐然的声音试探着响起,“儿子我的头发好看吗?”他从旁边探出个头去,把脸凑到斐天身边,“咱们俩一看就是亲父子。” 斐天拳头松了紧,紧了松,缓缓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丑。” “爸,我可都是跟他学的,他竟然说我丑。”斐然当即告状。 斐老爷子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个人,一瞬间的竟有些恍惚,他们两人气质此刻竟还真有那么些的相似。 斐天长的其实不像斐然,更多的是像他母亲,但是现在两人站在一起却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斐然告状,斐天就锯嘴葫芦的看着斐老爷子,眼神□□裸的表示“我没有,我没带他,他污蔑,这个发色不可能。” 斐老爷子头痛的揉了揉额角。 自我安慰的想,现在斐然失忆也不用去公司,应该也没事。 算了。 最终,在问过医生后,斐老爷子还是随他去了。 斐然满意的顶了一头让人看了就眼痛的绿毛后,斐家的生活好像又恢复了正轨,只是偶尔伴随着一阵鸡飞狗跳。 “斐然!你住手!” “爸,给钱,不给钱,我就把他们吃了。” 斐然手里拿着两颗核桃,他手中两颗核桃大小相似,上面已经挂了一层厚厚的包浆,显然是被人盘了很久的。 斐父气的不行,但是又不能不给,这个小兔崽子现在是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你这次要是再花完了,我一毛都不会再给你!” 斐父快速的扔了一张卡过去,赶紧心疼的把自己的核桃给换回来。 也不知道这臭小子到底把钱都花到哪去了,每次出去一趟,钱就花完了,这种成百上千万的的花法,花的斐父都心肝颤。 一开始看在他一脸凄凄惨惨,手上还挂着石膏的份上,斐父也没说什么。 但是当不论给他多少钱,斐然转眼都能给花完的时候,斐父觉的不对劲,开始限制他的花销。 结果就是现在被斐然气的跳脚。 拿回核桃的斐父,刚想要上手教训,此时,手机却响了。 斐父接起电话狠狠的指了指斐然,意思是一会才找他算账。 斐父接电话去了。 斐然拿着刚到手的卡,得意的抛了抛,插兜往回走。 一转头,他就看到在楼梯口不知道站了多久的斐天,此时斐天耳上戴着黑色耳环,手上还挂着骷髅手链,再配上他那头银白的头发,宛若是移动的葬爱家族。 斐然把卡揣兜里,上下打量了斐天一眼。 这段时间斐天大学期末考,他又忙着别的事一时间竟然还没几过次面。 斐然眼珠转了转,“去那?” 斐天手指微动,以前……斐然可从来没问过这句话。 不过开口还是道,“与你无管。”说完他下了楼梯,抬步就想绕过斐然。 “那就好。”斐然声音突然兴奋。 斐天脚步一顿,有些不明白斐然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时,斐然却走过才揽住他的肩膀, “走吧,带爸爸一起。” 斐天皱眉。 一起? 斐然:“我交新朋友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老头子忙的根本没时间理我。” 斐天眼皮一跳。 他的圈子和斐然可完全不搭,就算他染了绿毛也不行。 他动了动肩膀想要把斐然甩开,“我不带你。” “儿子……” 瞬间,斐然神情就落寞了下来,他望向斐天,眼神忧伤,“你是不是看我伤好了,就不再爱我了?虽然我伤好了,但是我失忆了啊,我的朋友只有你一个,我每天一个人在家里孤独的等你回来,但是你回来了却每次都不来看我一眼,眼里只有学习,现在你是想一个人出去玩,却不带把你当做唯一朋友的我吗?” 斐然说着似是受伤般的往后退了一步,“……好的……我知道了,我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了……” 斐然缓缓转身,肩膀微缩着,好像是真的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似的。 斐天绷紧嘴角,看着斐然的背影。 这让他恍惚想起了以前,不论他成绩考好考坏,不论是大雨还是暴风,不论他生日还是生病,家里总是他一个人,不论他等到几点,房间的灯都不会再一次亮起…… 斐天只觉的此时他的嘴巴像是被黏住了似的,想说点什么但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后喉咙里还是不受控制的滚出一个“行”字。 这个行字声音小的可怜,但是斐然动了动耳朵,却瞬间支棱了起来,猛的一个转身,“儿子,我就知道,最爱爸爸的就是你!” 斐天回神,反应过来,脸色瞬间一黑。 知道他这是又上了斐然的当。 刚才他还听到斐然对爷爷说,“最爱我的就是爸爸。” 果然,斐然这人就是会花言巧语。 斐天似是自嘲的轻嗤一声,抬眸看向斐然,“你不后悔就行。” 斐然跟着斐天出去玩了。 斐父打完电话回来,就听到这个消息,愣了一下,竟然觉得这样也不错,总比他整天在家气自己要好。 不过,不久后,他就开始悔恨那一刻没有把斐然揪回来的自己。 等到斐然和斐天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 此时,斐天和斐然正在郊外一处的山窝赛车俱乐部里,虽说是山窝,但是周围却丝毫没有一个山窝该有的寂静,反而人声鼎沸,热闹一片。 赛车的嗡鸣声在这一片轰响,周围的尖叫拍手声更是络绎不绝,配上俱乐部门口五光十色的灯光,乍一看还以为他们是误入了一个什么野外的酒吧。 斐天是这个俱乐部里的顶级会员。 客户经理一看到斐天,就赶紧走了过来,笑着就迎了上去,“斐少爷来了,您可好一阵子没来玩了……” 说着客户经理就注意到走在斐天一旁的斐然,这哥们的发色很能抓人眼球,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位是……” 斐然虽然之前掌管斐氏,但是实际上在外面露面的依然多是斐老爷子的,虽然北城的人都知道斐天的爸爸是斐氏集团的老总,但是世面上认识斐然的人其实并没有几个,甚至还不如认识斐天的多。 客户经理显然就是不认识斐然的。 斐天看了斐然一眼,刚想开口。 一旁的斐然就先他一步道,“我是斐天的朋友。” ……朋……友…… 斐天舌尖滚动了一下。 作为他的父亲,很丢他脸吗。 斐天似是想到什么,他嘴角挤出一抹冷笑,抬步就快走了起来,把斐然甩在原地。 经理这看看,那看看,怎么都不觉得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是朋友,不过,这些都有钱人之间的玩法。 上一秒是朋友,下一秒可能就是敌人。 就像那个宋庆年交代他做的事,他不也是斐天的朋友,嗤,听说关系还很铁,现在还不是让他帮忙搞斐天…… 这些人……经理垂眸藏住眼里的讥讽。 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拿钱办事罢了。 再一抬头,经理面上依然真诚宽善,“斐少爷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里面请,我们俱乐部包你度过一个惊险又刺激的夜晚。” “嗯。” “这位少爷,您怎么称呼?”会员入会他们都是有提成的,经理此时格外的殷勤。 “叫我小然就行。”斐然开口,声音随意,让人下意识的就感觉很好拿捏。 经理眼里的笑意更深了,没有推辞,当即就改口道,“小然。” 斐然吊儿郎当的气质配上他绿色跳脱的头发,再加上斐家人那优越的基因,把斐然认成是一个小年轻,可一点都不违和。 这句小然,经理叫的丝毫没有压力。 经理带着斐然边走边介绍俱乐部的情况,“我们STRE赛车俱乐部是家专业的俱乐部,可以为喜欢赛车的会员组织比赛,也可以为您提供多样化的赛车挑选服务,俱乐部还拥有专业的赛车道,赛车道经过精心设计曾获得过……” 斐然一边听着经理说话,一边抬眼打量整个俱乐部大厅。 这个赛车俱乐部的大厅很大,内里和整个山窝的气质很不符,但是让人注目的并不是他广阔的大厅,而是周围撞色的墙壁。 整个俱乐部大厅里都是拼接的撞色,各种鲜艳的颜色拼接对撞,就像是疯狂的摇滚在嘶吼呐喊般,看的让人热血沸腾。大厅的两旁,则都停放着各色豪车,那些豪车就像是装饰品一般随意的摆着,任人观赏,又豪又潮的风格,确实很适合年轻人。 斐然一点也没有忌讳的四处张望,此时他像是一个出入世面的毛头小子,惹得不少人注意到他的举动,走在一旁的经理看到斐然的动作,嘴角的笑缓缓降了些,而后自然而然的省去了一些其它烧钱的赛车项目。 说话间,斐然在经理的带领下就走到了斐天所在的包间门口。 经理上前一步,敲了敲门,而后伸手推开。 铁锈色的包厢门被打开,斐然一眼就能看清包厢内的情况。 包厢里倒不是和外面一样的撞色拼接,而是如同酒吧一样的暗色调,上面的吊灯也是昏暗的,显然是专门供客户休息放松的地方。 包厢里除了斐天外还有三个人,其中两个人皆都一头一身的奇装异服,和斐天的风格很是相似,如果按照头发的颜色排列开来,大概就是小红和小橙,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黑色头发,穿着正常的青年,他此时正坐在斐天的旁边,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干净,像是一位误入此处的书生,和其余三人的风格明显不搭,但是能既然坐在一起,显然也是一伙的。 斐天此时在正靠坐在沙发上,两条腿交叠的放在茶几上,听到开门声,他眉头都没动一下,像是门外的人根本就引不起他的注意似的。 但是房间里的其他几人则霎时都齐齐抬头朝门口望了过去。 “这谁?!”房间里,红头发的青年里看见斐然那一头的绿毛,率先惊呼,“哥们你这发色是来和我配对的嘛!” 橙色头发的青年也紧随其后:“哈哈哈,我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个色,兄弟牛逼!” 斐然一出场就是他们不敢挑战的发色,这狂野的画风,让小红小橙像是看到了同类般,下意识的对斐然心生好感。 斐然看了眼小红发和小橙发,眉稍微微挑了挑。 屋内,经理看了斐天一眼,见他好像没有说话的意思,就自觉上前一步开始介绍,“这位是斐少爷带来的朋友,小然。” “小然?” “小天你朋友?” 正乐不可支的小红小橙下意识的都朝斐天看去。 斐天却只觉得眼皮直跳。 小……然?? 斐然对经理摆了摆手示意这里不用他。 经理点了点头,隐晦的看了某个方向一眼,打了个手势,而后笑笑出去了,包厢的门再次关上。 斐然拨了拨额前的绿刘海,抬步往里走,有些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怎么,我不配当你们天哥的朋友?” 小红小橙面面相觑了一眼。 这人是来砸场子的? 斐然:“能有我这样的朋友,他应该也觉得很自豪,告诉你们,我曾经的身份可是霸总。” 突的,包厢里静默了一秒。 下一秒小红的声音响起,“卧艹,小天这人谁,为什么感觉比我还拽!” 斐天的嘴角僵硬抽搐,一时间,根本说不出话来。 斐然瞄了眼最活跃的小红,“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不过一名曾经辉煌过的传说罢了,不值一提。” 小红心神一荡,这人为什么能比杀马特还杀马特?! 就在小红震惊间。 斐然已经走到了沙发近前,只见他径直坐下,往沙发上一靠,学着斐天的样子把脚硼在茶几上,那姿势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然而他像是还不够似的,轻飘飘的就又往桌上甩了一张卡出来。 “不用问我是谁,你们只需要知道,你们今晚的消费都将由我承包。” 这是那里来的冤大头?? 小红:“……我们不缺钱。” 斐然睨了他一眼:“我就想花钱交个朋友,缺不缺钱有什么所谓。” “各位,”斐然视线在众人脸上逡巡一圈,打了个清脆的响舌,“给哥哥个面子,以后哥哥带你们飞。” 作者有话说: 斐然:可恶,竟然被你们猜到了,没错,我就是想换个发色[倨傲] 第37章 嘎嘎嘎—— 包厢里似是有一群乌鸦飞过, 分外安静。 众人脸上的表情就像是石化了般。 这是哪里来的沙雕。 斐天更是头皮发麻,羞耻度爆表,恨不得扑上去捂住斐然的嘴。 心里的某处, 甚至隐隐都在为刚才斐然不承认是他父亲的事而感到暗幸。 斐然似是也察觉到了大家的表情不对,他瞬间收敛,扭头看向斐天, “你们年轻人不都这样?” 斐天僵硬。 难道……他在斐然眼里就是这样的…… “哈哈哈哈。”突的,寂静的包厢里, 一阵爆笑声响起。 小红笑的捂住肚子,“小然你落伍了,现在谁还会这么沙雕, 我们葬爱的那阵也不这样啊。” 本来僵硬的斐天, 听到小红的话, 瞬间瞪过去, “你说谁沙雕呢。” 小红不在意, 反而笑的更大声了, “小天,你这是哪交的朋友, 哈哈哈, 这个朋友我可以!” 说着小红就朝斐然凑了过去,“你和天哥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以前没见过你,难道你也突然帮了他一把?” 小红很好奇,如此有意思的人是怎么和斐天处在一块的。 斐然抬眸:“想当天哥的朋友, 就必须要帮他一把?” 小红哈哈大笑, “那倒不是, 就觉得你这人有意思, 纯好奇。” 说着,小红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对屋里的唯一个黑发青年喊了一声:“庆哥,我不是在说你啊。” 宋庆年遥遥举了举手里酒杯,无奈的笑了笑,像是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宋庆年和小红小橙这两个从小就和斐天一起玩到的大纨绔子弟不一样,说他是纨绔吧,他又很正经,从不参与他们玩的那些东西,说他不是纨绔吧,他又总和他们这群人混在一起。 红橙有时也搞不清他的想法,像宋庆年这样的人,本来就和他们不是一个圈子的,但是他在斐天被围堵的时候帮了斐天一把,斐天就把人带了进来,反正都是一起玩,多一个也无所谓,大家也不在意,但是有时开玩笑时还是莫名怕宋庆年会在意。 小红难免就多嘴解释了一句,他就是打个趣,真没什么恶意。 不过,不管宋庆年在不在意,小红其实都不在意,他现在的心思还在斐然身上。 想到斐然刚才暴发户的举动,小红看向桌上的卡,挤眉弄眼的调侃,“你这卡里有多少钱?别到时候不够我们一个晚上玩的……” 包厢里,小橙也对斐然很感兴趣,“……你这发色不错,符合我们的气质……” “……你玩过赛车吗……” “……” 本来就嗨的红橙两人,此时像是找到同类似的,转眼间就和斐然聊的热火朝天起来,整个包厢里都是他们的声音。 斐天状若不在意的喝着杯中的饮料,眼角却似有似无瞟向几人。 很快,看着已经开始勾肩搭背哥俩好的几人,他抿了抿唇。 宋庆年余光扫到热烈交谈的三人,垂眸喝了一口杯中的酒。 斐天则直接不说话了。 宋庆年注意到斐天的神色,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看向斐天,“他是你朋友?以前怎么没见过?” 斐天身边朋友,宋庆年基本都知道,斐然显然是一个生面孔。 “路边随手捡的傻子。”斐天没好气的道。 斐天的声音不小,一点都没遮掩。 包厢里斐然还没说话,小红就嚷嚷了起来,“唉唉唉,小天你怎么能说我们然哥是傻子,我们然哥霸气着呢。” 斐天冷笑。 刚才还小然,现在就然哥了。 呵。 小红搭着斐然的肩晃了晃,“这以后就是我们好哥们了。” 斐天视线在他搭着肩的手上顿了一秒,而后看向小红,“你也是个傻子。”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斐然依然是那个斐然,一如既往的能找到最有利于他的形势,现在就连他朋友都开始帮他说话了。 斐天仰头往嘴里灌了一口饮料。 小红委屈:“然哥,天哥说我是傻子。” 斐然拍拍他的头,“走,我请你们玩车。” “然哥霸气!”“然哥威武!” 还不等斐天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小红小橙已经欢呼着跟斐然出去了。 斐天看向他们狼狈为奸的背影,脸色瞬间一黑。 他本想着,斐然要是看到他玩的东西,可能会不耐烦,甚至可能会斥责他不懂事,毕竟这和斐然以往的脾性完全不符,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斐然转瞬就和他那些朋友们勾搭到一起,玩车去了。 看着几人消失在包厢门口的背影,斐天莫名憋屈。 屋内,宋庆年的视线在也走出去的几人身上扫了一圈,转瞬又收回视线,极其自然的问: “你要不要也玩一把?前一阵子不是在考试,现在刚好放松放松。” “走。”斐天放下手中的饮料,想都没想就站了起来。 俱乐部门外,依然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门口五光十色的灯光打在围观人的脸上,他们的面孔上满是掩不住的兴奋和尖叫。 门外挂着的大屛上,正在直播着实时车况,山路夹缝中的一条赛道上,两辆车正在并排前行。 上一秒还是黑色的车领先下一秒白色的车就又后来居上,谁也不让谁,追逐间,两辆车碰撞在一起,隔着屏幕都能隐隐看见迸溅出来的火花,刺激又危险。 这种你追我赶,剑拔弩张的的场景,让人看的肾上腺素直飚,现场的骂声和欢呼声也是此起彼伏。 斐然插兜看着大屏。 小红撞了一下斐然的肩膀,嬉笑道:“怎么样,刺激不,玩过没?” 就在两人说话间,斐天和宋庆年也过来了。 斐天就像是没看见两人挤在一起似的,抱着臂,面无表情的就径直横插进了小红和斐然之间,冷淡道:“他不会玩。” “不一定。”斐然舔了舔唇,眼里带着莫名的兴奋,“可以试试。” 斐天瞟到斐然的表情,心里咯噔了一下,感觉有些不对劲。 就在这时经理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平板,无人注意时他看了宋庆年一眼。 他笑眯眯的走到了几个纨绔子弟中间,“这一场赛事结束之后,下一场很快就会开始,这下面是可供选择的赛车,几位要不要玩一把?” 经理说着把手中的平板递过去。 平板的页面上,有白色的黑色的各种纯色赛车,也有贴满赞助商花纸的赛车,一眼望过去让人眼花缭乱。 不过STRE俱乐部的赛车还算正规,就算车子的型号不一,但是对于参加比赛的所有赛车都在其重量、尺寸、燃料、气缸、轮胎等上面做了规定,除此之外,还对赛车的动力装置里增加了限流板,防止车速过快,出现事故。 几人围着平板上的图片资料,开始挑挑选选,不过主要是斐然在选罢了,其余几人都有自己的赛车,一般不从俱乐部里的赛车里挑。 小红随便帮斐然看了几眼,对这些贴满了花花绿绿的赛车都不是很满意。 “这些赛车都不够酷,然哥,要不你开我的,我的赛车是烈焰红唇,超级拉风!” 听他们的对话,一旁的斐天眼神一动,不过瞬间又稳住了。 小橙白了小红一眼,“得了吧你,光酷有什么用,每次你的赛车都是垫底的存在,我的大黄蜂都比你强。” “屁!”小红撸了撸袖子,“你的大蜜蜂……” 不是冤家不聚头,转瞬间小红就和小橙就吵了起来。 突的,就在两人争执间,小红想到什么,他瞬间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朝斐天蹦过去,“小天,天哥~你不是车挺多,可以借给然哥一辆啊。” 说完,小红还伸手拍了一下斐然的肩膀,“然哥,你别跟小天客气,他的车超级~多,完全就是位不差钱的主。” 其实几人谁都不是差钱的主,彼此之间的东西,经常交换,一辆赛车借出去就像是借块橡皮,还真不是什么大事。 然而,出乎意料的,斐然看了斐天一眼,开口问了小红另一个问题,“天哥很有钱?” “啊?”小红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就嚎叫道:“然哥,你不会还不知道天哥的身份吧?他可是斐氏集团的独子独孙!” “哦。”斐然像是才知道似的,跟着惊叹,“是吗。” 斐天:—— 以往别人说这话的时候,他没什么感觉,但是现在被人在斐然面前说出来,他为什么会觉的想要脚趾扣地。 “可不是!天哥从小到大的零花钱都够买一个我了。”小红语气夸张的不行,“就不说他爷爷爸给他的,单就咱妈给天哥留那些东西就够人眼热的了。” 不得不说,斐天是一个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人。 除了斐氏集团,姜氏大小姐的财产也在临死前大部分都归于了儿子斐天名下。 就像小红说的那样,斐天从小就不是个缺钱的主,虽说都是富后代,但是富后代与富后代之间也是有差距的,要不是小红小橙从幼儿园就跟斐天认识,估计也是羡慕嫉妒恨的那一行人。 有的人就是天生命好。 听完小红的话,斐然嘴角勾出一抹微妙的笑,他伸手拍了拍小红的头,赞道:“小红你真棒。” 小红嘿嘿笑了两下,反应过来,瞬间觉的不对,“什么小红,我叫赵钱。” 说着他还顺带把小橙给介绍了:“橙色头发的叫孙里。” 斐然:“哦,原来你们就是传说中,赵钱孙李。” “哎?”小红讶了一下,有些兴奋,“没想到你也听过我们的名声。” 他们的名声在整个北城圈子里也算赫赫有名,【正事不干赵钱孙里,花钱玩乐天下第一】说的就是小橙小黄和斐天三人。 活到老玩到了就是他们毕生努力的目标,赵钱可一点都不觉得丢人。 斐天本来还在等着斐然听到他有车会说些什么,但转眼就看到不知怎么又说笑到一起的两个人,顿时有些牙痒。 他们怎么就这么多话。 斐天回头看了一眼客户经理 经理有些不明所以,以为这位大少爷是不耐烦了,于是赶紧上前一步,开口道:“各位,比赛一会就要开始了,你们谁先上,准备好选哪辆车了吗?” “天哥,借我辆车呗。” 众人间,就见斐然朝斐天走了过去。 斐天看了斐然一眼。 刚才和赵钱孙里聊的这么热,现在知道来找他了。 咳了一声,斐天挺直胸膛,拿足了姿势,“我不……” “爸爸。”突兀的,斐然开口说了两个字。 小红大惊,“……不至于不至于,一辆车不至于喊爸爸!” 小红以为斐然是因为斐天不借车,所以开口叫斐天爸爸。 斐天却倏的闭上了嘴,咬紧后槽牙。 他知道斐然这是在威胁他,如果他不借车,斐然就把他是他爸爸的身份抖出来。 斐天一想到刚才斐然那些社死的言论,脚趾动了动。 瞬间就想让斐然赶紧去挑。 然而还不等他说话,一直没说话的宋庆年突然开口了,“然哥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开我的车,我也有几辆在车库里。” 斐然看了宋庆年一眼,也没客气,“小黑,你有什么车,说来听听。” “不用,从我车库里拿。”斐天突然快速开口,反应过来,声音又放缓了一些,似是无所谓的道:“几辆车而已。” 宋庆年指尖微动,而后适时地笑了笑,“我不是看你不想借,给你解围吗,你还嫌弃上我的车了。” “小黑,你可以啊。”斐然走过去,哥俩好似的揽住宋庆年的肩膀。 “不过,今天我就开斐天的。” 宋庆年看向斐然,很是和善,像是丝毫没有在意斐然的称呼,只笑着解释,“我叫宋庆年。” “好的,宋小黑。”斐然扬手,“赵小红,孙小橙,走,我们去挑车!” “然小绿,你喊我什么!”赵钱顿跳脚的追过去。 霎时间一群人鱼贯而出。 斐天放在俱乐部里的车,不算多,但也不算少,整整一排,一眼望过去,什么布加迪法拉利gt3……看的让人眼花缭乱。 最后斐然转了一圈,缓缓的在两辆车中间停下了。 一辆银色的布加迪和一辆灰色gt3。 赵钱伸手锤了斐然一拳,“然哥你可以啊,一眼就看中了小天最喜欢的两辆车。” 经理看到斐然站在这两辆车中间,眉头瞬间有些微蹙,他抬头看了宋庆年一眼。 宋庆年面上则什么变化都没有,但是却缓缓迈步走过去,对着斐天调侃道,“那天你不是说你考完试,想要开gt3出去溜一圈,看来这次恐怕是不行了。” 一般人如果听到宋庆年这么说,估计会想都不想就放弃gt3,毕竟车子是斐天的,正常人就算脸皮再厚肯定也不好夺人所好。 然而,宋庆年想错了。 斐然就不是正常人。 “天哥想开gt3?”斐然回头,“害,我本来还想选布加迪呢,没想到天哥想开的是gt3。” “那我就它了。”斩钉截铁。 宋庆年脸色僵硬了半秒。 “天哥想开的车,肯定是个好车。”斐然伸手勾住宋庆年的肩膀,拍了拍,“小黑啊,这次多亏了你,差点错过一辆被天哥看重的车。” 宋庆年垂眸,手指辗了辗。 斐天看着瞬间就攀上了另一个人肩头的斐然,也觉的有些烦躁。 他走过去,伸手就把斐然的手给拉了下来,“gt3就gt3,就是给你架飞船你也跑不赢。” 斐然伸手胡乱揉了揉斐天的头发,“你这是咒我呢。” 猝不及防间就一头呆毛的斐天,反应过来后,瞬间就气的鼻子直冒烟。 虽说俱乐部是在山窝里,但是比赛场地却足够大,俱乐部门口的赛道是请人专门设计的,完全利用了山窝里的地势,赛道环绕着三座山而建。 如果能看到平面图,就会发现他呈现一个大大的“人”字,赛车俱乐部的门口刚好就位于“人”字的右下角,也就是赛车的出发点。 此时,赛道的出发位置,已经重新停好了四辆车,斐然灰色的gt3,斐天银色的布加迪,孙里黄色的大黄蜂,还有一个专业赛车手阿米花色的虎t。 本来赵钱也是打算参加的,但是中途突然想上厕所,所以干脆让他们先玩。 现在四个颜色耀眼的赛车正并排放在一起由车检人员进行检查。 赛前检查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防止赛车出现问题,二是防止有人在赛车上私自改装违反比赛规定。 毕竟赛车比赛,比的就是大致同等条件下赛车手的技术,纯靠车赢的话没什么太大意思,何况又不是什么比车大赛。 车检正在进行,四个赛车手穿戴好赛车服出来。 斐然出来时,远远的就看见宋庆年一个人站在那里,直接扬声喊了一声,“小黑,你不来参加?” 霎时周围的人都朝斐然喊的方向看去。 小黑?有多黑? 然而他们看见的只是一个满是书生气的青年,一点都不黑。 宋庆年注意到周围人的视线,眸色瞬间沉了沉。 哪里来的傻子。 宋庆年笑着对斐然摆了摆手,解释道,“我喝酒了,不能赛车。” “都来赛车俱乐部了,你喝什么酒啊,可惜了。”斐然走近,似是在为宋庆年不能参加比赛惋惜。 “对啊,庆年,你喝什么酒啊。”被斐然这么一说,孙里也觉的奇怪,他看了宋庆年一眼,眸色幽幽,“你该不会……” 宋庆年手指动了动,“该不会什么?” 孙里瞬间大喊,“哈哈哈,你该不会是怕输吧!” 斐然听到小橙的话,也跟着挑眉,“也是,毕竟我都加入了,怕输也正常。” 孙里一乐,“霸总你别这样,笑死,我们之中最可能输的就是你,一会打脸了可怎么办。” 斐然往后捋了捋自己的绿毛,“那可不一定。” 很快车检完毕,大家带上头盔,开始各就各位。 四辆赛车在起点出齐齐的排着,隐隐发出迫不及待的启动声,而后随着发号灯一盏一盏的熄灭—— 就在最后一盏灯熄灭的瞬间,一辆银色gt3嗡的冲了出去,紧随其后的是灰色的布加迪,黄色的大黄蜂和花色的虎t。 隔着拦板,众人都能感受的地面震颤的声音,欢呼声也瞬间而起。 大屏上,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个似是没见过市面的绿毛,现在正位于整个车队的最前方,灰色的gt3牢牢的占据内线,压在后面的布加迪身上。 斐天也有些猝不及防,他根本没想过斐然会在他的前面,更别说还压着他。 然而不论他怎么试图超过去都不行,风洞的声音在耳边隐隐轰响,斐天抓紧手中的方向盘猛的一转,试图再一次冲刺。 前面的一段窄路上根本就容不下两辆车并行。 “啊啊啊!!然哥牛逼啊!”赵钱上个厕所回来,一眼就看到了大屏上最前方的车子,显然是斐然的gt3. “可不是,这个小绿毛谁,这技术可以啊。”旁边观赛的人看到红毛瞬间就凑过来了,大家都是玩赛车的,对于技术好的人,那就是膜拜。 就在这时,旁边一位听到他说话的哥们也凑了过来,“你是没见过赛车吧?这才刚开始,小绿毛也就是起跑领先了而已,弯道时,后面阿米的虎t绝对会屈居而上。” 这位一看就是阿米的赛车迷了,他继续拍板道,“专业的和业余根本比不了。” 赛车道最难的并不是在初始的位置,抢到先发优势固然不错,但是弯道超车更是常态,所以这个人说的也没错。 俱乐部门口的这个赛车道拥有三个外u型弯,和一内u型弯,以及两段狭窄的赛路,在这种不规则的赛道上,谁输谁赢都是不一定的事。 但是听到他这么说,另一个哥们当即就不满了,“业余的怎么了!业余的怎么就赢不了专业的了?!专业的就……” 说着两个人因为专业业余这两个常见话题,吵了起来。 赵钱扫了一眼,自觉往旁边站了站,这种比着比着就吵起来的场面在这里多的是,真要劝,那不得累死,一会结果出来就好了。 就在两人争吵间,第一个弯道来了! 瞬间,就见阿米的虎t一个甩尾超过了斐天的布加迪,眼看他又要超过斐然时,斐然的gt3一个飘移又牢牢的堵在了虎t前面。 抢夺内线间,很快两辆赛车又开始并驾齐驱,一会gt3一会虎t,看的人止不住的手心冒汗,恨不得上去推一把,把自己支持的赛车给推到前面。 当看到两两辆赛车并排时,好些质疑绿毛小子的人,这会却都止不住的想为他加油,只看他和阿米的碰撞和抢线就知道,他的技术绝对不输于任何一个专业的赛车手。 赛车道上,周围的风呼啸轰鸣,带着股被灼伤的热气,周围所有的草木皆被震颤晃动,车子在柏油路上,唰的留下一道又一道刮痕。 意外的,赛车内,斐然扭头看了阿米一眼,嘴角扬起一抹微妙的笑。 而后,他脚下的油门再次用力。 轰—— 大屏上,灰色的gt3在此刻瞬间超前,把阿米甩在身后,而后,gt3快的像是飞起来了般,带着让人震颤的速度。 “他疯了!”有人尖叫。 前面就是“人”字赛车道的顶端,一个典型的外u型赛车道,是个正常人此刻都应该减速,但斐然却加速了。 “疯子!”有人咒骂,有人欢呼,“太他妈野了!” 此时,赵钱看着大屏上的一幕,心都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在弯道加速这玩意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不慎,连人带车都会撞到旁边的山壁上。 他瞪大眼睛看大屛,大屏里,车子甩尾飞起来的那一秒像是被无限放大了般。 “轰!”的一声。 赛车稳稳落地,迅速疾驰,宛若一道闪电,快的只留下残影。 “我他妈,这个绿毛谁,太野了!” “卧艹卧艹,这绿毛的车连山墙都没剐到!太他妈牛逼了。” 一般U行车道,需要减速不说,一个距离把握不好,车身就会撞上墙壁,所以在拐弯处,大部分赛车手都会选择减速,但是刚才斐然的gt3简直就是完全反人类,加速,甩尾,飞车,漂移,落地。 一系列动作完美又流畅,谁看了不直呼一声牛逼。 “然哥就是醉刁的!”赵钱更是直接大喊着蹦了起来。 场上为gt3加油的声音也瞬间多了起来,尖叫呐喊的声音像是雷声轰鸣。 “gt3冲啊!” “小绿冲啊!” 现场的嘶吼奋力声,在一瞬间都被刚才斐然的那一个操作拉到最满。 刚才直呼业余不行的那个人,此时也完全败落了下风。 去你妈的不行,两个人都并排了,不还是业余的超过去了,业余的都飞起来了,专业的还在减速呢! 站业余挂的那人,瞬间像是只昂扬的公鸡。 站专业挂的则在咒骂,“妈¥#@,这个阿米是怎么回事,连个业余的都干不过,怪不得大奖赛上连个亚军都拿不到,还吹什么失误,&%¥¥%!” 满嘴的脏话混合着尖叫的人群,灰色的gt3已然成了现在全场欢呼声最大的人。 大屛上,几个连续窄道转弯,斐然的车子牢牢地甩开了所有车子大半圈,如果不出意外,斐然的车子就将是这次比赛的第一名。 赛制是所有的赛车在“人”字赛道上来回三圈,最后谁先回到起点谁赢。 以斐然目前这个一圈下来甩其余赛车三分之一圈的速度,三圈下来,他将会比所有人多出正正一圈。 其余几人也就只能争夺个第二的位置。 看着斐然那一骑绝尘的尾气,众人也被激的热血沸腾。 赵钱更是连蹦带跳的,像疯了似的大喊大叫,“妈的,老子终于明白什么叫本宫不死,尔等终究为妃了,然哥!霸总!给爷冲啊!啊啊啊啊!” 现场的大屏上所有的车都还在急速的轰鸣,隔着大屛都像是感受到竞争激烈,它们像是下一秒就能飞出屏幕似的,周围的呐喊嘶吼再一次被激的不绝于耳。 在这档口,有一个人却缓缓消失在了人群中。 地下停车场的一个拐角里,宋庆年和经理看着平板里的直播画面。 经理偷偷望了宋庆年一眼,斟酌开口,“宋少爷,您看这……” 宋庆年面无表情的看着平板上的画面。 平板上,四个分屏,其中的一个分屏里灰色的gt3已经杵在了让人望而生畏的位置,另一个分屏里银色的布加迪则在离花色虎t不远的位置。 半晌,地下停车场内,温和的男声再次响起,“gt3没有了也碍不了什么事,按照原计划进行。” “是。” 在赛车上动手脚,很容易就会被人抓住小辫子,宋庆年根本就没把筹码压在车上,gt3只是个辅助而已,就算是没有gt3…… 宋庆年的视线落在了分屏的花色虎t上。 很快,地下停车场又再次归于寂静,风过无痕。 休息室,经理看着平板里远远甩开所有人的gt3。 原本为了辅佐阿米的虎t能够成功让斐天受伤,那辆gt3的限流板是被改造过的。 在赛车俱乐部里,为了防止赛车手比赛时盲目冒进,导致赛车速度过快产生意外,对于所有参赛赛车的发动机的进气量都是有规定的。 每辆赛车涡轮增压器的进气口,会引入指定尺寸的限流板,限制赛车的动力输出,车检的时候也会对进气处进行严查,防止有人为了赢违反规定。 斐天那辆gt3的限流板就是被改造过的,改造的方式很隐秘,一般不可能被查出来,就算是那么百分之一的可能被查出来,那么倒霉的也将是斐天。 改造过后的限流板并不会给gt3带来什么损害,反而能给gt3提供更高的动力,让车速更快,一旦被发现这就将是一起恶劣的作弊事件。 最后无论斐天中没中招,他都跑不掉。 但是现在因为斐然的加入,gt3这辆车显然是被舍弃了。 经理看着屏幕上已经甩开所有车队快一圈的gt3,也有些错愕,他没想到绿毛小子的技术会这么好。 虽然gt3有动力加成,但是想凭借这点动力就想甩开对手一圈的距离,不说难如登天,但是起码绝大对数专业赛车手都是做不到的。 经理暗自思索等斐天的事办完后,或许可以考虑让绿毛小子加入专业赛车队,去打比赛赢奖金。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嗡—— 他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时间到了。 分屏上,布加迪和花车已经并驾齐驱的进入了“人”字型赛道内最难最险的赛段,倒“人”字的内U型弯,也是所有赛段里最容易出事碰壁撞车的地方。 经理摸了摸耳朵里的耳机,低声道,“可以动手了。” 作者有话说: 斐然:哥可是有super赛车证的人[得意] 第38章 惊变就发生在一瞬间。 就在众人都在为绿毛斐然欢呼他不久就要到达终点时, 猝不及防间,正在内u型里争夺第二顺位的布加迪和虎t发生了变故。 本来眼看着布加迪刹车,内线, 回防,就要超过去的时候,虎t似是急了, 在“U”型弯的转弯口,加速冲了过去, 但是方向盘却像是一时来不及转向般,直直的就朝银色的布加迪冲撞了过去。 赛道上的形势瞬间急转直下,大屏外的欢呼声也突兀的嘎然而止。 赵钱更是连呼吸都没了。 满脑子都是, 完了。 如过虎t就这样冲撞上去, 惨案的后果是显而易见的。 虎t会直接把布加迪冲撞在山壁上, 那么里面的斐天到时候就算不死也会伤的不清, 严重点说不定会成为植物人。 赛车上瞬息万变, 什么都可能发生。 就在所有人屏息不忍的看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惨案时, 这时刚好跑到第三圈的gt3从后面飞了过来,没有眼瞎, 真的是飞。 直接从空中飞跃起来的gt3, 像是才看见朝布加迪横冲过去的虎t般,整个车子都好像在空中凝滞了一秒,甚至微微发生了转向。 但是来不及了…… 这一瞬间,在惊悚的众人眼里似被无限放慢。 内U型弯里,三辆车的所有都用都被放慢放大, 即将彻底转出弯道的布加迪, 朝布加迪横冲过去的虎t, 以及凌空飞来的gt3…… 砰—— 一瞬间, 火花四溅。 惨案还是发生了。 gt3撞上了虎t,虎t取代了原先布加迪的位置,被直直的撞到了墙壁上。 大屏上,虎t被撞的花皮变形,赛车壳破损掉落,赛车手的手肉眼可见的发生了明显的变形扭曲…… 不过,好在gt3的绿毛技术不错,他在将虎t撞上山墙后,明显是反应了过来,刹车及时。 目测来看,虎t赛车手的伤害应该不会太大,毕竟有赛车服和头盔防护着,再加上赛车本身就是一层保护,gt3赛车手又反应及时,所以从惨案结果来上来说比所有人想像的都要小。 看到这一幕,场外的众人不禁都松了一口气,反应过来后更是发出了更大欢呼声。 “绿毛牛逼!” “绿毛强啊!!!” 场上此起彼伏的响起众人对绿毛的呼喊声。 此刻在众人眼里,斐然不亚于拯救人间的神。 至于虎t赛车手那明显变形的手? 跟人命比起来,手算什么,要不是gt3凌空飞来,赛道上说不定就要出现人命了。 大屏外面,所有人都在欢呼。 赛道上,空气中激烈碰撞后产生的火烧味十分浓郁,仔细看甚至能看到空气微微的蒸腾变形。 布加迪里,斐天似是在发呆。 刚才飞速变化的一幕,让他的大脑此时一片空白。 缓缓,他的视线蓦地落在静止不动的gt3上,反应过来,顿时有些手脚慌乱的揭开安全带从车上下来。 他整个人都有些控制不住的发抖。 大屏外的人站在上帝视角看的清晰,知道斐然没什么事,但是在斐天眼里呈现的景象,则是斐然为了救他跟人撞车后受伤不动了。 斐天下车时,腿软了一下,差点跌到在地,很快又磕磕盼盼的扶住车身,朝斐然跑去,声音颤抖,“爸……” 他看着gt3被撞开的车门,以及里面静止不动的斐然,眼里满是惊慌,“爸……” 斐天抖着手缓缓去碰斐然,“爸……我错了……我错了……” “爸……” gt3周围热气蒸腾,焦烟味熏的人眼睛发烫。 突的, “哎哟!”斐然的声音响起。 与此同时,他的声音里还伴随着一股急切:“儿子,快,帮爸扭一把脑袋,脖子抽筋了。” 斐天所有的动作骤然停止,像是个石头人。 半晌,斐然都没等到斐天的援助之手。 “儿子,小银?”斐然奇怪的喊了两声,见没人应声后,就保持着僵持不动的姿势开始呐喊,“天哥?斐天,斐小银!你快点动手啊。” 咔—— “啊啊啊啊,儿子轻点轻轻点!”斐然尖叫。 “……好了。”斐天松开手,声音冷漠,但是仔细听还能听出他的微微鼻音。 斐然摘掉头盔,露出一头绿毛,他不满的看向斐天,“天哥,我再也不跟你天下第一好了,回去我就告诉我爸,你带我出来玩,还把我给带受伤了。” 斐天心瞬间又提了起来,“受伤了?你哪里受伤了?!” 斐然丝毫不客气的指向自己的脚,“我脚脖子用力过猛,好像也崴到了。” 骤然,斐天的心又面无表情的放回了体内。 正在这时,俱乐部里的安全车过来了,一共来了两辆,安全人员把虎t的赛车手抬上担架后,转瞬就开走了一辆。 另一辆的医护人员,又过来把帮着斐天把斐然也抬上担架。 本来斐然这点伤也用不上担架,但是他坚持要去医院看脚。 两辆安全车,迅速的来,又迅速的消失。 这让大屏外的人无不遗憾没能见绿毛一面。 不过,虽然比赛没有结果,但是绿毛却已经成为了他们心中毫无疑问的第一。 斐然的绿毛之名也算是在赛车界一战封神了。 另一边,一间包厢里,经理垂着头站在一边,脚边是碎掉的杯子。 宋庆年理了理衬衫领口,声音又恢复了温和,“处理好收尾。” 另一边,去往医院的安全车上。 斐然正捧在着自己崴伤的脚兢兢业业的开始他的表演,“儿子,上次你害爸爸受伤,这次你带爸爸出去玩,又害爸爸受伤,你说你是不早就对我不满,想要取而代之了。” 斐天:……“没有。” 斐然拒绝相信,“没有可信度。” 斐天迟疑了一秒,“……那怎么才可信?” 斐然:“把我刚才的开的那辆赛车送给我。” 斐天下意识皱眉。 刚才那种濒死的场面还历历在目,那种心有余悸的感觉像是还藏在血液里,一想起来,所有的恐惧就再一次被放大。 赛车太危险了。 他果断开口拒绝:“不行。” 斐然:“现在你的话一点可信度都没了,果然豪门父子之间的真情都是虚假,就来连一辆车都比不上……” 斐天:“……赛车太危险了,我可以送你别的车。” “赛车太危险了?”斐然摇头,“你玩就是酷帅,我玩就是危险。” “算了,我懂了,虚假塑料父子情罢了,是我不值得。” 斐天:“……” 他眼神一正,看向斐然保证:“我不玩了,我以后都不玩。” 斐然惊骇,连连摆手,“不至于不至于,男人怎么能不玩赛车,这不符合我们豪门的气质,偶尔玩玩还是可以的。” “不行。”斐天开始急了。 斐然这状态明显是对赛车上瘾了,想到刚才他玩的那么溜,斐天凝眉,突的,他想起一件事。 开赛车是需要驾照的,赛车俱乐部虽然也可以办驾照,但是不可能这么快,同样俱乐部也不会允许斐然无证驾驶。 那么…… 斐天瞬间盯向斐然:“你哪来的驾照?你是不是偷偷玩赛车了?” 斐然确实出去摸过几把。 不过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他躲开斐天的视线,“有吗,没有,可能是失忆前考的,你不知道罢了。” 看见他这样,斐天瞬间愈加肯定,心里顿时更急了。 赛车这东西就像是个瘾头,碰过体验过那种惊险刺激之后,就会忍不住想一而再再而三的试试,那种让人在风驰电掣中迎风飞扬的感觉,是绝大多数男人都喜欢的。 现在的斐然就是这样。 斐天心里想法瞬间更加坚定了,“不行,你以后都不准再碰赛车了,偷偷的也不行。” 斐然见瞒不住,不打自招道:“这不能怪我,老头说你喜欢玩,我才去考的证,我都是跟你学的,我就想试试多好玩。” 斐天:“……我现在不玩了。” “那不行,我刚玩。”斐然不同意。 他试图和斐天讲道理,“你看你都玩了这么久,我这在才玩一阵,不划算,赔本的买卖我不做。” 斐天有些着急。 斐然怎么能这么容易就上头! 斐天:“不……” 不等斐天继续,斐然就又开始感慨,“我之前当霸总多累,好不容易失忆可以歇一下,我得补偿回来,赛车多好玩,又惊险又刺激,也不知道失忆之前我当霸总的时候受了多少苦,这些苦我觉的只有赛车能……” “我可以受苦!”斐天急忙打断他,“你不准玩!” 斐然回头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你是要去当霸总吗?!” 说完,斐然叹口气,伸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年纪轻轻的不要如此想不开,霸总是你不能承受的苦。” 斐天急忙伸手拽下他的手,死死握紧。 斐然这些话,听在他耳朵里简直都是斐然想继续玩赛车的证据。 大脑都没反应过来,他就张口道,“霸总就霸总。” 斐然:“……真的不需要。” 斐天:“不行!这个霸总我当定了,你不准以后玩赛车!” “是吗?”斐然嘴角勾出一抹笑,“好的,儿子,我不玩了。” 斐天瞬间松了一口,反应过来,他又霎时觉的哪里不对。 霸总什么霸总? 突的,他脸色一绿。 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了。 斐然则又笑嘻嘻的凑了过来,“儿子,既然你那些赛车都不玩了,不如就都送给我呗。” 斐天眼睛蓦地一睁,瞬间又警惕了起来。 斐然似是被发现了般顿时讪讪道:“我不玩赛车……”而后他声音又瞬间扬起来,“我可以改成跑车,刚刚我开的gt3就不错。” 斐天不信。 他监视的看了一眼斐然,当场拿出了手机拨了个电话,“赵钱,帮我把我在俱乐部的车都拉走,请个师傅全改成跑车。” 不等对面的赵钱惊愕诧异。 斐天又咬牙继续道,“尤其是那辆gt3。” 作者有话说: 每天15点更新,15点更新的字数就是当天最大更新量~(今天只有这些啦~摸摸) 第39章 斐然的赛车梦似是被斐天彻底终结了, 一直到医院他脸色都郁郁寡欢的,像是突然对人世间的一切失去了兴趣般。 这让斐天愈加肯定了自己刚才做法的正确。 到了医院,医生看过斐然的脚后, 温和道,“没什么大问题,拿点药油擦一擦, 养几天就行” 听到医生的话,斐然顿时嘴一咧, 脸色一扭,似是突然忍痛难耐。 “医生我的脚,我的脚……它有病, 它年轻的时候遭过不少罪, 现在又被崴到, 你至少给它绑个绷带以示对它累累伤痕的尊……” 斐天眼皮一跳, 想都没想伸手就快速捂住斐然的嘴, 尴尬又不失礼貌开口, “谢谢医生,麻烦您给我们开些药就好。” 最后, 两人从医院出去。 斐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 走在斐天身边, 此时他的面上非常不满,看向斐天的眼神也充满了指责,“儿子,我都说我脚痛,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斐天不理, 两眼直视前方。 他现在什么都听不到, 耳聋了。 斐然:“这一个拐杖怎么够, 这完全不能体现我伤势的严峻性。” 斐天:“……” 不,他依然什么都听不到。 斐然还想要继续,“我……”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看着上面姜老爷子的来电显示,斐然眼睛瞬间一亮,迅速就接了起来,“喂,爸……” 似是那头说了什么,斐然的语气瞬间就低了下来,“……你出差啊。” 他语气里的失望是个人都能听的出来,让人听了只以为他对姜父爱的深沉。 然而下一秒,就听他接着道:“……我还想跟你告状呢,爸,我跟你说,斐天今天带我出去玩,他把我的脚给——” “喂,爷爷。”瞬间,斐天就抢过了斐然的手机,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斐然挣扎着发出唔唔的声音,但是丝毫没有什么作用。 斐天严防死守的努力镇定的和老爷子通电话。 “……嗯,没什么事……” “……今天太晚了,就先不回去了……好,我知道……” “你出差注意按时吃饭……” “……我会注意的……” 挂掉电话的一瞬间,斐天脸都黑了。 他看着自己被咬的手,气的不行,“斐然!你是属狗的吗。” 斐然不理他,扔下拐杖就走。 现在这个拐杖的作用已经没有了。 斐天捡着拐仗看着前面健步如飞的人,脑门突突的疼。 刚才说脚腕痛的人是谁! 此时,午夜已经过半,整个城市都沉浸在黑夜里,各色的霓虹灯像是守卫一样在黑夜下静静的亮着,路面上除了车辆疾驰而过的声音,大部分人和物都陷入了沉睡。 两个人都没回距离医院较远的斐家老宅,而是去了水湖湾。 水湖湾是一栋建立在湖边公寓楼,离CBD和斐氏的距离都很适恰,再加上它本身优越的环境因素,这里是没失忆之前的斐然经常住的地方。 两人到了十八楼后,斐天输入密码,推门进去。 屋内,一入眼的就是如同老宅一般的黑白色极简装修,乍一看整个屋内都格外的宽阔干净,在这一片干净里,沙发茶几旁垃圾桶里的几桶泡面残渣,就显的尤为突出。 斐天的视线缓缓定在上面。 在斐然失忆之前,斐然常年都不会回老宅,一直住在水湖湾,爷爷对他的解释是水湖湾离斐然工作的地方近。 如果……不是他意外看到斐然年轻时的日记,他觉的真相可能就真的像是爷爷说的那样。 斐然不是不想见他,不是不在乎他,也不是没有时间陪他,不是他所经的一切……只是因为斐然工作太忙了,没时间而已。 但是…… 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想起那些凌乱的充满憎恨的字迹…… 斐天拳头倏的握紧。 都是狗屁。 一切只是因为斐然怕他那疯子似的母亲给斐氏集团带来不好的后果,影响到他的利益罢了,所以才不得以接受他,把他带回来。 可能斐然每次见到他,心里都满是厌恶憎恨,和他多说一句话,都会觉得恶心难受。 斐天看着泡面良久,想到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缓缓垂下了眸子。 一切都不过是因为失忆罢了…… 等斐然想起…… “儿子,爸爸饿了,去做饭。”已经逛了一圈出来的斐然,直接就上手揽住了斐天的肩膀。 斐天甩开他的手,“饿不死,我要睡觉。” 说完斐天抬步就走,他像是突然间就患了暴躁症似的。 不过,很快他的衣摆就被拉住了,斐然更离谱,他的脚突然间就像是断了般 ,站都开始站不稳,整个身体开始剧烈摇晃,他抖着声音道,“我……马上就要死了。” 斐天脑门子瞬间突突的,像是有人在拿着锤子敲。 最后他咬了咬牙,狠狠刮了斐然一眼,脚下的步子一转,还是去了厨房。 水湖湾的厨房里一切该有的配置都有,不过里面的东西显然没被人怎么动过, 斐天顿了那么几秒,回头看向依在厨房门口的斐然,皱眉问,“饭怎么做?” 斐然耸肩,“我怎么知道。” “食材呢?” 斐然再次耸肩,“我怎么知道。” 斐天忍不了了,瞬间怒气十足的看向斐然,“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做饭。” “你忘了?”斐然诧异的看向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似是无限无奈,“我可是失忆了啊。” 他失忆了他不知道他也很无辜。 看着满脸散发这种意思的斐然,斐天只觉的胸短气闷,下一秒就像是要被气到休克。 要不是斐然失忆,斐天觉的今天不是斐然死,就是他亡。 斐天铁青着脸,拿出手机查了一大堆做饭做菜的视频。 越看他眉头越紧,直到最后停在了鸡蛋面上,脸色才算是好一点。 看完教程后,他又从水湖湾的24小时服务专用店里,点了些食材让人送上来。 很快一切就都准备好了。 厨房里,一头银发的青年,穿着破洞裤,围着围裙,皱着眉一边看手机一边学着开火,倒油,煎鸡蛋。 而后,倏的,他又被油溅的声音吓的拿着锅铲猛的往后跳,神情震惊又搞笑。 转而,他又注意到,斐然在门口拿着手机似是在拍什么东西。 慌乱间,斐天还不忘气的叫嚷,“不准拍我。” “哦。”斐然应声,抬手指了指锅里的鸡蛋,“你的鸡蛋快糊了。” !!! 斐天眼孔一扩,瞬间又拿着锅铲冲了过去。 门口,斐然看着手机录制视频里,一脸惊恐的翻着鸡蛋的青年,嘴角憋忍,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 等鸡蛋面做好,斐天如临大敌的端着手中的鸡蛋面缓缓出去,他神情严肃的像是手里捧着什么至尊之宝般。 鸡蛋面被稳稳的放在餐桌黑色的桌面上,白色的瓷碗里,鸡蛋面汤看起来有些糊,面也有些坨,卖相可以说不是很好。 斐天垂在一侧的手指不自觉地扣了扣裤沿,面上似是非常无所谓,“就这样了,爱吃不吃。” 斐然拿着筷子,在面条上戳了戳。 斐天手指一紧。 斐然灵活的握住筷子,把面条挑开,“闻起来挺香,要是有大蒜和香油就更好了。” 斐天绷紧的面孔缓缓放松,佯怒道,“有的吃就不错了。” 呼噜呼噜—— 屋里响起斐然大口吃面的声音。 斐天盯着斐然的脸看,像是在注意他的表情和反应。 然而斐然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就像是饿死鬼投胎似的,随便吹了吹就囫囵吞枣的吞下去一大口。 看到斐然这迫不及待的动作,斐天嘴角缓缓无意识的翘起。 后面想起什么,他的面色倏的又一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围裙,赶紧伸手去解。 “别——动——” 斐天手一顿,蹙眉看向斐然。 又怎么了? 斐然说完,就动作飞快的把碗中剩下的鸡蛋面迅速扒完,最后把空碗筷往桌上一放,打了个饱嗝,餍足道:“儿子,你还得洗碗,围裙还是先别脱了,再穿麻烦。” 斐天额角青筋一跳,咬牙。 所以说,他这是在为他着想了。 紧接着,斐然就站起来,他走过去伸手拍了拍斐天的肩,“儿子,你厨艺不太行,以后还要继续加油。” 斐天看着桌上的空碗,再看看吃饱喝足的斐然,只觉得呼吸困难。 ……这个人要不是他亲爸,绝对挨打。 水湖湾里,斐然洗澡,斐天在厨房洗碗时,赛车俱乐部里的包厢里则是一片凌乱。 宋庆年抬脚就朝面前的茶几踹去,咬着牙低吼,“就连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还有脸问我要钱!” 经理躲开翻倒的茶几,面上也有些不满,“谁能想到斐天会想把gt3拖走,不至如此,他还把俱乐部里所有的车都带走了,谁知道他是想干什么。” 经理皱眉看向宋庆年,迟疑了一下开口,“……会不会是他发现了什么?” 不过按理来说,他们事情做的隐秘,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人发现,除非……有人一直在盯着他们,不然这万无一失的对策,怎么可能会被发现。 宋庆年冷静下来,“应该不会,以斐天的性格,他不是那么能忍的人。” 经理不说话了。 他只是收钱办事而已,其它的不归他管。 宋庆年看了他一眼,“gt3就算发现了又怎么样,这是他自己个人为了赢,想要作弊的违规行为,与你与我与俱乐部都无关。” 经理连忙开口应声,“是的。” 宋庆年理了理领口的衬衫, “阿米醒了吗?” “还在昏迷中。” “嗯,我不想再看到事情在他那里出现任何意外,听懂了吗?” “是。” 黑夜翻了个身,白天来了。 然而,水湖湾内,十八楼的房子里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夏日的天空上,太阳消失,乌云聚集,黑压压的一片,像是要下大雨般。 屋内,斐天依然睡的很熟,毫无所觉,他床头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 时间依旧缓缓而过。 突的。 轰隆—— 窗外一声滚响的雷声炸起,斐天猛然睁眼。 他有些懵懵的坐起,呆愣愣的看向窗外。 下雨了。 此时他床头的手机又再次响了起来。 斐天回神,伸手拿过电话,接起。 “喂——” 然而,不等他说完,电话那头斐然的声音就蹦了出来。 “儿子!快来接我,我和你弟弟快要被雨淋灭了!” 作者有话说: 关于剧情先不剧透~谢谢各位小可爱的鼓励和支持,我会继续努力加油的!比心~ 第40章 打着伞去往楼下的路上, 斐天脑子里想了很多,他冷静又清醒,似是连体内的愤怒都像是冷的。 然而, 当他接到从计程车上下来的人后,脸色瞬间崩盘。 “儿子,快, 帮我抱着你弟弟。”斐然说完就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斐天僵硬着看向怀里的这玩意。 ……弟……弟? 斐然拿着一大堆东西从车上下来,两只手都拎满了。 “也不知道你弟弟都遭遇过什么, 弟弟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人忍心伤害它。” “要不是我耳朵尖,听到垃圾桶里有动静, 他估计就被垃圾车装走了。” “儿子, 付钱。” 很快, 斐然拎着东西站再一边, 用脚轻轻踢了踢斐天的鞋边, 示意他把出租车钱付了。 斐天神思恍惚的付了钱, 抱着东西,跟着斐然上了楼。 回到家, 斐然把两大袋东西放到地上。 “这里面是他的窝, 他的盆,还有他的粮食,玩具什的,这些都是宠物医生推荐的,你的弟弟你负责, 一会给我报销。” 嘱咐完弟弟的事, 斐然像是终于松了口气般, 就去洗澡了。 听到浴室里的水声, 以及怀里这玩意的微弱的哼哼声,一瞬间,斐天觉的自己头皮都要炸了。 这是什么玩意! 斐然到底是怎么从垃圾桶里捡到一只猪的! 斐天低头看向怀里的猪。 猪的个头也就和一只青年猫差不多,算不上多大,整个有些瘦弱,他身上的颜色除却脊背是黑的,其余部分都是粉的,身上最明显的新伤,就是嘴角的勒痕。 不过它身上还有一些明显的旧痕,没有愈合的地方已经被涂了药膏,从它伤口的形状来看,它一定是被人施暴虐待过,身上的肉非常不规整,甚至有些已经愈合的地方像是被人剜过似的,除此之外还有用鞭子抽过和铁烙过的痕迹,实在算不上怎么好看,甚至都有些狰狞。 斐天皱眉,他听说人虐猫虐狗虐鸟的,还头一次听到有人虐猪的。 现在他怀里这头猪,估计它主人丢它的时候怕它叫出声,所以嘴被绑了起来,嘴角的勒痕最为明显,它整个看起来有气无力的样子,显然是很久没吃过东西了。 如果不是被斐然捡到,估计就会无人察觉的被垃圾车转走,和所有的垃圾一起活着进入垃圾焚毁……这大概是它主人对他最后的虐待…… 斐天看看怀里的东西,再看看脚边的东西,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以及窗外雨打玻璃的声音,只觉的脑子嗡嗡的。 等斐然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客厅里那两大袋东西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 靠在墙角的帐篷小屋,摆在旁边的玩具,和盆,还有整齐的码在一个空柜上的食物。 猪猪则被留在沙发上,缩成一小团。 没过一会。 斐天就从厨房出来了,他手里还端着温牛奶。 他走过去臭着脸抱起猪,把温牛奶端到它嘴边。 似是闻到香味,猪弟弟粉粉的鼻子动了动,而后努力挣扎着往前拱了拱,开始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 斐然看着吃的香喷喷的猪,顿了一秒,道:“儿子,我也饿了。” 斐天这才想起来什么。 “你去哪了?这么早出去做什么?” 斐然啧啧两声,拿出手机递到他眼前。 “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还早?再早天都黑了,你简直跟你弟弟有的一拼。” 斐天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他没想到他能一觉睡这么久。 “你不知道我和弟弟多惨,我下着雨把他从垃圾桶里扒拉出来,又拎着他去医院,要不是医生说他只是被闷饿的太虚弱了,我估计我就住在那了,打你电话你也不接,我和弟弟下着雨,孤苦伶仃的等在路边……” 斐天想像了一下,斐然下着雨抱着猪等在路边的场景:…… 他白了斐然一眼:“家里不是有张叔,还有这只猪才不是我弟弟。” “我们猪猪就叫弟弟。”斐然一本正经。 “不行,换个名字。”斐天怒了。 要是有人知道他有一只猪做弟弟,那情景——窒息。 然而斐天根本就不是斐然的对手,无论他怎么抗拒,猪猪弟弟的名字都是板上钉钉的事。 在斐家因为弟弟的名字争执的时候,郊外一所别墅里,宋庆年狠狠的挨了一巴掌。 他偏着头,沉默的看向地面。 屋里满是冉秋婷疯了似的怒吼声:“你不是说会让斐天受伤,为我报仇吗,我现在这副丧家之犬,东躲西藏的样子难到很好看!你为什么连一件小小的事都办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冉秋婷大吼:“我当初就不应该把你生下来,就是因为你我整个人生都毁了。” 冉秋婷出生在大山里,就在考上大学的即将要走出去的那一刻,她发现他怀孕,最后为了爱情她放弃了学业,在家结婚生子,有了宋庆年。 宋庆年理理衬衫领口,又站直了身体,他平静的望向冉秋婷。 “不要着急,后面会看到,你先冷静冷静。” 说着宋庆年又把买来的东西,一一放到桌子上。 “这些是吃的,穿的,用的,你再等等,很快你就能光明正大的出现了。” 冉秋婷像是突然又回神了般,她轻轻笑了笑,奇异的平静了下来。 “是的,很快,我就能光明正大的出现了,你爸爸是不会让我失望的。” 宋庆年平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冉秋婷拉着身上红色的连衣裙,转了个圈,问宋庆年:“我漂亮吗?” “漂亮。” 得到肯定的答案,冉秋婷的眉眼肉眼可见的扬了起来,周身的气场也缓缓转变,像是又恢复到了那天医院里的样子。 冉秋婷看向宋庆年,脸上瞬间又带上了疼惜,声音温和柔软:“年年,妈妈刚才不是故意的,你疼不疼?” “不疼。” “那就好,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身体,按时吃饭,斐天的事你不要着急,慢慢来。” 宋庆年没有说话。 冉秋婷还在继续:“我只是想看到斐家痛苦罢了,毕竟我们这么痛苦,他们为什么还过的这么好,我应该早晚都能看到的,对吗?” “嗯。” 宋庆年走后,郊外的别墅里又再次恢复了安静,空气中有雨哗啦啦的落着,冷面无情的砸在他身上。 时间一晃而过,猪猪弟弟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他身上的那些部分未愈的旧伤也都结出了新疤,他逐渐开始熟悉起斐家屋内的一切,虽然还有些怕,但是会试探的走出来了。 斐天冷着脸把一个切好的萝卜丁放在它面前。 看着面前的哼哼的供着萝卜丁的小猪,斐天面无表情在头顶上摸了一把。 小猪似是想要退步,不过最后还是没躲,任由斐天摸了起来。 弟弟很乖,可能是因为前主人太过残暴,弟弟格外的懂事,平常只安安静静的自己待着,除了饿了才会哼哼两声,不饿的时候就睡觉或者试探的在走出自己的窝。 斐天被来很担心这头蠢猪会乱拉乱尿,结果没想到,只带他去了一次厕所,他就认得路了。 这头又笨又可怜的猪似乎有着出人意料的聪明和干净,一点都不像他想象中猪猪一副又脏又懒的样子。 斐然喊他的时间久了,他甚至都能听懂自己的名字,一喊弟弟,他就会从窝里悄悄探出个头来,两眼润润的看着你。 斐天面无表情的摸了摸弟弟的蠢猪头,看着它身上的东省大花褂眼露嫌弃。 也不知道斐然是个什么审美,非说这大红花褂符合弟弟的气质。 斐天琢磨是不是要再买一件卡通玩偶的,弟弟身上这件衣服,真的怎么看怎么丑。 就在这时,斐天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听到赵钱说的话后,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gt3的限流板被改了?” 斐天很快到达改车的地方。 赵钱看到斐天瞬间就走了过来,他简单把车子的情况说了一下。 斐天gt3限流板的金属壳内被增加了一组隐秘定制的蝶形弹簧,一旦进气软管和涡轮增压器的连起来,拧紧夹箍就会挤压里面的蝶形弹簧,蝶形弹簧发生形变再将限流板往外推,限流板与涡轮进气口之间就会增加一条缝隙,额外的空气就会绕过限流板进入涡轮增压器,最后就会给赛车提供更高动力输出,提升车速。 赵钱有些担心的看向斐天:“……这一般是赛车手为了赢奖金才会做的事,你又不缺钱,是不是有人想搞你?” 斐天沉着脸道:“车子一直都放在俱乐部……” 想到那天发生的事,斐天想到什么,脸色瞬变。 赵钱显然也和他想到一块去了,被这个想法惊了一跳。 “有人设计连环计来弄你?!你惹到谁了,他和你这么大仇!” 想起虎t那天冲过去的架势,那显然是想要斐天死,如果当时斐天开着gt3,阿米再撞上来,最后的责任甚至可能都会由斐天自己来担,毕竟私自违反规定的是他的车,阿米也可以倒打一耙把错诬赖到他身上,那后果…… 一想到这,赵钱脊背发凉。 斐天的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 斐然回到家的时候,家里没人,只有一只在乱逛的弟弟。 斐然伸手逮住他耳朵捏了捏。 “弟弟,我们今天要回家了。” 等斐天郁着脸回来的时候。 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一人一猪吃着西瓜看着电视的场面,另一边,地上则放了一大堆东西。 他乱糟糟的神经不知怎么倏的就松了些。 他想起今天爷爷出差回来,早上就打电话喊他们回去的事。 他绷紧的身体也松了松。 车子的时总能查明白的,急也没有用,索性现在他和斐然都没事。 他穿上拖鞋走过去。 斐天走到沙发边,伸手就抢走了弟弟在啃的西瓜,手指点了点他的头。 “嗯?你刚才不是才吃过萝卜?你是猪吗?” 猪弟弟哼哼了两声就不动了,趴着乖乖任戳。 “弟弟本来就是猪。” 斐然扬起下颌朝厨房的方向点了点:“桌上还给你留了半个西瓜,快去吃,吃完我们回家。” 斐天去洗手,很快又趿拉拖鞋,抱着半块西瓜回来了,他学着斐然的样子,抱着西瓜把腿盘在沙发上看电视。 当坐下来后,他才注意到电视里播放的是什么。 嘴角抽搐了一下:“你就看这?” 电视正在播放大耳朵图图。 斐然摇头,挖了一勺西瓜送进嘴里:“不是我要看,是他。” 斐然头都没转的把责任推给了弟弟。 斐天看了眼专属垫子上,一无所知还在埋头啃西瓜的弟弟,低骂了句:“笨蛋。” 然而穿着大红花褂的猪弟弟,粉色的小鼻子哼哼的喷着气,啃西瓜啃的依然故我。 窗外绿荫环绕,风透过窗子吹进来,沙发上的三只,吃着西瓜看着大耳朵图图,空气里满是西瓜的清甜味。 作者有话说: 作者:有没有觉得弟弟很符合这个世界的气质~哈哈哈哈 第41章 斐然和斐天回到老宅的时候, 斐老爷子已经回来了。 还没见到人,斐然就已经开始喊人:“爸,我给你带了个弟弟回来。” 弟弟?什么弟弟? 还没等斐老爷子疑惑, 就看见斐然怀里抱着个穿着东省大花褂的玩意,顿时脑门子嗡嗡的。 但是斐然想做的事,他根本就拦不住, 简直是迟来的叛逆期! 斐家又多了一个成员,弟弟。 同时, 斐然又和斐老爷子说起另一件事:“爸,斐天要去公司,你下次上班的时候把他带着。” “去公司?”斐老爷子下意识皱眉。 因为斐然还年轻, 孙子又贪玩, 他还从没考虑过这么快让孙子去公司的事。 “他说他想当霸总。”斐然看向老爷子, 认真道:“我觉得孩子大了, 这一点微薄的心愿还是可以允许的。” 斐老爷子看着斐然手里抱着的宠物猪, 一本正经的跟他说这个话题, 眼皮子突的跳了跳。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万一斐然的失忆一辈子都好不了, 到时候孙子再接能来的及吗? 意识到问题的严峻性, 斐老爷子瞬间回头看向刚从厨房端着牛奶出来的斐天。 看着他挂链子上衣和破洞的牛仔裤,瞬间觉得不行,震怒道:“你看看一天天像什么样子,明天就把头发给我染回来,跟我进公司!” 一旦把人放在不同的位置上, 那么要求瞬间就不一样了, 就像是一开始老爷子接受不了斐然染头发, 但是现在当他把斐天换成斐然的位置后, 那当然同样不行。 正端着牛奶打算给弟弟的斐天,猝不及防的就听到这个消息。 他有些惊愕。 他看向站在一旁撸弟弟的斐然,瞬间就明白了,刚刚斐然肯定是趁他不在,跟爷爷说了什么。 他想到上次安全车上,斐然和他说的那些话,到也没有多排斥。 更何况,他觉的有人在通过他针对斐家,现在指望斐然那个傻子显然是不行了,再看看都已经年过半百的爷爷,这一刻,斐天突然觉的他好像该长大了。 斐天的头发变成了黑色,衣服变成了衬衫和西裤,当青年摘下耳钉衣着整齐的站众人面前的时候,根本就看不出来他曾经是那个爱玩爱疯的人。 斐老爷子看到斐天的样子,很是欣慰,但是一看斐然,又瞬间头疼了起来。 斐然现在简直就是另一个斐天。 绿色头发,挂链衣服,破洞牛仔裤,甚至他还觉的不够,摸了摸耳朵问斐父。 “爸,你说我要不要再打个耳洞?”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斐父二话没说就一拐杖敲了上去,“你敢打,我就把你逐出家门!” “斐天都有,为什么我没有……”斐然当即就不愿意了。 就在两人争吵间,斐家的管家走了进来:“斐老,斐总,少爷,外面爆出了一些消息。” 斐老爷子脸色当即严肃了起来,“说。” “STRE俱乐部被一个叫阿米的赛车手爆出地下交易,在赛道上他是故意撞向少爷的,想让少爷受伤,但是因为最后有个绿毛撞向了他,所以少爷才逃过一劫。” “ 阿米爆出这件事的具体原因,似是因为他手受伤严重算是彻底毁了他以后的职业生涯,但是私下交易的补偿却让他非常不满意……” 管家把具体的情况说了一下。 斐老爷子听的脸色铁青,一时不知道是因为阿米,还是因为家里的两个讨债鬼。 斐然赶紧伸手抚了抚老爷子的后背,“爸,你别生气,这次都怪斐天。” 斐天:…… 他看了斐然一眼,而后冷静开口:“爷爷你别担心,这件事我已经再查了,大概很快就能出结果,阿米的消息,是我找人爆出来的。” 老爷子看向斐天,皱眉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斐天简单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下。 “……有人动过gt3的限流板,顺着往下查就查到了阿米身上,限流板的事不能爆出来,爆出来就是狗咬狗一身毛,但是阿米的事情爆出来,这个俱乐部算是完了。”斐天淡淡道。 老爷子倒没觉的斐天这样有什么不对,斐家都不是坐着挨打的人。 他看着一瞬间像是稳重了许多的斐天,有些欣慰:“这件事你自己能处理好固然可以,其它有我给你兜底。” 斐老爷子不介意拿着件事当斐天进入斐氏集团的第一块踏脚石。 他到要看看是谁要搞他们斐家。 上次的冉秋婷,这次的赛车,这些是事的发生让人不得不产生怀疑警惕。 STRE俱乐部随着阿米新闻的爆出,与此同时,以前在俱乐部出过事的赛车手们,都开始阴谋论了起来,他们怀疑他们受伤的原因是不是也是因为STRE俱乐部搞的鬼。 以前没想到这一块,那是因为没爆出来,谁都想不到,现在被爆出来,经历过这种事受伤严重的富后代们就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出气口般,把所有的憎恨瞬间都转向了STRE俱乐部上。 能在俱乐部玩赛车的人,就算不是哪家的继承人,也会是哪家的小辈,斐天这个事被爆出来,简直就跟戳了马蜂窝似的。 本来还红红火火人声鼎沸的俱乐部很快就冷清了下来,同时,没过几天,就因为偷税漏税被查封了。 好好的的一个俱乐部,没了。 宋氏公司的办公室内。 啪—— 宋庆年被一掌打飞在地。 同时还伴随着男人的怒吼:“让你安静点,让你安静点,你竟然还给我找事!这么大一个俱乐部瞬间就被你给玩没了,你是不是想找死?!啊!” 宋庆年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站好,低着头:“我只是想帮忙你。” “让你妈做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还帮我!你看看你现在做的是什么,斐氏如果因为这件事追查到我身上,我之后的计划就都泡汤,你说你是在帮我?” 男人气笑了。 他插着腰,来回转了几圈,而后反身一脚就踹在了宋庆年身上。 砰—— 宋庆年直接被踹到了墙上。 男人看着到歪斜的坐在地上的人,冷笑:“这件事你最好能给我好好收尾,要是被姓斐的察觉到什么,你们都给我滚!” 宋庆年捂着肚子,脚在地上蹬了几下,再次站了起来,低着头道:“是。” 很快,办公室里又再次恢复了安静。 酒吧包厢里,斐天看着最后的结果:“他什么都没说,全都自己抗了?” “是的。”赵钱也皱眉,“不论警察怎么审问,那个经理都一口咬定是自己仇富,没有受到任何外人的指使。” 孙里也很疑惑:“我们不会是真遇到什么变态了吧?难道那个经理是真的仇富?” 斐天喝了口酒没有说话。 他当然不会相信,这件事会是这么简单,不过没关系,他总会查出来的。 “庆年呢?他今天怎么没来?”斐天这才突然察觉到今天宋庆年不在这里。 赵钱:“我喊他了,他说他家里有些事,今天就不过来了。” “也不知道他家是干嘛的,每次去找他他都是一个人住。” “你管呢。”孙里伸手拧开一瓶汽水:“天天什么都好奇,你是好奇宝宝吗。” 赵钱:“你才是好奇宝宝……” 转瞬间两个人又拌起了嘴,斐天端着酒杯,扭头朝窗外的大厅看去。 酒吧包厢是玻璃,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但是从里面看外面却是一览无余。 酒吧里五光十色的灯光闪亮的晃眼,舞池中,人群随着音乐摇摆自嗨,显出几分疯狂,然而,很快斐天脸就倏的一下黑了下来。 楼下那个被一圈人围在中间,玩的最嗨的绿毛是谁?! 赵钱此时也注意到了人群中的绿毛,“咦,那个人为什么和然哥这么像?” 孙里:“什么像,那不就是然哥嘛。” 斐天再也忍不住了,当即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斐然被斐天强制的押上车的时候,孙里和赵钱也赶紧跟了过来。 最后车子由没有喝酒的孙里来开。 他们刚来酒吧,谁都没想到没一会他们就这么走了。 就连斐天都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走。 他沉着脸看向斐然:“谁让你过来的。” “我爸。”斐然毫不犹豫道:“老爷子说让我像你学习。” 斐天这阵子可能是经历的事多了,越发沉稳起来,头发衣衫都很正经,每天学习工作也很努力。 但是斐然就不一样了,他简直和之前的斐天一个样,老爷子整天看到心口难受,就气的直嚷嚷让他向斐天学习。 他这不就来了。 “我看看你来玩什么,学习学习。” 斐天:…… 他大概知道爷爷是个什么意思。 他瞪了斐然一眼。 整天就会钻空子。 最后他果断转头对赵钱孙里道:“以后我都不来酒吧了,我们换个地方约。” “唔,别啊,我刚体验到这个地方的乐趣。”斐然反对。 坐在副驾驶上的赵钱也跟着出声,他扬声道:“小天,你这就没意思了,人生不蹦迪,那还有什么乐趣。” 他是知道斐然最近跟着老爷子学习,有些忙,以后可能就没时间来酒吧。 想了想,他对着斐然喊了一声:“然哥,下次我带你过来!” 没了斐然,还有他,大家都是好兄弟! “好——唔。”斐然的好字还没说完,就被斐天伸手捂住了。 斐天看了赵钱一眼,“正好爷爷最近有笔生意要和你们父亲谈,你们也知道我最近正在学习,作为兄弟,学习怎么能落了你们,我会和你们父亲说的。” “卧艹。” 握着方向盘的孙里手都抖了一下:“小天,你冷静冷静,你可别啊,我奶奶好不容易让我爸同意再给我几年的,你别害我,我才是个大学生!” “斐天你打击报复!” 赵钱回头扒着座椅回头,“你自己不能玩,还不让我们玩,然哥以后我们不跟他好了,咱们偷偷玩!” 斐然欢呼:“好!” 斐天冷笑。 你们完了。 最终的结果就是一网打尽。 斐天,赵钱,孙里的头发都变成了黑色,每天生无可恋的被自己老头子带在身后。 只有斐然,他依然是万黑从中一点绿,他现在就是他们中最叛逆的崽。 斐老爷子的拐杖都快敲碎了,“又花完了?!你个小兔崽子你是吃钱吗!” 斐然瞬间耷拉下眼皮,沮丧道:“爸爸,你不爱我了。” “我早就不爱你了。”老爷子愤怒道。 斐然转瞬看向在给弟弟喂香蕉的斐天:“儿子,你还爱我吗?” “不爱。”冷漠的话传过来,斐天头都没抬。 斐然:…… 完了。 这个家没人爱他了。 是他该离家出走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斐然离家出走了。 大半夜留了张纸条, 翻墙出去了。 等到管家发现他房间一直没有动静,去查看的时候,只发现房间里留下一张纸条。 上书: 你们都不爱我, 我要去寻找能够给我温暖的人。 我的世界需要一束光。 当下班回来的老爷子和斐天看到这狂放不羁的字体,以及需要去寻找光的人,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般。 老爷子更是震怒:“不就是不给他钱!他需要什么光, 钱的光吗!” 斐天扶了扶额,看向管家:“孙叔, 麻烦你派人找一下,说回来我给他零花钱。” “给什么给,不准给。”老爷子气的拐杖都扔了, 迅速上楼去看看斐然房间里都剩下什么。 虽然嘴上说不在乎, 但是得知儿子离家出走的时候, 心里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慌。 结果去房间一看, 除了少了些他哪乱七八糟的衣服和链子, 其它什么都没少, 这一看显然就不是认真的,估计就是想要钱使出的新招。 老爷子不免松了口气。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 一连一个星期, 斐然就没回来过。 这下老爷子开始真的慌了。 已经消失了一周的斐然,此时他正端着个破碗在桥底下要饭。 斐然对正在拍视频的人摆摆手,“庆年啊,你再离远点,装的随意一点, 就是随手拍到的那种感觉。” 宋庆年嘴角抽搐了下, 又往后退了一些, 重新点击拍摄按钮。 斐然蹲在桥边, 随意的晃了晃手里捡到的破碗,琢磨着是不是再在脸上抹两把灰。 宋庆年看着视频里,端在桥边,顶着绿毛端着饭碗沉思的人,眸里缓缓闪过什么。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从公司出来的路上会遇到斐然,当时斐然身上穿着白大褂,好像是刚从什么实验室里出来,看到他之后,瞬间就像是见到了什么至亲一般,伸手就拉住他,让他帮忙。 然后就有了现在这副样子。 天上的太阳渐移,地上的阴影一步一步的往后退,斐然就像是一个大蘑菇,一下下跟着阴影蹲移,又搞笑又可怜。 终于感觉拍的差不多,斐然才满意的喊停。 他对宋庆年招了招手,“小黑,我饿了 ,你请我吃个饭吧。” 宋庆年看向他,嘴角缓缓笑了,“好。” 斐然看了他一眼,似是觉的宋庆年挺好说话,“小黑,要不你再送我套衣服?” 说着他拉了拉身上这家为了装惨特意买的麻布杉,“这件衣服太刺,不适合。” “行。”此时的宋庆年似是格外的豪爽大方好说话。 啃爷爷店里,顶着一头绿毛,穿着新买的挂链上衣的斐然,带着一次新手套,握着鸡腿,吃的心满意足。 宋庆年坐在对面,面前只放了一杯白开水。 宋庆年似是好友聊天似的,随口道:“如果你家里要是不给你钱,你可以给我们打电话,没必要这样,大家都是朋友不是吗。” 刚才宋庆年已经大致从斐然嘴里得知了他现在的情况,无非就是爱玩的富二代,被家里限制了资金想让他学好罢了。 斐然若有所以的嚼着嘴里的鸡腿,似是试探的道:“小黑,你借我点。” 宋庆年爽朗的笑了一下,道:“行啊,你要多少?” 斐然斟酌着开口:“千万打底上不封顶。” 宋庆年突的面色一僵,沉默了一下,而后缓缓开口:“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害,还不是家里人觉的我没用,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我看中一个项目,打算投资,这不是钱不够,我跟你说这个项目听说可厉害了,你知道芯片吧,现在不是说生产芯片的核心设备很难弄? 我投资的就是这个据说就是制造它的核心设备叫什么光刻机,项目投资人说一旦测验完成,光刻机设备的波长能缩短到5nm,可以给芯片制造提供更高效的辅助,他们还让我参于了研发……” 斐然一字不落的说着大实话,但这听在宋庆年耳朵里,却像是天方夜谭。 宋庆年眼里隐隐浮现不耐。 果然最好骗的就是这种,有钱又没脑子的富二代 光刻机要是真像他说的那样简单就能被制造出来,也不至于全世界最高级的EUV技术只有H国一家公司掌握,据他所知,H国的光刻机也只能达到7nm。 5nm…… 宋庆年低头喝了口水,掩饰住嘴角的讥讽。 “现在市面上主要的用的都是DUV技术,他们的波长才193nm,193nm到5nm的差距你懂吗?如果这个项目一旦成功,那我们的项目就将是SEUV技术的成功!如果能达成量产,到时候全世界都会来订购我们的设备……” 斐然还在继续,从项目说到科技,从科技说到人类,眼看他就要从人类冲出宇宙。 宋庆年终于忍不了了,他伸手打断斐然:“你……” 斐然瞬间嘎然而止,看向宋庆年。 宋庆年憋了一口气,而后缓了缓,表情又逐渐放松下来:“你说的这个项目的确听起来很不错——” “你要不要参加一笔?”顿了一下,似是怕他担心,斐然又补了句:“放心,哥哥带你飞。” 宋庆年:…… 他攥了攥拳头又忍住了,嘴角勉强挤出一抹笑:“……我就不用了。” 说完就他看见斐然满脸可惜,似是张嘴再要劝的样子,宋庆年赶忙开口:“对了,你不是说借钱?” 斐然也像是才想起来这事似的,思维开始跟着宋庆年走:“对,借钱,千万打底。” 宋庆年笑了笑:“超出千万太多我可能不行,但是几千万左右还是可以的,不过,我现在没有时间,可以过几天给你吗?” 斐然当即面上就露出了不能立马拿到钱的遗憾。 他所有的心思都像是写在脸上般,让人一看就懂。 宋庆年眼里的笑意深了些。 两人约好后就分开了,斐然抱了桶炸鸡,拐了个弯,又进入到一栋平平无奇的商业大楼里。 直到顶层。 “斐总。” “斐总好。” “……” 一路上遇到斐然的人都不一而同与他打了声招呼,脸上带着无一不带着敬佩。 一开始并没有人把斐然当回事,斐然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痞里痞气的小流氓,在他们公司打算收拾收拾申请破产的时候,他拿着钱过来说是要投资,谁信啊。 但是没想到的是,他还真把钱拿了出来,大笔大笔的往下砸经费,所有的钱都像是火烧似的,让人震惊又疯狂。 因经费暂停的项目瞬间又被启动了起来,同时,斐然还给所有人带来了一个更大的冲击,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每天顶着一头绿毛的人,只要捣鼓几天就能把那些卡住的瓶颈给破开,顺便还能给他们扭正错误方向,一开始还能说是令人震撼的意外,时间久了,众人只剩五体投地的膜拜,想要跪下叫爸爸的那种。 斐然抱着炸鸡,顶着绿毛转身走进了一件办公室。 办公室格外的大,很空旷,黑木桌上所有的文件有些乱的放在一旁,笔记本上面正显示着一堆让人看不懂的方程式,桌子旁边的地面上,则掉落了着一个金色的名牌,上面写着: 名字:李胖虎 职位:CEO 办公室对面的墙面上则是一个远程控制的大屛,上面显示的似是一个工厂,工厂里的光线都是黄色的,里面行走的人皆穿着白色无尘服。 斐然朝办公桌走过去,办公桌周边此时空无一人,但是斐然依然开口道:“小胖,吃炸鸡。” 瞬间,顶着一个顶着鸡窝头的胖子,就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 他看到斐然手里的炸鸡,眼睛亮了亮,而后扶了扶眼睛道:“吃垃圾食品不太好。” 说着他抱过斐然手中的全家桶,从里面拎出一只炸鸡就一口咬了上去。 斐然笑了一下,他走到一个墙边,按下指纹 倏的,墙面升起,露出里面硕大的,密集的各种仪器,一瞬间像是进入了一个外星领域般。 隔着那些器械,中间还有一道除尘玻璃道。 墙面落下,斐然走进玻璃道,进去尽头一个密闭小房间,换上无尘服,而后出来,走回到玻璃道另一头的一个房间内,再次输入指纹,打开实验室的大门。 听到门开的声音,里面的研究员抬起头,当看到斐然时,瞬间眼前一亮。 “斐总,第二脉冲光的每秒频率高达6万次,确实能更精确……” “……金属锡的液滴我们缩小到了18微米……” “……还需要一个检错机制……” 实验室的门再次关闭。 办公室里一如既往,只有咀嚼炸鸡的声音。 直到外面的天空都已经黑下来了,斐然才从实验室里出来。 一出来就看到直接在地上铺着个垫子睡觉李胖虎,以及旁边一桶空了的炸鸡。 NZH公司不是很大,人也不多,组成的绝大多数都是工程师,虽然斐然已经投了许许多多资金的进去,但是所有的钱就像是在烧一样,眨个眼就没了。 从这粗糙的办公室内就能看的出来,屋子里来连一个沙发都没有。 斐然走过去,用脚踢了踢李胖虎:“小胖,起来了。” 李胖虎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斐然:“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 李胖虎先是迷糊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瞬间明白斐然说的是什么。 “差不多了!” “嗯。” “啊啊啊啊啊啊!”李胖虎猛的跳起来,兴奋像是从大脑里蹦出来般,“斐然你以后就是我的神!我逢年过节就给你烧香!” 斐然:……不至于 李胖虎很激动,手都在抖。 这些以后可都是钱啊! 能研究出nm更小的光刻机,只是成功的第一步,后面还涉及许多的问题,像是各种光学仪器,以及特殊材料制作的只反射12nm光的超光滑镜子……可以说光刻机的存在简直就是在挑战人类的极限。 5nm光刻机如果只是成功,却不能量产,那依然将是件失败的事。 从工厂到材料到仪器设备,以及能检测错误的机制等都是量产光刻机的前提,现在NZH公司的光刻机虽然研发已经极尽成功,但是有关的检测系统还是一团乱麻。 斐然和NZH的研发人员最近一直在忙的就是这个,中间当然失败过。 李胖虎因为这件事每天都很愁,愁的钻到桌子底下自闭,眼看就到最后一步了,失败,失败,一直失败,这就像他们找了一个宝藏,但是却不能花用一样。 结果!现在! 一觉醒来,他听到了什么好消息! 李胖虎只觉的有数不清的钱在朝他奔涌而来!很快要把他淹没。 一直用脑过度,斐然也很累,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一会你进实验室看着,等到运行结束后,让他们把这个系统装上去检测看看情况。” “行!”李胖虎兴奋的就差蹦起来了。 斐然抬头看了一眼办公桌对面依然亮着的大屏,打着哈欠走了。 另一边,已经开始因为斐然离家出走这件事着急起来的斐老爷子,一回家就收到了管家交给他的视频。 看着视频里穿着破布杉,端着破碗蹲在桥底下的人。 一瞬间,老爷子只觉的他心都开始痛了。 一回来就凑过去看的斐天:…… 这视频里要饭的绿毛是谁…… 作者有话说: 作者:继续努力(今天没有二更,努力有二更[超小声]) 第43章 当确认视频里人真的是斐然后。 斐天只觉他的世界观都受到了震撼。 为什么…… 为什么有人那么豁得出去…… 斐老爷更是又气又心痛, 这小兔崽子绝对是生下来故意气他的。 本来他还担心他会不会出事,会不会路上出车祸,会不会意外遭遇绑架, 现在看到他还有心情要饭,那滋味只有自家人知道。 老爷子震怒,扬言, 绑也要把人给绑回来。 然而一连几天过去了,斐老爷子都没有找到人。 忍不住的他又开始担心起来, 想入非非,斐然不会是被拐入哪个组织,真被控制着要饭去了? 老爷子再次拿出斐然发给管家的视频, 仔细看了看。 正在这时斐天回来了。 最近斐天也忙的不行, 他以最快的速度熟悉着斐氏集团的一切, 好在在管理方面他好像还真的有些天赋, 比原来的斐然上手的快的多, 斐老爷子也省了不少力。 欣慰的同时也禁不住给予了斐天更多的厚望, 直接让他参与到了斐氏一直在筹备的一个大项目里,作为他锻炼的一个机会。 斐氏是做通讯业起家的, 随着公司和时代的发展, 斐氏抓住机遇成功转型,现在已经成了互联网内赫赫有名的巨头,在计算研发AI智能这块遥遥领先,但随着其它公司的迅猛发展,以及国际形势的严峻, 斐氏也需要寻求突变。 近两年斐氏和李氏地产一直在共同开发一个项目——打造智能居家万物联住所。 这个项目一旦成功, 不论是对李氏还是对斐氏都将具有一个划时代的意义, 甚至未来的历史的名录上都将会有他们的一笔。 现在项目已经进展到了开发适合万物联住所的芯片环节, 同时他们还花了上百个亿从国外购买了几台最先进的光刻机,为万物连芯片的研发做准备,这个项目将是斐氏接下来最核心的项目。 斐天直接就被老爷子拎去跟着项目的负责人学习去了,从项目的实施到落地,里面的门道多着呢,一个项目跟下来,斐天应该能学到不少东西。 斐天也确实学到了不少,但同时也忙的焦头烂额,谁知道光是从国外把光刻机运回来这个过程就这么麻烦。 直到回到家,他才觉的像是轻松了些。 他随手解开领口的一颗纽扣,给自己松松劲,而后坐到老爷子,伸头看过去。 斐天:“……” 竟然是斐然要饭的视频…… 斐老爷子指着手机里的斐然,歪头看向斐天,问出自己的猜想:“小天啊,你说你爸会不会被误拐进了那个组织,然后被逼着要饭?” 斐天手抖了一下。 他看了眼视频里除了衣服破点,手里的碗脏了点,其它都干干净净一人。 抬眸看向老爷子,“爷爷……您是认真的吗?” 不等老爷子再说话,斐天赶紧开口:“假的。” “他拐个人帮他要饭还差不多。” “不用担心,他刚才给我打电话,约我后天去参加游轮聚会,到时候我把人给你带回来。” 另一边,斐然也正在和宋庆年打电话。 斐然盘坐在酒店的床上,啃着手里的梨道:“……我已经和天哥约好,后天游轮见。” 电话那头似是说了些什么感谢的话。 斐然道:“不用谢,小意思,对了,你打算给天哥准备什么惊喜?” “……哦,不说也无所谓,到时候反正也会知道。” “……行……你答应借我的钱不要忘了带……” 挂掉电话,斐然把手机随手抛了下,又悠悠然的接住,他的眼底倏的闪过一抹暗笑。 到时候见。 很快,后天就到了。 游轮聚会是在晚上举行,说是聚会,不过就是一群公子哥们吃喝玩乐的点子罢了。 斐然到的时候,游轮周围早就已经灯火辉煌,远远的看见一群穿着光鲜艳丽那男女在甲板上交谈,隐隐的还能听到上面传来的一些欢声笑语。 游轮很大,有三层,远远望着就像是一建在海上的房子,华丽又典雅。 斐然插兜走进去。 一进去耳边就是优雅舒缓的音乐声,辉煌的灯光下,男男女女的脸颊都透着说不出的光彩。 斐然随意扫了一眼,很快就找准方向混入了人群里,凭借着风骚的绿毛没用多长时间就俘获了一批纨绔子弟的青睐。 玩的如鱼得水。 斐天来的时候,第一时间还真没找到人,他刚想走到甲板上去看的时候,恰巧遇到了宋庆年。 宋庆年的周围还跟着几个人,显然刚才是在甲板上聊天才回来。 宋庆年看到斐天像是很惊讶似的:“小天,你怎么在这里?” 说完,宋庆年又转头对周围的人道,“抱歉,一会再和你们聊。” 等人散了后,宋庆年伸手揽过斐然的肩膀,就往甲板上走:“你不是说你最近刚进公司,工作很忙?怎么还有时间参加聚会。” 迎面的海风吹起斐天的刘海,露出他饱满的额头,他扭头看了宋庆年一眼。 嘁, 装的还挺像。 其实斐然让他来聚会的时候说漏嘴了,他知道这场聚会实际上是宋庆年邀请他过来的,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斐天刚听到的时候,还嗤了一声,大男人玩什么惊喜,娘里娘气的。 但是最终还是没拒绝。 大家都是兄弟,给个面子又不是很难。 迎着呼呼的海风,斐天靠在甲板的栏杆上,没有戳穿宋庆年的小心思,顺着他的话随口道:“然哥邀请我过来,我觉的正好可以来歇歇,就来了。” 宋庆年笑道:“我还以为你会那样玩一辈子,没想到现在忙的都见不到,我邀请你几次你都不出来。“ 斐天也有些感慨:“世事无常。” 如果斐然没有被砸进医院,没有失忆,没有后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他可能真的就会那样玩一辈子。 斐天:“你最近怎么样?” “进了一家公司开始实习。” “这样也挺好。”斐天随口道。 “是吗。”宋庆年声音有些低,他垂眸轻轻笑了一下。 而后他抬头看向斐天,突然换了一个话题:“小天,你手里有余钱吗?借我点。” “嗯?”斐天疑惑了下,以为他是遇到了什么事。 他伸手摸出兜里的钱夹打开,随手抽出一张卡递过去:“这张卡里的钱几乎没动过,你先拿去用。” 宋庆年愣了一下。 他眸光落在斐天递过来的黑卡上,似是有些怔住。 他垂在一侧的手指动了动,很快又止住了。 “愣着干嘛,拿着啊。” 宋庆年抬头看向斐天,就笑:“你都不问借钱干嘛?” “你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就不说。” 斐天拉过他的手把卡塞到他手上,语气里不加掩饰的直白:“整天就你最敏感,赵钱和孙里都怕一不小心就让你生气,大家都是兄弟,这有什么可扭捏的。” 宋庆年看着手中卡,静了一下,带着咸味的海风吹起他额前的刘海,带走一句喃喃的低语:“兄弟……” 不过很快,他又回过神来。 他随手把卡装进兜里,看向斐天温声解释道:“这钱其实是借给小然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好像挺缺钱,我自己的钱可能有些不太够。” 突然得知真相的斐天:“……” 他头痛的扶了扶额,“不用,你不用把钱给他了,我到时候会……” “小黑,天哥。”远远一个声音就从船内传过来。 两人抬头看去,果然是斐然。 斐天霎时就走过去,想把人抓走。 斐然看到斐天过来,反应更快的就直接揽住他的脖子,把人拉到一边。 他压低声音道:“我刚才看见你给他卡了,爸爸的呢?” 斐天,“……你跟我回家我就给你。” “行,今天晚上就跟你回去,不过我刚来,你得让我玩一会。” 斐天想想宋庆年要给他准备的惊喜,点头达成交易:“行。” 两人跟地下接头似的,说完就散了,快的宋庆年都没反应过来。 宋庆年迈步走过去,有些试探的道:“你刚和小然说什么呢。” 斐天也没藏着,直接就道:“他问我要钱。” 宋庆年松了一口气。 真是老天都在帮他。 他皱着眉头,似是帮着斐然开口:“小然最近可能真的遇到什么事了,确实缺钱。” 斐天面无表情的点头。 确实。 斐然花了老爷子几个亿,被家里限制消费后,沦落到街头要饭,应该也算是遇到事了。 等斐天和宋庆年聊了完其它的事,往里走的时候,就看到斐然和圈子里有名的一群纨绔子弟混在一起,正在酒桌上玩着什么,一圈人嗨的不行,甚至有人被罚酒。 斐天霎时看的眉头一皱,抬腿就想走过去。 然而,不知道是他没注意,还是服务员没注意,直接一托盘的酒都霹雳乓啷的砸到了他身上。 宋庆年赶紧走过来,“小天,你没事吧。”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员也紧跟着道歉。 “……” “……算了,我去换身衣服。” 很快,大厅又恢复平静,地面上的酒渍也都被收拾干净。 斐天去换衣服。 宋庆年则在大厅的沙发上正在和几个朋友交谈着什么。 一切都平平无奇,仿佛刚才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过了一会,另一边,正混在纨绔桌上的斐然停了下来。 他把手里的纸条,直接贴在其中一个人的脸上:“我先不玩了,去上个厕所,你们自己玩。” “那你快点啊,等你一起!” 斐然摆摆手。 说是去上厕所的斐然并没有上厕所,他直接沿着楼梯上了二楼。 一楼是举办宴会的地方,二楼是专门供客人休息的。 此时二楼静悄悄的,与热闹的一楼大厅完全不同,走廊里连个保洁阿姨都看不到,脚踩在走廊的软毯上,声音的都响不起几分。 斐然径直走到二楼尽头的一个房间,一脚就踹开了门。 房间内,白色的大床上,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女人,正努力的在把斐天拉趴在自己身上。 砰—— 一声响。 女人的动作止住,她似是被踹门的动静吓到了,有些惊异不定的朝门口看去。 斐然瞟了眼对准床头的摄像机,玩味的笑了一下。 啧。 而后伸手拎过斐天的衣领,把人放进浴缸,拧开了淋浴。 等斐天被冷水浇醒的时候,完全是满目茫然。 等他从浴室里出来,看到坐在床上的斐然以及蹲在床角的女人时,就更懵了。 “醒了?”斐然看向他,而后指了指对准床头的摄像机:“你看看那个。” 斐天愣住。 他缓缓环视了一下屋内的情况,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快速拿过摄像机,打开。 他看着自己被人迷晕,拉到床上,然后……斐然进来…… 宽敞的房间内很是安静,静的甚至能听到外面海风呜咽的声音…… 就在这时,外面又有人走来了。 斐天缓缓抬头看过去。 宋庆年。 宋庆年刚走近门口,就看到望过来的斐天,他的身体霎时绷紧。 他刚才在下面等了许久,都没见有人下来,察觉的不对劲后,就想上来看看,没想到…… 不过,很快他又克制着放松了下来,像是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一般,看着凌乱的屋子,不解的皱眉问:“这是怎么回事?” 斐天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屋里一瞬间的寂静,像是冷场了似的。 斐然开口,他此时就像是个暖场的似的,他扬了扬下颌,指向摄像机:“小黑啊,你可以看看录像。” 宋庆年有些迟疑的拿过录像,当看完后,他的脸色先是僵硬,后像是不敢置信般。 他看了看斐天,又看了看斐然,再看看那个蹲在床角的女人。 最后他像是明白了什么。 突然,一脸愤怒的看向斐然:“是不是你,你是不是想拿录像威胁小天要钱!” 斐然现在确实是最有动机的人,因为借钱的是他,需要钱的是他,喊斐天过来的也是他…… 宋庆年的愤怒一点都不作假,看的只让人觉的他对斐天充满了关切,在为斐天的遭遇感到愤怒生气…… 如果不是斐天知道是谁邀请他过来,是谁说要给他惊喜,他和斐然是什么关系…… 斐天抬头看向宋庆年,声音有些轻:“他是我爸爸。”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这一刻, 房间内的空气都像是被冻结了般。 宋庆年有些僵硬的缓缓转头。 此时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表情,脑子里只剩下嗡嗡的声音。 耳边反复的在重复着两个字:……爸……爸…… 这个瞬间他似是有很多问题要问。 你爸爸不是斐氏集团的总裁,你爸爸不是受伤在家养病, 你爸爸的头发为什么是绿色,这个人哪点像你爸爸…… 但是在斐天的眼神下,他所有的话都像是卡在了嗓子眼里, 带着刀割似的疼,似是一开口就会流血般。 此时的宋庆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其实很想说点什么, 想解释点什么,但是嘴张了张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只觉得心脏的每一个毛孔都像是被堵住了般,不能呼吸的疼。 那些和斐天相处的过往, 就像是电影似的一幕幕的在开始在他眼前闪现, 两人一起打群架, 一起飙车, 一起喝酒, 一起吃冰淇淋, 一起淋雨…… 就在刚刚他还给了他一张卡…… 宋庆年其实很早以前就想过,斐天最后如果发现事情都是他做的会怎样, 他觉的他们之间肯定会断的一干二净, 彼此成为仇人,但是他从没想到他会这么难过。 心脏被堵的疼。 后悔吗,后悔…… 会做吗,应该还……会。 他们两个天生就站在敌对的立场上。 斐天看了宋庆年良久,似是在等他解释, 又似是别的什么。 但是看着最终什么也没说, 就像是默认了什么事般的人。 斐天愤怒的眼眶都红了。 但最后他也只紧紧的捏住拳头, 一句话都没说, 猛的转身走了。 似是一秒都不想再待在这里。 斐然也赶紧跟在身后走了。 二楼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这一瞬间的游轮都像是沉寂了。 斐天出了游轮一路疾驰着,他也不知道是想去那,两条腿就像是装了马达的筷子似的,走的像是要飞起来。 斐然不行了,他赶紧快步跑上去,伸手就拉住他的衣服:“儿子,歇歇。” 斐天甩人。 ……没甩掉。 斐然抓的牢牢的,再次坚定道:“歇歇。” 斐天拒绝,“我不。” 短短两个字,声音带着止不住的哽咽。 斐然凑过去,“你哭啦?” “我没有。”斐天突然大喊:“他才不值得。” 斐然看着一边大喊,一边又眼泪唰唰往下掉的人,沉默了一下。 而后,他缓缓伸手把人抱进怀里,声音有些轻:“为什么不值得,你们曾经是朋友不是吗。” 斐天攥紧斐然的衣摆。 “值得的,毕竟以后都不会是朋友。” 这一刻,斐天突然就有些溃不成军,他伸手紧紧地抱住斐然,呜咽出声。 柏油路边的路灯像是一个兢兢业业站岗的哨兵,它举着炽色的灯光,照亮灯下的人,黑色影子在地上投射出一个拥抱的弧线。 微风吹过,不知过了多久,空气中渐渐安静下来。 斐然怀里的身体也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突然有些僵硬。 斐然则似无所觉,他正在认真思考一件事。 他拍了拍怀里的脑袋,说:“儿子,我好像饿了。” 斐天霎时快速从斐然怀里抬起头来,他转过头,声音还带几分哽咽:“饿了就去吃饭。” “爸爸想吃鸡蛋面。” 两人打车回家。 斐老爷子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是斐然接的。 “爸, ……我们在回去的路上了……我好想你……” “……那只是一方面……想你也是真的……” 车子嗡嗡的声音,还伴随着斐然跟老爷子贫嘴的声音,斐天靠在后背的座椅上看着窗外,缓缓平静了下来,他的目光望向远处有些怔怔。 两人到家的时候,斐家的大宅的灯还亮着,远远的就看到大门口站着一个拄着拐杖的人,正在张望着什么。 夏风吹在人身上,带着白天未散尽的热气,斐天他觉的周围都像是被暖热的空气包围了。 斐然看到老爷子,转瞬就松开揽着斐天的手,奔上去就给老爷子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爸啊,我好想你。” 老爷子哪里接受过如此直白的话,斐家三人都是个闷葫芦,只会做不会说,自从斐然失忆后,斐家甜言蜜语最多的就是他。 老爷子伸手在他肩头上就狠狠的拍了一巴掌,“一个星期都不回来,想我?哼,我看你是缺钱了。” “哎呀,天哥还在呢,给我留点面子。” “什么天哥!”老爷子跺了跺手里的拐杖,“不准乱说话。” 斐然伸手揽过老爷子的肩头,往里走:“爸,我要饭的视频你看了吗……” 斐家的大门半开着,两个人迎着光往里走,斐天跟在后面,他看着他们的背影,眼里缓缓染上笑意。 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斐然!” 斐天直气的脑门子嗡嗡的。 他不是说了不让他拍! 斐天伸手就想再去抢斐然手里的手机,但是斐然直接拉着老爷子挡枪,嘴里还在嚷嚷:“爸,看到了吗,斐天会做面,你想不想吃?” 老爷子还没说话,斐然就对斐天道:“天哥,你去做吧,你爷爷也想吃。” 斐老爷子:……不,他没说话。 争执的最后结果,就是斐家子孙三人,围绕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吃面,本来还给弟弟煮了一碗,不过他睡着了。 最后弟弟的面被斐然吃掉了。 相对于斐天那边,宋庆年那里就不怎么好了。 可能人倒霉的时候,走到哪都会倒霉。 宋庆年从游轮出来后,就宛如行尸走肉般,又走了不知多久,轰隆一声,天上突然开始下起哗啦啦的大雨。 雨水噼里啪啦的砸在他的头上,身上,脸上,很快又顺着头发从他的脸颊滑落,落入领口。 宋庆年继续往前走,像是没有感觉似的。 轰隆—— 又一声雷鸣。 忽的,不知怎么,宋庆轻笑了一下。 他不在乎的继续往前,脚步似是带着过度走动后的颤抖。 随着他的步伐,周围的景色越来越空旷,周围的树都被风吹的发出呼呼声,在黑夜的雨中像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妖怪。 很快,转弯过后,他的不远处就出现了一栋别墅,在黑夜的风雨中散发着微光。 看到这一幕,宋庆年的眸子柔和了些。 以往全黑的别墅,此时却亮着灯。 其实不用有人等他,一盏灯就够了。 他只觉得自己身上又像是来了些力气,脚下仓促的步伐都快了些。 大雨哗啦啦下着,把周围的绿植都打弯了腰,寂静的黑夜里,大雨的声音盖过了一切。 宋庆年的手缓缓停在了半掩的门扉前,眼底所有的光慢慢沉寂。 房子里,正在爆发着激烈的争吵声。 “……你说过等那个女人一死,你就把我接过去,现在呢!现在呢!我等了这么久!明明我才是你的妻子!” 女人呜咽声伴随着尖利的抱怨:“……我放弃学业,给你生儿子,照顾老人,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这能怪我吗!都怪那个该死的女人,谁能想到她还有一个儿子,死的时候几乎把财产都给了那个狗杂种……” “……再说,不就是让你再等等!你破坏我的计划我还不是好好养着你!你看看你现在都整成了什么样!丑死了!你哪里还有以前的……” 宋庆年缓缓伸手推门进去,木门微弱的吱嘎声并没有引起里面丝毫注意。 他看着满地的凌乱,以及相对而立互相指责的两个人,心里一片空白。 没什么想法。 也不知道该想什么。 他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 最后,是站在对面的冉秋婷率先注意到了他。 她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像是个疯子似的紧紧的抓住宋庆年的手,她急急的问:“我丑吗?不好看吗?你上次不是说我漂亮!” 宋庆年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冉秋婷急了,开始怒吼:“说啊!说话啊!你说话!” 然而,不等冉秋婷再发疯,宋林状走了过来,他把抓着宋庆年的冉秋婷扯开。 皱眉问看向宋庆年,问:“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宋庆年缓缓抬头看过去,眼底带着黑色的暗潮。 “说话!”宋林状看着像是木头一样的人,张嘴呵斥,“我再问你话!” 宋庆年终于动了,他缓慢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碎掉的瓷片,赤白着手握住。 宋林状不解,“你是哑巴吗!我正在问你话,你这是在做——” 忽的,一瞬安静。 周围只能听到雨打玻璃的声音。 宋庆年手中的长瓷片捅进了宋林状的肚子。 宋庆年面无表情掀起眼皮看了宋林壮一眼,伸手拔.出来,就要再捅一下。 冷漠的像是没有感情。 冉秋婷吓得尖叫起来,她疯狂的抱住儿子,不让他动,哭喊道:“你疯了吗!那是你爸爸啊!” 宋林壮反应过来,他看了眼他捂住的正在不断滴血的伤口。 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愤怒,逐渐的他的眼神开始阴狠,他舔了舔唇,缓缓站了起来。 他踉跄了下,站稳后,很快就迈步走到了宋庆年跟前,而后抬手就是一巴掌,“你他妈是想我死是吧!” 宋庆年一侧的脸瞬间就肿了起来,他转头就那样幽幽的看着宋林壮。 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他像是没有感觉似的。 宋林状似是被他这样的眼神激怒了,他伸手夺过宋庆年手中的刀片,想都没想捅进了他肚子里,“妈的,老子养你这么大,你还想杀老子,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说着,他手中的刀再次拔.出来后又刺进去。 噗嗤的声音像是在切西瓜。 缓缓的,鲜血顺着伤口流下,宋庆年垂眸看了一眼那鲜红的颜色,不知怎么,忽然的又笑了。 冉秋婷像是被吓到了般,愣在原地。 她回过神来,猛的又松开抱住宋庆年的手,有些无措的往后退了两步。 而后反应过来,她瞬间扑到宋林状的脚边,抱住他的腿,哭着喊:“林状啊,你赶紧住手啊!年年是我们儿子啊!” 儿子。 宋庆年咀嚼着这两个字,突然就猛烈的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鲜血顺着裤腿流到地面上。 宋庆年想。 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会是他们儿子呢。 宋林状看了一眼满地狼藉的画面,以及被刺后还能大笑的人,冷斥了声,“没用的东西。” 乒—— 染血的碎瓷长刀被扔在地上,鲜红的血顺着瓷片滑落,很快就在了白色的地板上晕染开来,像是一朵怒放的花。 宋林状离开后,屋子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只剩冉秋婷哭泣的声音。 不过,很快,她又像是想起宋庆年般,慌乱的爬回去抱住他,“年年……年年……你没事吧……没事的……没事的……妈妈叫救护车,妈妈给你叫救护车,你再坚持会,有妈妈在呢……” 宋庆年仰头看着一脸焦急惊慌的抱着他的人,她的眼里满是不加掩饰的真情,听着耳边响彻的话。 宋庆年轻轻的笑了。 他知道她是真心的,此刻的她是真的在乎他。 可是怎么办呢。 他快坚持不下去了。 笑着笑着,他的眼泪就开始从眼角一串串的往下滑。 作者有话说: 有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有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愿你我所遇皆幸运。 第45章 昨天夜里不知什么时候现了一场大雨, 早上起来拉开窗帘,呼吸间都满是泥土混合着芳草的味道,像是嗅到了夏天一般。 斐天看着窗外被雨水清洗过后, 格外青绿的树木,以及远处湛蓝的天空,心情也跟着明朗了些。 他拿起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派人去查宋庆年的事。 挂掉电话,一垂眸就看到花园里正在溜猪的斐然, 他侧退的走在花园的小径上,手里不知从那拿了根甘蔗,一边摇着甘蔗一边诱惑弟弟, 让他跟着跑。 弟弟是个笨的, 每次斐然一逗, 他都会上钩, 粉色的小身子一摇一晃的往前追, 每次在鼻子差点碰到后, 又会被坏心眼的斐然给钓走。 小径边带着雨水的绿植被他们碰到,上面的水珠漱漱的摇晃这往下落, 在空中是闪着清透的光。 雨过后的天气很不错, 透着新绿,生活一如既往。 没过几天,斐天就收到了关于宋庆年的信息。 斐氏集团的办公室内,斐天点开发来的邮件。 刚看到开头,他就怔了一下。 宋庆年出生在一个穷困的大山里…… 他从来都不知道……他一直以为他和他一样…… 他顿了一下, 接着往下看。 宋庆年出生时虽然贫困, 不过等到他开始上学后, 他的家境就逐渐优渥了起来, 只从他国际学校的名字就能看出来。 斐天滑动鼠标往后,扫过他过往的经历。 ……成绩名列前茅……优等生……奖学金……大学…… 忽的,他的鼠标停住。 宋庆年的母亲是冉丘亭,现在叫……冉秋婷,父亲是宋林汉,现在叫……宋林状。 鼠标键停在宋林状的名字上,斐天手里的鼠标缓缓握紧。 他眼前的迷雾都像是被这个名字冲开了般,脑海里隐约知道宋庆年为什么会…… 宋林状,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算是斐天的后爸。 斐天也一直拒绝去想这件事情,想到宋林状,就不可避免的会想起母亲,想起母亲他就会想到斐然在笔记本上落下的憎恨。 斐天的母亲是姜氏的大小姐——姜美玲,也是姜氏的独女,一个很矛盾的人,她可以为了爱情勇敢追逐,也可以为了爱情放弃一切,勇敢又自私,大气又懦弱,理智又疯狂。 在斐天十六岁之前,他从不知道他的生命里有这个女人的存在,他一直认为自己没有母亲,因为每年斐然都会带他去他母亲的墓碑前祭拜,他很早就知道自己母亲去世了,他也习惯了生命里只有爸爸和爷爷的生活。 在那以前他的生活虽然有时跳脱了些,但是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天清气朗,风华正茂,过的潇洒肆意,每天就是翻墙逗狗,气气老父亲,以及伸手要钱。 虽然偶尔他也会想象一下他的妈妈如果还在会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却没有太多的伤感和怀念,只是无聊时一闪而过的念头罢了。 他以为这样子的日子还会继续,但是十六岁的来临就像是人生中的一道坎,一切都变了。 姜氏大小姐晚癌死亡,但是遗嘱上的财产大半都是他的名字。 他那时候才知道,他母亲竟然还在,然后……没了。 他有些茫然,又有些不知所措,他想找个人问问这怎么回事,但是却意外翻到了斐然的日记。 上面记录着斐然的爱恨情仇。 斐天很难评价姜美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他知道斐然曾经很喜欢她,正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会在她背叛的时候那么难过,以致最后厌恶刻入骨痕。 姜美玲出轨了,准确来说不算出轨,是劈腿了,可能在某种意义上连劈腿都不算,只是有点渣罢了。 一个前面还和斐然承诺,过段时间就公布恋情,孩子生下来就结婚的女人,在怀孕怀到一半后,再次遇到了真爱。 她人生中真正的真命天子——宋林状。 她很果断也很理智,果断的联系斐然商量分手,果断商量怎么打掉孩子。 她的果断,严重璀璨了一颗纯情少男的心。 正在计划筹备婚礼,计划浪漫求婚的斐然显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不愿意。 但是无论他用什么手段,都不能挽回姜美玲的心。 她是真的冷酷。 得知孩子大了如果引产会很容易会大出血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后,她又很理智的留下了孩子。 斐然以为他们还有可能。 但是孩子生下来,姜美玲就让斐然抱走,斐然不肯。 这个孩子到来什么都不是,他比不上斐然的爱情,也不上姜美玲的爱情。 斐然用孩子央求姜美玲和他在一起,姜美玲则直接用孩子威胁。 如果斐然敢泄露斐天是她儿子,让她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她就抱着孩子死在斐氏集团的门口,把整个斐氏都拉下水。 斐天依然能清晰的记起,斐然落在纸上的每一笔难过和憎恨,现在回想起来他依然像是喉咙里卡了根刺。 他的存在对斐然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他每一次出现在他面前,对斐然来说都提醒,他就像是背叛抛弃威胁的化身,站在那里就是一把往他心里刺的尖刀。 所以小时候爷爷才总是告诉他,爸爸在忙。 斐天也变了,他的肆意洒脱变成疯狂发泄,不然他该怨谁呢?怨母亲追求爱情?愿父亲憎恨?或者是怨自己不该出生…… 不行,他谁都不能。 忽的,寂静的办公室里手机的声音响起,斐天转头看去。 手机的显示屏上跳动着两个字——爸爸。 是斐然打来的电话。 斐天想起现在的斐然,又想起以前的斐然。 眼底有些暗。 有什么区别呢,他现在只是忘了而已。 斐然拨了一个电话,没人接,他不死心,又拨了一个,还是没人接。 斐然坐在花园的草地上,撸了撸弟弟的猪头,“快,你给你哥打电话,说你要钱。” 斐然捏着弟弟的爪子,再一次按下了拨出键,这次,电话通了。 电话那头斐天的声音有些冷淡,“又有什么事?” 斐然抱起弟弟,“弟弟让我问你,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 “什么事?”办公室里斐天皱眉。 “你个大骗子,你说给我的卡呢。” 斐·骗子·天:……他好像还真把这件事忘了。 这几天除了查宋庆年的事,公司的事他也没落下,最先进一批的光刻机已经运送回国了,即将替代老式光刻机投产使用,斐天最近忙的根本就没想起来还有这回事。 他揉了揉额头,问:“你要多少?我转给你。” “先来一个亿?”斐然试探着道。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你连这点钱都没有吗?” 斐然的语气很是失望,“我们家是要倒闭了吗?为什么生活会这么难,爸爸是又将踏上要饭之旅……” 忽的,电话那头传来咬牙声:“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别想问我要钱。” “哦。”斐然寥寥应声,而后瞬间又欢呼道:“儿子,爸爸爱你,如果你转钱速度够快,爸爸将会更爱你!” “……我一点都不爱你。” “……你可以不爱,但是钱不能不给。” 电话挂断,斐天看着邮件,越看越气。 啪的一下气的直接点了叉。 屁的爸爸爱你。 斐然那边悠悠晃晃的挂了电话,心情不错,他抱着弟弟使劲的揉了揉。 “爸爸又有钱了,爸爸给你买衣服,买最漂亮的大花褂!” 弟弟哼了哼粉色的猪鼻子像是听懂了似的,圆溜溜的眼睛瞬间弯成了月牙。 斐然转手就把钱转到了NZH,同时还接到了李胖虎的电话。 “……斐总,宋氏好像要提前动手了。” “嗯。” “需要阻止吗?” “不用。” “好的。” 说完正事,李胖虎的声音转而又兴奋了起来,“然哥,你知道我还查到宋林状什么小秘密吗?!” 不等斐然说话,李胖虎就把查到的八卦分享出来。 “一直五好男人宋林状,竟然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儿子!这可真是太劲爆了,不过他那个儿子不知怎么现在在医院躺着呢,而且还有一个自称是他儿子的母亲在跟前跟后,也不知道他现在的老婆知道这件事会不会疯!” 宋林状现在的老婆是姜美玲的表妹,传言她很羡慕表姐的能遇到宋林状这样的人,所以在姜美玲死后追了宋林状很久,才和宋林状结的婚。 而且,有人传言,宋林状其实是思妻心切,把与姜美玲相像的表妹当成了姜美玲,所以两人才结的婚。 有人不少男人羡慕宋林状能娶了姐姐又娶妹妹,毕竟姜氏表姐妹俩都是家里得宠的独生女,娶了她们简直是一步登天。 当然背地里,他们也没少骂宋林状是凤凰男。 站在女人的角度那就是另一番言论了。 宋林状本身就是英年才俊,学历好,长的好,性格温柔,又有能力,还有原则,早早就独立的自主创业,对婚后的妻子就像是对待公主一样宠,姜美玲不怀孕他也不介意,简直是世间少有的好男人。 一开始她们也不是没酸过这人肯定是凤凰男,但是直到姜美玲去世把财产大部分都给了她那个突然冒出的儿子,也没见宋林状生气抓狂,反而在葬礼上伤心的差点晕过去,他与姜美玲的爱情也算是圈子里少有的只羡鸳鸯不羡仙了。 姜美玲死后,想嫁给宋林状的人不少,毕竟有能力又好看又温柔的男人就那么几个,僧多粥少,最后被姜家表妹登先的时候,还让好多人可惜来着。 李胖虎还在继续:“……谁能想到宋林状竟然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估摸着都快和姜美玲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儿子一样大……” 突的,李胖虎的声音卡住,脑门子像是被人敲了似的。 他想起一件事。 他记得……好像……斐总的儿子……就是传说中姜美玲的那突然冒出的儿子…… 倏的,他瞬间闭上了嘴,急速的打着哈哈:“斐总,我挂了啊,有人喊我!” 不等斐然回复,李胖虎就啪的一下挂了电话。 虽然平时斐然看着挺好说话,但是莫名的就让人不太敢在他面前放肆,李胖虎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感觉自己停止的呼吸又回来了。 斐然挂了电话,倒没什么反应。 他随手转了转手中手机,直接往后仰去。 花园的草地上,斐然屈起一只腿,仰躺着,他单手枕于脑后,眯着眼看向远处的天空。 穿着大花褂的弟弟在旁边哼哼了两声,找了地方窝在斐然身边,闭眼,睡觉。 作者有话说: 剧情正在走,手起刀落~ 第46章 宋庆年是宋林状儿子这件事, 斐天本想继续查下去,但不等他查到切实的证据,他就发现了另一件事——万物联项目的账不对, 与此同时,市面上突然开始爆出各种有关斐氏的负面新闻。 大部分还都是从他入手,他蹦迪喝酒赛车的照片都被爆了出来, 以及还爆出他现在进入公司的照片,引起了一大片关于斐家继承人的讨论。 紧接着还爆出了他上次在医院和冉秋婷对立的照片, 说他为了抢父亲的女人把亲爸砸住院,导致斐然养伤暂退,他紧接着进入斐氏参与进斐氏核心项目是早有预谋, 豪门父子间的家产争夺战也在网上愈演愈烈。 不过大部分都是出场一张图, 剩下全靠编, 并没有什么实际性的证据, 虽然闹的沸沸扬扬但是还不足以让人信服。 斐天看着网上因为他掀起的大面积的关于斐氏的负面言论, 紧急让公司公关部进行公关。 然而不等公关部开始发力, 下面就有人来上报,花百亿购来的光刻机是残次品, 还不如原先使用DUV技术的光刻机, 这下可捅了大篓子了。 购买光刻机的资金可不仅是斐氏的,其中还包括李氏,万物联芯片是李氏和斐氏联合研发的,虽然斐氏是主力,但是李氏也算是半个投资人, 这件事如果不查清, 往大了说就是斐氏做假账侵吞投资人资金。 如果坐实后被透露出去, 那么后续带来的影响不止是信誉损失, 若是被对手抓住空子甚至可以直接晃动整个斐氏。 斐天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虽然他竭力镇定,但是也不免焦头烂额,就连斐老爷子也开始坐镇公司,着手解决此事,那些关于斐氏的负面言论一时间也没有时间管。 另一边,宋林状正在和一个人会面。 如果斐天在这里,肯定能认出此人,这人正是万物联项目的二把手,何东。 何东把一些材料报表递过去,厚厚的长达几十页都是斐氏项目资金造假,借购光刻机做假账的信息。 何东有些秃顶,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此时他端着个杯酒靠在椅背上,歪斜着身子对对面的宋林状笑: “你把这些交给李氏,那边一定会撤资追究,等到李氏一撤资,不管斐氏有没有做假账,市面上基本上都能做实斐氏做假账侵吞投资的言论,到时候斐氏的股价一定会大跳水。” 宋林状接过资料,看了看,眉梢扬起一抹笑:“合作愉快。” “哈哈哈,合作愉快。”何东大笑,他像是已经看到了未来美好般,“这一笔过后,我就可以安心的享受退休生活了。” 他摇着手中的酒杯开玩笑的看向宋林壮:“你股票借足了吗?保证金够不够?” 宋林状也遥遥的笑了笑,一派儒雅:“整个宋氏和姜氏都是保证。” 何东挑了挑眉梢,瞬间竖起大拇指:“大气。” 他没想到宋林状对于这次的获利这么势在必得,不仅把宋氏投进去了,竟然还把姜氏给劝投进去了。 不过那些账目资料都是切实的证据,李氏撤资追究是必然结果,斐氏这次怎么也不可能逃出他们布置的天罗地网。 宋林状举起手中的白开水,面带歉意:“抱歉,最近受点小伤,不太能喝酒。” “哈哈,等到我们做空了斐氏股票,到时候还不是想喝什么就喝什么。”何东扬了扬酒杯,豪气道:“干了。” “干了。” 低饮着白开水的宋林状眸子里晕着黑色的笑意。 虽然斐氏现在负面的新闻力度根本不够那些股民出售散股,但是的等到光刻机的事爆出来,再加上李氏,这波浑水必然能翻起想要的风浪。 为了这一刻,他已经筹谋了许久。 他辛辛苦苦忍了矫情的姜美玲那么多年,不能怀孕没嫌弃她,患癌掉头发也耐心哄着她,最后她死的时候,她说了什么…… ——我的爱都给了你,小天只能残忍的得到那些钱,希望你可以原谅我的欺骗…… 宋林状现在想起那些话还会有些反胃。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8 ○. C c 甚至已经到了想要把姜美玲拉出来鞭尸的程度,对于占了便宜的斐天和斐氏,他更是恨之入骨。 对于斐氏的谋划,从斐天身份暴露的那一刻就是开始了。 隐秘的悄无声息,谁都不会察觉,现在就等着爆出假账事件,再加上李氏撤资坐实后,斐氏股价暴跌时买入斐家股票了。 当斐然门口跳出来的时候,累了一天忙了一天的斐老爷子和斐天都吓了一跳,两个精疲力竭就差趴下的人,一回家就遇到个这么玩意,脑门子瞬间嗡嗡的。 一老一少看着穿着绿色恐龙服,一摇一摆向他们走来的人,瞬间面色有些宕机。 斐老爷子:“你这是在干什么!” 斐天:“最近很忙,没时间陪你玩。” 斐然的恐龙停住了,他从恐龙的嘴巴里把伸出头来,不满的看向斐父和斐天:“忙忙忙,你们总是忙。” 不等两人回话,斐然又继续开口道:“这些都是借口,你们根本就是把我忘了。” 他似是非常不开心:“你们根本就不在乎我,只在乎钱,工作工作都是工作,我就是没有工作重要。” 斐天眉心一蹙,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这些话有些耳熟。 忽的,他想起什么…… 斐天面色有些僵硬。 他那时候就是觉的斐然在找借口…… 另一边,从来没被这么无理取闹过的斐老爷子,此时也有些头疼,“是真的忙,公司出了点事。” 斐然掰着恐龙服的嘴巴,问:“爸,你看我为什么忘记你?” 老爷子看过去,有些不解。 斐然:“就是因为你总不陪我,以前钓鱼,现在忙,我是没人要的小孩吗?” 本来还有些理直气壮的老爷子,不知为什么忽然有些心虚。 “缺钱吗?”老爷子试探的开口,他从钱夹里抽出一张卡递过去:“给你,拿去玩,过几天有空就陪你。” 斐然捧着两只胖胖的恐龙手,把卡从他手里抽出来,塞进自己恐龙嘴里,一边塞一边道,“钱钱钱,只有钱有什么用,你们以为钱能买到一切吗?” 斐天:…… 为什么还是这么耳熟…… 如果不是斐然失忆,他都怀疑斐然是在学他。 斐天想了想又掏了一张卡出来,两只胖恐龙的手,瞬间毫不犹豫的就把卡拿走了。 吞了两张卡个恐龙,显然很开心,他叉着腰:“行了,这次就算了。” 老爷子:…… 斐天:…… 斐然坐在沙发上吃葡萄的时候,斐老爷子和斐天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也没上去,直接就坐在沙发边的茶几旁忙起了工作。 斐然葡萄吃的咯嘣响,时不时还给弟弟喂上一颗。 灯光下,一家四口,分成两派,一边忙忙碌碌,一边闲闲散散,奇怪又和谐。 直到斐然咯嘣咬碎一颗葡萄,拿起遥控器换台时,才随口问了一句:“光刻机?什么光刻机?” 斐天揉了揉太阳穴,靠在椅背上。 随手从斐然果盘里拿起一颗葡萄,塞进爷爷嘴里,然后又给自己塞了颗,咀嚼着东西,随口道:“公司买来的机子有问题。” 斐然:“要买新的?” “哪有这么简单,又不是想买就能买。” 老爷子也累了,他放下手里的资料,往后靠在沙发上,嚼着嘴里的葡萄有些发愁。 国外对国家限制出口高精端光刻机,想要弄来不仅需要人脉资源更需要大笔的钱,一个弄不好,整个斐氏都得跟着断资金链。 “我卖给你。”斐然轻飘飘道。 “臭小子。”斐老爷笑骂了一句:“什么东西你就卖给我。” 老爷子显然没当真,只以为他在开玩笑,不过身上的担子却松了些,最坏也不过是那样。 斐然睨了他一眼,掏出手机调出NZH的宣发视频,随意的递过去:“这个?” 一开始两人还没当回事,不过很快他们就正视了起来。 两个人身子都坐直了,直接碰回斐然的手机,凑近了去看,似是没看懂似的,又拉着进度条回放了一遍。 上面的文字拆开来看他们每个字都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就像是看不懂似的。 老爷子更是直接把这个视频发给了公司的技术负责人,让他看看真假。 很快那边就激动的回复:【从视频上来看没有问题!其它的我们需要带着设计好的芯片去实地检测一下!】 紧接着后面又冒出来一大堆信息。 【这是哪里的?】 【国内有吗?那家公司的?】 【可以借来用吗?!】 【能联系到人吗?!!】 【……!!!】 老爷子看到回复就更激动了,他急忙看向斐然,“这光刻机真的能达到5nm?在哪?老板谁?能联系到吗?!” “我就是老板。”斐然一点也没掩饰。 老爷子和斐天有些懵的看着他。 他什么……? 倏的,斐然扭头一脸谴责的看向他们:“我上次不是跟你们说过,我去寻找光了。”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老爷子和斐天当场石化。 他们看看手机, 再看看满脸谴责像是在说“看吧,这就是你们不重视我的证据”的斐然,瞬间有些崩溃。 谁能想到他说的光是光刻机的光! “所以你钱都花到这上面去了?”老爷子像是明白了什么事, 突然开口。 斐然耸肩:“没办法,养光太费钱。” 老爷子:…… 如果5nm光刻机是真的,就算是倾尽整个斐氏, 也不一定能养出这么一台! 本来解决不了的难题,就这样唰的一下被解决了, 斐天和老爷子都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以至于怕梦醒,两人连夜就联系了李胖虎和斐氏万物联的负责人, 去检验真假。 斐然撸了撸弟弟的头:“走, 咱们去睡觉。” 一夜安眠。 等斐然醒来的时候, 一睁眼就看到床头的两张人脸, 严肃的宛若探头的鬼。 斐然心里惊悚了一下, 不过很快又稳住了。 老爷子站直身体严肃的看向他:“你说说, 你最近都干了什么?” 斐天跟着点头,附和:“说吧。” 两人一人站在一边, 严肃的像是升堂似的。 他们跟着研究员去了一趟NZH后, 里面的李胖虎一直跟着鞍前马后,在他嘴中,斐然的作用不亚于神。 斐然伸了懒腰,起床,随口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下。 简而言之就是他遇到一个研究光的快破产公司, 于是他就养了起来, 至于光刻机能研究成功, 他只是微微参与, 其余都是老板在拍马屁而已。 斐天和老爷子有些半信半疑,但是确实又找不到比斐然更好的解释。 至于对斐然为什么能参于研究这件事,两个人到没什么疑惑,毕竟斐氏就是做这个领域的,斐然大学的专业也是和这块相关的,懂点皮毛很正常,剩下的可能真就像他说的,很可能是员工在拍老板马屁。 想到李胖虎张口神闭口神的样子,两人也觉的有些夸张,毕竟顶着一头绿毛的斐然可一点神的样子都没有。 然而不等他们再多说,下面突然打电话过来,说网上有人爆出斐氏新引进的一批光刻机是假货,同时还爆出斐氏账目造假,怀疑斐氏借研发之名侵吞投资人资金,行偷税漏税之实。 万物联系统就是斐氏扯的一个幌子,拿来娱乐大众打马虎眼的罢了,并且还例出了详细的账目资料,内容很是详尽,让人很难不信。 斐氏股票开始动荡,李总已经到了斐氏总部。 老爷子和斐天瞬间就没时间拷问斐然了,两人急急忙忙的就走,紧急去处理此事。 如果说昨天之前他们已经最好了最坏的打算,那么现在就是有备无患,容光焕发。 另一边,宋林状看着斐氏直线下降的股票,心情非常好,他就像是看到了数不尽的金钱在向他奔涌而来般。 当接到冉秋婷的电话时,他心情都难得的没有烦躁,声音很温和:“……他以后都不是我儿子,你自己管就行……” 冉秋婷那边又说了些什么,宋林状弹弹指甲无所谓的道:“……儿子没有了还可以再要,我还年轻,怕什么,我们的好日子就快……” 砰—— 宋林状的手机猛然间被一巴掌打到了地上。 手机摔在地上,连滚了好几圈,远远的看着,上面的裂痕都清晰可见。 宋林状心里有一瞬间的恼怒,刚想发火,但看到来的人是谁后,他眼底又闪过一丝慌乱,然而不过半秒他又稳定了下来。 他面上带着笑意凑过去:“亲爱的,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大火气?” 男人的眉眼一如往常的英俊儒雅,一双深情的眸子就想漩涡,轻易的就能让人陷进去。 姜节珍做梦都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人。 她推开凑过来的宋林状,狠狠的把手中的照片噼里啪啦砸在他脸上,连着那份亲子鉴定一起,声音里带着克制不住的怒火:“你把这件事给我说清楚。” 看着满地的照片,宋林状愣了一下。 照片里,不仅有近期他和宋庆林以及冉秋婷相处的照片,甚至还有他和冉秋婷在山里办婚礼的照片。 姜节珍厉声质问道:“所以,你一直以来都在骗我!” “还是说,连姜美玲都被你骗了!”姜节珍攥拳咬牙,看着面前这个人只觉得面目可憎。 她现在怀疑以前姜美玲在世时宋林状做的那些事是不是都是假的。 这个人是不是一开始就计划好了,有些举动就是故意做给她看的,就是为了引诱她!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c 越回想过往的那些细节 ,姜节珍就越激动,她突然想起宋林状给她买的那些维生素片,心里瞬间有种不祥的预感,惊悚道: “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 “所以你就是个凤凰男!处心积虑接近我!如果姜美玲没有患癌,她是不是会死的更高早?!” 姜节珍想起自己半夜失眠,老是觉得喘不上气的感觉,越想越不对,甚至都有些慌,脚都往后退了一步。 她看向宋林状的眼神就像是再看什么怪物般。 宋林状看着有些情绪不稳的人,赶紧伸手抱住,轻声哄道:“珍珍你想什么,那些都是假的。” 说着他不顾姜节珍的反对往她嘴里塞了一片维生素,而后他指向地面上那些照片,轻柔的道:“你看,那些照片明明都是我和你的照片啊。” 姜节珍有些恍惚,好像……真的是她搞错了,上面的照片就是她和宋林状的照片…… 宋林状:“我一直都是和你在一起的,一直爱的都是你,他们只是你虚幻出来的东西,根本不存在,我怎么可能跟别人生孩子,他们怎么可能有你重要,这世间的一切都比不上你的一根手指头,宝贝……” 男人的诱哄像是沾了毒药的果子,姜节珍有些慌神,她心底似是有个声音在呐喊,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但是另一个声音却像是恶魔的低语,是的,就是这样的。 姜节珍突然间就觉得有些困。 宋林状看着缓缓闭上眼睛的人,嘴角勾笑了一下,而后伸手把人扔到了沙发上。 远处碎在一边的手机还在静静的躺着,在宋林状捡起它之前,上面的通话挂断了。 不过还不等宋林状看到上面的通话时间,另一通紧急电话就打了进来。 “宋总不好了!斐氏的新闻被NZH新研发的光刻机压下去了!” 宋林状眉头一皱,赶紧打开手机。 一瞬间,手机上各种关于NZH成功研发的5nm光刻机的新闻就铺天盖地跳了出来。 【卧槽!这是哪里冒出来的野鸡公司,到底是真的假的?!有没有大神来科普一下?!】 【人家专利都放出来了你说真的假的!牛啊!】 【这简直是出场即王炸啊,世界最先进光刻机也才7nm……】 【这脉冲光简直跟乒乓球打蚂蚁似的,金属锡被打毫无反手之力,太神了!谁知道是哪个大神研发的?!】 【国外不还卡我们吗哈哈哈,现在好了,我们直接就杀出重围了……】 【NZH这简直是要变成全世界半导体的香饽饽啊,听说他们能量产,如果是真的,我们到时候还可以反卡国外一刀……】 网上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有质疑真假的,有振奋人心的,有膜拜的大神的,突然之间就满是NZH的新研发,直接就把正在发酵的斐氏假账问题给压了过去。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在询问:“宋总,万一NZH和斐氏联手,我们的计划很可能失败,要不要提前买入股票?” 随着先前斐氏负面新闻的接连爆出,直到残次光刻机的假账事件,斐氏集团的股票已经在跌了,只要现在买入股票还给债券公司,他们还是能赚的,虽然比不上预想的一个脚趾头,但是起码不赔本。 宋林状搜索了一下NZH的官网,发现NZH的CEO是一个从没听过的人,叫李胖虎。 宋林状问:“李胖虎的身份查了吗?” “查了,就是一个一直研究光学的博士,光刻机项目他们从十年前就开始研发了。” “和斐氏有联系吗?” “没有。” “嗯。”宋林状翻着新闻轻轻眯了眯眼,“先不买,再等等,斐氏就算想要和NZH搭上关系也不会这么快,正好借NZH再推斐氏一把。” 助理应声:“明白。” 挂掉电话,宋林状双手背后看向窗外,嘴角勾笑,眼底闪过阴狠。 真是老天都在帮他。 没过多久,网上新闻又变了一变,一个热门话题被推上了热搜【NZH在用光为国争面时,斐氏却用光吞钱偷税 】 斐氏刚才被NZH掩盖掉的假账新闻,瞬间就又被扒拉了出来,而且还上升了一个level,直接被打成了叛国贼。 【没想到斐氏竟然这样的斐氏,亏我之前还夸他是国货之光呢,科技巨佬呢,跟NZH一比,他就是蛀虫。】 【……每年挣这么多钱,还侵吞投资人的钱,做假账,偷税漏税,我以后都不会买他们家的任何产品了,抵制】 【什么万物联,李氏是不是和斐氏一起再利用光刻机洗黑钱?!】 【……事情的真相还没查明呢,你们有点主见好不好,说不定是公司内部出了蛀虫】 【洗地狗,这时候最常见的就是推出一个人来挡刀了,什么蛀虫,还不是他们自己说的的算,呕。】 网上借着NZH的研发,一抬一踩,斐氏直接被越来越多人抵制,股票更是一路往下跌,眼看着就要跌停板了。 就在此时,斐氏爆出了项目副总何东被警察带走的消息,斐氏起诉他泄露商业机密,侵吞公司资产,做假账,等一系列罪状。 这件事爆出来,险险的,斐氏公司的股价又稳住了,并出现了回升的迹象。 助力看到这种情况,再一次打电话询问宋林状:“宋总,我们现在买入吗?” 宋林状淡淡道:“不用,只是小伎俩罢了,你们顺着何东的事直接营销斐氏为了自保推人挡刀,顺便安抚一下何东。” “是。”助理应声,不过他还是犹豫了一下,“可是股价……” 宋林状有些不耐烦了,“等到李氏撤资,坐实斐氏的事后,股价还会有一次大跌,有点耐心。” 这才多少。 “是。”助理这次是彻底不说话了。 就在宋林状等待股价再一次大跌时,冉秋婷来了。 此时的冉秋婷看着有些憔悴,身上依然是那条红裙子,但是此时她身上的红裙子,已经没有了早先的光鲜亮丽。 她进来就朝宋林状奔去,声音都带着哭丧和哽咽:“林状,林状啊,你去看看儿子吧,医生说他再不醒就醒不过来了。” 大好的日子,有人来这里哭丧。 宋林状的眉心涌起一股烦躁,他抬脚把冉秋婷踢了过去:“你能不能安稳些,不醒就不醒,又不是不能再生。” “呜呜呜,林状啊,你不能这样,年年只有一个啊。”冉秋婷坐在地上,哭着仰头看他:“你忘了,我们年年小时候多可爱,他成绩那么好,那么优秀,我每次累了他都会给我端水……” 宋林状看着地上像疯婆娘一样的人,再看看躺在沙发上的姜节珍,只觉得这些人都是在大喜的日子里来给他添晦气的。 他眼神阴阴的扫了这两人一眼,抬腿就走,一秒都不想在这待。 然而他还没走出大门,腿就被抱住了。 冉秋婷抱着他的腿不让他走、 她一边死死的抱住,一边哭丧: “年年明明那么懂事,医生为什么要那样说,你去看看他吧,我不要当什么宋夫人了,你去看看他,他小的时候一直想要爸爸陪在身边的,你去看看他……” 冉秋婷就像是一只烦人的癞皮狗,抱着宋林状的大腿,不断的只重复着一句话——你去看看他…… 宋林状甩了几次都没甩掉,不由的恼了。 他直接伸手抓住她的头发,一边腿脚用力,砰的把人甩到了一边,唾弃道:“整天跟个疯狗似的。” 冉秋婷被甩在楼梯口,额头瞬间就青了一块,她躺在地上有些晕,几次想爬起来都没爬起来。 宋林状更是烦的不行。 真是什么都能来给他添堵的。 花着他的钱还不知足,整天还给他找事。 本来宋林状还觉得冉秋婷眼里只有他,是个可靠的,现在只觉冉秋婷是个泼妇,更别说哄她了。 宋林状掸了掸身上的衣服,似是刚才沾了什么脏东似的。 就在他理完衣服,抬步想走的时候,又一个电话拨了进来。 “宋总大事不好了!” 宋林状这次是彻底恼了,声音里带着掩藏不住地阴凉:“你这次最好是真的有什么大事,不然你——” 不等他说完,助理就扔出一个让他五雷轰顶的消息:“NZH是斐氏的!” 第47章 “什……什么?” 宋林状被突如起来的消息震的神魂一荡,短短来两个字都说的有些结巴。 他大脑轰的一声,整个蓦地有些眩晕。 他赶紧抖着手打开手机去看新闻。 一打开,斐氏正在召开发布会就被推送了出来。 直播里,斐氏正在宣布旗下的NZH一直秘密研发的光刻机研发成功,同时回答记者询问的假账问题。 斐天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坐在台位的正中央,李胖虎坐在左边,李氏地产坐在右边,他的声音很淡: “……就是各位看到的那样,内部管理层出现了点问题,这也是为什么现在才爆出NZH的原因,关于假账问题相信法律会还斐氏一个公道。” 记者的闪光灯咔哧咔哧的闪,耀眼的白色灯光,像是透过手机照在了宋林状脸上一样,直刺的他身上的每一块肉都在抖。 他拿着手机手颤抖的翻开热搜。 关于斐氏的言论像是闪屏似的,一条一条唰唰飞过。 【笑死了,斐氏是真的狗,谁能想到他藏的这么深就是为了捉一个蛀虫?!】 【……这也太他娘的给何东脸了吧,秘密研发的光刻机就用来治他一个?!!】 【估计也是为了迷惑国外的一些视线,不然哪能就这么让你轻易的研发成功了,要是提前爆出来,那不得又开始掀起新一轮的限制……】 【……为什么我在哭着叫爸爸!对不起,大佬我错了!脸都肿了!】 【……我打我自己,下次事情不落地,我再当键盘我就是狗!】 【没关系,我现在已经是狗了,汪汪】 【斐氏不亏是国家之光,现在只想献上我的膝盖,大呼一声牛逼!】 【现在他可算是真正的巨头了,直接掌握大半个世界的半导体命脉……】 …… 宋林状快速的扫过这些言论,手抖的像是筛糠似的,浑身都开始发冷。 他抖着唇对助理道:“买……快买……” 电话那头助理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道:“已经来不及了。” “来不及?!为什么来不及!”宋林状对着电话像是个疯子似的怒吼:“我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这就是你们做的事!给我买!” 电话那头再一次沉默,而后助力沉声开口:“自从NZH的事爆出来,斐氏的今日的股票直接涨停板了。” 完了…… 瞬间,宋林状满脑子都只剩下这两个字,他整个人身体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整个宋氏和姜氏就这样都没了…… 他奋斗了大半辈子的基业,直接被突然冒出来的NZH整没了! 宋林状耳边都是嗡嗡的声音,大脑也像是停止了般,整个人摊在地上有些空白。 不过很快,他又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还行,他还能东山再起,喜欢他的女人那么多,再找一个就可以,再找一个就可以…… 然而不等他站起来,恍惚间他就看到有个人穿着红裙朝他走来。 她散落着头发,额角有些淤青,手里似是拿着什么东西,在光线反着银光…… 那是什么…… 宋林状眨眨眼,摇摇头,再一次定睛看去。 是刀。 他瞳孔一缩,爬起来就想跑,想叫,然而不等他呼喊,他就叫出不出声来了。 菜刀的第一刀直接就准确的捅进了他的肺部。 冉秋婷笑了,她脸上带着慈悲和温柔:“我来的是时候问了医生,医生说如果病人意外肺受伤,会发不出声音,怎么样,是不是很爽?” 冉秋婷弯下腰,向宋林状靠近,眼神温柔又哀伤:“你为什么不去看看年年呢,你当年说了会对我和年年一直好的……” 她轻笑了一声,看着捂着肺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的人,突然有些疑惑:“你这张嘴最会说了,万一……你到了地下还想继续骗我怎么办?我们年年也被骗了怎么办?” 她似是认真的想了想,而后缓缓拿着刀慢慢朝宋林状低下了头。 宋林状不断的摇头,眼里的惊恐像是要突出来似的,他撑着手踉跄挣扎着往后退。 但是,冉秋婷仍然笑着捏住了他的舌头,她嘴角发出一串清脆的笑声:“呵呵,捉到了呢……” 伴随着鲜血,低低的喃语飘荡在洁白的大厅里。 “……这世间的一切都比不上你的一根手指头,宝贝……” 作者有话说: 二合一~ 第48章 微风晃过, 树木沙沙作响,宋氏别墅周围前所未有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 “啊啊啊啊啊!!” 一声惊悚的尖叫声划破长空,并伴随着猝然倒地的声音。 救护车和警车来了一辆又一辆, 看到现场的人皆都忍不住呕吐起来。 第一案发现场的当事人姜节珍更是几次晕了过去。 继NZH后,北城杀人案直接占领了社会新闻的各大头版头条。 【我的天,宋林状简直可以当北城第一渣男了!】 【谁能想到五好男人的宋林状竟然是这样的人, 听说姜节珍的维生素其实都是致精神紊乱的药,你们说姜美玲的死会不会另有蹊跷?】 【这就叫不怕渣男会说话, 就怕渣男有文化,绝了,时间管理大师】 【他那个杀人后又自杀的前老婆叫什么?!我鸡皮疙瘩都起来, 听说宋林状舌头被割了, 手指也被剁了……太惊悚了!!!】 【听说他前老婆出了大山后, 还自考了本科, 你说她为什么不离开渣男呢?不仅做了小三, 最后还和渣男同归于尽了, 真是想不开。】 【谁是小三不好说,他前老婆虽然没有结婚证, 但是人家可是办婚礼了】 【沉默成本太大了, 不敢不愿意也舍不得吧……】 网上关于杀人案的事讨论的沸沸扬扬,不过关注点大部分都在#两女争一夫##凤凰男谋财害命##前妻是个狼人#上面,其它并没有扯出太多,如果有细心的人就会发现,其中有斐天和宋庆年两个孩子的事都被抹去了。 斐天看到网上的新闻, 也怔愣了良久。 不过, 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关上手机。 他们早就没有关系了。 不过刚关上, 赵钱和孙里就打电话过来了。 “小天, 庆年住院了!你知不知道?”赵钱在那边大叫:“真是的,要不是我姨在医院我都不知道,他这个人真是什么都不说!你也赶紧过来看看!” 斐天沉默了一下,还是拒绝:“我就不去了……”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c “也是,你们家最近也挺忙。”孙里挤在电话那头跟着大声嚷嚷:“放心,我们会照顾好他的!” “……嗯。” 斐天挂上了电话,视线遥遥的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斐宅,斐老爷子正在和斐然讨论宋氏的事情。 老爷子盯着斐然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宋氏在背后偷偷摸摸搞鬼?所以早有准备?” 斐老爷子甚至都怀疑儿子是不是失忆后觉醒了什么预知功能。 “爸,你看着我。”斐然掰正斐老爷子的身体,两眼直视望向他问:“我好不好看?” “……好看。” “我有没有有钱?” “……有钱。”老爷子皱眉,“你问这个干吗。” 斐然把弟弟放进老爷子怀里,自豪的道:“这不就结案了,我命好啊,要钱有钱,要貌有貌。” 说完斐然睨了老爷子一眼,认真提醒:“你要好好珍惜我,以后我就是我们家的镇宅之宝!” ……沉默。 还是沉默。 最后,老爷子气的抱着弟弟走了。 什么镇宅之宝,他就是上天故意派来收拾他的。 时间嗖嗖的跑着,斐氏势头如日中天的同时还伴随着宋氏和姜氏的倒塌,姜节珍醒来后则直接被姜家人送去了治疗,知情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却没人敢议论。 斐氏也没有大肆追究这件事,不过何东的下场也给了众人一个警告,这让一些本来对斐氏还有想法的人瞬间都安静如鸡。 斐然把NZH并入斐氏旗下后,就彻底撒手不管了,斐天的工作量则是瞬间增长了起来。 经过上次的事件,斐天的能力肉眼可见的提升了许多,斐老爷子开始逐渐放权把更多的工作交给他。 把自己埋进工作里的斐天也没有脑子去想七想八了,甚至为了工作,他就像以前的斐然一样,下班直接住在了水湖湾。 接到斐然的电话时,斐天正在水湖湾里,一边吃泡面,一边看资料。 他放下泡面叉,拿起手机接电话,另一只手依然滑动着鼠标。 他两眼定在笔记本屏幕上,随口问:“你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斐然阴恻恻的声音响起:“说好的过今天回来给我做鸡蛋面呢?” 斐天愣了一下。 他好像确实说过。 当时为了把捣乱的斐然哄住,他就随口承诺了一句。 斐天张口想要解释:“工作太忙,我……” “工作,工作,又是工作。”斐然的声音瞬间拔高了许多:“这些的都是你敷衍的借口,如果想,怎么可能一点时间都挤不出来。” “人家名人都说过,时间就像海绵里水,你是干涸了吗?” 斐然质问声响起,斐天脑壳一痛。 他有种恍然看到以前的自己的既视感。 难道……他以前就是这样的吗…… 叛逆不讲道理,对斐然的每一句话都充斥着怀疑。 他回头看看身后桌上吃到一半的泡面…… 突然间有些惊疑不定。 斐然是不是从来没骗过他,他真的是因为忙…… 不对,很快斐天又否认了这个想法,斐然的日记本可是他亲眼看到的。 现在的斐然和以前的斐然根本就不一样,不能同一而论。 他揉了揉眉心,安抚道:“我明天真的回去。” 然而,世事无常,斐然的鸡蛋面还是没吃成。 水湖湾出事的时候是在半夜,要不是远处的人看到水湖湾那冲天的火光,及时报警,可能警车来的还会再晚一些。 斐天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吸进了多少毒气,在周遭的高温下,他的大脑就像是上锈的齿轮似的,有些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呼吸困难,嗓子发干。 他踉跄的从床上下来,但是手脚软趴趴的毫无力气,直接就扑在了地上。 他勉力的朝外爬,想要找一个能呼吸的地方…… 斐然接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消防员和记者都已经到了,住宅的周围还聚集着许多逃出来的人和附近赶来帮忙的人。 熊熊大火正在从17楼的楼层里迅速向四周扩延。 斐然的脸色直接阴了下来。 斐天的住的地方就在18楼。 他伸手夺过一桶水,直接从头浇了下去,想都没想抬脚就往里冲。 周围的居民和消防员瞬间就把他拦住了:“不能进!现在不能进!” “你冷静点,没事的……” “……再等等,火源还没确定,万一爆炸……” 斐然一个用力直接把这些人都掀开了,头也不回的就冲了进去。 看着眨眼间就消失的绿毛,众人止不住的惊呼出声,惊呼的同时还伴随着周遭的议论声响起。 “……那个人是谁?” “……几楼的住户?” “好像是十八楼的……着火上面哪一家……” “那房子不是都是空着的吗……” “斐氏你知道吧,就是那天发布会坐中间的那个年轻人最近住在那……” “那刚才冲进去的是……” 外面议论纷纷的时候,斐然直接用湿漉漉的衣摆捂着口鼻,正快速的从楼梯道向十八楼奔去。 汗水滴滴答答砸落在地上,溅起一片灰尘。 十八楼的屋内,斐天一只手和一条腿已经扒到了窗口。 他极快的喘着气,身上快没力气了,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窗口是他现在能找到的唯一的能逃生的通道。 要么险象求生,要么死,只有这两个选择。 斐天晕乎乎的看向楼下,觉得下面的人都在不停的旋转,三百六十度的转个不停,他眨眨眼睛想要看的更清,但是烟雾直接就糊住了他的眼。 他咬了咬舌尖,微微又用了点力气,终于,他半边身子都挂了上去。 楼下有人看到十八楼窗户上的人,顿时吓的尖叫。 “有人!有人!哪儿有人!” “要掉下来了!要掉下来了!啊啊啊!快……” “啊啊啊快来人啊……” 楼下围观的一群人,开始手忙脚乱的尖叫,甚至有人两手都做出捧着的姿势想要给他推回去,还有人拿出了床单。 救护的充气垫刚拿出来还在充气…… 所有人心里都有个瞬间的认知,这个人要没了…… 十八楼的斐天根本听不见楼下人的声音,他遥遥的看了下方一眼,觉的下面应该铺好了充气垫。 他快撑不住了…… 手一滑,他整个身子瞬间往下跌落。 “啊!” 楼下的看到这一幕的人,直接捂眼尖叫,像是已经能预料到他凄惨的死状似的。 倏的—— 斐天的脚腕被人抓住了。 楼下的人惊恐的看着吊悬在半空的人,“抓住了!抓住了!” 斐然拉着斐天的脚腕,脖颈间的青筋隐隐暴起,手臂的上血管更是都凸了出来,像是下一秒就要爆裂似的。 斐天晃荡在半空中,只觉的浑身轻飘飘的,感觉像是做梦似的。 他垂眸看到斐然,还有心情笑,嘴里喃喃的发着呓语:“爸……” 四周的浓烟越来越重,火烧的高温喷洒在人脸上比夏天最热的温度都要烫,斐然死咬着牙,牢牢的握住人把人往上拉。 等斐天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斐天迷糊的睁开眼,茫然的看着天花板。 他隐约记起水湖湾好像是发生了火灾,他中毒后,直接从十八楼跳了下去…… 他捂着头缓缓坐了起来。 老爷子一进来,就看到坐起来的孙子,差点就热泪盈眶,声音都有些抖:“醒了,醒了就好。” 他差点就儿子孙子都没了…… “我没事,爷爷。”说着,斐天.朝老爷子身后看去,“他呢?” 他在跳下去前,好像还梦到了斐然,不免就有些上心。 老爷子顿了一下,避开他的视线,故作轻松的道:“医生说他过几天就能醒。” 过几天就能…… 什么叫过几天就能醒…… 猛然间,斐天大脑突然空白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拽掉手上的输液管就下床,仓促间,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老爷子在旁边心急的怎么拦都拦不住。 当看到躺在病床上,带着氧气罩,一动不动的人后,斐天的步子抖了一下,速度缓缓放慢,迈开每一步都像是带着不敢置信一般。 等到他终于走到病床前时,脸色已经惨白一片。 看着戴着氧气罩,双眼紧闭的人,斐天的嘴唇张了合,合了又张,颤抖的发不出声音。 窗外的蝉鸣还在继续,此时的重症病房里却格外的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 忽的,一滴眼泪砸在了斐然脸上。 斐然睫毛颤了颤。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根本没注意到斐然的动静。 斐天有些艰难缓缓弯下身子,慢慢的趴在了斐然床头边,声音里透着隐隐的哽咽:“不该救我的……你不该救我的……” 寂静的病房内,低低的回荡着斐天的声音。 突的,另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不救你?” “……不是被砸失忆……不会这样的……”斐天喃喃的回答:“都是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 他唇间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被大鼓震碎了一般,带着颤微微的抖动。 床上的醒来的人,此时早已把摘掉的氧气罩扔在了一边。 斐然捏了捏嗓子半坐起来,他伸手拍了拍斐天的脑壳,语带随意的道:“告诉你件事。” 感受到头顶的拍抚,斐天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他瞬间抬起头看过去,眼睛里还带着雾蒙蒙的惊喜。 然后他就听到床上人的开口道: “没失忆,我装的。” 作者有话说: 小可爱们,你们有没有什么预感??? 第49章 病房里一片寂静。 ……他说什么…… 斐天此时像是听不懂人语似的, 脑子里直接乱成了一团麻线。 他眼睛还雾着,就这样呆愣愣的看着斐然,没了动静。 斐然以为他没听清, 清了清嗓子又说了一遍:“我没失忆,装的。” 斐天像是个被摄魂了的傻子似的,缓了半晌, 语气里还带哽咽过后留下的鼻音:“你骗我。” 斐然:“你九岁那年还尿床的事要我说出来吗?” “我没尿床!是水洒了!”斐天大吼,他眼里的雾气瞬间凝聚成水滴, 往下落,“呜呜呜,你个坏爸爸!” 当病房门被砰的一声关上的时候, 病房里斐天已经不见了。 斐然看着跑出去的人, 有些讪讪的摸了摸自己脑袋:“……玩过了?” 小崽子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从医院出去的斐天沿着马路边不知走了多久, 他身上还穿着宽宽大大的病号服, 引得路上不少行人围观。 但是当事人斐天却一无所觉, 他此时满脑子都是斐然刚才的话。 他没失忆…… 一想到这, 斐天的眼泪就控制不住的哗哗往下掉。 一时间他自己都分不清,他这是哭什么, 是哭斐然骗他的事, 还是哭斐然没失忆。 或者都有…… “……经调查,水湖湾发生的火灾,是因十七楼住户焊修家具零件时,由电焊里漏出的火花引起的,火花引起可燃物后, 并未及时扑灭及通知致……” 远处大厦的大屏上, 新闻还在轮番播报着水湖湾的火灾事件, 呼吁广大市民注意防火安全。 随着新闻后面公布的一连串中毒窒息的死亡人数, 惹得路上不少的行人都纷纷驻足,仰头观看。 虽然火灾已经过去了很多天,但是带了的后果依然提起来就让人后怕。 斐天也抬头看去。 大屏上,随着新闻的播报,火灾现场的视频也在一旁播放着。 视频里,夜晚的水湖湾内到处都是滚滚浓烟,十七楼的大火像是长蛇一样呼呼的往外吐舌头,随风摇摆,楼下还聚集着一堆兵荒马乱人,有消防员,有记者,有居民…… 缓缓的,视频的人群里冒出来一头绿毛。 斐天看的呆愣愣的,眼泪都忘了流。 视频里,一群人七手八脚把绿毛拦住,竭力的想要阻止他上去,但是都没有成功。 远远地,斐天就看到平日里那头嚣张十足的绿毛冲了进去。 当看到滚滚的浓烟直接把斐然吞没时。 斐天的眼泪就又唰的掉了下来。 随着大屏的播放,视频里的远镜头里,斐天还看到了被抓住脚腕的自己,以及楼下围观众人惊呼的模样…… 新闻里对火灾安全的科普还在继续,斐天却像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般。 他整个人像是突然没力气似的直接就蹲了下来,他把头埋进了膝盖里,肩膀开始不断的抖动。 医院里,没拦住斐天的老爷子根本就不知道病房里发生过什么,他此时正拎着饭往里走。 既然拦不住,饭还是要吃的。 然而,一回到病房他就看到醒过来的儿子。 啪嗒—— 他手里的饭直接就掉在地上。 老爷子没管掉在地上的饭,拄着拐杖就快步朝斐然走过去,声音带着激动:“你醒了……” 斐然看到走过来的老父亲,莫名的静了一下。 而后,就在老爷子快走到病床的时候,斐然似是试探的开口:“爸,我如果说我没失忆,是装的,你会怎么样?” 病房里霎时安静。 斐老爷子脚步止住,他手里的拐杖都晃了晃。 他说什么…… 察觉到情况不对,斐然的声音瞬间更小了,试图解释:“如果……我说的是如果……” 然而斐老爷子就像是听不到他的话一样,手下拐杖瞬间拐了个弯,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出去了。 斐然看着再一次被关上的病房门:…… 他霎时闭上眼,躺了回去,并伸手的把一旁的氧气罩重新带回了自己脸上。 他还没醒,需要抢救。 另一边,收拾好情绪回来的斐天一路上想了很多。 他想起斐然失忆的那段时间,那段时间斐然总是出去,在水湖湾的时候也是,他早上醒来的晚一点就会见不到人。 斐天觉得斐然那时候肯定是在忙公司的事,宋氏的事他应该早就知道,所以早早的就做了准备…… 他又想到斐然跟他去赛车的事,想起他那炫酷的车技。 突的,他步子顿了一下。 如果斐然早就知道宋氏的事,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他早就知道宋庆年的事? 如果他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和他说呢? 想到某种可能,斐天的身子忽然僵住。 如果那个时候斐然真的和他说,他估计也不会听……反而可能还会觉的斐然是在挑拨离间,干涉他的生活…… 斐天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医院大门,心脏瞬间都像是沸腾了般。 斐然这样做可能都是为了他…… 斐天回忆起以前的那些过往,猝然间,一句斐然在俱乐部说过的话,突兀的回荡在脑海。 斐然说:“你们年轻人不都这样?” 当时那尴尬的场面,连着斐然这句话斐天还记忆犹新,就像是刚刚发生过一样。 原来,斐然为了和他拉近距离,还特意去学习……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爸爸为了他做了这么多…… 此时斐然的形象在斐天眼里开始被无限放大,就连斐然那句“哥哥带你飞”,在他眼里也不再是沙雕的象征,而是斐然藏在心底的爱。 斐天脚下的步伐加快。 他的爸爸一直都很爱他,而且还那么爱…… 突然想通一切事情的斐天,现在只感觉天上仿佛掉下来了一个巨大的馅饼般,猝然间就把他砸的晕头转向,他整个人都像在做梦似的,现在,他急于见到斐然去求证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想见到斐然,就在此刻,当下。 斐天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他身边的景象就像在倒退一般。 就在他快走到医院的大门时,突兀的他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爷爷。 此时的斐老爷子医院门前的椅子上,他目光怔怔地望向远方,像是受到了什么严重打击一般。 斐天虽然急着去见斐然,但是也没有到弃明显有情况的爷爷不顾的程度。 斐天以为老爷子是不知道斐然醒了,在难过伤怀,于是直接转步走过去。 斐天喊人:“爷爷。” 斐老爷子抬头缓缓看过去。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斐天继续道:“我爸他——” “小天啊。”不待斐天话说完,老爷子就先开口了,他的声音里似是透着茫然:“你爸说他失忆是假的……” 斐天怔了一下。 原来爷爷也知道。 想起斐然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斐天觉的有些愧疚,声音都弱了几分:“我知道,他都是为了——” “你说。”老爷子的声音有些颤,“他是不是因为我才故意假装失忆的……” ?? 斐天瞬间看过去。 老爷子满脸沧桑:“他是不是在怪我?我是不是根本就不是个好父亲?” “不是,这应该都是因为——” 斐天想解释,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老爷子打断了:“你爸说他把我忘记了,肯定是因为我他才这样的……” “他记得你,却不记得我……他是不是在怨我……” “……我总是在忙,他小时候我忙工作,他长大了我下象棋,他和你闹矛盾的时候,我在钓鱼……” “……你爸那天还问我,他是不是没人要的小孩……” 老爷子越说越难过。 他好像忘记了,儿子只是长大了,并不是不需要爸爸了…… 老爷子声音都开始带了点颤:“他一个人孤单的时候,该是多难过……这都是我的错……” 听到爷爷的姿责和后悔,蓦地,斐天想起,斐然在他忙的时候说过的一些话。 他说:“工作,工作,又是工作……如果想,怎么可能一点时间都挤不出来……” …… 那些……曾经都是他对斐然说过的。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话突然就像是一把刀似的,反插回他的心口,刺刺的痛。 斐天手指僵硬的动了动。 以前斐然听到他的那些指责怀疑和愤慨时,是不是也很难过…… 他经历过后才知道,人忙的时候可能真的一点时间都抽不出来…… 而他当时都做了什么,在斐然为了整个家费劲心力的时候,他只会在那里无理取闹…… 突的……他有些不敢去见斐然了。 斐天脸上表情缓缓落下。 夕阳把傍晚的天空映成了画,火红的挂在上面,夕阳下,祖孙俩人各自坐在医院外的长椅上,良久的沉默。 医院的病房内,斐然戴着氧气罩左等又等都没等到人。 他悄悄的睁开眼睛瞄了瞄了周围,依然没瞄到人。 斐然倏的坐起来,再次伸手把面上的氧气罩摘掉,顺便还拔掉了手背上的输液管。 下床后,趿着拖鞋赶紧出了病房,去找人。 砰的,病房门的又再一次被关闭,斐然的身影逐渐离病房越来越远。 此时,门口坐着祖孙俩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们的周围开始萦绕着一股说不出的气氛。 又过了几十秒,两人突然从长椅上站了起来,起身向医院大门走去。 长长的医院走廊里,斐然还没走到出口,就遇到了回来的爷孙俩。 对面的两人显然也看到了他,不知怎么,他们互看了一眼,像是再从对方眼中看他们自己一样。 逐渐的,两人走近。 斐然咳了一声,刚准备说话。 这时,对面的两人就先他一步开口了。 “爸(儿子),都是我的错。” 作者有话说: 这个世界明天完结嘿嘿~ 第50章 斐然看着面前的两人, 静了一瞬。 而后开口淡定道:“你们知道了。” 斐老爷子伸手拍了拍斐然的肩,“这些年辛苦了。” 斐天也看向他,声音有些低沉:“爸, 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无理取闹了。” 斐然面色平淡的看了他们一眼,好似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 他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因着斐然的失忆事件, 他出院后日子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就连弟弟的西瓜都得让给他。 此时外面的天气还有些热,花园里的绿叶都被晒的打着卷,斐天切了一个果盘放在茶几上。 弟弟哼哧哼哧的刚过来, 斐然就把它盘里的水果抢走了。 当着它的面就咬了一口, 声音淡淡道:“我刚出院, 你竟然穿公主裙迎接我。” 穿着粉色薄纱公主裙的弟弟:…… “哼哧哼哧……” 斐然几口把弟弟的红西瓜瓤咬没后, 淡定的把西瓜皮放回他的盘里, 而后望了斐天一眼道:“弟弟夏天吃西瓜会拉肚子, 它穿的太薄了。” 斐天:…… 他看着眼巴巴的什么都不懂的弟弟,试图为他辩解:“这是李叔为他穿的, 又不是他自己穿的。” 斐然和斐天住院期间, 管家看天太热,就直接把弟弟身上的大花褂换成了粉色公主裙。 斐然:“这裙子不如大花褂好看。” “天气太热了,它穿这个正好。” “花色的……” “……” 就在两人为弟弟身上的公主裙争论的时候,斐家来人了。 当看到一头红毛的赵钱,和一头橙毛的孙里进来的时候, 斐天还愣了一下。 “你们怎么来——” 不等斐天说完, 赵钱就冲上来一把抱住了斐天, “呜呜呜,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孙里也在一旁道:“要不是看到报道,我们都不知道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一个电话都不给我们打。” 斐天拍了一下脑袋。 他给忘了。 “最近事太多了。”斐天解释了一句。 住院的事,斐然的事,工作的事,他一时间就没想起来。 不过看到赵钱和孙里,他还是很高兴的:“桌上有西瓜,自己拿,不用担心,我没事。” 见人没事,赵钱和孙里也没客气,直接一个抬腿就翻坐到了沙发上,伸手就去拿西瓜。 一口咬掉西瓜瓤后,赵钱突然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人。 抬头一看,是斐然。 他顿时面色一喜。 这不是他们的小伙伴吗。 他握着自己手里的一牙西瓜就凑了上去。 “然哥,你也来看小天?来的挺早啊,这西瓜都吃了不少。” 赵钱撞了斐然的肩膀一下,指着桌上的西瓜皮挤眉弄眼言道。 斐然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问:“最近有什么好玩的?” 听到他问这件事,孙里也凑了过来。 他瞟了一眼去厨房里的斐天,小声道:“场面上的有一个珠宝拍卖会,不场面上的我们下周有个海上冲浪派对,你去吗?” 赵钱也往厨房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不要让小天知道,以免他告状。” 斐天现在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比对着斐天,赵钱和孙里最近没少被家里人压迫,他们计划好的海上派对可不能就这么泡汤了。 斐然伸手拿了一牙西瓜,低头咬了一口,声音也小了几分:“去。” “那到时候我们喊——” “爸。”厨房里斐□□外喊人,“你过来把弟弟抱过去,他咬我裤子。” 厨房里,斐天正在给弟弟重新准备吃的,弟弟可能是真的饿了,一直用鼻子拱他的裤脚。 “来了。”斐然起身过去。 与此同时他还不忘对身边的两人低声道:“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去抱弟弟。” 斐然起身走开。 看着斐然高高大大的背影,以及他那头耀眼的绿毛。 赵钱和孙里握着手里的瓜直接石化了。 赵钱有些僵硬的扭头,问孙里:“刚才……小天喊然哥什么……” 孙里的声音也卡巴卡巴的,“b……ba……” 赵钱和孙里很少来斐家玩,别说见斐然了,就算来也是选择斐然不在家的时候,毕竟他们都听说斐然爸挺严肃的。 但是刚才斐天喊斐然什么…… 斐然抱着弟弟出来的时候。 就看到两个呆呆的望着他的两个人,斐然晃了晃手里的弟弟,“怎么,没见过弟弟?” 赵钱有些结巴的开口:“爸?” 斐天端着一盘各色水果出来后,就听到赵钱这句话,他才想起赵钱和孙里好像还不知道斐然的身份。 “这是我爸。”斐天想了想,解释介绍了一下,“前一阵他生病了,所以就跟着我出去玩玩。” 孙里咽了口口水,有些干涩的道:“咱爸这么时髦的吗?” 斐然挑眉,他伸手捋了捋自己头发,颇有些谦逊的道,“还好还好,一般一般。” 赵钱:…… 孙里:…… 弟弟:……哼哼 斐然抱着弟弟走过去,面色平静,“我们四个,就是那什么f4。” 赵钱和孙里嘴角挤出一抹强硬的不失礼貌的尬笑。 斐然看到他们的表情,瞬间警惕:“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年龄大——嫌弃我?” 赵钱·孙里:……怎么办,慌张。 斐天端着果盘走过去,伸手往他们嘴里各塞了一块水果,剩下的全部倒在了属于弟弟的专属小盆里,一边倒,一边开口安抚他们:“没事的,我爸也就是前一阵子对玩感兴趣而已,最近都不喜欢了。” 自从斐然说自己是失忆后,老爷子和斐天都觉得斐然还是以前的那个斐然,那段时间让人脑壳痛的斐然自然都是他辛苦装出来的,现在斐然既然没失忆,自然不用那么辛苦的假装去过自己不喜欢的生活,斐天自然而然的就为解释铺垫了一下。 两个刚才还和斐然约好了去海上派对冲浪的人,瞬间闭上嘴嚼着嘴里的水果,低头不敢说话。 斐然手里的弟弟奔向自己的小食盆后,转瞬,赵钱和孙里的肩膀就被斐然揽住了。 然后两人就见斐然直视前方,若无其事的压着嗓子对他们道:“别听他的,我喜欢的,下次有什么好玩的别忘了来叫我。” 斐天走过来隐隐听到他们在聊天,“你们在说什么?” 斐然霎时松开两人,面上带着几分正色,“我让他们好好跟着他们爸爸学习,争取早日挑起家业。” “咳!咳咳!”赵钱的果肉直接就卡在了嗓子里。 孙里的头则更低了。 赵钱和孙里走后,所有的日子一如往常。 夏天走,秋天来,暖色的季节里衣服都加厚了几件。 这天,秋高气爽,斐天坐在自家花园的草坪上,打开收到的信件。 忽的,信件的里的照片一不小心掉在地上。 一片郁金香的花海静静的绽放在照片里,花海里坐着一个青年,他黑发微垂,安静温和。 是宋庆年。 斐天垂眸看着地上的照片,良久,阳光打在他身上洒下一层细碎的光芒。 他伸手捡起照片放在一边,抬手去抽里面的信件。 杏黄色的的信纸上,清雅字迹只有寥寥几行,透着股淡淡的温和。 斐然坐过来的时候,斐天都没有察觉。 斐然随手捡起放在一边的照片,“他不回来了?” 宋庆年走的时候,斐然也是知道的,赵钱和孙里都去给他送了行,关于宋庆年和斐天的事知道仅当事人而已。 斐然无意把这件事扩大。 上辈子,斐天死后没多久,宋庆年也自杀了。 斐然看着照片里眉目温和的男子,觉的这样就挺好。 斐天看着花园里大片随风摇曳的绿植,声音有些轻:“嗯,不回来了,他在那边开了一间咖啡屋,养了一条拉布拉多犬,咖啡屋后就是大片的郁金香,风景很好。” 顿了一下,斐天不知怎么又补充了一句:“他把钱转回来了,把卡留着了。” “哦。”斐然把照片递给他:“那你把照片留着,就当做报复他了。” “……嗯。” 秋日阳光落在两人身上,带着金灿灿的暖。 斐天察觉的到斐然不对劲时,是因为意外看到了赵钱的朋友圈,两人可能是因为玩的太嗨了,都忘记把他屏蔽了。 他敏锐的在上面看到了斐然。 就在他回来想问问情况的时候,斐然就把他拦住了。 斐然双手插兜,一本正经看向他,“儿子,借点钱。” 虽然,斐然这副模样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斐天就莫名的警惕:“你的钱呢?借钱干什么?” “买点东西。”斐然淡然道,好像说的真的是什么小东西似的。 当斐天得知他借钱买飞机时,脸都绿了。 “你买飞机干嘛?” “听说开飞机很酷。” 然而随着日子的推进,不对劲的就开始不止这一件,不仅斐天感觉不对劲,老爷子也觉的有些不对。 一开始斐然在家休息,不去公司他们还能理解,可是逐渐地斐然不仅不去公司,也不在家,他们连人都找不到后,就更觉的不对了,而且斐然的钱还大笔大笔的在消失。 一开始老爷子还在想,斐然是不是又背着他偷偷摸摸的投资了什么公司,但是很快他就听到了儿子在拍卖会一掷千金的言论,认识斐然的人甚至都在暗传,斐家是不是要有女主人了,不然拍宝石做什么? 鬼知道那来的女主人,但是拍卖会的一块宝石而已,喜欢就拍了也无所谓。 但是很快,他们又听到,斐然在夜总会为了一个男人几掷千金的传闻,而且还和打人起来了。 ?????!!!!! 一听到这个消息,不仅老爷子,就连斐天都回了家。 他们回到家就看见脸上贴着OK绷,胳膊上绑着绷带的人。 老爷子的心脏瞬间就有些受不了,他声音颤抖的问:“你这伤真是为了一个男人打架打的?” 斐然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他开口严肃道:“爸,你听说我说,我在夜总会看中了一个男……” “闭嘴!”斐然话还没说完,老爷子就大喝一声,同时手里的拐杖也瞬间举起来了。 前一段时间他心疼斐然,他想做什么都任由他,现在他终于忍不了。 斐然看情况不对,几步快走到斐天身后,咳了一声,还算镇定对斐天开口。 “儿子,拦住你爷爷,在家里动手像什么样子。” 斐天:…… 不过最后他还是选择了硬着头皮开口:“爷爷,你先听我爸说说情况再动手。” “说,你让他说,他有什么好说的。”老爷子气的狠了,用拐杖指着斐然道:“你失忆也就罢了,现在你没失忆,你看看一天天做了什么,喝酒,蹦迪,冲浪,打游戏,现在还为了一个男人在夜总会打架!你看看你那头绿毛,赶紧给我染回来,你明天就跟着我去公司上班!” 老爷子立志要把儿子掰回正道。 斐然眉眼瞬间就耷拉了下来,他看向老爷子认真的问:“所以爱会消失对吗?你前一段时间不是这样的。” 老爷子气呼呼的抚着胸口:“你以前也没有这么混。” 斐然瞬间挺直了腰板,严肃的看向老爷子:“爸,我这都是跟斐天学的。” 什……什么? 突然中枪的斐天,他瞪大眼睛看向斐然。 他什么时候为了一个男人……呸,不是,他爸这是污蔑。 老爷子也同样觉的不可能:“胡说,我们小天厉害着呢,公司里的人都夸他能干,你看看你头发衣服都是个什么东西。” 斐然低头看了自己身上的挂链上衣,破洞牛仔裤,瞬间又神色正经的抬起头。 “爸,你下次再这样,我会严重认为你偏心的,我这明明就是和斐天学的,他以前就是这个样子。” “他现在又不是。”老爷子提高声音反驳。 斐然走过去,板正斐老爷子的身子,两眼直视进他眼睛,“爸,我一直想告诉你一件事。” 老爷子迟疑了一下,还是看着他的眼睛问了出来:“……什么事?” “在体验过儿子的生活后,我觉得我以前过的生活完全是灰暗的,无色的,阴凉的,现在的生活才是能让我快乐的。” 老爷子:…… 斐天:…… “现在就像你说的那样,小天已经能独挡一面了,还有你从旁坐镇,我觉的我完全能像以前的小天那样生活,你们就当我提前退休好了。” “而且,就算我退休,我玩乐,我也不会像你和小天一样忽略家人,我会一直把你们放在心上的。” 老爷子只感觉心神一荡,灵魂都快出窍了。 斐天更是头皮发麻。 完了,都是因为他。 他把他爸带坏了。 老爷子的拐杖颤了又颤,在斐然“你如果说我,那就证明你偏心”的眼神里,老爷子只能扭头看了眼乖乖站着的孙子。 斐天低头,不敢吭声。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t_x_t_8 _0._c_o_m 屋里寂静了半晌。 最后,也只是从老爷子嘴里抖出去一句话:“那……你跟我说说夜总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斐然像是突然来了精神,神色严谨:“爸,这件事你得给我做主。” “做……什么主……”说出这句话时老爷子心都在抖。 “明明是我先看重那男人手里的石头的,结果一头彩虹毛的小子突然跳出来和我抢,他还加钱。”斐然的声音带着厉色,“我能看着他加吗?我不比他有钱,笑话。” 斐然冷笑一声,继续:“结果他钱加不过我,就直接上手抢。” 老爷子此时的心神则完全在石头上,他心里松了一口大气,喃喃道:“原来是石头。” 斐然瞬间盯向斐老爷子,面带谴责:“爸,现在是石头的问题吗?” 不是吗? 老爷子茫然。 斐然:“你一点都不关心我,我在你心里不是最重要的是吗?” 老爷子赶忙否认:“不是,我没有。” 斐然:“呵,敷衍,虚伪。” 斐然每说一句话,斐天额头的冷汗就往下掉。 这些……都是他以前说过的。 老爷子也有些麻了,最后,他直接跺着拐杖怒道:“那你说怎么才不算敷衍虚伪。” 斐然:“找他算账,他竟然敢打你儿子。” “行,那就找他算……”话说到一半,突然间,老爷子察觉不对,瞬间话音卡住。 两个年轻人在夜总会为了一个男人手里的一块石头大打出手,说出来本来就不好听,他再出手,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正在这时,管家走了过来,“老爷,刚才陈氏的副总打电话过来,说是因为儿子事想请你吃顿饭。” 一般情况下,斐老爷子都是会拒绝,毕竟那都是孩子之间的事。 但是现在在儿子的紧盯眼神里,他莫名说不出拒绝的话。 最后斐家还是应了陈氏的饭局。 不过很快这个饭局就被砸了。 饭局当天,陈氏的儿子在自家爸的敲打下,一脸不情愿的对斐然道:“我年龄小,不懂事,希望您老不要把我哪点小行为放在心上,下次我一定会注意的,对不起。” 陈氏的儿子也很憋屈,谁能想到顶着一头绿毛的人,竟然是大斐总的儿子,小斐总的爸爸,他面子丢了不说,还被打成了重伤,结果现在坐在轮椅上,他还要来给斐然道歉,他能说出话来就不错了,更别说还好声好气的道歉了。 陈副总虽然也有些不悦儿子的语气,但是也不能拆儿子的台,他很快就出来打圆场:“您老别介意——” 啪—— 斐然猛的就拍在着桌子站了起来,脸上带着风雨欲来的平静。 老爷子看向儿子,斐天看向爸爸,心里同时冒出一个疑惑。 他想干嘛? “爸,儿子,你们听见了没?” ……听见了什么?? “他们说我老。”斐然开口,声音淡淡: “是我衣服不时髦,还是我头发不时髦,我哪里老?” 陈氏父子怔愣了一下,有些目瞪口呆的看向一本正经问这话的斐然。 屋子里安静了一瞬。 然后众人就听斐然道:“爸,儿子,拿钱砸他,让他们改口。” 静,针落可闻的静。 道歉的饭局,就这样马马虎虎的开始又马马虎虎的结束了。 一回到家,老爷子就拿着拐杖子在屋里来回的走,他的头顶像是冒了火似的。 斐然一看情况不对,瞬间就指向斐天。 “爸,我都是跟小天学的,他以前就一振千金来着,我就想尝试尝试这种拿钱砸人的感觉。” 斐天:!!! 然而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老爷子的拐杖就举了起来。 斐然赶紧对斐天道:“儿子,你快跑,爸爸替你挡着。” 不明所以的斐天:???? 然后他就看着爷爷举着拐杖朝他奔来,瞬间,斐天两眼蓦地圆睁,抬腿就跑。 老爷子举着拐杖在后面健步如飞:“让你带坏你爸爸,你个臭小子,你给我站住!” 儿子不能打,只能揍孙子了。 斐天急的边躲边喊:“爷爷,冷静,深呼吸,你别激动,我也没想的,而且……” 倏的,斐天想到一件事,他好像没有这么沙雕! 花园里,斐天大喊着跟老爷子解释,然而老爷子的拐杖的挥舞像是一阵风,根本就听不见斐天再说什么。 园子里的花叶被追赶的两个人碰到,发出簌簌的声音,阳光下,围绕着绿叶花圃的两人,难得的活力四射,就像是时光里最美的一幅画。 斐然抱起跑到脚边的弟弟,嘴角勾笑的依着门框遥遥的看,悄然间就早已闯入画里。 作者有话说: 第二个世界完结了~ 下个世界: 累死的王爷父亲和以后会累死的世子儿子 斐然:走,爸爸告诉你什么叫人间咸鱼,躺赢人生 第51章 琼南岛珵王的花园里, 有一片占地面积不小的湖,湖边还生长着两棵大柳树,微风吹过, 扬起垂下的柳枝,在水面上扫起阵阵涟漪,很是闲适。 哗—— 水面晃动, 一个脑袋猛的从湖里破了出来。 斐然扑腾在水面上大口的喘着气。 他刚有些意识,就差点又没了。 斐然刚才一醒来就在水底, 要不是他反应快,口鼻灌水的窒息感直接会再一次把他淹没。 斐然环顾了一下四周,周围雕梁画栋, 水榭亭台, 看起来精致又富贵, 就是莫名的让人觉的有些荒凉, 这么大一个园子, 周围却一人也无。 斐然双腿摆动, 一边朝岸上游,一边接受记忆。 原主是大央朝的六皇子, 父亲是皇帝, 母亲是皇后,太子是亲哥,岳父是手握重权的护国公,妻子是护国公唯一的独女,身份可以说是极其显赫。 岳父护国公去世后, 因其身后无子, 斐然作为半个儿子被护国公要求到他出生的地方——琼南岛, 丁忧三年。 按理来说以原主的身份, 就算他来了琼南岛应该也能过的不错,但是谁能想到,他自己把自己给累死了。 原主自从来了琼南岛后,就思乡情切,同时还忧虑朝中的形式,为了不让自己拖后腿,他开始废寝忘食的读书,以求在书中找到变通之法。 就在刚才不久,原主学到头晕目眩之时,还不忘谴身边的仆从再去拿书,导致他晕倒在湖里也没人救。 斐然:…… 不过,也不完全,斐然知道有人此时正赶在来救他的路上。 琼南岛的这个院子修建的很是典雅,在湖水相望的另一边,还筑着一排单檐青瓦的屋子,从打开的窗子望进去,隐约能看到里面陈列的书籍。 在里面读书的人,可以通过窗子看到的湖面的情况,不过那个书房到后花园中间还隔着一个庭院,待里面的人彻底赶到是需要些时间的。 斐然攀到岸边时,赶来救他的人也到了。 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崽子,他穿着干净的蓝青色对襟长袍,身板有些瘦弱,微黄的脸蛋上泛着两坨红,额头上也溢着汗珠,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父……父王……” 小崽子看着趴在湖岸边的人,面色有些急,伸手就要去拉人。 然而,不知他想起什么,只见他脸色一白,倏的又收回手。 收回手的小崽子猛的就跪下对着斐然磕了一个头,行了一个稽首礼,然后又迅速站起来,这才伸手去拉斐然。 还没反应过来,就结结实实的受了一拜的斐然:…… 他看着自家崽子伸来的幼小手掌,难得的沉默。 小崽子名叫斐弋,是原主唯一的儿子,虽是唯一,但却不怎么受原主待见。 原主身份显赫,一生本应金尊玉贵,但是事实确由不得人。 原主的父亲也就是大央朝的惠昭帝,幼年登基成帝,先帝为其留下了三位辅佐大臣,其中的辅佐大臣之一范魏器,趁着惠昭帝年幼时暗暗把持朝政,这让年龄渐长的惠文帝很是不满。 卧榻之侧其容他人酣睡。 惠昭帝表面上稳住范魏器,私下里却一直想办法铲除此人。 想要除人,那就需要兵权,但是兵权却掌握在另一位辅佐大臣护国公手里,正在惠昭帝苦恼的时候,一次国宴上,原主被护国公唯一的女儿看中了。 护国公早年征战伤了身体,只有一女,这一女还生来就带着胎病,虽然看着圆胖富足,但是其实病根早已深入肺腑,没几年好活,这是京都众人都知道的事,所以即使护国公手握重权,极重亲女,也没人去提亲,就算有那些子不要脸面的人上门求亲,也会被护国公认为是攀龙附凤之人给打出来。 在护国公听到女儿说六皇子好看后,粗枝大叶的护国公很是高兴,也没多想,直接就厚着脸去问了皇上。 护国公觉的自己的女儿除了体弱一些,其它的那是千好万好,配皇子那自然也是行的。 这在惠昭帝眼里显然也是很划算的买卖,牺牲一个皇子,就能换来兵权,犹豫了良久,最后他还是答应了。 原主一个皇子,还是皇后的嫡次子,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但是最后却娶了这么一个长相圆胖,身患绝症的女子,不仅满京都哗然,原主也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 他就像是个为了女人冲喜的男子,这就算是在平常人家也算是件丑事,更别说还在当朝深受宠爱的皇子身上。 但是为了皇室的稳固,他又不得不忍下来。 在这种情况下,斐弋的到来,除了粗枝大叶的护国公和娇憨体弱的珵王妃欢喜不已外,其余人对斐弋的态度就算不上好了,直到珵王妃和护国公相继去世后,斐弋的待遇更是直线下降。 更别说,护国公临死前还以身后无人为由,让原主去他出生之地——琼南岛为他丁忧三年。 琼南岛,一个蛮荒瘴炎之地,是历朝历代被贬谪的艰险之地,历史上不少文臣武将都被流放至此,痛不欲生。 皇帝当然不愿意让他本就对不起的小儿子去如此不毛之地,但是范魏器也跟着从中作梗,眼看着即将到手的兵权有倒戈之象,最后为了大局,皇帝一咬牙还是同意了。 知道消息后,皇后的眼睛差点都哭瞎了,但是也没能阻止原主离开京城,到这被京城人视为不毛之地的琼南岛来。 对于斐弋——这个护国公的外孙,他生下来就像是带着原罪一般,原主很难喜欢的起来。 不过原主虽然不喜斐弋,但也没狠心到弄死亲儿子的地步,只是在规矩的要求上极为严苛,简直快要到了丈量标尺的地步,与此同时,他还不忘给斐弋洗脑。 ——重规矩就是重视他。 看到小崽子刚才行的那一个大礼。 不得不说,在某种意义上原主的教导(洗脑)很成功。 斐然趴在岸边一动不动。 小崽子不免有些焦急。 他既害怕斐然呵斥他不懂规矩,但又很想把斐然从湖里给拉出来。 他有结巴的开口:“父……父王……” 斐然面前的手缩了又展,展了又缩,像是正在进行什么激烈的内心斗争似的。 斐然怀疑,如果他再不握住这只手,小崽子能立马跪倒在地。 斐然赶紧面色严谨的把这只手握住。 在斐然握上斐弋的瞬间,就像是给予了斐弋允许一般,斐弋瞬间两只手都抱住了斐然的大掌,憋红着脸倒退着使出全身的力气把人往外拉。 湖岸边瘦弱的小崽子拉的很认真。 斐然想了想,也很给面子的自己撑着手臂上岸了。 斐然刚上岸,他身上的水都还没来得及流到地上。 噗通—— 小崽子又给他跪下了,“父王,儿子知错,刚才没等您喊起,就擅自起来,有违礼法,请父王责罚。” 花园里,草木随风簌簌晃动。 看着跪在地上等待责罚的颅顶,斐然:“……起来吧,无碍。” 斐弋起来,又恭敬的退到一旁。 与此同时他的看向斐然的目光还带着担忧,像是想问点什么但又似是犹豫能不能问。 斐然伸手拧了拧衣服上的水,像是知道他想要问什么似的,直接道:“没事,刚才不小心滑进湖里罢了。” 斐弋闻言松了一口气。 刚才在书房读书的斐弋,一抬眼就从窗户里看见斐然倒进了湖里,他以为斐然是过够了这蛮荒瘴炎的生活,一时想不开,不想活了。 他很害怕。 自斐弋的母亲和外公去世之后,他身边能依靠的就只有原主,虽然原主平日里对他颇为严厉,但是他只觉得那些都是原主为他好,所以才会对他要求那么严格。 现在知道斐然落水只是不小心之后,斐弋提着的气瞬间也松了下来。 斐然:“你去把亭子里案台上的文书收了,拿到我房间来,我先去换身衣服。” 斐弋立马去拿文书,斐然穿过花园,庭院,回到房间。 他自行取了一身衣服来换,青色的直襟长袍,衬的二十来岁的他身长玉立,英姿勃发,原主确实有一副好样貌,怪不得护国公女儿会看中。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8_0. c_o_m 就在斐然思索间,外面一个小侍跑了过来,他手里还拿着好些文书,其中包括刚才斐然让斐弋拿回来的东西。 “王爷,刚才奴才取书回来不见您,就自作主张把您东西给拿回来了。”小侍着笑着上前道。 自作主张…… 斐然咀嚼了一下这几个字。 如果不是斐然下令让斐弋拿了书,这个自作主张用在这小侍身上,确实显得他很贴心。 不过…… “本王让你拿了?” 斐然掀起眼皮,看向面前的小侍。 这个小侍,也算是斐弋走上不归路的一把大刀。 按照原来的世界轨迹,原主死后,赶来的不及时的斐弋陷入了极大的自责中,本就被原主教的循规蹈矩的人,又被这小侍利用了彻底。 这小侍也有几分聪明,他把原主驯化斐弋的手段学了个皮毛,在斐弋陷入自责害怕愧疚时,他以原主生前看重之人的名义陪在斐弋身侧,然后又暗暗的发动语言攻势催化斐弋。 让斐弋觉的都是因为他赶来不及时,才致原主死亡的,满脑子三纲五常的崽子在被皇帝问讯召回后,更是直接把责任都拦在了自己身上,闻言皇帝当即震怒。 最愧疚最疼爱的小儿子没了,还是那个让他心烦的孙子导致的,斐弋直接被惠昭帝彻底冷落了,京中人也看碟下菜,落井下石,斐弋的日子很是艰难。 直到后来太子继位,太子心疼弟弟唯一的子嗣,有意照顾,于是就赐了斐弋一个还算体面的爵位官职,让人不敢小瞧他。 有了官职后,斐弋丝毫没有察觉到皇帝赐他官职的用意,他自觉应该尽君臣之礼,为国家社稷慷慨付出,本来身体就不算健硕的人最后直接累倒在岗位上,再也没起来。 而面前的这个小侍,以原主生前体面人的身份,获得了大堆的金银珠宝,衣锦还乡了。 什么体面人,不过是原主随手拉来用的下人罢了。 满脑子京都事京都人的原主,甚至连这个小侍的名字都没记住。 “ 你叫什么名字?”斐然问。 斐弋一过来就听到斐然这句话,他看向斐然身边的小侍,有些疑惑。 父王一直重用这人,难道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吗? 小侍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瞬间又嬉笑的回答道:“回王爷,奴才叫小喜啊。” “你跟本王多久?” “回王爷,自从您到南岛就一直跟着您了,已经两年了。”小喜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应声作答。 他觉的今天的珵王有些奇怪,以往王爷一天也跟他说不了几句话,今天竟然一下问了他这么多问题。 “斐弋,你说,书我是让谁拿的?” 突的,斐然话锋转向斐弋。 小喜倏的面色一僵。 刚才他回来的路上,遇到不受宠的斐弋时,以为斐弋是想要借此讨好珵王,所以他就找了个由头把东西从斐弋手里要了过来,想要在珵王面前立个贴心的脸面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些文书是斐然下令让斐弋拿的。 小喜想到自己先前说的自作主张……头上的冷汗瞬间涔涔的往外冒。 他有些慌张又疑惑,以往王爷不是最不耐烦世子碰他东西的吗? 他就是料定世子不敢告状,才敢从他手里要东西,但是他没想到是珵王下的令。 小喜赶忙上前一步就想解释:“王爷,奴才是怕世子累到才……” “小弋,你说。” 斐弋看了侍从一眼,又小心的看了看斐然,然后如实开口:“他说拿文书是他的活,儿子做这是逾……矩的……” 斐弋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害怕斐然因为他逾矩的行为指责他一般。 “逾矩?”斐然看向斐弋,声音里带着威严:“逾谁的矩?”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斐然话音一落, 周边霎时安静。 噗通一声,小喜猛的跪在了地上开始磕头,一个接着一个:“王爷饶命, 王爷饶命,奴才错了,是奴才逾矩, 是奴才不懂规矩,奴才不应该怕累到世子爷就擅自违抗王爷的命令, 奴才知错……” 小喜一边认错,一边还不忘为自己开脱。 站在一旁的斐弋看到跪倒的小喜,犹豫了一下自己要不要跪, 他悄悄瞟了眼斐然的脸色。 斐然面无表情的双手背着, 看着就让人害怕。 斐弋觉的自己想明白了, 他双腿一曲眼看就要跟着下跪。 不过, 他这个膝盖怎么都没跪下去。 斐弋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似的, 就这样保持着双膝微弯的姿势僵在了半空里。 斐弋随着周身向上扯的力道, 抬眸朝头顶上看去。 是斐然。 斐然伸着手拎住了他的衣领子。 斐然两眼紧盯着他:“你这是打算干什么?” 一言不合就给他磕头,这是想要把他送走? 斐弋有些呆呆的:“父王, 我错了。” 斐然嘴角抽了抽:“……你错哪了?” 斐弋眨眨眼睛, 嗫嚅了一下,瞟了斐然好几眼,都没说出话来。 他还没想好自己错哪。 斐然攥着斐弋的衣领子,直接把人给拎起来,悬空着把斐弋拎到了身边。 斐弋被晃在半空中, 眼孔都微微瞪大了一下, 他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 而后, 斐然松手, 斐弋挨着斐然的身子站住。 斐弋抬头看向斐然,弱弱的喊了一声:“……父王。” 他怕斐然生气。 斐然看了他一眼:“你是主,他是奴,对奴才来说,主子怎么可能有错。” 斐弋的小眉头皱了皱。 是……吗……? 斐弋有些怯怯的问:“那如若确实是儿子的规矩错了呢?” 斐弋时常因为规矩不当挨罚,导致他对于自己的礼仪已经到谨小慎微的地步。 “我什么身份?”斐然问他。 斐弋不解,不知为何斐然如此问,不过还是规矩的答道:“父王是大央朝的珵王。” 斐然垂眸看他:“我即是珵王,那你就是珵王的儿子,本王的儿子怎么会出错。” 斐弋呆呆的看着斐然,……没听懂。 斐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只要记住,你就是规矩就行,王府里所有人都得按照你的规矩来。” 斐弋站在斐然身旁,有些恍恍惚惚。 他脑袋上的大手暖暖的,此时他根本就听不进斐然在说什么。 至于小喜,一个胆大的奴仆罢了。 斐然还不至于亲自动手,他喊来了管家处理此事,同时也让管家去把原主从京城带来的金银珠宝,玉石玛瑙,香车侍从都调到珵王府来。 原主是个愚笨的,因着护国公去世,朝中局势变化,原主离开京城后不能与父母兄长共担当,原主自觉对不起父母兄长,因此到了琼南后原主就在生活上苛待自己,以此表示就算是身处远地他也将与京城的众人心连心。 皇帝皇后太子给配的香车侍从,宝马玉石,都被他放到了别庄里,自到琼南后就没再见过一回,这也是导致原主掉进湖里周围都无人呼救的原因之一。 原主自己就把自己给作死了。 所谓的苦日子也只是原主的自以为是,京城里虽然朝廷局势紧张,但是生活水平可不紧张,大央朝的贸易经济四通八达,可不是什么穷苦小国,受苦也只是原主一个人的自我感动罢了。 斐然能过苦日子,但是他也不会放着好日子不过。 很快,王府就开始充盈起来,像是一枚缺水的玉石吸饱了水一般,在阳光下发着灼灼的光。 张管事来给斐然请安的时候,语气里都带着激动:“奴才给王爷请安。” 张管事在京城就是珵王府的管事,但是自从来了琼南岛后,就一次都没见过主子,他自觉主子是害怕睹物思人,所以才把他们安排在别庄里,避免他们勾起主子的伤心事。 没想到两年过去了,主子终于肯见他们了,张管事很是激动高兴,就差热泪盈眶了。 斐然点头:“起来吧。” “是,王爷。” “带来的人,你重新安排一番,让其各司其职,同时找几个与世子年龄差不多的侍从过来,本王给他亲自挑选两个用的上的人手。” 张管事心思一动。 他没想到来王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办世子的事。 以前珵王妃还在的时候,世子身边也是有人的,不过后来一个个都被贬罚走了,王爷一直也没提添新人的事,府里的人也都知道王爷不待见世子。 没想到来琼南两年,王爷和世子相依为命的时间久了,王爷对世子也开始上心了不少。 张管事垂下眸子。 看来这次他得好好的敲打敲打府里的下人了,以往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行为是不行了,王爷的意思就是整个王府的意思,王爷看中世子,下人就不敢造次。 府里的一应事物都开始井井有条起来。 等斐然处理好王府的一应事情后,他直接去了斐弋的书房。 第一次进斐弋书房的斐然,当即眉头一皱。 琼南岛天气本就炎热,斐弋书房的温度就更是高了,人走进去,只让人觉的喘不过气来。 书房里的书架排排而立,沿着书架往前,到达靠窗的地方,透过窗户还能看到一片碧绿的湖水和两颗大柳树。 斐弋就坐在那里。 靠窗的地方放着一张红木的罗汉床,罗汉床上放着一张小几,斐弋盘腿坐在小几边,正手握着毛笔,认真练字。 虽说斐弋学习的地方靠着湖,要比书架处凉快一些,但周围还是带着滚灼的热气。 斐弋的额头上细密的冒着颗颗汗珠,他像是无所觉似的,一心都在自己手里的书法上。 斐然走近看去。 纸上,黑色的字体带着稚嫩,部分还有些歪斜,算不上好看,只比狗爬强一点。 不过,毛笔的笔尖本就软,小孩子想要掌握毛笔需要一定的臂力和控制力,斐弋暂时写不好也情有可原。 “你觉的你的字怎么样?” 突的,斐然的声音响起,霎时吓了全神贯注的斐弋一跳。 惊吓之下,斐弋的毛笔也被他一个背靠甩出了窗户,啪的落在了湖水上。 碧绿的湖水上,霎时飘起了一支笔。 斐弋回头看看湖里的毛笔,又看看面前的斐然,一时间有些无措。 双膝一弯,就想跪下认错。 斐然赶忙伸手攥住他的头发,轻喝道:“不准跪。” 斐弋赶忙又站直了,他满脸通红的看着斐然:“父王,我错……” “不,你没错。“斐然头疼的打断那他认错的话,继续道:“还有,以后见我都不准下跪。” 斐弋嗫嚅着不赞同:“这、这不符合规矩。” 在原主的教导下,斐弋一直秉持着君为臣纲,父为子纲的理念,就算是在自家,他的礼仪也不能疏漏。 斐然:“在王府里我就是规矩。” 斐弋看着斐然的表情欲言又止。 在斐弋的观念里,礼法高于一切,斐然说这话显然是不合适的,人应该遵循固有之礼。 就在斐弋思索着怎么委婉措词的时候。 斐然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道:“多说无用,等过几天凉快些我带你出去瞧瞧。” 在这个时代,有些时候,王权远远高于礼法。 听到斐然说要带他出去瞧瞧,斐弋眉眼瞬间一愣。 自从到了琼南,他们还没出去过。 以前斐然总对他说,皇祖父皇祖母皇叔正在京城受苦,他们虽然不能在京城与他们同舟共济,但是也要在琼南节俭自身已做表示。 现在突然听到出去瞧瞧,斐弋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斐然看着站在罗汉床上都还比他矮的傻崽。 斐弋不仅身板瘦小,身高也不高,小脸有些蜡黄,眼眶下还带着明显的黑眼圈,一看就像是个英年早逝的。 斐然有些不满。 这怎么行。 斐然现在瞧着这书房也不是十分顺眼,太热了。 “把你这些书笔都收拾收拾,跟我过来。” 斐然说完伸手拿过斐弋认真写出来但是依然像是狗爬过的字,不等斐弋应声,就抬步率先走了出去。 斐弋见状,也赶忙收拾东西,很快,他怀里抱着一大堆东西,不明所以的跟上了斐然的步伐,到了斐然的书房。 相较于斐弋闷热简单的学习地方,斐然的书房就很舒适了。 长宽适宜的桌案,黄花梨木的圈椅,古朴大气的书架,清香雅致的兰草,青瓷盆池的锦鲤……临窗的不远处还放着一张卧榻。 一进书房,就有扑面的凉气袭来。 斐然的书房里放了好几个冰盆,光书桌前就有两盆。 斐弋不是第一次进斐然的书房,每次他做错什么事,斐然都会让他在书房里罚跪,但是这次进来,他总觉得书房好像有那里和之前不一样。 他视线转了一圈,发现书房里多出好些他没见过的东西,比如临窗的卧榻,桌边的冰盆,小几上的香兰,就连以前的椅子好像都换了…… 斐然唤人进来,使人在他的书桌旁边又增了一张书桌,还遣人在窗边又添了张卧榻。 斐弋站在原地,听着斐然的指示,看着众人的忙碌有些不明所以。 等一切添置好,众人退下后斐然指着他书桌旁新添的一张书桌道:“以后你就在这里学习。” 斐弋有些惊,又有些慌。 父子坐不同席,居不同卧,斐然这样显然有违礼法。 斐弋委婉开口:“父王,这不和规……” “我说的就是对的。”斐然开口打断。 斐弋憋屈着闭上了嘴,他看着斐然的眼神似是在说“父王怎可如此任性。” 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就像斐然说的那样,哪怕他不合规矩又怎样,整个王府里的人都得听他的。 斐弋的学习场所转移了,从湖边那一个寡淡的罗汉床,转到了斐然应有尽有的大书房。 斐弋最终还是在斐然的强势下,把自己的学习用品都摆在了斐然书桌旁的书桌上。 一切摆好,铺开草纸,斐弋拿起毛笔就打算继续练字。 斐然一转头,就看到准备提笔练字的崽:…… 有时候崽子太自觉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伸手抓住斐弋那只小细胳膊,“先不写了。” 斐弋看着自己手中的毛笔被斐然卸掉,有些不解的拧眉看去:“父王,我今日的大字还没写够。” 斐然摆摆手,“该用午饭了。” 斐弋看了眼窗户外的日头,确实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于是他对斐然道:“父王您先用饭,我写完后再……” 不等他说完,斐弋就被斐然捂住嘴给抱走了。 猝不及防间,斐弋扑腾了一下,隐隐的还能听到他嘴里发出的“规矩”二字。 王府的人看到世子被斐然抱着走,也有些惊愕,不够很快他们又低下了头,心底则暗暗把世子的重视度往上提了提。 下人们被放在别庄本就一直心惊胆战,毕竟只有在主子身边伺候的奴才才是有用的奴才,再加上斐然早晚都是要回京的,时间长了,他们很担心斐然走的时候会把他们给遗落在这。 现在这些下人们一个个刚回到王府,做起事来更是谨小慎微,兢兢业业,王爷对世子有多重视,世子在他们心里的地位就有多高。 斐然直接把人抱回正堂后,才把人放下来。 被放下的斐弋,他小手拉了拉微皱的衣服,小脸有些红。 他还是一次被斐然抱。 不过…… “父王,你下次……下次……不可这样,这样于礼不合。” 斐然:……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斐然本来是打算陪小崽子吃饭的, 但是最后也没吃成。 护国公的旧部上门了。 斐然临走前把小崽子带到膳厅,面容严肃,“你自己好好吃饭, 吃完了消个食就去睡觉。” 睡……觉? 斐弋嘴巴巴微微张了张,显然是不想同意。 业精于勤,荒于嬉。白日青天, 正是读书的大好时候,怎可懒散睡觉浪费时间, 而且他的大字还没写完,因为这个,他后面的学习任务可能都要往后延, 今日可能还需熬夜。 睡觉, 他不行的。 斐然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 先他开口之前警告道:“回来我要是知道你没睡, 你就等着挨揍。” 就斐弋这个身体状态, 如果放任不管, 也不用等到他长大以后案牍劳行了,稍微有个什么毛病, 在这医疗有限的时代, 他都有可能玩完。 斐弋委屈的看了斐然一眼。 不知道父王这是怎么了,他怎么能要求他睡觉呢,这明显有别与以往他学习的勤奋刻苦的古训。 斐然说完,就命人传膳给世子,自己则去见了护国公的旧部。 护国公生于琼南长于琼南, 琼南的倭寇土匪就是被护国公清剿的, 可以说琼南就是护国公的老巢, 护国公的旧部既然这个时候来找他, 只能说明京城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至于是什么事,斐然大概也能猜出个一二来。 会客厅里,斐然一进来,一个穿着黑褐色半臂短袖的人就跪下了:“末将黎尔滚,参见王爷。” 黎尔滚周身腱子肉,高大雄壮,一看就是一个带兵打仗的好手,不过他的穿着平平无奇,如此打扮来珵王府,要做的事显然是不能大张旗鼓的。 “不必多礼,请起。”斐然上前一步,将人扶起来。 黎尔滚有些受宠若惊。 珵王竟亲自扶他。 来之前他一直忐忑珵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不是没派人调查过,但结果都不尽如人意,且自从珵王来到琼南的之后,整整两年多都没出现在珵王府外,从这就能看出珵王这人应该不是什么大志之人,这不免让黎尔滚有些忧心护国公的遗言。 但是遗言即在,他又不得不遵循。 哪想到今日一见,珵王的举动却远在他的意料之外,珵王不仅平易近人,看着也不想是懦弱不懂变通之辈,到有几分磅礴大气之风。 黎尔滚心里的担心不免去了些。 “黎参将所来可是为了京城一事。” 斐然边说边走到上首红木椅上坐下。 黎尔滚错愕了一下:“王爷,您知道?” 护国公临终前曾来信和黎尔滚说过,京城若有异动,他需看珵王指使,提前做好准备。 斐然淡淡道:“岳父先前曾与本王透露过一二,但是具体安排还得有劳将军。” 斐然说的透露自然是假的,护国公那时候恐怕还不敢向原主透露实情,所以只能借身后无人之由,把原主弄来琼南。 斐然也能猜出几分护国公让原主来琼南的用意,本就不是为了全什么他身后的体面风光,不过是为了保护斐弋。 护国公知道自己死后,京城的局势必然大乱,惠昭帝赢了还好,如若输了,心气狭小的范魏器肯定不会放过护国公的后人,毕竟护国公忠于皇帝的举动于范魏器而言就是背叛,一旦范魏器赢了,斐弋这个护国公的后代就将是必死之人。 但是如果把原主和斐弋安排到琼南就不一样了,琼南是他的旧部,只要到了这里,哪怕是惠昭帝失败,最后被范魏器成功夺权,斐弋都不会坐着等死。 琼南就是原主和斐弋最后的底牌,进可攻退可守,更别说原主还是大央朝的嫡次子,就算是攻打回去那也是名正言顺。 为了斐弋,护国公算是费尽心机安排好了一切。 但是护国公可能死也没想到,原主把自己给累死了。 原主一死,斐弋当即就被接回了京都,黎尔滚再想接近就难了。 就算黎尔滚成功接近斐弋,斐然也丝毫不怀疑,以斐弋那被洗的透透的,满脑子伦理纲常的脑袋瓜子估计也多半是不会理黎尔滚的。 斐弋不向皇帝奏谏黎尔滚一顿,估计都是看在他外祖父护国公的面子上。 想到这,斐然看着面前这憨厚朴实的汉子,眼神里不由的带了些慈爱。 是个好人。 黎尔滚可不知道此时斐然心里在想什么,他听到斐然的这番话,再见到斐然这摆出的姿态,心底所有的担心和忐忑不禁都放回了肚子里。 珵王看样子是站在护国公这边的。 确定之后,黎尔滚也不多做犹豫直接把一个圆形的黑木蝶符递了过去。 “这是护国公让臣在京城事变之时交于王爷的琼南兵权,现在京城传来消息,陛下离开京城去了平陵扫墓,范狗应该会趁此把握中央朝政,陛下手握兵权大概是想引蛇出洞……事变结束后, 如果京城被范狗掌控,王爷则可暂居琼南,稍后谋划;如若范狗被诛,这兵权也可护王爷和世子一世无忧,琼南将永远是珵王府的退路。” 斐然看着圆形的黑木蝶符沉默了几秒,琼南多虫,蝶是虫的一种,隐晦的象征着整个琼南岛的兵权。 护国公为了自己的外孙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斐然接过蝶符,面色镇重:“辛苦你了。” 得了王爷一声慰劳,黎尔滚只觉浑身都来劲了很多,他声调微微上扬:“这是臣应该的!” 不过,黎尔滚想到什么,他欲言又止的看了斐然一眼:“王爷,这蝶符……” 斐然自然知道他要说,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私藏兵权,即使是专门被用来流放的瘴炎之地,那也是大不敬,一旦被知道那就是谋逆之罪,斐然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他面色严肃的看向黎尔滚:“这蝶符之事,你知,我知。” 斐然的话完全就是黎尔滚想说的,而且斐然比他说的更直接! 这一刻,黎尔滚只觉浑身轻松,身上的担子都像是卸下了一般。 护国公没有选错人! 珵王是个有胆有谋的! 黎尔滚告辞的时候,声音洪亮雄厚带着兴奋:“臣告退!” 黎尔滚来珵王府的事,风过后又消于无痕。 至于蝶符,斐然知道皇室会胜,蝶符的作用大概是用不到的,但是斐然也没有把蝶符交给皇室的意思,这些是护国公为以后斐弋准备的底牌。 在这个时代,底牌这种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 斐然回去用完膳后,径直喊来了张管事,让张管事按照他和斐弋的尺寸做两件一模一样的衣服。 一模一样的衣服? 张管事疑惑了一瞬,但也没有多问, 主有命,奴不敢辞,他赶紧着手让人准备起来。 斐然吩咐完后,就径直去了斐弋的卧房,想看看小崽子有没有听话睡觉。 然而,斐弋的床上空空如也,且床上的薄被更本就不像是动过的样子。 斐然瞬间明了,他转身就朝书房走去。 除了书房,斐弋也不可能会出现在其它地方。 果然,一到书房,斐然就看到正坐在桌案前认真习字的崽子。 斐弋听到开门的动静抬头,看到是斐然进来后,起身就想行礼。 不过他动作一顿,想起斐然先前说过的话,动作瞬间一收,只简单的作了一个揖,不过他这个礼还没行完就被斐然给按趴下了。 斐然把人揽到大腿上,大掌唰的就拍了下去。 啪啪就是两下。 “本王让你睡的觉呢?” “父……父王……”斐弋突然被打,瞬间面红耳赤,羞耻度爆表。 斐然把人放下,肃着脸看他:“本王有没有说过不听话回来就揍你。” “……有。” “那你睡了吗?” 斐弋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道:“儿子睡了的。” 午时刚过不久,加上用膳,加上消食,再加上睡觉,时间根本就不可能够。 斐然眯眼:“睡了多久。” “……几息功夫……” 为了不违背斐然的命令,又不荒废学业,斐弋就想出这么个招。 “几息?”斐然直接把人抱起来带走:“小小年纪竟然还学会了阳奉阴违,下次再让我知道,我就扒光你的裤子,在外面揍你。” 斐弋当即一惊,“父王!” “本王不是你父王。”斐然边走边道:“你看看你这黑巴巴的小脸,别人出去见了都不一定能认出你是本王儿子。” “而且睡觉之道,有助于美容样养颜,本王希望你能像我靠拢,不堕了我们珵王府的英名。” 斐弋微微张着嘴巴,有些迷茫的看着斐然,总觉的有哪里不对但是他又说不上来。 斐然把人抱到窗台的卧榻上,又唤人重新往冰盆里添了新冰,随口道:“本王也还没睡养颜觉,一起。” 说完,斐然就躺到了一旁的卧榻上。 一看斐然躺下,斐弋霎时就从卧榻上咕噜咕噜的下去了,这次他的声音较以往都高了些: “父子坐不同席,卧不同榻,儿子不能和父……”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斐然直接就伸手把人拎到了自己榻上。 斐然把人放倒,揽进怀里,语气有些凶恶:“再啰嗦,就揍你。” 斐弋面色涨红,挣扎着想起来,但是斐然力气大,他根本挣扎不动。 斐弋瞬间塌脸。 他分外后悔,比起同榻,他刚才还不如就寝在另一张榻上,父子同寝一榻这实在是……实在是……有违礼数。 斐然看着在怀里轱扭的像是条虫的崽,继续威胁:“再敢打扰我睡觉,我就在外面揍你。” 外面挨揍的羞耻感,一下让斐弋瞬间安静了不少。 斐然看着安静下来崽子,声音稍微缓了缓:“你长的本就不如我英俊,小小年纪还不懂的美容养颜,万一长丑了,才是有害仪容仪表之礼。” 是……是吗? 斐弋手指有些不安的绞了绞,仪容仪表的礼法还包括长相吗? 然而不等他琢磨明白,斐然就伸手拍着他小肚子,闭上了眼睛。 窗外的带着热气的微风吹进来,转眼又被冰气冲散。 斐弋窝在斐然怀里,有些不自在,又像是有些热,他的小脸绯红一片,不过随着旁边冰盆里冒出来的缕缕凉气,他周身的温度又开始降了下去。 本就缺乏睡眠的斐弋,在斐然的压制下和温暖又舒适的温度里,眼皮子打了几下,最后还是没撑住的合上了,逐渐睡着。 感受到小崽子腹部平和的起伏,斐然缓缓也跟着真的睡了。 窗外鸟鸣起伏,青瓷池盆里的锦鲤也跟着挑起尾巴,溅起一串串水珠,窗内的卧榻上,被冰盆雾气笼罩的两人已然陷入酣睡。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接下来的时间, 斐弋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视规矩于无物,什么食不言,寝不语, 早请安,晚温被,坐不同席, 睡不同卧……只要斐然想王府里他就是规矩。 而且在练字这件事上,斐然几乎把他的练字给停了, 只让他每天写三张保持手感。 斐弋对此非常不乐意。 不仅如此,斐然嫌弃他手腕太细,不够美观, 把他以往节俭清淡的伙食也给改了, 早上起来羊奶包子配五谷米粥, 中午各种汤各种荤素配米饭, 强制午睡醒来后, 还必须吃甜点补充补充。 斐弋戳了戳自己逐渐白嫩圆润的手腕, 这在他看来非常不合读书人该有的风骨。 最让斐弋忧郁的是,他早上寅时(3点-5点)还不能起来学习, 必须到辰时(7点-9点)早起散步, 吃过早饭后才能学习。 这简直太堕落了,这要是被京城的众人知道是要笑话他的。 而且斐弋更悲愤的是,斐然不仅在学习时间上限制他,在他的学习任务上也开始给他大减,除了三篇大字外, 每天老师也只是教授斐然画出来的那些知识, 甚至连作业都不给他留, 他只能无聊的复习之前学过的知识, 这让斐弋觉自己的时间都空下来了。 他有茫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同时也有些疑惑,斐然做的事情明明就不合规矩,但是周围的奴才和老师为什么都说“王爷英名”呢? 这天斐弋早早的就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正托着自己圆润起来的下巴,坐在他书房里的罗汉床看着窗外下雨。 雨串像线珠似的落在外面的湖面上,溅起一阵阵水窝,碧绿的湖面上像是开满了花一般,花朵散发的丝丝凉气溢出来,又渗透到空气的每一个毛孔里,被风吹到人的周身,难的静谧凉快。 斐然收了伞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正托着腮帮子呆呆的看着窗外下雨的崽子。 小崽子最近被他压着睡觉加食补,身体较之前长肉了不少,就连蜡黄的脸色也开始变的白嫩起来,虽然还不能让他完全满意,但是比起之前看着随时都能夭折的情况好多了。 斐然走过去,随手把伞放到一旁角落里靠着,他脱了鞋直接上了罗汉床,坐到了小崽子的身边,随口问:“在想我?” 斐弋看到斐然,虽然身体的本能想让他请安,不过想到被打的屁股,他也只简单的喊了一声:“父王。” 同时,斐弋也觉得现在斐然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但他又不说出那里不一样,不过却让他更想要亲近,而不像是以前一样看到斐然就害怕,想跪下。 斐弋看着窗外的雨,屁股往里挪了挪,给斐然挪出点位置来。 斐然挨在他旁边,也跟看向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滴,“今天倒是凉快了不少,等雨停了我带你出去瞧瞧。” 斐弋眼睛有些亮,他回头看向斐,“真的可以出去吗?” “那自然。” 最近斐然和黎尔滚在忙着布置一些事情,虽然斐然知道京城的事会怎么发展,但是黎尔滚不知道,军权这事也不单单是一个蝶符这么简单,斐然的露面自然是重要的。 斐然伸手捏了捏斐弋白嫩了不少的脸蛋子,“走,回去换衣服,雨停了我们就出去玩。” “好。”斐弋的声音高昂了一些。 小孩子都避免不了好奇心,虽然斐弋知道勤奋刻苦,严于律己才是重要的,可是出去玩……他也是很想的! 自从来了琼南,他每天就是学规矩,守规矩,挨训,挨罚,学习,重新学习,他知道那样才是对的,可是听到斐然说带他出去,他还是不可避免的高兴,整个人都洋着光彩。 斐弋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父王和以前的父王不一样,不过,父为子纲,在遵循礼法之前,还有家法,遵循斐然的话,就是家法。 反正在珵王府,都是父王说了算。 雨快停的时候,斐然带着斐弋去换了衣服。 青竹缠枝青色滚边的外长褙子,素雅清淡的内斜领上衣,以及同色系的下裳和银边薄地的黑靴,两个人穿的一摸一样走出来的时候,张管事都惊了一下。 珵王英俊风雅,斐弋肤白面润,两人人站在一起斐弋就像是斐然的缩小般似的。 尤其最近斐弋小脸有了些肉,肤色也白嫩了不少,颇有几分王爷的殊容绝色。 斐弋换好衣服出来后,看到自己的衣服和斐然一样,他眼睛也倏瞪的圆圆,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指了指斐然,小嘴张张合合像是想说什么。 斐然淡淡扫了他屁股一眼。 斐弋瞬间把话一收,并主动上前牵起了斐然的手:“父王,雨停了,我们走吧。” 斐然回握住他的手,抬步走了出去。 两个穿着同样的淡青色长袍,一大一小牵着手迈步王府大门走去,在这雨过后的天地里,伴随草木泥土的芳香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一般,一路上引得不少仆人探看。 最近一段时间里,珵王对世子的重视,下人们算是有了深刻的认识,但是见到珵王竟然允许世子穿和他一样的衣服,他们还是不免大大惊了一下。 王爷竟然让世子和自己同等规格! 在大央朝,父亲对儿子有着天然的等级压制的,衣食住行,起居坐卧,就算是家里最重视的儿子,礼仪规制都是不能越过父亲去的,不然就是不合规矩,是大不孝,但是现在…… 周围的侍从丫鬟瞬间都低下了头,不敢看了。 琼南虽然被中原人称之为莽荒之地,但是随着许多被贬的文臣武将的进入,再加上护国公清剿了当地的倭寇土匪,现在琼南和以前的琼南早就有了很大的变化。 刀耕火种的方式也变成了铁犁牛耕,水利和香料种植也在逐渐发展,当地的文人更是开始兴办讲学,虽然琼南可能比不是京城繁华,但是也脱离的莽荒之名,算是小家碧玉了。 走在街上就可以看到热情洋溢的百姓,有穿着正统服饰的中原人,特有纹着猛兽纹身戴着耳钉的当地人,大家相处的很是和谐。 斐然带着斐弋走在街上,身后的不远还跟这一些侍从。 斐然和斐弋的出现,惹得街上不少人纷纷回头瞟看,他们即好奇斐然的身份,同样也好奇他们身上的衣服,两个人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就像是富贵之家的兄弟俩。 斐弋突然被这么多人注视着,他有些紧张。 他偷偷瞧了眼一旁似无所觉,落落大方的斐然。 他手指紧了紧,而后身板也学着斐然的样子跟着挺直,昂首迈步,似是也不畏惧。 好像这样真的有用似的,斐弋适应了之后,逐渐就把视线从周围人的注意上移开了。 他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崽子,两只眼睛只觉得都看不过来,眼花缭乱的朝四处的摊子上看去,有卖包子的,有卖面具的,有卖香囊的,还有卖胭脂水粉的……不算宽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挤挤囊囊的,很是热闹。 忽的,他们路过一个烤炉小吃摊子,斐弋的小鼻子瞬间动了动。 最近他胃口被斐然养大了,现在闻到香味,竟然有些馋。 斐然也恰巧在摊在前停下了,只见他对小摊子上的商贩道:“来两份炉果。” 斐弋就站在旁边,看着斐然买炉果的动作,欲言又止了下,手指都纠在了一起。 斐然像是没看到他的表情似,拿了两份打包的好的炉果, 斐然把其中一份递给斐弋:“尝尝。” 斐弋闻着香味,看着烤的脆黄的炉果儿,咽了咽口水,他伸手缓缓接过斐然递来的果儿,顿了一下,又瞟了瞟四周,最后只握着手里的炉果袋挺直腰背,没动口吃。 在外面吃东西不雅,有碍观瞻。 斐然往嘴里扔了一个炉果儿,嚼的咔嚓咔嚓响,于此同时,斐然还不忘问斐弋:“不吃?” 斐弋还没说话,斐然就道:“不吃给我,没想到这小东西味道还不错。” 说着斐然像是真觉的这东西好吃,要把斐弋手里的炉果儿拿走似的。 斐弋想都没想,赶紧就往嘴里扔了一个炉果儿。 斐然说拿就是真拿,一点都不骗他,被坑过几次的斐弋现在学聪明了。 斐弋嚼着嘴里的果儿,鼓着腮帮子看向斐然,“父王,我吃了的。” 斐然瞟了眼他手里的果儿,从自己袋里里拿出一个果儿扔进嘴里,似是对他手里果儿很贪图的样子。 斐弋赶紧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 他都吃了的。 不能拿。 斐弋吃的专心,等他反应过来后,他嘴里咀嚼的动作停了咽下,而后环视了四周。 他发现周围的人的人好像对这件事很平静,没有任何人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甚至路上还有人和他们动作一样。 斐弋嚼着果儿的动作瞬间更自然了,他觉得这应该是集市允许的规矩。 斐弋跟着斐然一路买买买,吃吃吃,想要什么根本就不用考虑,一开始斐弋还有些拘谨,到了后面,看见什么有趣的,他就会兴奋的上去看看。 此时的他也不在乎什么合不合规矩了,因为大街上的人好像都这样,根本没人在乎你步子大不大,走姿稳不稳,腰板直不直…… 忽的,正兴奋间,斐弋看到一个好多人围在一起的摊子,顿时他就想走进去看看。 不过他虽然比平时放开了一些,但是规矩礼制这些东西就像是刻在他骨子里似的,他暂时还做不出来挤开其它人往里钻的举动。 他有些急的在周围转了一圈,像是个无头苍蝇似,斐然在一旁看的挑眉。 而后,斐然伸手攥住他的小辫子,轻轻拉了拉。 斐弋抬头眨眨眼睛看向斐然。 拉我干嘛? 斐然看着他无声的吐出几个字:我进去了。 然后,斐弋就看见斐然像其它人一样,转眼就挤了进去。 斐弋看着转眼就消失斐然,有些呆呆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后,他先是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因为斐然的举动有任何反应,他们身后的侍从也只是静静的立在一旁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 其余的百姓就更不用说了,他们自己还往里挤呢。 斐弋又悄悄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现在应该也没人知道他是珵王府的世子,也不知道斐然是珵王,所以他现在也可以不用顾忌礼仪脸面直接挤进去! 斐弋握了握全,看着围堵的水泄不通的人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来,而后小脸猛然一肃,埋头也开始往里冲。 意外的,斐弋发现,挤进这拥挤的人群里好像也不是很难,尤其是他的个头很方便就让他挤了进去,比所有人都要简单快速。 当站到圈子的最里层的时候,斐弋还为自己这么轻易的挤进来的结果怔松了一下,不过,一仰头他就看到旁边站着的斐然。 穿着着淡青色常服的斐然,玉树临风,在人群中很是显眼,斐弋仰头看斐然的时候,斐然也恰好低头看他。 在周围的人生鼎沸中,斐弋眨巴着眼睛,就听斐然道:“你不行,现在才进来,丢了我们王府的脸面。” 斐弋的小脸瞬间一皱。 他看看双手环胸坦坦荡荡,站在人群的最前方,神色自在的看着表演的斐然,再看看犹豫了半天才挤到前面的自己。 好像……确实是斐然比较有脸面,他被人挡在后面进不来才是丢人。 所以,脸面比规矩重要?? 斐弋脑海中不知怎么就跳出这一句话,正在他想仔细思索时。 忽的,周围围观群众发出一声惊呼,斐弋也赶紧抬头看去,一抬头就看到中间一人嘴里猛的喷出一团火。 瞬间他的两眼都瞪的大大的。 这也太神奇了。 紧接着,后面还有猴子跳过铁圈,踩着鞠跳舞的场面。 斐弋看的目不转睛,转眼就被面前的猴子吸住了全部的心神,此时的那些什么规矩脸面瞬间都被他忘在了身后,他满脸兴奋,小嘴微张着跟着周围的众人一起惊呼。 雨过后街道里,四处都透着凉气,温暖宜人,周围挤挤攘攘的群众脸上带着惊叹和兴奋。 就在众人盯着聪明的猴子目不转睛时,突然,人群里爆发出一声惊厉的叫喊:“有小偷啊,抓小偷,抓小偷啊!” 一声呼喝之后,人群中就猛的窜出去一个人来,快速飞奔了出去,人群惊扰,慌乱之下,斐弋差点也被推挤的人群给挤倒在地,眼看他就要一屁股坐到地上之时,斐然眼疾手快的把人拎了起来。 为了避免斐弋再被撞到,斐然直接把人抱进怀里,往外走。 早就被抱习惯的斐弋此时坐在斐然的手臂上稳稳的,他两只黑溜溜眼睛惊讶的看着斐然:“父王,有小偷。” “嗯。”斐然淡淡的应了一声,没什么表示。 斐弋看着明显无动于衷的斐然,小眼睛瞅了又瞅,最后还是忍不住道:“父王,君子穷不失义,达不离道。”他们应该帮忙抓小偷。 “你要去?”斐然睨了怀里的崽一眼。 斐弋重重的点头:“要去。” “那行,你去吧。”斐然也没拒绝,直接就把人给放下来了。 短短几十秒的时间,斐弋隐隐还能听到那个抓小偷之人的喊声,于是他顺着喊声,当即就一路跑了过去。 穿过琳琅满目的长街,拐过几个巷口,斐弋跑的气喘吁吁的。 他扶着膝微微喘气,环顾四周。 这里是一个三面围堵的小巷子,里面堆着些木头烂架子和前街的杂物,他刚才听到喊声就是在这里停止的。 就在他想查看时,突然一个人从杂物后出来,定睛一看,正是先前被偷的哪位。 斐弋见到人率先先做了一个揖,才开口询问:“这位兄台,你的钱囊找回了吗?” 那人似是十分沮丧,他看了斐弋一眼,也没有嫌弃,只道:“没有捉到,让那贼人跑了,多谢小兄弟你前来相助。” 那人扫了一眼斐弋穿的锦衣华服,他顿了顿,而后不知怎么突然就开始哭诉了起来:“小人的钱那可是紧急的救命钱,家里的母亲还等着用药呢,呜呜,现在都被那该的贼人偷了,这不是要了在下的命吗!” 说着说着这人似是被放大了伤心事一般,越哭越上头。 斐弋看着哭的一塌糊涂的人,一时有些慌乱,他开始手忙脚乱去找自己身上有么有什么值钱的钱财。 但是没有,一个铜板都没有,钱都在王府的侍从手里。 捉小偷的人一边哭诉,一边瞟了斐弋好几眼,好一会,他都没见斐弋拿出什么值钱的东西来。 他嘴里的哭诉声逐渐开始变小,直之变无,他看向斐弋的眼神也有些不善了起来:“没想兄台穿着富贵,实际上却一块银两也无。” 斐弋动作倏的一顿,木呆呆的看向那人。 这人是什么意思? 然而就见那人开始逐步朝他逼近,他的声音里还带了几分阴郁:“在下家里已经无米下锅了,小兄弟可否暂且把身上的这件衣服借给在下,家里母亲的命正等着急救呢。” 斐弋看着向他逼近的人觉的有些不对,往后退步就要走,但是很快就被那人给逮住了,那人捂住了他的嘴,伸手就要去抓他的衣服。 斐弋扑腾了好几下,却怎么也没有挣脱他的手。 他心里有些焦急。 父王怎么还不来,明明他刚才来的时候父王就在身后的。 不过很快他就安静下来了,斐然来了。 斐然看着被人抱住的小崽子,坏笑的挑挑眉,“这就是你的君子之为?怎么样,有没有成就感?” 斐然说话间,王府的侍从已经冲了上去,几下就把斐弋从那人手中解救了下来,并将那大胆之徒压跪到了地上。 斐弋慌忙跑到斐然身边站定,有些惊异不定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斐然双手背后缓缓迈步朝那人走过去,语气随意:“你刚才是想做什么?” 被压的人此时也有些惶恐,这些人显然是他抵抗不了的,他忙拼命磕头:“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在下钱财被偷,家里的老母亲实在等着救济,在下实在是迫不得已啊,希望好汉看在下的孝道上,绕在下一命,绕在下一命……” 一边说,那人头一边磕的碰碰响,像是真的一切都是为了他那老母亲一般,格外的诚恳。 一般赶来帮忙的人,看到这里,大概也会看在他的孝心份上,放过他一会。 不过,对此,斐然面上的表情却淡淡的,他转头看向斐弋:“斐小弋,你说。” 斐弋看向斐然,完全茫然无措,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人因为被偷了钱,走投无路时就动手抢他衣服,原因是想要给自己母亲买药…… 斐然居高临下的看了斐弋一眼:“给母亲治病是谁的事?” “……他的。” “他为了给母亲治病,抢你的东西,小到衣服,大到拐卖,你都给吗?” 拐卖?! 斐弋慌忙摇头,惊的退后一步:“不给,不给。” 斐弋看着面前这人,只觉得这人太坏了! “退什么退。”斐然严肃的看了他一眼,“去揍他。” ⑧`○` 電` 耔` 書 ω ω w . Τ`` X``Τ ` 捌`零` . C`c 揍……揍他? 斐弋身体僵住。 君子动口不动手。 斐然像是看出了他心中的想法似的:“你不揍?你不揍他,我就让他揍你。” 斐然朝压着那人的侍从们看过去:“把他放开。” 被放开的那人瞬间膝行着朝斐然过来,嘴里还在喊:“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斐然扫了他一眼,“你过来把这小孩打一顿,打的好,我就放过你。” 那人怔住,他悄悄的抬眼打量了一眼斐然的脸色,发现他似是认真的。 这两个人穿着一样的衣服,难道是富贵之家的兄弟内斗? 犹豫了没两秒,那人似是想通了一般,起来就猛的朝斐弋冲了过去。 斐弋见此情形,赶紧急急的抱住了斐然的大腿,两手扒拉着就想往上爬。 斐然毫不留情的把人扯开,淡淡道:“大庭广众之下,举止不雅,不成体统。” “父王!”斐弋被扯的半仰着身子,但是死也不肯放开斐然的大腿,两只条腿扑棱着还想往上爬。 斐弋只觉得冲过来之人没有丝毫君子之风,他怎可如此!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不过, 也不用等那人冲到近前了,在斐弋喊出“父王”两个字的时候,那人直接就噗通的一声跪下来了。 “王爷……王爷饶命!王爷饶命!草民不敢了!草民知错!求王爷饶草民一命!” 砰砰的磕头声瞬间响彻在乱木堆砌的小巷里。 斐然没有理会, 只鄙夷的看着抱住自己的小崽子,“你这是用我的名讳作弊,胜之不武。” 他们面前的人还在磕头, 砰砰的响声音,让斐弋攥着斐然衣摆的手都往下落了几分。 斐弋听着那人嘴里的不断发出的王爷饶命。 有些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斐弋捏着斐然的衣摆回忆。 那人跪下之前, 他做了什么…… 他好像只是叫了一声——父王。 斐弋瞬间扬起下颌仰头望向斐然。 此时的斐然穿着一身青竹色的衣服,身姿伟岸,一言发时站在那里确实有些让人害怕。 不过……斐弋低头看向那跪在地上不断的喊着‘王爷饶命’的人。 王爷…… 这人是不是害怕父王的身份? 斐弋眨了眨眼睛, 脑子一时间觉的有些不够用。 斐然没去管斐弋怎么想的, 只垂眸看向跪地之人, 问:“你真不打这小孩?本王说话算话。” 斐弋攥着斐然的外袍的手瞬间一紧, 赶忙喊了一声:“父王!” 听到斐弋的喊声, 跪地之人的身子都抖了一下。 整个琼南能被喊父王的除了珵王不会有其它人, 那么这个喊父王的小孩身份只能是珵王府的世子。 就是再个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打皇亲国戚啊! 那人没想到这两个穿着富贵简单之人竟然是珵王府的人,他本以为这两人只是中原来做生意的富户, 哪想到他们竟是如此身份! 跪地之人, 此刻悔的肠子都快断了。 他行使诈骗以来,每次贼喊捉贼后,只要再装的穷苦些,那些前来帮忙的好心人怎么也会贴补他一二,今日也是因为前来的是个小孩又穿着不菲, 他才动了点贪念, 哪想到这贪念一起就踢到铁板了。 跪地之人的冷汗蹭蹭的往下冒, 额头都在地上磕出了一摊血迹。 斐弋现在看这人也不觉得他可怜, 他秉持着君子之风,这人竟然真的想要动手揍他。 斐弋的小脸带着些怒,气鼓着两颊。 斐然伸手戳了戳斐弋鼓起的小脸,非常遗憾的道:“便宜你了。” 斐弋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看向斐然,委屈的差点哭出来。 父王怎能如此! 不过也不等他们纷争,得到消息的琼南知府已然赶了过来。 琼南知府穿着深蓝色圆领官服,头戴官帽,四十来岁,面色粗黑,到了珵王跟前就直接跪下了:“臣拜见王爷!” 不过,不等他跪下去,斐然就摆摆手,“免礼。” “谢王爷。”知府瞬间提着袍子又站了起来,有些惶恐的站在一边:“是臣管辖不当,导致王爷和世子受惊,请王爷责罚。” “无碍,这人贼喊捉贼,想要诈抢世子钱财,应是个惯犯,带回去严加审问按照当朝律法处置即可。” 听到斐然的话,知府就赶紧让人把那惯犯带走,那人一走,知府就想再次跪下请罪。 被斐然拦住了:“人心狡诈罢了,无知者无罪,琼南还要有劳汪知府费心。” 汪知府面上微微缓和了些。 珵王来琼南良久,他次次拜见都不得而入,本以为珵王是个严厉的,没想到今日一见,珵王不仅知道他的名讳,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严苛。 这不仅让汪知府松了一口气,“多谢王爷,臣定当殚精竭虑,维护好琼南府的治安。” “嗯。”斐然淡淡应了一声。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话锋一转,“汪知府可知琼南谁武艺最好?” 汪知府不明白珵王问这做什么,不过他还是恭恭敬敬的答道:“整个琼南要数武艺最好的,应是参将黎尔滚。” 黎尔滚总领整个琼南的兵力,汪知府说他是最厉害的也没错。 “哦,黎尔滚?”斐然似是不认识这人般,淡淡道:“那就劳烦汪知府把此人请到珵王府来。” 说话间,斐然还不忘撕开抱着自己大腿的崽子,“本王家这个不成气,连个人都打不过,被揍了也只会抱着本王不撒手,需劳烦黎尔滚将军指教一番。” 被强硬的撕到一边的斐弋:…… 汪知府看着和珵王穿着一样衣服的世子,惊诧了一下,暗暗心惊珵王对世子的重视程度,怪不得开口就让黎参将亲自指教。 没有多想,汪知府就赶忙应声:“臣遵命。” 汪知府告退后,斐然问斐弋还要不要继续逛。 斐弋摇了摇头,今天之事让他觉的他之前的坚守受到了震撼。 不论是那个诈骗犯抢他衣服,还是诈骗犯要冲上来揍他时听到他喊父王又下跪求饶的情景,这都让他已知的框架在摇晃。 回去后,斐然躺在书房的卧榻上,吃着点心水果,喝着茶,悠闲惬意。 斐弋则皱着眉头在书桌前写大字。 写着写着,终于他还是没忍住把笔放了下去。 斐弋朝斐然望过去,眉头拧起:“父王,君子不应该动口不动手吗?” 斐然往嘴里扔了一颗葡萄,懒懒道:“你要是被打了,回来就等着挨揍吧。” 斐弋小嘴微张。 被打了还要挨揍……? 不过……斐弋想到那人听到他喊父王时的惊慌失措,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他父亲是珵王,他是珵王的儿子,那是不是意味着……他要是动手揍人,那人是不是也不敢还手……? 不过,君子动手不动口又怎么办呢…… 斐弋的思想在严守格理的规矩里,瞬间打了个茬,逐渐奔向另一个方向。 黎尔滚来王府的时候,来迎接他的是斐弋。 还不等黎尔滚说话,斐弋就先行了一礼:“斐弋拜见师父。” 黎尔滚赶紧把人扶起来,“世子,使不得。” “这是应该的,以后就劳烦师父指教了。”斐弋说话间,还认真行了拜师礼,并端起让侍从提前准备好的茶碗递了过去。 父王说他弱,以后就让他跟着他黎尔滚师父学武艺,等以后遇到了危险了好保护父王。 古之道,幸有三,大孝尊亲,其次弗辱,其下能养。 斐弋觉的斐然说的很有道理,若是父王像他那天一样遇到贼人,身边又无人跟随,岂不是危险,由此来说他学武确实是一件重要之事。 黎尔滚对于珵王直接放心的把世子交由他,还让他当世子武师父的行为,很是震撼。 他没想到,珵王不仅有大将之风,竟然还对他如此信任。 黎尔滚在斐弋的武艺一道上教授的格外用心。 斐然可不知道他们什么想法,他此时还在室内睡觉。 他最近让张管事重新给他筑了一张大床,用木厚实,还带着淡淡的香,睡着着实不错。 斐弋的生活也不再像之前那么空闲。 早上学完文识后,下午他就跟着武师父练武。 不过,他虽了多武艺一门学问,但他休息的时间还是被斐然安排的很富足。 晚上回去后,还有充足时间泡药浴,泡完药浴侍从还会过来给他按摩疏散筋骨,这一顿操作下来,斐弋不仅每天学武不觉疲累,第二天醒来他只觉得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 这天,斐弋正自行在武场上练习射箭。 武场外的廊檐下,黎尔滚正把京城的最新消息,告诉坐在小马扎上的斐然。 “……确实如陛下预料的那样,陛下离京扫墓后,范魏器妄图把控朝政,不过陛下早已派人驻扎京外,直接带着军队……现范魏器已被陛下伏诛,待事情落定之后,陛下应该不日就会招王爷回京……” 先前皇帝能同意护国公的遗言让斐然来琼南,只是逼不得已之举,现在既然大胜,朝廷又没了威胁,珵王自然很快就会被找理由召回去。 斐然静静的听着,待黎尔滚禀报完。 他只看着外面射箭的斐弋道:“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就算是回了京城,你也是斐弋师父,可时常写信给他。” 黎尔滚当即心下感动。 不仅感动于斐然的信任,同时也有些舍不得小世子。 小世子待人真诚,知书达礼,学起武艺来也分外刻苦,对他这个师父更是尊敬有加。 就算是一开始他还恪守着君臣之礼,时间久了,一个在整天在他面前师父长,师父短的礼貌崽子,难免还是会上心些。 黎尔滚郑重的向斐然行了一礼:“谢王爷。” 这天反常的,天还没亮,斐然就把斐弋叫醒了。 已经习惯睡到辰时再醒的斐弋,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时,还有些迷糊。 两人收拾好后,斐弋还打着哈欠。 到了王府门口,斐然接过侍从牵来的马儿,先一个用力把斐弋抱到上马背,而后自己也翻身上马。 紧接斐然手里的皮鞭一扬,声音一喝,他脚下马儿瞬间就疾驰了起来。 清晨朔朔的风迎面吹来,有些凉,斐弋的哈欠很快就被吹没了。 他迷糊的眼睛睁开,缓缓聚神,他静靠坐在斐然怀里,有些好奇的看向天还未亮之下的琼南府。 此时的琼南府街道上空无一人,所有的物品摊件都静立在两边,一点也无平常的热闹,天空还黑着,暗蒙蒙的,就像是遮了一层黑纱似的,空气里还弥漫着股淡淡的水汽味,四下难得的静谧。 他们出了城门,沿着不算窄的官道,马儿一路往前。 路过苍翠的山林,低矮的丘陵,狗吠的山村……直至进入树林,骑行在一个满是杂草小道上。 忽的,斐然吁了一声,将马停下了。 他单手就把斐弋从马背上抱了下来,放开人,又转身把马儿拴在一旁的树上。 斐弋看着周围高矮杂乱的树木有些不安,下意识向斐然靠近,伸手握住斐然的大手,有些疑惑:“父王,我们这是去哪里?” 斐然牵着他手拨开树林里的杂草往下走,“听说这边有收小孩的,来问问你值多少钱。” “父王!”斐弋当即大喊。 斐弋不信。 一直往前,两人穿过树林后,他们又遇到一片高高的杂草,直至穿过杂草,他们来到了一片礁石上。 当被斐然带到礁石上后,斐弋站在高高的石头上,居高临下看着下面的场面,直接静住了。 礁石的前下方,是一望无际的水波,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些水波在黑夜下也像是黑的似的,它们四处翻滚着,水波形成的浪花先是一下下的打在礁石上,转瞬又倏的汹涌起来,像是突然愤怒起来想要冲破禁制的猛兽。 浪涛掀起的海风,把两人身上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 斐弋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大海。 宽广,澎湃,凶猛。 这是他从没见过的景象。 就在斐弋看着海浪愣神的时候,忽地,不远处忽然传来微微的响动,像是有人。 斐然朝那边看去,转而又睨了斐弋一眼,“收小孩的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斐弋皱巴着眼看向斐然, “父王,君子不失口于人。” “失口?”斐然嘴角隐隐笑了一下。 他伸手搭在了斐弋的肩头,揽着人往前走。 直到走到礁石的边缘, 斐弋才发现他们竟然是站在高出。 在礁石的下方还有一片一望无际的沙滩,沙滩不远处的地方有个木板桥,有一艘不算小的船支正停在那里, 周围还点了灯火。 明明灭灭间,斐弋就看见有人在往里面走, 手里不是抱着孩子,就是牵着孩子,众人匆匆忙忙, 神色萎缩, 画面不怎么好看。 远远地看着, 斐弋就想往后退。 斐然揽着人不让他退, 抱起人就往下走。 “父……王……”斐弋扑腾着就想下去。 他不要被收小孩的收走! 斐然在屁股上拍了一下, 低声道:“喊爹, 再喊父王,我不要钱就把你送给别人。” “呜呜呜, 我不, 父……爹……” “嘘,小点声哭。” 斐弋眼泪簌簌的往下掉,哭的声音也瞬间小了些。 呜呜呜。 他不要被卖。 但是斐然还是带他走了过去。 当眼见着他们离木板桥越来越近的时候,斐弋的眼泪瞬间掉的更凶了。 船板上的人看到斐然抱着斐弋过来,瞬间也绷紧了身子。 他们这伙人早就形成了一个小团体, 来往的都是熟人。 现在过来的斐然显然是他们没见过的生面孔。 其中一个露着半臂纹着猛兽花纹的男子当即就朝斐然走了过去, 气势凶恶:“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这可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 斐然往上抱了抱怀里的斐弋, 看向花纹男, “听说这里收小孩,你看我家这个值多少银两。” “呜呜……爹……” 斐弋的小爪子倏的就抱紧了斐然的脖子,吓得直往他怀里钻,不让人看。 呜呜,他不值钱。 花纹男看着斐然和斐弋身上的粗布衫,眉头有些皱。 这两人虽穿着穷酸,但是也不像是能卖孩子的人。 他粗声粗气的道:“谁跟你说我这收孩子,赶紧走!” 对于卖自己孩子的人,一般他们都会事先有底,因为时常会有人后悔,甚至有些人还是背着家里的其它人把孩子抱出来卖的,对于这样的一着不慎,张嘴就能把他们供出来,麻烦事无穷,他们自然小心。 而且他们的产业链足够,也不缺那歪瓜俩枣,到不真介意多一个孩子,还是少一个孩子。 斐然似是不放弃的想要继续:“我家孩子长的是的真好,你看看再说。” 说着斐然去揪斐弋,斐弋顿时把头埋的更紧了,像只鸵鸟似的怎么揪都不出来。 花纹男也有些不耐烦了:“不值钱,不值钱,都什么玩意,赶紧滚,不然小心我灭了你。” 花纹男话刚落,周边穿着粗布短衫的几个人瞬间就抽出了腰间的刀。 噌—— 银色锋利的大刀瞬间就亮了出来,在海水和灯光的映衬下,冷酷嗜血,看的周围的人不由的神色一凛。 花纹男警告的看向斐然:“我们这里可不收什么孩子,要是让我知道你在外面乱说,不论你逃到哪里,你们全家人就地下相见吧。” 斐然低头轻笑了,“是吗。” 就在花纹男思索着要不要直接这人杀了时,突然,咻的—— 凌空射来了许多利箭,与此同时,还不等花纹男们反应过来,他们就被包围了,甚至水底还唰唰的冒出许多拿着弓箭的士兵。 里外几层士兵,直接把他们包了个圆。 周围一些参与人口略卖的,更是吓的一个个当即就跪趴在地。 这次围剿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所抓之鱼更是一个不漏。 汪知府从那天的诈骗犯嘴里,意外审问出一件他最近正在追查的琼南孩童失踪案。 从那诈骗犯嘴里得知,有人跟诈骗犯说过,只要他把孩子诱拐过去就能获得一笔钱财,但是略卖人口在大央可是死罪,严重的还要受千刀万剐之刑,诈骗犯觉的风险太大,还没有靠他骗取好心人的钱财来的容易,就没参与进去,他现在把这件事供出来,希望上面能减轻他的罪责。 汪知府顺着诈骗犯吐露的事情,调查后发现,这个案件简直让人心惊。 这是一群团体作案的惯犯,靠诈骗和诱拐手段为主,好看的孩子会被直接卖掉,不好看的则被拿来削肉剔骨炼成仙丹药丸。 仈_○_電_耔_書 _ω_ω_ω_.t x t 8 0. l a 汪知府得知当即大怒! 这简直是荒唐! 因着诈骗犯和珵王有点牵连,汪知府就把此事禀报给了斐然。 斐然得知后,当即就派了黎尔滚协同知府将恶贼捉拿归案,但是由于恶贼交易是在海上,他们又熟悉水性,不好捉拿,一个不慎就会让他们轻易逃窜。 几人就提前制定了计划,由珵王带着世子做引,汪知府和黎参将带人趁机潜伏。 对于斐然的做法,汪知府和黎参将当然是坚决反对的,不过斐然想要做的事也没人能拦的住。 现在恶贼被捉,黎尔滚和汪知府也赶紧跟着官兵们后面出来了。 “微臣参加王爷!” “起来吧。”斐然扫向围堵之中胸口中箭被伏后还依然挣扎的花纹男,淡淡道:“把这些人押进大牢严加审问,那些被略来的孩子都亲自送到他们父母手里,没有父母的送到慈善堂,再派人去王府的张管事那里取一批银两用于慈善堂需用。” “臣遵命。” “臣遵命。” 船甲上的那些恶棍满盈的人瞬间都被带走,至于那些被蒙骗拐卖到此的孩子,一个个也被解开了绳索和绑带。 一瞬间,海岸边全是孩子嚎啕大哭,喊着爹娘的声音,转瞬又被海风席卷着冲在空气里。 斐弋一时吓的眼泪都止住了,他框着泪回头怔怔的看着那些孩子,扒着斐然肩头的手都松了松。 斐然看着被官兵带走的孩子,抱着怀里的崽,声音有些轻:“看到那些人了吗?” 斐弋抽了抽身子,没说话。 “里面的小孩有的只是好心被骗来的,就像你那天一样;还有的是被家人卖掉的;还有一些是在街上要饭的乞丐……他们有的会被杀了吃掉……有的会被做成歌犬……知道什么是歌犬吗?就是把小孩子的皮剥掉,换上狗的皮,这样小孩就成了会说的狗……” 斐然声音淡淡的没什么起伏。 斐弋听着听着,却差点哭到抽搐。 斐然并没有出声安慰,而是又问了另一个问题:“斐弋,你知道你为什么不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吗?” 斐弋泪眼朦胧的看过去。 “不是因为你守礼规矩,也不是因为你优秀,只是因为你命好。” 斐然伸手摸了摸怀中的崽,“你祖父是皇帝,祖母是皇后,外祖父是护国公,皇伯是太子,父亲是珵王,母亲是护国公独女,就算是你落到这般境地,也会有人把你给找回来。” 斐然拍拍他的头把人放下,半蹲在他面前认真道:“礼法与非礼法之间,还有其它的东西藏其之后,你要学会分辨,穷不失义,达不离道固然很好,父王希望你永远可以保持这样的初心,因为你拥有这样的权利,同时,父王也希望你能珍重你自己,因为你也很珍贵。” 斐弋呆呆的看着斐然。 可能今晚的遭遇太过震撼,这一幕像是永远刻进了斐弋的脑海里一般,在斐弋以后的人生里,纵使他玩乐洒脱,但也绝不会过界,对于能施于援手的人事他不吝啬,对于超越他能力的人事他也不逞强,毕竟他也很珍贵。 不过,现在的斐弋还有些不太能理解斐然的意思,不过不妨碍他怔住。 他整个人都忘记了哭,像是根木头似的望着斐然。 此时已经将人都压下去黎参将和汪知府前来请示过后,就想让斐然跟他们回去。 斐然摆了摆手,拒绝:“本王暂不回去,留一两个人在远处守着即可。” 汪知府和黎参顿时就想开口劝。 斐然像是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似的,不等他们开口就道:“你们回去把案子办了,直接上报京里,将买方之人查出来,同样严惩不贷。” 这个案件原应十几年后才被那个偶然抓到的诈骗犯揭露,现在直接就没了。 汪知府和黎参将赶紧低头应诺,退了。 随着众人的退去,海岸边又恢复了寂静。 斐然看了眼傻呆呆的眼泪都忘了掉的斐弋,忍不住伸手逗了一下:“儿啊,你怎么不哭了。” “继续哭啊。”斐然伸手去挠他的白嫩嫩的小下巴:“哭起来多好看。” 斐弋回过神来,啪的一下就把斐然的手打开,还带着哭腔的小声音控诉:“坏父王!坏爹!” “啧啧啧。”斐然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你听到刚才那收小孩的说什么了没?” 斐弋一想到刚才,眼泪唰的就又要往下掉。 “人家说你不值钱。”斐然伸手揉揉小崽子的头:“你看我对你多好,你不值钱我天天还给你吃那么多,养猪似的,你以后要把好吃的好玩都让给我,知道吗。” 斐弋嘴一咧,瞬间哭的更大声了:“啊呜呜呜……” 就在斐弋放声大哭时,远处海边的天际处突然开始跃出霞光,整片天地就像是宝藏被揭开了盖头似的,刚才还黑蒙蒙的海面一下就泛起了粼粼的金光,一个蛋黄似的太阳缓缓的从天际的尽头升出,逐渐照亮整片天地。 斐弋看着海上这冒出来的糜丽日光,抽了抽鼻子,一时间都忘记了哭。 斐然伸手揽住斐弋的肩膀,两个人迎着霞光而立。 “斐小弋,你现在可是见过的大海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斐然带着斐弋在海边玩了一整天, 一天下来,斐弋的嘴巴都张的圆溜溜的。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珍珠是采珠人从海底的珍珠贝里采上来的,原来世界上还有一种衣服是可以让人待在水底的, 原来海底的世界不全是水。 无论海面上风怎么刮,海底都安安静静的,有石头, 有土丘,有各色的珊瑚, 有漂亮的鱼贝,穿着特制衣服被斐然抱着下海的斐弋觉的自己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他们还在海边捡了许多螺和贝,光着脚的脚丫子, 在沙滩上一踩就是一个脚窝窝。 斐弋觉的白天的大海一点不像晚上的大海那么可怕, 他玩的有些意犹未尽。 太阳向西驶去, 两个人也跟着爬上礁石, 按照早上他们来的路线, 从礁石穿过草丛回到树林拴着马匹的地方。 斐弋拎着自己的小桶跟在斐然后面, 他拉着斐然的衣摆街里一步一步往上走,脸上还带着游玩过后的微红。 “爹, 我下次还能来吗?” 由于附近都是捕捞的百姓, 两人玩的时候也没有一口一个王爷,一整天下来,斐弋都喊习惯了。 “你想来就可以。”斐然解开马绳,转身伸手把人抱到马背上。 斐弋抱着自己的小桶坐好,脸蛋红彤彤, 白嫩嫩的小脸上满是期待和喜悦, “那我们过几天再来玩。” 不过, 斐弋这个过几天的想法显然是不能得逞了。 他们一回到王府, 就收到了京城来的传讯。 帝后思子成疾,速召珵亲王回京。 旨令一下来,整个王府都忙碌了起来。 斐弋坐在湖边的大柳树上荡秋千时,大金和二银就立在一边,他们生怕主子掉湖里去了。 这个秋千是斐弋学会游泳后斐然奖励给他的。 绳索就系在湖边的两棵大柳树上,荡起来的时候,一半湖水,一般平地,刺激又好玩, 斐弋很是喜欢。 不过,他马上他就玩不到了,他要回京了。 一想到要回京,斐弋就有些不太开心,他憋气的朝旁边的大金二银道:“再推高点。” 大金顿时吓的心惊胆颤,赶忙的劝:“世子,可不能再高了,再高就要掉水里去了!” 不过大金还没说完,二银就伸手猛的将斐弋又推高了一些,嘴里还大声的嚷嚷着:“世子扶稳了!” 斐弋紧握绳子,小小的身子瞬间就被扬在半空里,身后是大片的湖水,一片碧绿。 大金见此双手捧着,恨不得扑上去把人给接住,二银就在一旁傻笑。 斐然过来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 “父王!” 斐弋荡在半空里,看见斐然过来,白润润的小脸上瞬间眉眼飞扬,很是高兴。 大金二银赶紧回神请安,而后自觉退到一边。 斐然走近,直接懒散随意的靠在了其中一棵柳树上,闲闲的看了眼秋千上的斐弋道:“东西收拾好了,一会就走。” “啊。”斐弋身下秋千荡起的速度开始减小。 斐然:“你不是说要送你师父东西?一会你师父会过来给你送行。” 秋千缓缓停住,斐弋赶紧从秋千上跳下来,“对,还有东西,我去拿。” 看着斐弋跑远,斐然看向大金二银:“你们这个秋千拆下来,带回去。” “是。” 离别之后,很快属于珵王府的马车仪仗就动了,一路朝着琼南北城门而出,其后更是跟随着数千士兵,牢牢的把手着珵王车队的安全。 斐弋扒着窗户,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师父,眼泪汪汪的。 黎尔滚站在原地也不舍的看着自己的小徒弟,他怀里还抱着斐弋送给他的用贝壳和海螺粘出来的画。 直到出了城门很远,再也见不到人后,斐弋才把头缩回马车里,他神色有些郁郁:“父王,我们以后还能再来吗?” “我想来自然可以。”斐然靠在马车壁上,看着耷着小脸的斐弋:“至于你,我就不知道了。” 斐弋瞬间抬头惊呆,“爹,你来的时候不带我吗?” “不。”斐然毫不留情的摇头。 斐弋当即胸板一挺:“我是珵王儿子,我想来也自然也可以来,我就跟着你。” 斐然睨了他一眼,用脚踢了踢,“去,给你的王爷爹端个果盘来。” “哦。”已经逐渐习惯了斐然使唤的斐弋,当即就出了马车,去找侍从要果盘。 此时,京城,皇后宫里。 皇后正在招人询问珵王府里的一应安排,来禀报的下人更是接连不断。 几乎每个时辰都有东西从宫里往珵王府里送,珵王人还没回来,府里的东西都快满了。 太子来请安的时候,就看到皇后正让人把使臣进贡上来的琉璃香炉搬到珵王府去。 太子无奈道:“母后,六郎他又不缺香炉,不用这么麻烦。” “然儿在莽荒之地不知道受了多少苦,一个香炉算得了什么。”说到这,皇后顿时又开始感伤,“也不知道然儿在那般穷苦之地过了这么许久,吃的好不好,穿得暖不暖,瘦了没有。” 太子当即不说话了。 突的,想到什么,皇后看向太子:“你弟弟回来那日,你一定要去接一下,可不能让人小瞧了他。” 说到这皇后不免就来了几分气,“都怪那个老顽固的护国公!临走了还让我儿去那个腌臜之地给他守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儿是被皇上厌弃了呢!” 太子正说些什么。 外面就有人高喊:“皇上驾到!” “臣妾给皇上请安。” “儿臣给父皇请安。” 惠昭帝扶起皇后坐到上首,同时示意太子起身。 惠昭帝似是佯怒:“朕一来就就听到你在说朕,朕这是又做了什么惹皇后不高兴了。” 帝后两人是少年夫妻,感情本就比一般人深厚,说话间也不讲究那些虚礼。 皇后瞟他:“臣妾什么时候说皇上了,妾是怕有人轻视然哥儿,毕竟然哥儿这一离京都快三年了。”说着皇后就似语带哽咽般的哭诉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都把我们然哥儿忘记了。” “朕看谁敢。”惠昭帝听到这话当即就不满。 皇后的哭腔顿时也没了,而是凑近皇上商量道:“臣妾这不是商量着,让太子去接下弟弟,给他作个脸,皇上,你觉得怎么样?” 惠昭帝想了想道:“让老大老二他们几个兄弟都过去,然哥儿又不只是太子一个人的弟弟。” 得了皇帝这句话,皇后顿时就眉开眼笑:“谢皇上隆恩。” 太子听到父母两人对话,最后也只能低头笑了笑。 他本就有意去接,没想到最后还要连着其它几个皇兄皇弟和他一起前去,就不知道他们知道会不会高兴了。 正如太子所想。 得到消息的人中自然有人不高兴,其余人到没什么特别的表现,独五皇子反应最大,他气的直接连手里茶杯的都摔了。 “他一个人回京,竟然还要我们这些做兄长的去接,太不像话!简直有违古礼!” 他身边的德公公有些急切的看了眼外面,赶忙小声的劝:“哎哟,五殿下,这可是皇上亲自下的旨,可不好说的。” “怕什么,本王在自己府里,怎么就连个话都说不得了。” 五皇子身材高瘦,年龄和斐然相近,皮肤有些黑,性子更是急,说话也急赤白脸的。 突的,他似是想到什么,脸上的不高兴逐渐隐去,转身对身旁的德公公道:“你去把二公子叫过来,本王有事跟他说。” 京城发生了什么,斐然自然不知。 珵王府的车队从琼南一路向北,本来就不算短的路程被斐然和斐弋又硬生生拖了两个月。 一路上,斐然带着斐弋就像是在游玩似的,小到当地的寺庙,大到地方的节日,两人都会参与进去,同时,一路上斐弋还知道了哪些草是可以吃的,哪些草是可以用药的,迷路了怎么看才能辩别方向,野兽抓到后如收拾烤制…… 虽然有时不免需要风餐露宿,但是斐弋却丝毫不觉的苦,他的眼中世界像是被打开了般,只觉的世界原来这么大! 但是路程终有尽头,珵王府的车马仪仗转瞬就已到京郊城外。 此时,斐然和斐弋并没有坐马车,他们二人穿着粗布短衫,脚踩步履,正跟在马车旁步行,平平无奇的就像是一个平头百姓。 长衫缀地很是不方便他们活动,一路上两人几乎都是短衫打扮,也不会一直坐在马车里,时不时就会下去走,或走,或坐,或骑为他们的这趟行程添了不少乐趣。 斐然嘴里吃着斐弋给他摘的野果,伸手揽住了斐弋的肩:“斐小弋,我们要不要比一比。” “比什么。”斐弋身上背着个小包袱,仰头问斐然。 斐然走出队伍,随手从路边捡了两根树枝,把其中一支递给斐弋,同时还让人把斐弋和他的马都牵了过来。 很快,士兵就牵着两匹马过来了。 两匹马,一匹全身黝黑高大威猛,一匹矮小可爱全身雪白。 斐然牵过自己的黑马,对斐弋道:“我们比赛骑马,看谁先到城门。” “不比。”斐弋赶紧开口拒绝:“我的小白这么小,你的大黑这么大。” 斐然想了想,退一步:“父王让你先跑二里。” 斐弋垂眸思索。 斐然睨他:“你不会不敢吧?你不行啊,斐小弋。” 斐弋瞬间胸膛一挺,“比就比,男人不能不行。” 斐然伸手敲他的头:“别什么话都学,知道什么意思吗。” 斐弋当然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只是游玩时听到有人这样说。 不过这不妨碍斐弋提高声音保证:“我行的。” “行吧,你行。”斐然耸肩挑眉,“如果你输了,你要把你外祖父给你的那一盒宝石给我,怎么样?” 护国公外出征战多年得到的好东西不少,几乎全都留给了斐弋,斐弋可是个富世子,斐然盯很久了。 斐弋顿时有些纠结,“父王,你都赢了我许多宝石了,不能换一个吗?” 他宝石都快输没了。 斐然拍拍他的肩,颇为认真的赞美:“我对你这次的赢面很看好。” 斐弋顿时就高兴了起来,也不纠结宝石了。 父王觉的他的赢面大,是不是说明他骑术更好了? 斐弋开心的翻身上马,不过,他也不忘回头警惕:“父王,你不能耍赖,必须等我跑了二里,你才能跟上来。” “当然。”斐然信誓旦旦的答应。 眼看斐弋上马跑远,根本没有遵守承诺的斐然也瞬间跟着翻身上马。 马蹄飞扬起路上黄色的尘土,周边所有的景色都在急速到退着。 没过多久,斐弋就被追上了。 不算宽敞的土路上,两匹马转瞬间变成了并肩骑行。 斐弋惊呼:“父王,你耍赖。” 斐然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你又没看到,你这是污蔑。” “我这才刚跑出二里!”斐弋气的哇哇大叫。 “是吗?”斐然顿了下,似是没有理由狡辩了般,他直接换了个说法:“那这样,宝石给我一半就行。” 斐弋觉的不对,赶忙道:“不给,一个都不给,你违反规则。” 斐然:“你又没说违反规则就不算赢,我这是不是也应该算个半赢?我既然算是半赢,那你分我一半不是应该的?” 斐弋呆住。 ……是……吗? “不说话就等于承认。” 不等斐弋反应过来,斐然手里的树枝一扬,他身下的大黑瞬间往前奔去,转眼就把斐弋甩在了身后。 斐弋看着逐渐消失的马屁股,反应过来,赶紧也扬起手里的树枝追了上去。 “ 父王你耍赖!” 霎时,山林间鸟雀惊飞。 作者有话说: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捌_0. c_c 第58章 土路上骏马奔驰, 一人前奔,一人后追,风吹起他们的衣衫和头发, 显的格外英姿勃发。 不过,城门内有人可就不这么想了。 斐然出示珵王令进城门时,刚进去就看到正等着他的一群人。 在城内的不远处, 停着不少的车辆和马匹,乌泱泱的聚在一起像是要出门游行似的。 尤其是各个车马前还站着好些个华服青年, 他们环佩缀身,气宇不凡,其中一人还手摇折扇, 当得是一群名门公子, 引得不少过往之人向其处瞟看。 与他们相比, 斐然斐弋的穿着可谓是粗鄙了。 几位皇子, 看见骏马上的来人, 当即也是眉头一皱。 斐然握着缰绳吁了一声, 轻架着马走到几人跟前。 刚走到跟前。 手摇折扇的五皇子斐祈,就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琼南贫苦至此, 六弟连件像样的衣衫也没?” 斐然眉稍一挑,手里的树枝往前一伸,就把五皇子手里的折扇给挑了起来: “多日不见,五哥待弟弟还是这般相亲,见面就担心弟弟, 确实穷苦, 改天还需五哥亲自去体验体验。” 斐祈脸色一黑。 “那种瘴炎之地也只适合六弟这么英俊潇洒的。”毕竟不是谁都能被护国公的女儿看中冲喜的。 斐祈的讽刺不加掩饰, 周围的人听到他的话, 脸色突的一变,他们自然能听出斐祈这话是什么意思。 斐然到是没什么反应。 他扔下树枝,利落的翻身下马,摇着折扇走到五皇子跟前,“多谢五哥知道我热,还特意准备了折扇来,这多不好意思。” 斐祈绷了绷牙。 既然不好意思,那到是把扇子还给他啊。 他看着斐然,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般:“可不是吗,兄弟中,我最惦记的就是你了。” “有多惦记?值不值黄金百两?”斐然眯着眼问。 斐祈想都没想道:“那是自然高于黄金百两的,你我兄弟岂能用金钱衡量。” “哦。”斐然明白的点点头:“金钱也不打紧的,最近六弟我就喜欢这黄白之物,就劳烦五哥把钱送到府上了。” 说完,斐然还添了句:“给多给少全看你我兄弟之情,本王可不是强求的。” 听到这话,斐祈一口白牙差点咬碎。 几年不见,这厮怎变的如此不要脸。 这时太子斐祯走了出来,虽然心里担心亲弟是不是在琼南遇到了事情,不过面上他还是笑着的:“六郎这一趟出去,回来看着倒是精神了不少。” “三哥。” 看到太子,斐然手臂的一展,走上前去。 斐祯愣住。 然而不等他多做反应,斐然上去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突然被抱住,斐祯心下大动。 然哥儿这是受苦了。 斐祯不免回抱住斐然,拍了拍的脊背以示安慰。 不过,斐然不是抱他一个,他是雨露均沾,一二四五皇子都抱了个遍。 一二四皇子心里的感受,一时不免和斐祯一样。 看来那穷苦之地,确实让斐然吃了不少苦,以前他除了太子这个亲哥,哪里瞧得上他们。 不过想到斐然的遭遇,几个兄弟心下也不免同情,皆都安慰的拍了拍他。 因着皇上早早就立了太子的原因,只要太子在世,皇位就必定是他的,再加上太子本身忠厚仁恕,贤明果决,其余的几位皇子也生不出什么取而代之的想法,几个兄弟之间的感情其实还不错。 不过这个不错只限于前几个皇兄,斐祈这个和斐然前后脚出来的简直就是天生的死对头。 从两人拥抱的力度就能看出来。 斐祈只觉得斐然快要把他拍吐血了。 斐然把人放开,笑眯眯的看着斐祈道:“五哥这是瘦了不少啊,身板不如以前结实了。” 斐祈当下回击:“那是不如六弟在琼南历练出来的身板。” 这是在讥讽斐然被流放到一个小破地方,对于皇子来说,这确实是一种被瞧不起的侮辱。 不过,斐然并不在意这个。 他伸手哥俩好似的揽住斐祈的肩:“既然五哥这么羡慕,回头我和父皇说说,让五哥也去体验体验,那大花纹,大耳环,啧,美着呢。” 斐祈脸色一黑。直想把肩上这个不是东西的给掀下去。 不过,众人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 有小孩哭了。 听到小孩嘹亮的哭声,斐祈脸色瞬间明媚了一些。 他输给斐然,他的儿子可不会输给斐然。 他当即拉下斐然的手臂,转头看去,与此同时嘴里还不忘讥讽:“看来这在琼南,世子的胆子也被历练的小了,一会京城就哭哭……” “呜呜呜呜……”斐祈家的二公子,哭的大张着嘴,看着斐祈转过来,当即就告状道:“父王,斐弋打我……” 然后众人就见,斐弋直挺着小身子,手里的树枝正敲在二公子斐烨的头上。 一瞬间,以斐弋和斐烨为圆心,众人目光聚集。 注意到周围人的视线,斐弋顿时面容正色的收回手,手握树枝立于当地。 他面前的斐烨则哭的凄凄惨惨,鼻涕泡都冒了出来。 五皇子斐祈脸色当即变色扭曲。 他转头对斐然怒目而视:“六弟这是怎么教子的,世子怎能如此没有礼数教养,一回来就欺负自己的堂兄,尽学那蛮荒之人不讲礼数之道。” 在大央朝,斐然不重视斐弋礼数之事并不是什么秘密,斐祈也知道斐然最见不得斐弋没有规矩,因此开口就没有顾忌的如此指责。 以往这样,斐然都会不问原由的斥责斐弋一顿。 不过这会子他想错了。 斐然睨了斐祈一眼,悠悠的道:“我儿子打人怎么了,他爹可是珵王,想打就打呗。” 斐祈蓦地双目一瞪。 这是个怎么回事! 再次没有达到预期,斐祈丢脸之下更是气愤:“我儿子爹还是……” “好了,好了,小孩子闹着玩罢了,不必伤了和气。”太子见事态不对,赶紧出来缓和气氛。 斐祈看向太子,语带不满:“现在被揍的是我儿子,太子你当然这样说,要是——” “各位皇伯父安。”不等斐祈说完,斐弋就不紧不慢的行了个礼,恰巧打断斐祈想说的话。 斐弋行完礼后,就见他看向斐祈,神色平静。 “五皇伯,圣人说广狭长短由于心念,希望五皇伯能够静心静气,莫要气坏了身子。” 斐祈皱眉。 斐弋是在讽刺他脾气大吗? 不过,斐祈很快就释然了,斐弋应该做不出这样的事。 斐弋说完,又转而仰头看向了太子斐祯,问:“三皇伯,君子当以礼待人吗?” 太子虽不知斐弋为何有此一问,不过还是点头应声,“自然。” “那么反其推之,无礼之人就不可称为君子?” 太子:“是可如此做算。” “古人云君子动口不动手,小侄以为这句话是对待同样身为君子的人,对于非君子之人自然就不作适用了。” 这是斐弋在斐然的教导下自己悟到的。 如此说完,斐弋就正色着小脸看向斐祈:“五皇叔,你回去应该对烨哥哥严加管教,他刚才竟然想拿小虫子吓我,实在有违君子之礼,我只好用非君之礼同样款待了。” 说完,斐弋还拿着手里小树枝又轻轻敲了敲斐烨的头。 “我们大央朝的皇子,怎可出现如此无礼之人,回去还要劳烦五皇伯惩罚一二,让他切记教训。” 斐烨目呆呆的听着斐弋的话,听完后瞬间就嚎啕了起来。 他满脸鼻涕眼泪的望向斐祈:“父王,我不要惩罚,虫子明明是……” 眼看着斐烨就要把他的指示给抖露出来,斐祈赶紧上前把儿子的嘴给捂住,团吧团吧就紧急塞进马车里。 而后斐祈一回头。 就看见周围人看着他尽是一言难尽的神色。 斐祈尴尬咳了一声,努力挺直脊背解释:“看来是我误会了,小孩子不懂事罢了。” 斐弋当即不赞同的看向他:“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天下大事必作于细,五皇伯怎能如此说?” 斐祈:…… “我儿子可真是学识渊博,礼数周到,友爱兄长。”斐然当即夸赞了斐弋一翻,夸完后,他还不忘对斐祈道:“五哥,爱子不教,犹饥而食之以毒,你别忘了回去好好管教他,别每次都劳烦我们家小弋出手,多累。” 马车里的斐烨:…… 他顿时哭的更大声了。 看着如此小人得志的斐然,斐祈瞬间拳头硬了。 一边,斐弋则矜持的朝斐然道:“父王过赞,一切都因父王教之有道,孩儿学到了很多,父王才是博古通今,学富五车,卓尔不群……” 还在城门口,父子两人就夸了起来。 其余几位皇子看到此景不免有些惊讶。 斐然和斐弋关系紧张是众所周知的事,他们自是知道其中的一些原由。 可是今日一见,两人的感情像是升华了不少。 不过,斐然在琼南的那些时日,身边只有斐弋这个世子陪伴,两个人感情精进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听说琼南民风开放,斐然和斐弋外放直白表达的方式可能与此有关。 一二三四皇子想通之后,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五皇子则觉的问题可大了,他只觉的肺腑了像是有一团火在窜,但他又不能发作出来,一时间脸色都憋的有些扭曲。 一行人将斐然送回珵王府后,五皇子连个招呼都没打,转瞬就走了,其余几个皇子又寒暄了几句才回去。 不过太子倒没走,他陪着斐然一起进了珵王府。 两人边走边说,斐弋跟着一侧。 太子:“……父皇母后觉的你舟车劳顿回来肯定疲累,特让你在家好好休息一番,不用急着进宫请安。” 斐然摇头,“我对父皇母后很是想念,回来再休息就可。” 听到此话,太子蓦地想起斐然回来的拥抱,他忍不住伸手揽住他的肩拍了拍,低声安慰:“辛苦你了。” 斐然也没谦让,当即就可怜巴巴的扭头看向太子:“哥,我这么辛苦,有没有什么奖励?” 太子怔住。 这还是弟弟第一次向他讨要东西,他不免有些诧然。 反应过后,不免摇头低笑:“你出去这一趟,回来倒是开怀了不少,这下没有也有要了。” 斐然大赞:“果然还是亲哥疼我。” 说着,斐低头瞟了眼儿子。 斐弋接收到斐然的视线,心中莫名一动。 然后就见他乖着一张脸看向太子,满脸儒慕:“三皇叔,父王都有奖励,小侄有没有?” “哈哈哈哈哈哈” 太子心情顿时大好。 他伸手拍了拍斐弋的头:“有,有,有,都有。” 说话间,两人走到正堂,太子与斐然对坐喝茶,两人聊聊了各自境况,又说了些些朝廷和琼南之事,听到斐然叙述的琼南之行后,太子的心才算是放回肚子里。 虽然兄弟两人已时隔许久未见,倒是一点生疏也无。 太子觉的他们反而比以前好像更亲近了些,他回去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 太子走后,斐然带着斐弋就在珵王府转了一圈。 比起琼南的珵王府,京城的珵王府完全高出了几个档次,四处重檐叠瓦,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假山池沼……华丽中透着股沉淀的大气,一切都美的相得益彰。 逛完后,斐然揽着斐弋的小身板往回走,随意开口:“儿子,你看完有什么感想。” 斐弋不知怎么秒懂了斐然的意思,顿了一下,开口道:“爹,不愧是珵王府。” 斐然手里的折扇啪的一收,昂首道:“真不愧是父子默契,走,我们进宫给你皇祖父和皇祖母请安去。” 听到要进宫,斐弋手紧了紧。 不过,他也没说不去,毕竟他们早晚都要去的。 但是,斐弋看着斐然揽着他转身就朝大门走的举动,还蓦地怔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赶紧仰头问:“父王,我们不换声衣服吗?” “换衣服?”斐然面色严肃且认真,“本王思念心切,没有时间换衣服。” 斐弋微张着小嘴,呆呆的看着斐然。 是……是吗?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斐然带着斐弋进了宫, 两人等在坤宁宫外,丫鬟进里通传。 不过没等丫鬟出来,皇后就先出来了。 皇后绾着五凤挂珠钗, 风髻露鬓,一身繁丽雍容,她从台阶上下来, 步履有些急切。 斐然见到皇后正要行礼,他动作还没摆出来, 手臂就急匆匆赶来的皇后扶住着了。 皇后面色激动。 面前的斐然较之前黑了些,瘦了些,整个人感觉都没有以前光鲜亮丽了。 皇后顿时心疼:“真是苦了我的然儿了。” 斐然低声道:“母后不可如此说, 儿子身大央皇子, 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皇后鼻子莫名一酸。 当初, 因着让斐然娶护国公之女的事, 斐然没少在她面前偷偷发脾气, 几年没见, 她的皇儿好像突然长大了许多。 皇后抬抬手,伸手摸了摸斐然的头发, “我们然儿如今也是长大了。” 就在皇后还想再说些什么时。 一旁, 斐弋开口行礼,“皇孙给皇祖母请安。” 皇后顿了一下,她垂眸扫了地上的斐弋一眼。 虽然她不喜斐弋,但是也不到在外面给他难堪的程度,毕竟给斐弋难堪, 就是给珵王难堪。 皇后淡淡应了一声, 示意他起来。 斐弋也不在意, 只起身退到一边低着头不说话。 斐然伸手抬起斐弋的下颌, 声音有些威严:“斐小弋,抬头。” 皇后眉头一皱。 斐弋这小家子的样子还要劳烦然儿提醒,当真是上不得台面。 斐弋手指紧了紧。 有些紧张和害怕。 不过,他还是慢慢抬头,站直了。 斐弋较离京之前有了很大变化,身姿挺直后肉眼可见的长高了不少,小脸也不似从前的蜡黄,盈润有肉了许多,小小的人儿站在那,就算是穿着粗布衫也不影响他周身的雅气,就像是一个教养有道的小大人似的,一点都不似以前的萎缩样。 皇后眼里闪过诧异。 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瞬,很快,她又移开了视线,不多做探究。 只伸手拉住斐然往里走,声音温和:“快跟母后说说你在琼南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 斐然另一只手自然的拉起斐弋,牵着斐弋跟着皇后缓步而上,一边走一边和皇后说起琼南的事。 皇后的视线在斐然牵着斐弋的手上停了一秒,然后转开眸子当做没看见。 皇后不喜欢斐弋。 护国公本就是大央的护国公,结果他竟要求大央的皇子配他女儿。 后宫里没少有人笑话斐然是个冲喜皇子,后面护国公还为了自己身后的风光,把斐然遣去那么个破烂地方,她心惊胆战这么些年,夜夜惊醒,生怕斐然在那荒山野岭里出个什么意外,她就再也见不到了。 对于斐弋的态度,她理智上知道不应该怪他,可是情感上不允许。 三人走进正殿,一路上皇后只与斐然说话,斐弋就像是个透明人一般。 斐然简单的说了一些琼南的生活,在他嘴里,琼南像是另一方宝地般,自有它的闲野之趣。 皇后面带笑意的听着,时不时还会附和两句。 她看着斐然的眼神满眼温柔。 她的皇儿不知不觉都长大了,学会了只报喜不报忧,那穷乡僻壤的地方,想想就知道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皇后自然是不信的。 不过,皇儿想让她不忧,她自然是要不忧的。 皇后笑道:“听到然儿这样说,母后心中甚慰,现在你既然回来了,以后有空就常来母后宫中坐坐。” “这自然是要的,孩儿在外多年,对母后也甚是想念。” 两人正说着,这时,皇帝突然就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摆手示意众人无需行礼。 “好男儿应志在四方,怎可有如此小女儿家情思。” 皇帝刚才一进来,就听到斐然说那句是母心切之语,当即就不赞同的开口。 皇后不乐意了:“我儿是小女儿情思,那你这个一下朝就过来的是个什么?臣妾可不记得皇上往常来这里有这么早的时候。” 说着,皇后还用眼角轻轻挑了惠昭帝一眼:“皇上怕不是一得到消息就赶过了吧?难道也是因为思念臣妾?” 来意被揭穿,惠昭帝瞬间有些不自在。 最后只能虎着脸斥责道:“胡言乱语。” 惠昭帝说完似是怕皇后再开口说些什么般,径直看向斐然,语气严肃:“不是让你休息休息再进宫,怎得一回来就过来。” “父皇。” 还不等惠昭帝反应过来,斐然当即就扑上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惠昭帝先是一顿,而后,一颗心霎时就抖了抖。 看来皇儿离京远乡,确实受了不少苦。 他垂在一侧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拍了拍斐然的脊背,算作安慰:“好了,多大的人了,搂搂抱抱不成样子。” 斐然把人松开,“几年不见,父皇还是似以前一般威风凛凛,怎么看都看不够。” 看到儿子满眼真诚的眼神。 皇帝心底慰烫。 以前斐然可不会说这种话。 现在一回来就这么如此直白的表达,可见是真想他们。 不过…… 注意到斐然身上的一行头,惠昭帝脸色有些不好,“王府的人是怎么做事的?” 皇后顺着就看到斐然的衣服,霎时也是一怒。 刚才的她一门心思都在儿子过的面容上,一时还真没注意到他穿的什么。 “然儿,他们是不是看你被遣往荒地,就胆敢奴大欺主!” “父皇母后误会了,是儿子这回来一路,看到什么新奇热闹都忍不住想要凑上去瞧瞧,为了方便就换成了这样。” 皇帝和皇后脑海里瞬间同时浮上一幅画面,他们大央朝的六皇子,穿着身粗布短衫,在百姓堆里好奇又尴尬的往里挤。 皇后鼻头一酸,差点眼泪掉下来。 琼南那个破地方真是把她的然儿憋坏了,他堂堂一个皇子却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夫,跟着那些平头百姓挤着上前去看热闹。 皇帝也越发愧疚。 眼前的斐然完全没有了以前那华丽容雅的样子,只像是从哪个山窝窝里爬出来的。 当初然斐然娶护国公之女实属无奈之举,斐然的不乐意他自然也是知道,但是为了大央朝,斐然先是做出退步,后还因着他这个父皇怕最后关头多生事端,同意了护国公让斐然去琼南之地的请求,这才让斐然在流放之地一待就是三年。 皇帝的手指动了动,最后也只是拍了拍斐然:“现在回来了,有什么需要的都跟父皇说。” “父皇,什么请求都行吗?” 皇帝看了他一眼,缓缓道:“自然。” 斐然毫不犹豫的就道:“父皇,孩儿不想上朝。” 皇子被封为亲王后,基本上都是有官职的,原主身为亲王,职位自然不低。 大央皇室的皇子也是要按时点卯,认真工作的,在朝为官掌握一方权力,这是皇子除太子之位外地位最高的象征,也与以后他们分到的封地息息相关。 亲王如果没有权,那就是个虚名,等同于是被皇室放弃的孩子。 听到斐然的话,皇帝眉头一蹙,自然是不同意。 斐然本来就在琼南待了几年,现在一回来要是撤去他的官职,那只会让人觉的他的这个儿子被他废弃了。 斐然像是知道皇帝在想什么一样。 顿时可怜巴巴的道:“孩儿刚回来,父皇就把孩儿的职位撤了吧,儿子想好好休息一阵。” “你安心休息就可,职位的事就放着,你休息好了再来上朝就是。” 上朝是不可能上朝的。 斐然脸色肉眼可见的就开始落寞:“父皇,是不是儿臣离京久了,你对儿臣已经淡了感情,连孩儿的需求还要砍半。” 皇帝脸色倏的一黑。 他什么时候砍半了?? 皇后心疼了。 虽然她不赞同的斐然的想法,不过什么都没有刚回来的儿子重要。 她伸手把斐然拉到自己近前,“不做官就不做官,你是本宫的儿子,谁还能瞧不起你不成。” 皇帝听到这话,张口就想斥责胡闹。 不过看到满脸低落的斐然,嘴里的话顿了顿,没说出来。 算了,斐然是他儿子,倒时候大不了再提一职就可。 料想应该也没人敢说什么。 这样一想,皇帝瞬间轻松了很多:“你最近好好休息一阵,剩下的父皇来安排。” 斐然眉眼感动,“父皇,母后,还是你们最疼爱孩儿。” 这下,皇上和皇后更是什么不情愿都没有了,脸上隐隐还有些自豪。 他们这做父母的,疼自己孩子总不会有错。 另一边,斐弋犹豫了一下。 最后攥了攥小拳头,还是走了出来。 他仰头看向皇上和皇后,一双和斐然如初一辙的黑眼睛,轻轻的眨了眨。 “皇祖父,皇祖母,孙儿也很想你们。”说着斐弋低下头,从腰间扒拉出两块海螺,伸着小手递过去:“这是孙儿从大海里捡到的海螺,孙儿想把大海风景带给皇祖父和皇祖母。” 斐弋面容娇嫩,眼睛黑润分明,一板一眼说话的时候像极了斐弋小时候。 惠昭帝和皇后不其然的愣了下。 对于斐弋他们确实是故意忽视的,毕竟以前也是如此,最后逐渐就转化成斐弋只要不说话,他就等于无。 这还是第一次斐弋主动在他们面前说话。 看着斐弋小手中的海螺。 皇上和皇后脸色不免微微松动了一下。 他们自然也是知道护国公的事和斐弋没有关系,但是总免不了迁怒,再加上斐弋自己整天缩在角落里不说话,一点都不讨喜,就更喜欢不起来了。 皇后面色淡淡的拿起他手中的其中一个海螺,“有心了。” 皇帝一时没动。 作为皇帝,他对斐弋的不喜要更多一些,护国公拿他的东西威胁他,斐弋这个护国公的外孙在他眼里自然是讨不到什么好。 “父皇,你不喜欢?” 说着,斐然也不等惠昭帝反应,拿起斐弋手里的海螺递给皇后:“母后,父皇既然不喜,还是您拿去好了,这可是儿子和你孙子一起精心挑的。” 不喜欢孙子,又不代表不喜欢儿子。 惠昭帝赶紧伸手就把那个海螺接走了,同时还不忘肃着脸斥责:“整天急急躁躁的,朕什么时候说不喜了。” 斐然伸手抱起斐弋,嬉笑着道:“那倒不是,我是怕我儿手疼。” 说着,斐然举起斐弋的小手吹了吹。 当正殿里响起斐然呼呼的声音时,不仅皇帝愣住,拿着海螺的皇后也愣住了。 在他们记忆里,斐然对斐弋可算不得多喜欢,更别提现下这样亲近了。 两人不由的看向斐然怀里脸色涨红的斐弋。 皇上皇后神色微怔了会,倒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招人把海螺好好放起来。 晚饭斐然自然是留在坤宁宫用的,皇帝也在,加上斐弋一共四个人,一旁侍膳的婢女也早早被遣了出去,斐然刚回来,帝后二人只单纯想和皇儿轻松聚聚。 不过,很快,帝后两人就沉默了。 膳桌上。 “……父王这个鱼有刺,小心。” “父王,虾。” “父王,这个藕片也不错。” “父王,还有这个……” 斐弋把他觉的不错的菜,都给斐然夹一份。 食不言寝不语? 不存在的。 一家人吃饭,好吃的就要互相分享。 斐弋忙活着完,才伸手拿起自己的筷子夹了一块肉,就在他刚要往嘴送时,突然注意到对面的皇祖父和皇祖母正在看他。 斐弋动作蓦地一顿。 他在自己家吃饭吃惯了,再加上今天已经几乎一整天没有吃饭,只中午简单的吃了些,一时间竟忘了他是在皇宫。 斐弋赶紧重新拿起公筷,给皇帝皇后一人夹了一块肉。 “皇祖父,皇祖母,吃肉。” 皇帝和皇后看着碗里的肉,再次双双陷入沉默。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皇帝皇后看了眼吃的怡然自得的斐然, 再看看碗里的肉,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下手。 比起他们,斐然就随意多了, “弋儿,有点干。” 斐弋嘴还没碰到肉,瞬间就又合上了, 小身子从桌前站起来,伸手去盛汤。 “父王, 喝汤。”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与此同时,他还不忘给帝后盛一碗:“皇祖父,皇祖母, 喝汤。” 一顿饭吃下来, 帝后两人简直是五味陈杂。 饭后, 皇帝皇后看着坐在椅子上, 等着斐弋给他端消食茶的斐然表情竟然有那么一秒的微妙。 在斐弋把消食茶递到他们面前的时候, 这次罕见的, 两人只是顿了半秒不到,就伸手接住了。 甚至皇后还说了句:“坐下吧, 一块喝。” 斐弋眼睛一亮。 这还是皇祖母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 不由得斐弋声音都高了几分:“孙儿知道, 谢皇祖母关心。” 夜幕四合时,斐然带着斐弋走在出皇城的宫道上,月光洒下来,显出几分幽静。 两人走了没多久,斐弋就伸手拉了拉斐然的衣服, “父王, 我有些困了。” 一路上舟车劳顿后, 到了宫里斐弋也没有太过放松, 现在突然放松下来,只觉得困倦疲乏。 斐然身子一弯,伸手就把人抱进了怀里。 他垂眸看着怀里的崽:“这一抱价值百两懂吗?” 斐弋伸手环住斐然的脖子,小脑袋在斐然的脖颈找了个合适位置靠过去。 嘴里还不忘讨价还价:“二十。” 斐然抱着人神色情松的往前走:“二百。” “三十。” “三百。” “……” “八十” “行,就八十。” 斐弋瞬间不满:“父王,你这太贵了,那我下次不困了。” 斐然:“等以后你长大,我困了,你还能赢回来,怕什么。” 斐然努力撑起眼皮打起精神思考。 ……是吗? “……那好吧。”斐弋觉的斐然说的对。 夜风里,斐然的怀抱暖暖的,斐弋的眼皮逐渐开始打架,他往斐然怀里拱了拱,声音迷糊:“……父王……” “嗯。” “……皇祖父……皇祖母好像也不是很吓人……” “本就不吓人。” “……以前皇祖母……” 斐弋说着说着,渐渐就没声了。 斐然耳边也只剩下轻浅的呼吸声,转瞬又被风吹散到宫城里。 这几天满朝的文武大臣都在议论斐然的事。 珵王从琼南回来了,回来那天,朝上的五位皇子都告假去了城门迎接。 珵王的官职被撤了,名义上是说让其好好休息休息。 珵王府又被宫里赐东西了。 一时,朝中众人都摸不清,刚刚回来的珵王是得宠还是失宠,私底下不禁议论纷。 不过,最高兴的还是五皇子,他听到斐然官职被免之后,当天晚上就赏了下人许多钱财。 大央朝,几乎人人都以在朝任职高官为荣,就算是亲王也不例外,没有官职的亲王,只是个虚名而已,是位于皇室鄙视链最底端的存在。 现在在五皇子眼里,斐然就正处在鄙视链底端。 第二天,斐祈下了早朝,就差人把二公子喊过来,而后带着斐烨一起去了珵王府。 斐祈被珵王府的下人引到花园亭子前时,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斐烨跟在他身后,也挺着个小身子,很是自豪。 两人走进亭子。 亭子四处竹帘半挂,帘子外是盛开的各色鲜花,枝头树梢上还跃着鸟鸣。 亭子里,石桌上摆着各色的水果点心,斐然躺在一边的美人榻上,旁边还有侍人在一旁摇着扇子。 他的旁边还有一张小榻,斐弋正趴在塌上看着一本奇闻异志,他一边看一边读,时不时还不忘伸手往斐然嘴里塞一个水果。 斐然嚼着嘴里的水果,连眼睛都没睁开就道:“儿啊,换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没意思。” “还有一个《海山县白兔精偷挖心脏》”,斐弋翻到下一页读出故事名,而后就见他偏头问斐然,“父王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看到这一幕,斐祈眼皮倏的一跳。 这怎么和他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 “六弟这日子过的当真是不错。”斐祈当即摇着折扇走了进去,嘴里不免阴阳怪气:“怪不得你一回来,父王就把你官职撤了。” 斐然看了他手里的扇子一眼:“来的正巧。” “五哥你过来。” 斐祈皱眉。 斐然是想做什么? 不过他又不怕斐然,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斐然对一旁的侍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而后伸脚一勾,把离自己最近凳子勾了过来。 “来,五哥坐。” 斐祈看了眼他脚边的红漆木凳,有些不明所以,但最后还是挺直胸板坐下了。 他刚一坐下就听斐然道:“扇子朝我这偏偏,让我也凉快凉快。” 斐祈动作蓦地一顿。 手里的扇子气的啪一收,“你当我是使唤丫鬟呢。” “错。”斐然认真看他,“我们这是兄弟情深。” 斐祈脸色一黑。 斐然这个不要脸面的。 谁和他兄弟情深。 另一边,二公子则早就挤到斐弋旁边去了,他小声翼翼的问斐弋:“真的有兔子精能偷挖心脏吗?” 斐弋看了他一眼,从榻上坐起来,“我还没看。” 斐烨顿时眼巴巴的望向斐弋,舔着唇道,“那回来你看看完能和我说说吗?” 他们虽然还没入学,但是家里已经有开蒙先生了,斐弋读的故事是被先生列为玩物丧志的东西,府里也不会允许他们去碰这类书,不然是要挨罚的。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斐弋竟然可以看。 斐烨不免有些羡慕,他就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可以吃心脏的兔子精。 斐弋朝斐然那边望了一眼,略微思索过后,眨眨眼睛道:“我有一个办法。” 那边正越说越被斐然气的跳脚的斐祈,正想发火呢,突然就听到他儿子不知怎么就读起了故事。 正是那个他来时听到什么海山县白兔精…… 斐祈瞬间脸色铁青,“斐烨!” 刚读了一个开头的斐烨,声音霎时停住。 而后,他攥了攥手里的书页,挺直了胸膛,理直气壮道:“父王,作为哥哥要有兄长之风,友爱弟弟,不是我要看,是斐弋要听我才读的,我们这是兄弟情深。” 斐祈:!!! 斐然一听,顿时斜眼看向斐祈:“你看你还不如我大侄子,我这么热,也不见你友爱一下。” 说着,斐然看向斐烨道:“烨儿,你不错,回来我告诉你皇祖父,让他奖励你。” 突然被夸,斐烨竟然还有些不好意思,红着小脸道:“谢六皇叔,那我继续读。” 看故事的机会不多,斐烨可不舍得放弃。 “……每到夜里午时,兔子精就会变成穿斗笠的老奶奶,专门坐在路口的大树边等……” 斐祈气的差点晕厥。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勿等,和明天的更新一起看~ 第61章 斐祈抬步就想走过去, 把自家这个不争气的给拎起来。 不过他还没过去,人就直接就被斐然给拦住了。 斐然看着斐祈慢悠悠的道:“五哥,欠我的黄金百两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 斐祈的动作蓦地一顿, 满脸疑窦的看过去,“什么黄金百两?” “原是五哥忘了,我就说五哥不是失信小气的人, 答应过的钱财不至于不给。” 斐然说着话就从他手里拿过扇子,唰的一下展开, “上次你可是说了,你惦记我的心意价值百两,你这打算是用银票呢?还是金锭?” 斐然自然的把手伸过去。 斐祈看着面前伸过来的手, 霎时记起那天在城门口的事, 顿时面色有些讪讪。 不过他又没答应。 这样一想斐祈瞬间就理直气壮了, “我什么时候说给你钱了。” 斐然手里的折扇, 啪的一收, 双目紧盯:“你这是想赖账了?” 斐祈眼睛顿时心虚乱瞟。 他们皇子也是领俸禄的, 百两黄金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当时只是随口的一个比喻, 怎么当得了真。 斐祈双目倏的瞪回去。 他不承认。 没有的事。 斐然觑了他一眼, 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 而后斐然双腿一转,整个人直接就从榻上下来了。 斐祈看着斐然向他走过来,下意识就警惕的朝后退了一步。 斐然笑了一下,手往前一伸,就揽住斐祈的肩膀, 哥俩好似的道:“五哥, 大家都是兄弟, 百两黄金不要也罢。” 斐祈后仰的看他。 莫名有些不信。 果然, 斐然紧接这就道:“为了证明你是真的惦记弟弟,也不能什么不表示是吧,这样,你请我和世子出去玩玩怎么样?” 斐祈垂眸思索了一下。 和黄金百两相比,这个显然更容易接受一些。 斐祈眼角斜去:“真的?” “真的。” 斐然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我们亲哥俩,谁跟谁,而且你也不想我把你不给钱的事说给其它几个哥哥听吧?”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斐祈鼻孔里的气直呼呼往外冒,但是又不能不答应。 斐祈回揽住斐然的肩膀,咬着牙用力的捏住斐然的肩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最好说话算话。” “当然。”斐然笑眯眯的,他像是察觉不到肩膀上的力道般:“毕竟不是谁都像你似的言而无信。” 斐祈脸色倏的一黑。 敲定好后,斐然朝斐弋走去。 斐弋坐在亭子桌前的凳子上,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将果盘里的果子往嘴里扔。 他的一旁,斐烨就一个劲的在低头读书。 乍一看,还以为斐烨是个给斐弋说书的小厮。 斐祈呼吸一滞,“斐烨!” 正读的津津有味的斐烨,听到斐祈的声音,顿时有些茫然的抬头:“父王……” 一旁,斐弋直接往斐烨嘴里塞了颗水果,“来,吃颗水果润润候。” 斐烨下意识的就咀嚼起来,他看着斐弋的眼神都带着感动:“弋哥儿,你对我真好。” 斐弋不仅想办法帮他看故事书,还给他喂水果。 斐祈:…… 为什么他看着这么堵心呢。 几人出了珵王府,身后只远远的跟着几个侍从。 斐然和斐祈走在前面,斐烨和斐弋走在后面。 前面的两人,时不时就能听到后面两个人的对话。 斐烨:“那个是做什么用的?” 斐弋:“卖卦的。” 斐烨:“那个呢?” “卖水粉的,姑娘脸上用的。” “哦。”斐烨:“哪那个呢?” “那是纸画。” “那个呢?” “是……” 京城这样的地界,斐然早就带斐弋逛过一遍了,更别说,从琼南回来的那一路上,斐弋所见所认的东西说不定比斐祈都多。 读万卷书,行万里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前面的斐祈听着自己儿子的问话,脸都黑了几个度。 在斐弋面前斐烨就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山野村孩。 他第一次知道他的儿子竟然连那些最常见的东西都不知道。 在大央朝,孩子基本上都是归后院带,斐祈也就是偶尔过去看看罢了,更别说带斐烨出来玩了,后院的妃嫔就更不会了,再加上斐烨又不能自己出去。 斐烨长这么大,除了有限的几次路过以外,可以说根本就没有出来逛过,自然是什么都不懂。 但是斐弋和他不一样,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斐烨看着斐弋的眼神不免有几分崇拜:“弋哥儿,你好厉害。” “都是父王教我的。” “你父王真好。”顿时斐烨更羡慕了:“让你看故事书,还带你出来玩,教你认这么多东西,我父王什么都没教我……” 说着说着,斐烨语气不免有些落寞。 斐祈额角青筋一跳。 他怎么就什么都没教他了? 他给斐烨请最好的先生,选最靠谱的奴才,有什么好的吃用也会遣人送过去,哪里不好?? 斐祈瞬间有些不乐意。 相信没有哪个父亲愿意被儿子这样说。 他伸手就把斐烨给拉了过来,凶巴巴道:“这叫玩物丧志,有什么可学的。” 斐烨回头看了一眼斐弋,再转眼看看凶巴巴的父王:“……哼。” 哼完他就挣脱开斐祈的手又跑回了斐弋身边。 斐祈咬了咬牙,而后看向斐然:“你是不是故意的?就是想离间我们父子关系?” 斐然看了斐祈一眼:“你那一扯就碎的父子关系还用离间?” 斐祈愤怒,但是看着叛变的自家儿子,又无可奈何。 他看看老神在在的斐然,再看看黏在斐弋身边问东问西的斐烨。 眉头止不住蹙了蹙。 他在想,以后有时间是不是真的要多带斐烨出来走走,平常还觉出什么来,但是现在跟斐弋一对比,斐烨显然是落在下风的。 那怎么行! 斐祈面目一震。 他觉的以后他只要有时间就一定要带斐烨出来见见世面,争取博览知识,超过斐弋。 正这样想着,几个人就顺着集市走到了一个小吃摊前。 摊贩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屉蒸笼,蒸笼里摆着长条样的食物,摊贩嘴里还在呦喝:“条子来了,新鲜可口的条子……” 斐烨垫着脚好奇望了一眼,而后转头问斐弋:“条子是什么?” “条子就是肉条,把肉剔骨去筋后,顺着纹理切成长条,再用盐、糖、花椒粉、砂仁拌匀后,压紧,晒干,蒸熟就成了条子。” 斐烨听着斐弋的形容,有些流口水:“好吃吗?” 斐弋回味了一下:“味道还不错。” 斐烨霎时眼睛更热了,“我也想吃,弋哥儿你给我买一个吧。” 斐弋顿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钱袋。 为了和斐然游玩方便,他是有出门带钱袋的习惯的。 不过,前几天他还花银子买了斐然好些服务,花的已经有点多了。 斐弋想了想,开口道:“一般都是哥哥买给弟弟吃,没有弟弟买给哥哥吃的。” 斐烨瞬间塌眉苦着小脸。 好像确实是这样。 他父王现在就是带斐弋父王出去玩。 倏的,斐烨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睛一亮。 斐烨:“这简单。” 斐弋有些不解。 简单? 然后,大街上,斐烨看着斐弋就大喊了一声:“哥!” 前面听到对话的斐祈:!!!!!! 作者有话说: 哥哥养崽文文案~(先行版,后期可能会微调) 《哥拿什么拯救你[快穿]》 ——“哥哥?”邪煜把玩着手里的刀片,轻掀眼皮朝对面的弟弟看去,嘴角玩味,“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最讨厌弟弟的邪煜被系统绑定了,任务是让他去拯救那些糟心弟弟。 拯救? 邪煜咀嚼这个词,勾唇挑笑。 第一个世界: 邪煜看着哭哭唧唧的弟弟。 邪煜:哭的真好看。 第二个世界: 邪煜看着阴郁暗沉的弟弟。 邪煜:那栋楼的高度怎么样。 第三个世界: 邪煜看着羡慕他当太子的弟弟。 邪煜:啧,哥让给你。 第四个世界: 邪煜看着善良的没有边际弟弟。 邪枚:请继续你的善良,哥永远支持你。 最后, 弟弟们:呜呜呜呜……哥哥,我错了。 系统:???! 就……离谱! 第62章 斐祈这会子只觉他不止鼻子冒气, 简直是耳朵都在冒气。 他不想相信他的儿子能这么傻。 斐弋也呆住了。 还能这样? 他小嘴微张着,看着斐烨的表情有些震惊。 恍然间,他像是突然的懂了什么东西似的。 他低头就去拿钱袋, 伸手拉住斐烨的手朝摊贩走过去,边走边问:“你想要几个肉条?” 斐烨思索了一下,“要两, 三,不, 四——” “你一个也不要。”斐祈怒声走过去,伸手就想拉斐烨。 不过,斐祈落了个空。 斐弋把斐烨拉到了自己身后。 他仰头看着斐祈, “五皇伯, 不可如此, 大街上拉扯有失风度。” 斐祈瞪斐弋, “你不还拉着?” “不一样。”斐弋认真摇头:“现在斐烨是我弟弟。” 斐祈心脏蓦地一痛。 “他是哥哥。” 斐弋面容温和:“五皇伯, 街上的人又不识我们身份, 斐烨叫我哥自然也是可的,集市之中不讲究那些虚礼的。” 斐弋跟斐然游玩时, 就从没讲究过。 斐祈心脏更痛了。 这都是什么歪理。 斐祈生气, 斐烨可不生气,他望着把他护在身后的斐弋简直眼冒星星。 斐弋太厉害了,他都不敢跟父王叫板,斐弋竟然敢。 他不敢,斐弋敢, 那就等于斐弋很厉害。 礼貌说完后, 斐弋就牵着斐烨的手去给他买条子, 他仰头对摊主道:“我们要四个条子。” 斐弋把腰间的钱袋拿起来, 打算掏钱付账。 这时,斐祈走了过来,他看了等在摊前的斐弋和斐烨一眼,语气颇有些憋屈:“我来付钱。” 他儿子想吃东西不至于还要侄子出手买。 斐弋瞬间就不客气的放下了拿钱的手,“多谢五伯。” 斐烨当即也跟着道:“多谢父——唔” 斐弋捂住了斐烨的嘴,提想道:“在外面要喊爹。” 在外面他们的身份有时候也是一种麻烦,改个称呼会省事很多,这是斐弋跟着斐然游玩出来的经验。 斐烨也没做多想,语都不带打盹的换了个称呼,“多谢爹。” 斐祈瞪斐烨。 现在知道喊爹了。 刚才买东西这种事怎么不知道喊爹。 为了口吃的就去喊哥,没出息的东西。 一边瞪,斐祈还不忘一边伸手掏钱,然而……斐祈的手落了个空。 他瞬间低头看向自己的腰间,空的…… 他没钱带钱…… 斐祈一下朝就带着斐烨去了珵王府,哪会想起带什么钱,更别说他连个随从都没带了。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o*m 斐祈眼角瞟到斐烨和斐弋那两双正等着他掏钱的大眼睛,视线太过灼热,斐祈隐隐觉的面上像是被烫了一般,这一瞬的时间也像是格外漫长。 一旁刚将条子装进纸袋的摊贩主,动作也是蓦地一顿,本来就要把条子递出去的手,倏的又收了回来。 摊贩主警惕的看着斐祈:“你不会没钱吧?” 斐弋和斐烨眨了眨眼睛,也跟着异口同声的问:“五伯(爹),你没钱?” 斐祈额头冒汗。 摊贩主扫了眼几人身上的衣服,眉头微皱:“这位兄台,我看你穿着也不像是没钱的样子,应该不至于几个条子的钱都拿不出来吧?”莫不是想骗吃的? 斐弋和斐烨小脑袋也随着摊主的话,齐齐跟着点头。 眼神似问:你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吗? 斐祈:…… 他一咬牙,就想把身上的玉佩解下来。 斐弋注意到他的动作,突然道:“我来就好。” 斐弋迅速的掏钱递了出去。 斐祈尴尬顿解。 他看着斐弋的眼神都良善了很多,“还是弋儿懂——”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斐弋伸过来的手。 手心干净,手掌红红润润。 斐祈有些不明所以:“做什么?” “五伯把玉佩给小侄就好。” 玉佩??! 还不待斐祈做出反应,他腰间的玉佩就被斐烨给拽了下来,递到了斐弋手里。 斐烨嘴里还不忘絮叨:“爹,你没钱,还要哥买,这个玉佩就当做谢礼了。” 说着,斐烨把手中的条子递给斐祈一份:“爹,吃吧。” 斐祈看着面前的条子,再看看斐烨那奇奇怪怪的眼神,一时间斐祈竟然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生气。 只觉得胸口发闷,眼前发黑。 斐烨出手就是一个玉佩,他都不知道他儿子竟然这么大方! f 给出去的东西斐祈自然是不好意再要回来的,最后只能接过条子恨恨的咬了一口,这可是价值一个玉佩的条子。 斐然在一旁看的直乐呵。 他这个大侄子,是个做大事的。 四份条子一人一份,斐弋斐烨走在后面边走边吃。 前面,斐然吃着手里的条子,语带调侃,“五哥,你是请我出来玩吧?” 斐祈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条子。 他自然明白斐然说的什么意思,他请人出来玩,却没带钱。 斐祈瞪他:“本王不差这点钱。”说着他招了个珵王府的侍从过来,派人去他府里取钱。 斐然瞬间哥俩好的揽住他的肩膀,装似亲昵的道:“我就知道你是我亲哥,既然你不差钱,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一句不客气,莫名的让斐祈眼皮一跳。 当夜幕四落,斐祈遣人去王府拿的钱袋再次被人掏空后,他的面容开始逐渐龟裂。 他瞄了眼后面手里捧着小吃在灯火下依然精神抖擞的两张小脸,而后把斐然拽到了一边,咬牙切齿的小声问:“够了没?” 斐然立马回头问两个小崽子:“你们要回去吗?” 斐烨嘴里嚼着东西,目光灼灼的看向斐然:“六叔,我们不是还要去看杂技,皮影和斗蛐蛐吗?” 他还没玩够,怎么能回去。 斐烨今天一整天都很兴奋。 跟着斐弋和六皇叔在一起实在是太好了。 他们中午在酒楼吃了好多他没吃过的东西,什么鸳鸯炸肚、炒砂鱼衬肠、溜猪肠,火鼎涮肉……那些被母妃说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原来竟然这么好吃!还有他没吃过的药木瓜,蜂蜜和中药制成冰镇过后,清凉极了! 下午他们还逛了园子,听了戏曲,看了舞乐,还去鹦鹉园逗了鸟,而且只要他和斐弋看上的东西,六皇叔都会让父王给他们买。 斐烨还期待着一会的杂技皮影和斗蛐蛐呢,他果断摇头:“不回去。” 斐弋也在一边认真的点头,他举着手里红白相间的花吉团道:“我们晚膳才吃了一个团子。” 他们还没吃饱,还能边逛边吃。 斐烨赶忙赞同的点点头,张嘴又咬了一口手里甜甜的团子。 对,他们晚膳才吃了一个团子。 斐烨甚至觉的他还能再吃一条街。 街道上,灯烛荧煌,上下相照,两双水灵灵的澄澈目光得到斐然的允许后,瞬间皆都火热的望向斐祈。 斐祈身体一僵。 斐然手里的折扇唰的一展,“既然弋儿和我大侄子都不想回去,那就去。” 斐烨:“六皇叔最好!” 斐弋点头。 父王最好。 斐祈看着蠢脑子的儿子,咬牙道:“你六皇叔好,钱都是你父王付的。” 怎么没见你说父王好。 斐祈心里憋闷。 斐烨咬着团子,随口道:“没有六皇叔,爹你有钱也付不成。”更别说带他出来玩了。 斐祈看着咬着团子儿子,一瞬间竟无言以对。 大央朝的夜市很热闹,四下灯火通明,人声嘈杂,周围有喝故衣的,探搏的,讲史的,卖小吃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看完杂技皮影戏,还押胜了一只蛐蛐后,几人脸上都带着说不出的绯红。 不得不说,这样畅快的玩一次,就连斐祈都有些意犹未尽。 越往东走路上的行人逐渐几近于无,夜色下,只能听到微微的风声,此时几人,正一前一后的往各自的王府而去。 不过…… 斐祈看着抱着斐弋往回走的斐然,再看看脚边眼巴巴的儿子。 斐祈黑一张脸道:“男儿搂搂抱抱的不成何体统。” 斐烨小嘴一撇,转头就跑到了斐然身边,仰就对斐弋喊:“哥,你一会下来走,让六皇叔抱我吧,我也走累了。” “哥什么哥!”斐祈瞬间大步走过去,伸手就把斐烨抱了起来,声音都忍不住拔高了一度:“只次一次下不为例。” 斐祈府里的大公子病逝的早,斐祈对斐烨这儿子相较于其它皇子而言其实已经很宽松了,但是他没想到斐然比他还放纵。 斐祈抱着斐烨走在斐然身边,声音有些不得劲:“你也不怕把弋哥儿给带坏了。” 斐然瞟了一眼他怀里正傻乐的斐烨:“绝对会比你家的厉害。” 斐祈讥笑。 就他今天见到的,斐弋对于吃喝玩乐这些东西这么通熟,想来是平时没少玩,心思都用来玩了,哪还有时间学别的。 斐祈只觉得斐然是在说大话,到时候斐弋入学就能见真章了。 想到这,斐祈面上不由的兴奋,他抱着斐烨大步往前迈走,朗声留下一句,“走着瞧。” 渐渐的,斐祈抱着斐烨转弯,走远。 斐弋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眨眨眼睛回头看向斐然,“父王,我真厉害吗?” “不然呢。”斐然看着前方悠悠的道:“你都有这么厉害的爹了,你还想多厉害。” 斐弋眉眼一弯,抿嘴浅笑,搂着斐然脖颈的手又紧了些。 和斐烨相处过后,斐弋才知道他的父王有多特别。 他的父王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父王都不一样,他的父王,好看的衣服会和他一起穿,出去玩会带着他,学习会陪他,会把好吃的分他一半,也会把难吃的分他一半,会给他买漂亮的扑满让他存钱,也会想办法从他手里赢钱…… 斐弋抱着斐然的脖颈,靠过小声道:“父王,有你真好。” 静谧的夜幕长巷里,斐然吊儿郎当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 “你现在才知道啊。”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自从珵王回来后, 坤宁宫里总是有珵王府的东西送进来。 一开始也没人在意,但是时间一长别说皇后上心,就是后宫里的其它的妃嫔都开始探头张望。 但是, 知道细节后,尤其是有孩子妃嫔们直接就面无表情了。 珵王府送来的东西算不上多贵重。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今天是块河边捡到的石头,明天是个街上买的热乎小吃, 后天是田野里随手摘的鲜花,有时候是斐然和斐弋亲手做的饮品……配着这些东西还有一些斐弋随手写来的纸条。 ——“皇祖母, 父王说这块是石头很漂亮,可以送给漂亮的人,孙儿觉的这个适合皇祖母。” ——“很好吃, 如果皇祖父来了, 可以帮孙儿送他一个。” ——“父王说鲜花代表幸福, 送给皇祖母。” ——“这是孙儿和父王亲手做出来的, 皇祖母尝尝。” …… 虽说皇宫里的人尊贵, 但是尊贵有时候却又是另一种枷锁, 把她们的行为框在尊贵里。 皇后掌握整个后宫的权柄,端的是礼仪风范, 解闷时也最多不过是喊个人来说说书, 或者偶尔和妃嫔们逗逗趣。 斐然和斐弋每天往宫里送的东西,不算贵重,但却让人心里微烫,有孩子的嫔妃虽然嘴上不屑,其实心里眼热极了。 此时, 坤宁宫的正殿里, 前来请安的妃嫔们正坐在下首, 皇后坐在上首。 皇后遣婢女给在座的妃嫔, 每个人都端了一杯饮品。 皇后脸上带着浅笑,一如既往的雍容华贵:“大家都尝尝,这是珵王和世子自己调出来的,本宫尝着觉的味道不错。” 有孩子的妃嫔瞬间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对于皇后这番作态她们是完全了然于心。 又来了,她、又、来、了。 炫耀!赤.裸.裸的炫耀! 虽明知道皇后是在炫耀,但有孩子的妃嫔心里还是有种想把自家的皇儿和皇孙喊来教训一顿的冲动。 其它没有孩子的妃嫔,则就没什么顾忌了,刘嫔当即笑道:“自打珵王回来,臣妾瞧着娘娘都年轻了许多,珵王和世子见着天儿的往您这送东西,今天花儿,明天果儿的,可见是个贴心的。” 皇后眼底漾着笑意:“珵王整天不上朝,可不多了许多时间,没事就琢磨这点东西去了。” 五皇子的母亲容妃一听,当即拐着弯讥讽道:“珵王可不就是太闲了,可不像我们祈儿,他每天办差忙的连个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是吗。”皇后眼底笑意瞬间更深了,她语气和蔼道:“来,容妃你尝尝这饮品,本宫听世子说,你家二公子还有制作这饮品的一份之功呢,你尝尝烨儿的手艺怎么样。” 容妃脸色一扭。 手里的帕子都捏紧了。 心底瞬间咒骂,斐祈这个不争气的都不知道学着珵王让烨儿给她送点,害她现在被皇后嘲笑! 刚下了朝的斐祈不知怎么就咻的打了一声喷嚏。 他揉揉鼻子,看看天,觉得没什么问题。 不过,很快,斐祈就被容妃给请到她宫里去了。 与此同时,坤宁宫里,皇帝下了早朝后没多久也来了。 皇后看了眼来了之后就一直没话找话的皇帝,语气有些揶揄:“皇上,您这是要把臣妾从早到晚的生活都了解一遍?” 皇帝咳了一声,似是在掩饰什么,“朕这是关心你。” “臣妾看您是关心珵王和世子又送些什么来了吧。”说着,皇后也不在逗趣了,招手让人把珵王府送的饮品端上来:“就一杯不值钱的小玩意,天热正好送来解渴罢了。” “确实天热。”惠昭帝伸手自然的端起来就喝了一口。 皇后揶了他一眼:“皇上不是说弋哥儿送来的东西都上不得台面?” “胡说八道。”惠昭帝不承认:“我喝的都是六郎送过来的。” 皇后憋笑。 惠昭帝也不是什么贪貌好色之辈,他每天定时定点的早朝,议政,批奏折,忙国家大事,只偶尔来后宫坐坐。 自从知道斐然和斐弋天天往皇后宫里送东西后,惠昭帝不免也有些眼热,怎么就不见有人给他送东西?但是他又不能直接问,只好时不时就路过皇后这里一趟。 惠昭帝喝完饮品后,眉梢都展开了不少。 斐弋的信上,偶尔也会提到他,他来,只是为了给斐弋一个面子。 这样一想,惠昭帝心里瞬间就轻松了。 惠昭帝轻松了,斐祈可就不痛快了。 他被容妃拎着耳朵训了一顿后,回来就赶去了珵王府。 他要去找斐然那个罪魁祸首算账! 然而,王府通报之后,并没有任何人来迎接他。 斐祈瞬间有些愠怒。 斐祈是知道斐烨今天也在珵王府的。 斐烨为了能让斐祈允许他出府找斐弋玩,连续埋头苦读了数日,直至超前完成了斐祈布置的学习任务,才被斐祈派人送到珵王府。 现在他爹都来珵王府了,他这个儿子都不出来迎接像话吗。 斐祈大踏步的跟随侍从朝王府后花园走。 午后的太阳挂在半空,照在人身上有些明明晃晃的热,就连王府花园里的鸟雀都像是被晒蔫了一般,鸟鸣声都没有几声。 一走进花园里,除了微风吹过时偶尔响起的草动外,四下一片寂静,就不像是有人在般。 斐祈脚下的步伐缓缓慢了一下,他皱着眉抬眼打量四周。 按理来说有斐弋和斐烨两个人在,这里不可能这么安静,斐祈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被侍从带错了路。 斐祈跟着侍从走过亭台湖池,曲廊迂回,一直走到花园的最里面,一大片蔷薇花盛开的地方。 花园的一角里,粉白色的蔷薇花藤被架在墙上,亭廊上,风儿一吹,满空气里都是淡淡的蔷薇香,摇曳的花瓣像是飞舞的蝴蝶似的,一时间美不胜收。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斐祈脚步顿住。 珵王府何时多了个这么雅致的地方。 不过,很快,他就的目光就被其它东西吸引了视线。 靠近墙壁处的蔷薇花架下,一排溜的并着三个吊床,吊床的两头分别被系两侧敦实的木架上,吊床中间显然有人,从深深的凹下去的松软布绸里就能看出来。 斐祈迈步走过去,缓缓探头。 而后,斐祈就看见躺在里面的可不就是他家那个不孝子,与他并排的还有斐弋和斐然,三个人都齐齐的闭着眼睛,脸上还贴着个绿色的胶质状薄片,阳光透过花叶缝隙洒下来,在他们脸上身上落下金箔似的光。 斐祈:“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斐祈突然出声,吓了斐烨一跳。 斐烨睁开眼就看见斐祈,他脸贴着薄片不好说话,只能努着小嘴道:“父王,我们这是在沐阳光浴,敷瓜片,美容养颜的。” 斐祈额角倏的青筋一跳。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男儿岂能做那种小女儿之事。 斐祈张嘴就想训斥。 然而,斐烨旁边,同样窝在吊床上的斐弋也努着嘴朝斐祈看过来:“五皇伯,君子不失色于人,我父王就从不失色” 斐祈:…… 他难道就失色?笑话。 太子来找珵王想商量一下后几日的避暑事宜时,直接就被侍从从前院引到了后花园里。 穿过距离不算短的湖池亭廊后,太子一眼就看到蔷薇花下的四排吊床,他面上罕见的怔愣了一下。 他缓缓迈步朝其走近。 再探头。 而后,他就看到窝在吊床上,闭着眼睛,脸上敷着绿薄片整整齐齐的四人…… 太子:……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太子出声询问。 太子一开口, 唰的,齐双双的八只眼睛都朝他看了过去。 太子:…… 当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太子的脸色瞬间一言难尽。 最后, 四个人排排坐在蔷薇花架下,被太子训话,其中被训的最多的就是斐祈。 太子作为一国之储, 未来之君,不说身份, 就他本身沉稳持重的性格,大皇子和二皇子也都敬他三分,更别说斐然和斐祈两个弟弟了。 太子对于他们来说那就是比皇帝只低一级的存在。 “……五郎, 你作为他们中年龄最大的一个, 不说以身作则, 还带头不求上进……” 太子一口气说了许久, 接过侍从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 大有还继续说下去的架势。 斐祈衬这个空隙, 赶忙抬头,声音委屈:“三哥, 不是我带的头, 是六弟干的。” 他只是一时受了蛊惑罢了,他很无辜。 太子瞪了斐祈一眼,“还不是你自己想。” 就斐祈和斐然那斗鸡眼的程度,两个人整天王不见王,要不是斐祈自己想, 斐然就是强压也不行。 斐祈不满控诉:“三哥, 你偏心。” 太子噎了一下, 秉持着一碗水端平的态度, 他转头看向斐然:“六郎你也是,你回来都这些时日,也该正式办差了,整天不务正业的哪里还有个王爷……” 眼看太子有继续长篇大论架势,斐然赶紧捂住心脏,面色痛苦。 “三哥,我回来这么长时日,都不见你来看我,结果来看我一次,就是训斥。”斐然语带颤抖:“哥哥所做所为,弟弟心痛啊。” 太子愣了一下,而后嘴角一抽。 他虽知道斐然是在演戏,嘴上的训斥还是不免停了些:“行了,行了,你们两个人有时间就把精力放在朝事上,少琢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说到这,太子免不了又想起刚才几人脸上贴的美容养颜瓜片,再次皱眉说教道:“好男儿应当顶天立地,岂能在乎那些虚有其表的女儿家东西。” “不。”斐然赶忙摇头,“三哥你错了。” 太子怔住,他错什么了? 斐然看着太子,声音微昂,“三哥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世上不是谁都能像三哥这样生来就品貌不凡,气宇轩昂,玉树临风的,就比如五哥。” 太子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斐祈就直接瞳孔震惊了。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斐然。 他是怎么说出这些不要脸的话的! 然而就在他震惊的空档,斐然还把他拉了过去。 “三哥,你看五哥。”斐然单手捧着斐祈的脸,语调严肃,“五哥本就无你俊美,也比不上我,他再不养颜,必定会落于人之后。” 斐然越说越大义凛然:“五哥作为皇兄,弟弟的表率,岂能君子失色,且不说我们是大央的脸面,五哥养颜,往小了说那是力求上进,往大了说那就是在为整个大央争光。” 斐祈顿时头顶冒火。 不揍斐然一顿,都难解他心头郁气! 正在他思索着出手揍人时,旁边还有个小小的声音冒了出来。 斐弋满脸纯真的仰头看着太子:“三皇伯,你好看。” 斐烨看了眼斐弋,虽不明所以,但是不妨碍他跟随斐弋的脚步:“对,三皇伯好看。” 太子猝不及防间就被一大两小给夸的晕头转向,连想说的是什么都给忘了。 最后他只能看着斐祈道,“五郎不必如此。” 斐祈心脏钝痛。 斐然还在继续:“三哥,君子成人之美,你也不要太打击五哥的爱美之心,自古爱美之心人皆有——” “你可快闭嘴吧!”斐祈扑上去捂住斐然的嘴,脑门子都被斐然气的蹭蹭冒火:“摊上你这么个弟弟也是我的福分!” 斐祈从后面扒拉着斐然禁止他说话,斐然则挣扎着拉下斐祈的手。 “五哥不必如此妙赞,唔,弟弟听了羞,唔,愧。” 太子看着闹起来的两个人,满脸无奈。 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好了,都给我坐下,我这次来是有事要找六郎的。” “三哥你说。”斐然拉开斐祈的手,随手勾了凳子坐下,与此同时还不忘给斐祈勾一个凳子:“五哥,坐。” 斐祈瞪了斐然一眼,倒也没推辞,直接就不客气的坐下了。 太子笑了笑。 这两人从小斗到大,偏还喜欢聚在一起。 不再管这两人,太子开始说起正事,“去凌清宫避暑的日子已经定了,三日之后启程,六郎你——” 说着,太子声音蓦地一顿,他突然想起旁边还坐着两个小的。 被刚才斐然和斐祈一闹,太子都险些忘了斐弋还在场了,有些事情是不适合当着孩子的面说的。 太子看向斐弋,声音温和:“弋哥儿,你带着烨哥儿去你父王书房帮皇伯取一本《资鉴》过来。” 斐弋被太子支开,带着斐烨取书去了。 斐然看着两人消失在花园的亭廊里,随手给太子递了个凳子:“三哥要说什么?跟弋儿有关?” 取书哪里用得到斐弋,旁边就有侍从,只能说明太子要说之事可能与斐弋有关了。 太子接过凳子随意的坐下。 “你也知道从京城到凌清宫路上需得几日路程,珵王府后院也没个主事的,你一个男子带着孩子肯定会多有不便。” 一路上随行,几个皇子少不得要跟着车队骑马奔波,就斐然一个人留在车中看孩子也不成样子,太子就是为此事而来。 太子:“到时你将斐弋放到你三皇嫂哪儿,让她帮着照看一二。” 斐祈听到太子说起此事,眉梢也不仅微蹙了些。 平常他到没发觉什么,现在太子这样一说,斐祈回忆了一下,斐然还真是自己带孩子。 他每次来珵王府,斐弋都必定在斐然身边,在自家府中看着还好,但是集体出行的时候,确实就不免显眼了。 斐祈当即也跟着道:“弋哥儿和烨儿感情要好,到时让他和烨儿一起,让你五皇嫂帮忙照看一二也行。” “不行。” 听完他们的话,斐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太子和斐祈一怔,目光瞬间疑惑的望向斐然。 为什么不行? 这不是最合理的安排? 然后,他们就见斐然面容严肃正色的开口:“我离不开我家弋儿。” 太子:…… 斐祈:…… 最后两人也没有太过劝说,只当斐然和斐弋在琼南相依为命三年,父子感情深厚,斐然舍不得斐弋离开罢了。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是他们想太多。 狗屁的父子感情深厚。 皇家仪仗前去凌清宫的路上,随行人员众多,除了皇室众人还有好些文武大臣,再加上随行的禁卫侍从,远远的看着颇为壮观。 皇帝众人的车辇掩在弓箭手和护卫军中间,缓慢向前行进。 其它随行车马周围都还很正常,但是到斐然这个车马周围时画风明显就变了。 其余的几个王府,都是各个皇子随行其侧,威风凛凛,独独珵王府的马车旁骑行的是皇孙。 斐弋人小,马儿也小,他骑着马跟在其它几位皇子身后,尤为显眼。 再加上斐弋还时不时在周围几位皇子的马车间穿梭,不是去太子妃那里取个果子,就是去二皇妃那里拿个点心,甚至斐祈还看到斐弋从大皇妃那里拎了一小桶甜饮回来。 斐祈的目光一路追随着斐弋停在斐然的马车上。 其余几个皇子也不一而同的看过去,动作整齐划一。 他们不免好奇斐弋这是在干什么。 最后还是斐祈没忍不住,他驾马朝斐然的车辇去了。 珵王府的马车上,斐然正悠闲的翘着二郎腿躺着,一旁的斐弋把拿来的甜汤递过去后,还自觉的拿起旁边的蒲扇给斐然扇风。 他边扇还边问:“父王,这个甜饮味道怎么样?这次我给你算便宜些。” 斐祈一掀开车帘,就看见斐弋正在给喝着凉饮的斐然扇着蒲扇,他还像是哄小孩般的似的对斐然道:“父王,你还有没有其它想吃的?想玩的也可以哦。” 斐祈:……! 这就是他这个六弟所谓的离不开??!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其它几个皇子好奇的凑过来的时候, 看到也是这样一幕,顿时面色就有些惊愕。 惊愕之后更是大为震惊。 爹还可以这样当? 注意到车外探来的好多个脑袋,斐弋摇着蒲扇的手瞬间一顿, 小手把扇子往身后一藏,请安问礼,“各位皇伯好。” 斐弋有些紧张。 各位皇伯应该没听到他刚才要钱的话吧? 来凌清宫之前, 斐然给斐弋又买了个漂亮的铺满,斐弋打算把这个扑满也给存满, 这样他就一排满满的扑满了。 不过,斐弋白紧张了,几个皇子对他没有任何想法, 反而是把斐然这个不像话的给喊了出去。 太子知道这事后, 当即也骑着马过来了。 斐然骑着大黑, 直接就被其它的五位皇子骑马包围了。 太子满眼复杂的看了斐然一眼, “这就是你说的离不开弋哥儿?” 大皇子也在一边皱眉:“六郎, 你是不是因为护国公的事, 不喜欢弋哥儿?” 二皇子也不赞同:“就算不喜欢,这还有众人看着, 影响不好。” 四皇子:“皇兄们说的对, 有什么想用的不能让侍从去拿,大人之间的事何至于迁怒个孩子。” “说!”人群中,五皇子异军突起,只听他突然低呵质问:“你是不是给弋哥儿使了什么邪术,不然, 他怎么就对你这个爹这么好?” 五皇子和斐然混了这么久, 自然知道他对斐弋有多看重, 他侧重点瞬间就落在这处。 同样为父, 为什么他和斐然待遇差这么多? 五皇子说着,把头凑过去:“你跟我说说,我让我家烨儿也给我扇个扇递个果的。” 跟斐然家的儿子比起来,斐烨那小子生来就是气他的,斐祈不免有些羡慕。 不过斐祈话刚落地,就被大皇子教训了:“说什么胡话,这又不是什么好事,那么些个奴才还不够你用。” 斐祈对斐烨看重的事其它几位皇子也是知道的,在他们看来,有侍从不使,使唤儿子,这显然是不把孩子放在心上。 斐然这样做还有迹可循,斐祈要是跟着学,那简直就是胡闹。 斐祈唰的一下把手中的折扇展开,他睥睨的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儿子端的茶,扇的扇怎么能和那些侍从一样。” 说着斐祈视线又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试探着开口道:“我就不信,你们没被你们母亲叫到宫中训话。” 他当时可是被他母妃叫到宫中训了一个时辰的,他不信只有他母妃羡慕皇后。 其它几位皇子听到斐祈这话,顿时面色有些讪讪,有人还扭过头咳了一声。 斐祈手里的扇子啪的一合,顿时高兴了:“我就知道。” 他就说挨训的不可能只有他一个。 斐然就坐在马上,什么话都还没说,就被斐祈解决了。 斐然看向斐祈的眼神不仅有些慈爱。 他决定以后多给他五哥一些爱。 斐然视线晃悠悠的在几位皇子身上转一圈:“皇兄,你们怕不是羡慕我家弋哥儿懂事?你们家孩子也给你们送好吃的,扇扇子?” 沉默。 他们家孩子好像还……真不会。 皇家父子之间讲究更多的是礼数,尊卑,等级,父子之间的感情反而排在其后,除了受宠的孩子稍微敢逾矩一些,其它的自然都是按规矩行事,更别提让他们去做那些侍从们做的事了。 五位皇子中,只有斐祈一个人不服,他哼声道:“我们家烨儿也会。” 斐然遥遥的看他一眼,淡笑不语。 去往清凌宫避暑的路上,斐然离不开儿子的心愿没有达成。 斐弋被皇后接走了。 众人都在一个车队里,珵王府发生的事,皇后自然也是知情的,斐弋每天给她写的那些纸条也不是白写的。 皇后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其实早就软化,这么多孙儿中皇后和后回来的斐弋接触的反而是最多的,难免就多上心了一些,在听到斐然把斐弋使唤的团团转后,皇后当即就派人把斐弋接到了自己的车辇中。 接走斐弋的同时,皇后还不忘把斐然喊过去训了一顿。 斐然:…… 失算了。 没了儿子,斐然终于从马车里出来了,他骑着大黑跟着几位皇兄溜达在各个马车前,一会找大皇子聊聊天,得了他手里的玉扳指,再找二皇子聊聊天,得了他手里的紫檀木手串,又跑到太子那,讨要了块漂亮的血玉,后面又从三四皇子手里得了两枚漂亮的腰佩。 就在斐然驱马朝斐祈走的时候,斐祈在看到他的瞬间就把身上能被斐然弄走的都西都摘了下来。 斐然骑着大黑逐渐走到斐祈近前。 斐祈老神在在的摇着手里的折扇道:“本王可什么都没有。” “是吗?”斐然挑眉笑了一下。 而后,还没等斐祈反应过来,他手里的金丝折扇就被斐然抢走了。 斐然举手摇着扇子,掉转马头就跑,嘴里还高喊:“多谢五哥怕弟弟热。” 斐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突然想起,他每次的折扇,好像都被斐然这个脸皮厚的给抢了,从没还给过他。 想到这,斐祈也不顾忌什么颜面不颜面的了,驾马就追了过去,“扇子还我!” 四下规矩的车队里,只有这两个人最为突出,马蹄声声哒哒的响,不免惹的周围人探头查看,一看是五六皇子二人,知道内情的,不免就笑,不知道内情的也看个热闹。 惠昭帝听到动静,也从窗户里看过去,一眼就看到正策马朝他奔过来的斐然。 斐然也看见了惠昭帝,开口就喊:“爹啊,儿子想您。” 快速的说完,斐然就拉紧马绳停下,迅速的翻身下马,把马交给一旁的侍从后,三两步就攀上了马车,一系列动作快的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斐然人就不见了。 斐祈懵了一下,而后也跟着翻身下马,请示过后就进了皇帝的车辇。 一进去,他就看到斐然拿着自己的扇子在给惠昭帝扇扇子,动作和斐弋给斐然扇扇子的情景如初一辙。 斐然边扇还边道:“父皇,凉快不凉快,这扇子还是五哥送儿子的呢。” 斐祈:…… 惠昭帝瞅了眼给他扇扇的斐然,再看看一脸郁闷的斐祈,顿时笑骂道:“天天就你会说话。” 惠昭帝一早就从下人那,听了两人的事,兄弟几人感情好,他自然是乐见的。 斐祈在皇帝的示意下跟着坐下,看到旁边扇扇子的斐然,他当即也不甘示弱的学着斐弋的样子给惠昭帝倒了杯茶:“父皇,来,喝杯茶解解渴。” 斐然挑眉,“父皇,我给你捏肩。” 斐祈大喊:“父皇,我给你捶腿。” “父皇,你想不想吃果子?” “父皇,你要不要吃点心?” “父皇……” 皇帝的车辇里,时不时就传来两人争宠的声音,争的坦坦荡荡,明目张胆。 车外赶来的其它几位皇子听到,不禁抽了抽嘴角,满头黑线的又回到了自己队伍,本来还担心两个人不懂事,扰到皇上,但是从父皇郎朗的笑声里来看,显然是高兴的。 惠昭帝自然是高兴的,他还是第一次享受到这种儿子服侍的待遇,不得不说,儿子服侍起来和侍从服侍起来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倒不是他们的手法有多娴熟,是那种心灵上的慰贴,让人打心眼里觉的高兴和愉悦。 不过斐然和斐祈也很高兴,他们离开帝辇时,皇帝一人赏了他们一个金色的小象,金色的小象敦实厚重,一看就很值钱。 斐祈顿时也不心疼自己的扇子了,抛着手里的小金象很是高兴。 不过,在斐然看过来的瞬间,他就把小象揣进了衣襟里,警惕的看了斐然一眼:“我的。” 斐然抛了抛手里的小金象,而后摇着扇子道:“本王也有。” 说完斐然就施施然的走了,他要去找儿子。 斐然走后,斐祈看着手中的小象,想到惠昭帝刚才高兴的模样,他暗自思索,回去是不是要给斐烨送头小象,让他也享受享受当爹的滋味。 斐然骑着马,没一会就哒哒的走到了皇后车辇旁,他扬声喊斐弋。 斐弋听到声音立马从窗户里探出一个头来,眼带疑惑:“父王?” 斐然晃了晃手里的小象,声音诱惑:“跟父王回去?。” 斐弋顿了一下,他转头就捧了一把金瓜子出来,看着斐然摇头拒绝:“不回去。”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斐然瞬间秒懂了斐弋的意思, 轻挑眉稍:“皇祖母好?” “皇祖母好。”斐弋肯定的点点头。 斐然笑了,手里的扇子唰的一展,伸过去就给斐弋扇了扇:“辛苦了。” 接下来的几天, 众人就看到一个景象,被皇后带在身边的斐弋,每天时不时就会骑着他的小白马去珵王府马车一趟。 珵王府马车里, 斐弋解开小袋。 “父王,这块宝石, 这个银环,还是有这个……” 哗哗哗,斐弋把自己带来的东西, 都倒了出来, 一瞬间, 马车里金银玉器, 珠宝古玩堆成一片, 多的就像是地摊上捡到的假货般, 其中还有好些金瓜子,混在其中格外的光彩夺目。 斐然夸赞, “儿子, 有你真好,父王好幸福。” 斐弋脸蓦地一下涨红。 一时间不禁迷失在斐然的甜言蜜语里。 斐弋凑过去小声道:“爹,我们下次出去玩,就用它。” 斐然:“好。” 父子俩狼狈为奸,一路上不止皇后, 其它几个近亲的对懂事又体贴的斐弋, 随手赠出的东西也不少。 太子听闻后也只是无奈的笑笑。 他们又不缺这些东西, 给了也就给了, 毕竟很少有人能在斐弋那一口一个皇婶美,一句一个皇伯好中不动东西的。 就连跟在他后面的斐烨也捧了一堆回去。 别小看这点东西,一人给一个,加起来那数目可谓壮观。 斐祈见到斐烨捧回来的那些东西后,当即就把儿子好好的夸了一顿,大手一挥让他继续跟着斐弋混。 也不知道斐然是怎么教的,斐弋现在就是整个皇室最懂事,最体贴,最招人疼的崽,每次都把人哄的桃花满面,几个皇婶都对他赞不绝口。 他看了眼跟在斐弋后面追着不放的傻儿子,满眼嫌弃不过到没有阻止。 斐烨能跟着斐弋学到一两分也是好的,在大央里不是谁都能讨人喜欢的,尤其是在皇室的众人里,这一两分的喜欢以后就会变成一两分的偏爱,足够他们以后的人生坦荡顺遂。 众人一路到了凌清宫,各自进了住所后,都开始忙碌起来,毕竟这是要住两个月的地方,时间不算短,自然要好好打理一番。 最早躺下的应该就数斐然父子俩了。 由于珵王府后院没有主事人,不仅皇后差人过来问有没有什么缺的,其它几位受过斐弋体贴的皇子妃也都差人来问了一遍。 当得知珵王和世子回去就躺下了后,一时间都有些哭笑不得。 珵王父子俩说精致,也精致,说不精致也不精致,他们可以穿最好的衣服,睡不舒坦的马车,也可以什么都不收拾,就直接躺倒。 斐然的住所和几位皇子是连在一片的,他的房子靠里,房子后面有一条湖泊穿绕而过,房前门口的木檐下其廊台更是尤为宽广,光着脚就可以在上面跑圈,廊台前的大庭院里,靠墙处还植着几棵绿树,风儿一吹,周围草木晃动,十分清凉。 来了清凌宫后,一连几日,珵王父子俩就没出过屋子。 这让之前一直习惯了斐然和斐弋在周围晃的众人,都有些不习惯。 这日,众皇子从勤政阁议事回来,就打算去看看。 斐祈也去了,他家的斐烨最近直接都宿在斐然那里,连家都不回了。 他要去看看这几个人是又再琢磨什么呢! 几位皇子到斐然院子,通报后直接就被侍从迎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斐然院子里面里人来人往的不少,周围都是穿着粗布短衫的木匠,都低着头在庭院里忙活。 斐然带着斐弋和斐烨也在其中,几个人坐在地上木料中,浑身木屑,看起来颇有些灰头土脸。 几个皇子见此情景,不由的都震了一下。 斐祈:“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斐烨坐在一堆木屑中,正在埋头刨木,听到声音,他瞬间抬头,小脸上还沾着木屑,满眼兴奋:“父王,我们在制造会下雨的房子。” “会下雨的房子?” 斐弋:“各位皇伯好,这是在制作雨帘,解暑用的。” “雨帘是什么?” “就是利用的特制的水车,把湖里的水送到屋顶上,再让它落下来后流回湖里,人工制成的降雨小玩意。”斐然随口解释了一句。 解释完,斐然不等众人回话,就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就继续问,“皇兄,你们是来给弟弟帮忙的吗?” 倏的,其它几位皇子身体一僵,他们想起小六最近的所做所为,脚步蓦地一转,想走。 不过,走是不可能走的。 斐然身上沾着乱七八糟木屑忽地就站了起来,然后快步朝他们走了过来,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就猛的扑上去给了几人一个不容拒绝的热情拥抱,语带感动:“果然,还是皇兄们好。” 不,他们不好。 斐然说完,就把几位皇子都拉了进来,他把手里的工具和图纸逐一递给几人。 “大哥,这是你的。”“二哥,你做这个。”“三哥,这个给你。”“四哥,给你个简单的。”“五哥,你的是这个……” 来不及反应,几位皇子就被斐然安排的明明白白,恍恍惚惚的跟着加入了制作雨帘的大军里去。 谁要是走,那就是不爱。 在斐然甜言蜜语的攻势里,挣扎过后,几人都只能咬牙埋头刨木,切割的切割,拼接的拼接,锤木的锤木…… 一时间,斐然的住所里,几位穿着华服的皇子都在埋头苦干。 惠昭帝批完奏折,松乏身子的时候,突然想起好像这几天都没见到斐然。 其它皇子每天议政事都能见到,唯独斐然这来了清凌宫后,他好像还没见过一面。 听到奴才禀报说斐然这几日都在自己的住所里没出过门子,而且今天的几位皇子去了斐然那里后也没再出来,惠昭帝一时间不免有些好奇。 惠昭帝抻了抻忙了许久的腰,兴趣盎然的道:“朕也去看看。” 穿过路程不算短的各宫各院后,惠昭帝到了斐然的住所处,他摆摆手阻止了下人的通报动作,径直就走了进去。 他要看看这几个儿子都在做什么。 结果一进去,他就看见坐在地上,身边一堆木屑的儿子儿孙们,众位皇子皇孙们,身上头上皆是着卷起的木屑,乍一看还以为他们是从哪个塌了的草屋里刚爬出来似的。 惠昭帝有些不悦,这成何体统。 一二三四五皇子,在注意到惠昭帝时,一瞬间眼睛噌亮,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父皇!” 父皇应该懂他们吧? 他们是皇子,做这种事是不是不太合适? 快,快来制止他们这种不得体的行为! 惠昭帝被自己几个儿子这种灼灼的眼神看的吓了一跳,随即心里慰烫。 儿子们还是很喜欢他这个父亲的。 本来还想斥责几人这不符身份行为的惠昭帝,语调霎时打了个折,面色舒缓,“有什么想做的,让木匠去做就是,何至于亲自动手。” 对,是的。 众皇子忍不住心里点头,面上盯着惠昭帝的视线顿时更紧迫了。 快训斥他们,阻止他们,让他们起来! 就在这时—— “父皇”,斐然抬头了,“是儿子想做水帘,皇兄们听闻后前来帮忙,请父皇不要责怪皇兄。” 斐然本就是最小的,又是嫡妻的儿子,加上护国公之事,惠昭帝对他可谓是愧疚又疼爱,斐然从琼南回来后,就算是日常跳脱了一些,他也从未指责过半句。 现在一听是众人是帮着斐然做水帘,那就更没什么可生气的了。 斐然在琼南这几年,礼仪规矩都生熟了不少,眼下几个皇子也不介意,甚至还亲自上手去帮忙,只能说他们兄弟情深。 瞬间,惠昭帝脸上都漾着笑,看着几个儿子的眼神格外外欣慰:“你们兄弟几个感情倒是好,到时你们这水帘做好了,朕也来瞧瞧。” 众皇子们:…… 惠昭帝的话就像是一击重拳似的,瞬间就把几个人砸懵了。 本来众皇子还想着,今天回去后一定不会再来老六这里,现在,皇帝一句话,就等于把他们的工期延长了。 众皇子顿觉生无可恋,几人对视一眼,突然埋头苦干。 众皇子希望惠昭帝看在他们做工辛苦的份上,体贴的制止他们。 然而…… 惠昭帝看了一圈,在一旁问了斐然好些有关雨帘的事。最后眼见着几个儿子都对做雨帘之事十分用心,他也就没有在此打扰太久,双手背后老怀欣慰的走了,他打算去找皇后说道说道。 惠昭帝走的时候,几位皇子皆都齐刷刷的抬头。 父皇没看到他们现在很辛苦吗? 几位皇子看着放惠昭帝的背影,眼神都像是拉丝一般,恨不得再把惠昭帝给拉回来。 直到看不到背影,意识到真的没希望后,几人才蔫蔫的会收回视线。 结果一回头,他们就又对上,满脸感动兴奋的说着哥哥好,哥哥最好的斐然。 瞬间,一二三四五皇子精神彻底萎靡,他们只觉的眼前的天都是灰色的。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但是没过多久, 众皇子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一幕。 斐然刚才被刨木的工具伤到了手,手指不小心划了一道血痕出来,清浅的不仔细看都看不到。 然而…… 此时斐弋正抱着斐然的手在轻吹, 边吹还边心疼道,“父王不疼,吹吹。” 斐然似是不甚在意, “这点小伤不碍事。”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斐弋语气顿时严肃起来:“父王作为皇祖母和皇祖父的孩子,众皇伯的弟弟更应当珍重, 勿要让长辈担扰。” 斐弋回头看向木怔怔的几位皇子,“各位皇伯,你们不要太过担心, 我带父王去包扎一下伤口就好。” 说完, 斐弋就拉着斐然走了。 众位皇子看着斐弋的背影, 目露震惊。 不, 他们一点都不心疼。 快回来。 然而, 斐弋直到拉着人进了屋子都没有回过一次头, 像是认定了众皇伯会心疼他父王般。 一时间众皇子只觉手里的木头重如千斤。 斐弋把斐然带到屋里,将他的手包扎成一个大蒜头, 随后, 又遣人在门前宽敞的像是棚子的廊台上放了张美人榻。 斐然听从指挥躺在上面后,斐弋又遣人把装了水果的冰盆放在了一旁,伸手往斐然嘴里塞了个果子后,还不忘小声道:“父王,这次颗果子很贵哦。” 斐然顿了一下, 张嘴就想给他吐出来。 不过, 他的嘴倏的就被斐弋捂住了, 斐弋道继续道:“父王, 水果就在旁边,你好好休息,要是饿了,就喊我,我使人去小厨房给你拿点心……” 看到如此子孝一幕的众皇子:…… 当斐弋终于安排好斐然,迈步朝院中而来的时候,众皇子倏的收回了视线。 不,他们一点都不羡慕。 斐弋走过去,“各位皇伯,父王说让你们也上去歇歇。” 迅速的,没有停顿,众皇子倏的就放下了手中的木头。 大皇子顿咳了一声:“如此甚好。” 其余几位皇子也面容端庄的齐齐点头。 甚好。 随后,众位皇子也享受到了斐然的待遇,宽敞的廊台下齐齐的五张美人榻,旁边还有两个小的。 每人榻边都放着一个水果冰盆和甜饮。 众位皇子躺在美人榻上,吃着水果 一时间,只觉的通体舒畅,哪哪都美,空气清新,鸟鸣悦耳。 原来……这就是斐然当爹的滋味。 再想到自己当爹的情形…… 倏的,众人只觉得嘴里的果子也没那么甜了。 不,他们一点都不羡慕。 等斐然的雨帘真的做好,开始正式投入使用时,七月都已经过半了,正是天热的时候。 水车安置好后,源源不断的水流向屋顶上运送,运送上去的水流会顺着屋檐上添加的木质雨檐均匀的落下,恰恰好的落在四处早已铺好的木槽里,再顺着木槽流回河流里。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众位皇子都愣住了。 眼前这淅淅沥沥的一幕,宛若是真的在下雨一般,只不过下雨的是房子罢了。 斐然穿过房子周围形成的雨帘,走到廊台上,他对站在外面的几位皇兄招了招手:“皇兄,进来啊,里面凉快。” 众皇子听到声音,才倏然回神。 斐祈当即就大叫起来:“六郎,你这水车竟然不需人力、畜力,就能把水送到顶上!” 大央朝也是有水车的,但是大央朝的水车一般都是踏车和手转车,需要外力推动才能把水送到上沿,斐然这个水车放进水里拔出栓子后就开始自动运转了。 斐祈看着周围源源不断落下的雨水流,伸手接了一下。 水流砸在手心里,斐祈低喃了一句:“真的。” 他一开始以为斐然要做的水车就是农田里常见的水车,需要用人力推动运转,哪想到竟是这样。 其它几位皇子自然也懂斐祈话里的意思,面色也隐隐有些激动。 这水车有大用! 如果可以改制成适合百姓农田使用的尺寸,在每地都设置一座,那样就可以极大的节省人力和畜力,是一项造福百姓的福祉! 随后众人也来不及欣赏这水落的壮观之景,心思直接就落在了民生上。 太子当即就问斐然要来了水车的所有图纸,转头就带着几位皇子走了。 虽然他们心里已经有了一翻定论,但是具体的还需要找木匠来好好研究一翻这水车是不是真的能在民间普及使用。 众皇子虽然参与了水车制作,但是除了第一天真的动手以外,其它大多都是侍从动的手,更不要说,几人还时不时找借口不过来,对于这水车的制作过程其实参与的并没有多少,但是现在这水车的成果却让他们格外兴奋。 滴滴答答的雨水在周围哗哗的落,整个院子转眼就只剩下斐然父子二人。 雨帘里,斐然转身就躺到一边的美人榻上,伸手就从冰盆里拿了一个果子塞进嘴里,“算了,我们自己凉快。” 斐弋也跟这躺倒在自己小榻上,伸手拿了一颗果子塞进自己嘴里,“父王,我们晚上还吃不吃烤串了?” “吃!” 众人因着水车之事忙忙碌碌之时,斐然的住所里传来了阵阵烤肉香,距离近的斐烨更是直接嗅着鼻子就跑了过来。 “六皇叔,我也要!” 夜空的星星半闪着,带着肉香味的空气被风吹散在院墙的树梢上,院子里,火架上摆满了用铁丝串起来的肉串,三个人围着火堆,吃的满头大汗。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就在三人埋头吃的正香的时候, 外面传来通报的声音。 “皇上驾到!” 手里正啃着猪蹄的三人:…… 正犹豫间,惠昭帝已经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这一二三四五皇子。 一时间, 斐然嘴里猪蹄咽不是,吐也不是。 斐然唔哝着就要起身行礼,惠昭帝看见他鼓起的腮帮子和沾油的嘴, 赶忙摆了摆手,“免礼。” 瞬间, 斐然嘴巴就开始咀嚼了起来,眼神询问:父皇怎么来了? 斐然手拿猪蹄,嘴角沾油, 两颊鼓鼓, 他身后, 两个小的动作与他简直一模一样。 当众皇子看清楚他们手里拿的是什么后, 呼吸不由的一滞。 大皇子和太子的眉头更是直接就拧成了麻花, 表情破为不赞同。 大央朝只有吃不上饭的穷人才会去吃这种东西。 不过, 现在也不是说此事的时候,惠昭帝更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儿子再吃什么, 他此时的心思都在水车上。 水车之事太子禀报给惠昭帝后, 惠昭帝当即就招来了大臣和木匠们商议此事,得到确证的消息后,甚是高兴。 在大央朝每年农田灌溉都是一项大事,不说其中累倒的人畜有多少,单就部分地区而言, 每年夏秋水涨时, 周围数百亩田地都需要昼夜不停的浇灌, 持续时长一直到冬季水落时为止, 这中间耗费的人力物力也是非常之大的。 无须人畜就能自转的水车,对百姓来说绝对是一种福祉! 这对于重视民生的惠昭帝来说,无异是一件好事。 “带朕去看看你的自动水车!” 当水轮运转起来,哗啦啦的倾倒在房顶上,又顺着雨檐噼里啪啦的往下落的时候,站在一旁的惠昭帝只觉的浑身清凉,连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手更是在斐然的肩头重重拍了拍:“六郎,不愧是我大央朝的皇子!” 惠昭帝本以为斐然只是贪玩,就随他去了,哪想到他随手就捣鼓出这么有用的东西来。 惠昭帝很是欣慰,当即就遣人赏了斐然好些东西,其余帮助制车的皇子也均有赏赐。 跟在一旁的众皇子,听到惠昭帝提起他们的协助之功时,不免有些面色讪讪,他们自己做的事自己自然知晓,当时他们可是找借口躲过好几次。 众皇子想起自己之前那些五花八门的借口,不免有些心虚,他们瞟了斐然一眼,这功劳应当是斐然一人的。 斐然可不在意这些,跟前跟后去演示完这个水车,他的猪蹄都快凉了。 “父皇,皇兄们才是此次水车的大功臣,你有什么想问之事,皇兄们懂的肯定更为清楚。” 他只是制车乘凉,把车联想到民生之事的是众皇子,跟他无关,他的猪蹄快凉了。 惠昭帝大笑,“你们几个都是朕大央的栋梁之才。” “不,我不是。”斐然咬了一口嘴里的猪蹄,赶紧摇头,“栋梁的都是皇兄们。” 栋梁都是要干活的,他不是栋梁。 一二三四五皇子听到斐然的话,心下顿时大为感动,感动的同时还有些愧疚。 斐然丝毫不贪功就把所有的功劳推到他们头上,一点都不计较他们推脱不来之事,他这是真的信任他们啊。 这样一想,众皇子看着斐然的眼神瞬间都充满了慈爱。 斐然对上他们的眼神,抬起自己的猪蹄咬了一口:“皇兄们也想吃?”斐然摇头:”这是我的。” ……沉默。 惠昭帝朗笑:“吃什——” 在注意到斐然手里东西后,惠昭帝的笑容蓦地一滞。 “珵王府的奴才都是怎么办事的。”惠昭帝愠怒:“他们竟让你吃这种东西。” 猪蹄这种在贵族看来不仅是穷人吃的东西,也是猪身上最不可食之物,但是现在这东西就被斐然这样抱在手里啃。 斐然转头就对斐弋喊,“给你皇祖父拿一个。”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一个烤的油光红润软软糯糯的猪蹄串就被递到了惠昭帝手里。 斐然:“父皇,尝尝,好吃的。” 惠昭帝呵斥:“如此龌龊之物,怎可进食。” “父皇,这是儿子在琼南最喜欢之物,一直想着回来定要让您尝尝,你竟嫌孩儿龌龊?” 斐然的精神肉眼可见的萎靡,他脑袋一垂,肩膀一耷,嘴里念念有词:“孩儿在你眼里竟是龌龊之辈。” 惠昭帝眼皮一跳。 不,他不是这个意思…… 正在这时,一道威严的女声从院外出来:“谁嫌我儿龌龊?” 皇后听闻最近斐然捣鼓的水帘之事竣工,还引起了前朝的一番讨论,因此特地过来瞧瞧,哪想一来就听见斐然所发之言。 见到皇上也在这,皇后愣了一下,请安行礼,“臣妾给陛下请安。” 刚请完礼起身,皇后就听见斐然一声响亮的:“母后!”喊完他又扬声道,“弋儿,来,给你皇祖母拿一个。” 皇后眼里不禁染笑,六郎总是如此惦念着她。 “皇祖母。”不一会儿,斐弋就走到皇后跟前把一串考好的猪蹄递了过去,“这个好吃的。” 皇后笑着接过斐弋递来的东西,待垂眸看清是什么后,她脸色瞬间一僵。 斐然:“母后,父皇嫌儿子喜欢之物龌龊,您肯定不会嫌弃儿子吧?” 斐然满眼期待的看着皇后。 皇后握着猪蹄串手指僵硬,她深呼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这个自然是——”不可食用的。 “朕自然也是不嫌弃的。”惠昭帝看了眼皇后,抢先开口道:“既然是六郎从琼南回来的都念念不忘之物,那定是有它的过人之处。” 说完惠昭帝当即喊了人来,让其分切装盘,像是真的打算品尝一般。 一旁的皇后听到这是斐然在琼南所喜之物,又见到皇帝如此作态,顿时声音一正:“母后自然也是不嫌的。” 皇后话落之后,斐然就把目光投向了诸位兄长,“兄长们对弟弟最为喜欢,不用问就知你们定是不会嫌弃弟弟。” 众皇子:…… 不,喜欢是喜欢,该嫌弃的还是要嫌弃的…… 斐然朝火堆旁走去,“父母兄长既然都对此有兴趣,大家不妨都尝尝,这可是人生不可错过的一大美味。” 众人:—— 请让他们错过。 最后一堆人围在火堆旁。 皇帝等人面色僵硬的看着侍从端上桌案的盘子。 盘子上,软糯的猪皮连着瘦肉和软烂的筋,整整齐齐的码在盘子里。 众人握着筷子的手指动了又动,心里依然有些艰难。 一旁的斐弋斐烨目光晶亮的看着盘子,而后又抬头看向众人:“你们不吃吗?” 不吃的话,给他们。 手里啃得只剩下一根骨头的两人,眼热的盯着那盘切好的烤猪蹄肉。 最后,还是皇帝一狠心,率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面色紧绷的塞进嘴里。 皇帝僵硬的嚼了几下,顿了一下后,又缓慢的嚼了嚼,缓缓的,他紧绷的脸色展开了。 嘴里的肉质软烂又有些微微的弹牙,肥而不腻间带着香浓的酱豉味,表皮有些辛辣,口感丰富又黏稠,像是炖熊掌的味道,但是又比熊掌多了一层烟熏火燎的焦香。 其它几人的反应和皇帝不免不一而同,那种想像中充满怪味无法下咽的感觉完全没有。 “这猪蹄事先用大锅炖卤了许久,火烤之后撒上香料是难得的美味。”斐然舔了舔唇:“孩儿也就炖了那么几个……” 在座的众人竟然秒懂斐然是什么意思。 本来想再次举起来的筷子,瞬间又僵硬的按了回去。 盘子被端走时,几人视线不由的跟着游移了一圈,但是斐然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似的,说是尝尝,真的就只是让他们尝尝…… 不过没有猪蹄,他们面前的案桌上还放着许多被侍从们烤好的串串,什么烤猪肠包大葱,烤猪肉薄片,烤羊肉串,烤鸡翅,烤鹿肉,烤……除了肉类,还有各种蔬菜,什么烤白菜,烤茄子,烤豆干,烤韭菜……离着这些烤物的不远处还放着好些冰镇的水果,和洗好的生菜。 后面,众人学着斐然的样子拿了片生菜,把烤熟的肉包进去。 生菜的清香中和肉质的醇厚,口感丰富又美味,只一次,众人就喜欢上了。 吃到尽兴时,惠昭帝甚至让人把几个皇子的母妃都招了过来。 几个妃嫔来了之后,正好和皇后凑成一长桌,一开始几人还嫌弃不已,不过很快手里的动作就隐隐快了起来。 是她们没吃过的味道。 不错。 不远处,屋檐上的流水还在滴滴答答的落着,众人坐在桌子旁,中间燃着篝火,边吃边说笑,惠昭帝甚至遣人去拿了酒来,和几位皇子喝了起来。 皇后那边也让人去取了些果酒,和众位妃嫔喝了几杯。 燃起的篝火照在周围的人脸上,映出明灭的光,他们身后的驱散着空气里的灼热,一时间,院子里一片热闹。 斐弋坐在斐然身边,伸手给斐然剥了个烤好的虾,还给他沾好了蘸料,放进他盘子里:“父王,吃虾。” 斐然看了眼盘子里的虾,想起儿子快满的存钱罐,随即也剥了一个递过去:“儿子,吃虾。” 斐弋拒绝:“父王自己吃就好。” 斐然:“不,这是为父专门给你剥的。” 坐在斐然旁边斐祈见此情形,眼睛一瞪,倏的看向坐在一旁的儿子:“斐烨,给为父剥个虾。” 斐烨嚼着嘴里的虾肉摇头:“父王,应该你给我剥。” 斐祈:“弋哥儿都给你六皇叔剥了。” 斐烨:“六皇叔也给弋哥儿剥了。” 斐祈:……! 他心脏痛。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那次烤串过后, 皇后时不时就会来斐然这走走,走动的同时,身后还会跟着几位妃嫔。 随行的侍从们更是熟练有素的在廊台上摆出屏风, 支起桌塌,端上果盘,竖起蒲扇立在一旁。 因着雨帘的缘故, 斐然这里成了整个清凌宫最凉快的地方,水滴滴答答的往下落时, 只让人觉的所有的燥热都消失了。 逐渐地,但凡哪天温度一高,不仅皇后来看斐然, 几位娘娘也会跟在皇后身后来看斐然。 斐然:…… 这还不算, 几位皇子差事忙完之后, 也会过来。 整个廊台被两扇屏风隔成了两段, 一边是皇后妃嫔, 一边是皇子皇孙, 隔着屏风就能听见两边下棋和打马吊的声音。 斐然这里就像是个避暑游玩的宝地似的,相当的热闹。 此时正值午后, 斐然躺在自己的美人榻上, 听着周围的水帘声和下棋声,有些昏昏欲睡。 “不准睡。”斐祈走过去就把斐然的眼皮子给撑了起来:“你早上起的那样晚,白天怎还这样能睡,来,我们下棋。” 斐祈来斐然这里多了, 两院住的又近, 自然知道斐然的作息。 早睡, 晚起, 出去玩,玩累了,回来就躺在雨帘下的美人榻上养颜听书吃东西睡觉…… 斐祈每天办完差回来,看到隔壁早早熄了的灯,不免觉的有些不对,大家都是亲王,为何他就如此忙碌,别说跟着斐然去游山玩水了,他回到住所后甚至还得继续熬夜办差。 现下看着都睡了这么久的斐然,竟然又要再次闭上眼睛,他想都没想就伸手制止了斐然这种招人恨的行为。 斐然也没挣扎,就这样撑着眼皮,两眼微翻的看着斐祈,声音有些慵懒:“不下,本王要睡觉。” 几位皇子来的次数多了,自然也知道斐然的性子,称之为懒散都是勉强,前面需得加上非常二字才合适。 大皇子注意到这一幕,张嘴就想去劝。 这时,惠昭帝过来,他人未到声就先到了。 “六郎这是又躺着呢。” 在凌清宫这几日斐然懒散贪玩的性子可谓是人尽皆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琼南时养出来的毛病。 “父皇来了。”斐然躺着打了个哈欠,眼睛都快闭上了,只虚虚的请了个安。 斐然旁边的小榻上,斐弋微张着小嘴,小肚子正睡的一起一伏。 父子俩这如同一辙的姿势,让惠昭帝眼皮跳了跳。 惠昭帝又看了眼另一边诗书棋盘正经端坐的几位皇子。 这画风是不是不太一致,六郎是不是过于懒散了些? 这怎么行…… 惠昭帝顿咳了一声,“既然大家都闲着无事,农桑之事也该提上事宜了。” 每年的避暑时节,也是皇室众人亲侍农桑以作表率,体验百姓劳苦之时,钦天监每年都会择个天气不算太炎热的日子,让众皇子和大臣们亲身劳作。 不过皇家大臣门的侍农桑体民情,和百姓们真的作业还是有些区别的,只不过是拔些菜,摘些果儿罢了,所获最多的人还能够获得皇帝的嘉奖,同等于冬日的打猎之事。 惠昭帝看着躺着的儿子,再看看已经睡的人事不知的斐弋,面容正肃。 他觉的最近几天的天气就不错。 “前几日,御果园的人禀报说,果园里的杏子和桃子都成熟的差不多了,朕给你们三天的时间,采摘果子最多者,朕大大有赏。” 几位皇子点头应声,但是独独少了斐然的声音。 惠昭帝看过去。 美人榻上,斐然的呼吸绵长,双眼微合,显然是睡着了。 惠昭帝脸色一僵。 这成何……体统。 第二天惠昭帝就遣人把一系列的摘果装备都送了过来,还独独给斐然制定了一条最低底线。 不制定底线,他真怕斐然最后直接在果树下躺着不干了。 这天侍农桑之日,几位成年的皇子被分配在了御果园种植着杏树的北园里,斐弋和斐烨两个没事干的小的也跟过来了。 苍翠碧绿的杏树林间,几位皇子简单的划分了一下范围,各自拿着工具就开始动作起来。 斐弋仰头看着绿叶里藏着的黄色杏果,问斐然:“父王我们现在要开始摘吗?” “不摘。”斐然拎着手里的筐,“我们先找个地方歇一歇。” 斐弋点头:“好。” 就在众皇子满头大汗的举着手里的杆子去钩树上的杏子时。 斐然和斐弋则在远处的草堆上铺了一张软布,紧接着他们还从筐里拿出了许多的吃喝之物,最后甚至还从筐里摸出了两个小枕头! 注意到斐然在做什么,众皇子眼睛差点都瞪了出来。 眼看着父子俩,一翻身就要躺倒时,太子额角跳了跳。 他赶紧迈步走了过来:“六郎,不摘到足够的杏子,当心父皇惩罚。” 农桑之事有奖自然有罚。 “三哥不用担心,我这只是在积蓄力气。”斐然躺倒,拿过小薄被盖在肚子上,认真道:“皇兄你们先行,我晚点再摘。” 斐弋也跟着斐然的动作躺倒,从他手里拽了薄被的一角,盖在自己肚子上,“三皇伯不用担心,父王肯定能行。” 父王说行,就一定行。 其它人可就没有斐弋这么盲目信任了。 太子劝说无果后,更是满脸无奈。 他甚至想着一会是否要多摘一些,倒时给他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分点,全他份体面。 其它几位皇子看着真的躺倒纳凉的斐然,以及旁边有样学样的斐弋,表情也是一言难尽。 脑海里一瞬间不禁冒出了和太子一样的想法。 斐烨更是拉着斐祈的衣摆道, “父王,你自己摘吧,我去找六皇叔。” “不行。”斐祈赶紧把想走的人给拉了回来,小声恐吓道:“你六皇叔到时候一个果子都没有,肯定会被你皇祖父惩罚,你和他们一起,皇祖父到时也会罚你的。” 斐烨表情纠结的看了眼在软布上躺倒的两人,“是吗?” 斐祈认真点头,“当然如此,父王什么时候骗过你。” 斐烨想了想,觉的父王说的有道理,先生也对他说过,人不可堕。 果园里,众人拿着杆子钩的手都酸了,一天下来,也就勉勉强强摘了几筐罢了。 而与之相对的珵王府的两人每天就坐在软布绸上吃吃喝喝,顺便看他们劳作。 时不时还会从他们筐里拿俩个杏子尝尝。 就比如现在,吃饱喝足的两人,正站在斐祈身旁的杏树下。 斐然伸手从筐里拿了颗杏子,又顺手从怀里摸出一柄小刀,开始削皮。 杏子的表皮逐渐脱落,露出里面橙黄的果肉来,斐然给自己削了一块果肉下来,塞进嘴里。 而后,斐然顿了一下。 倏的,他转头对斐弋道:“弋儿,这个杏子真甜,你尝尝。” 说着,斐然顺手给斐弋也削了一块果肉下来。 斐弋下意识就张嘴接住,咀嚼了两下后,嘴角停滞,一张小脸瞬间绷住。 正在一旁帮斐祈接杏子的斐烨,听到两人对话,瞬间就放下手里的杏子,跑了过来:“真甜吗?” 斐烨吃过几个都是酸的,现在听见两人说甜,不免有些好奇。 斐弋淡淡的嚼着嘴里的果肉,伸手将斐然手里的杏子拿了过来。 他看着斐烨眨眨眼睛,语气认真的说:“不甜的。” 但是说完,斐弋就张嘴对着手里的果肉咬一口。 斐烨瞪大眼睛看着斐弋的动作。 骗人! 这颗杏子肯定甜! 斐烨当即抱住斐弋的手就给拉了下,凑头上去就啃了一口。 两秒过后…… “啊噗噗噗——”斐烨当即就嚎了起来:“这太酸了,弋哥儿,你骗我。” 斐弋摇头,顺嘴吐出嘴里的杏肉,“我没骗你,真的不甜。” “那你为什么还吃。”斐烨控诉。 斐弋面不改色的淡定道,“我只是想尝尝是不是整个果肉都不甜。” 斐烨皱眉。 是吗? 作者有话说: 有点卡文,下一更晚点发 第70章 旁边目睹了全程的斐祈:…… 这一瞬间, 他止不住想把自己手里的杆子甩到斐烨的屁股上。 他的儿子为什么一点都没有继承他的聪明才智?? 不过不久之后,他的聪明才智就被斐烨质疑了。 北园里,侍农桑之期已经到了第三日, 斐然和斐弋的筐子里依然是空空如也。 斐然和斐弋两人不急,其它几位皇子倒是都开始急了。 侍农桑对于成年的皇子来说算是一件大事,他们的所作所为是要被记录在皇家范录里的, 斐然要是最后一点东西都没有,到时不仅皇帝生气, 被传到民间后民声也不会太好听,几位皇子因着这事不免有些着急上火。 最后众皇子直接一人拎了一筐果子到了斐然面前。 “六郎,到时候比评收获时, 你就说这是你自己摘的。” 五筐满满澄澄的杏果被放在地上。 “不。”斐然看了眼后, 坚定的拒绝, “只有自己摘的果子才是最香的。” 大皇子看着眼前这个不着调的弟弟, 气的脑门疼:“别说那些乱七八糟, 不拿着到时候挨揍的就是你。” 太子也有些急:“六郎拿着, 虽少了些,但到时候也算是能交差。” 其余几个皇子也焦着脸跟着纷纷点头。 这都是当爹的人了, 怎么还越活越让人操心。 斐然不同意:“你们的摘的本就少, 皆时再被那些大臣比下去,多丢脸,我不要。” 众人满头黑线。 到底丢脸的是谁? 不过很快,他们就麻木了。 斐然说他们少那是真的少,因为跟斐然的那些比起来, 他们那些确实是毛毛雨。 斐然不知道从哪里来拿来了一个呈喇叭放射状的东西, 喇叭口是一个大木圈, 喇叭尾是一个小木圈, 大木圈和小木圈中间链接着的则是绷紧的软布,软布斜竖的中间还有一根连接着大小木圈的木棍,木棍的周身似是衣服的纽扣一般紧扣在一起,但是却比纽扣更加严丝合缝。 斐然拔掉木棍两头的栓子时,拼接的木棍分开,完整的圆喇叭也瞬间从中间破开了。 众人这时才发现,喇叭的大小木圈竟然是双层可以收缩的,就像是戴在手上可以滑动调节尺寸的银镯似的。 然后众人就见斐然拖着仰天的大喇叭,把小木圈的卡口,半卡在了一棵树上,随后他手一伸,就爬上了树。 斐然蹲在树杈上,对斐弋道:“把接果器合起来。” 斐弋点头。 斐弋拉着刚才被分开的木棍,再次把它们合扣在一起,当木棍再次完全合起来后,宽大的仰天喇叭瞬间就把一颗不算小的杏树包圆了。 斐然单脚踩在树枝上往下望:“你们都走远些,以免误伤。” 众人不明所以的一退再退,而后那棵被包围起来的杏树,开始被斐然剧烈摇晃起来,树上那些熟透的果子开始哗哗的往下落,只不多会的功夫,一棵树上能摘的果子基本都被斐然给晃了下来,下面的由软布制成的大喇叭里则满满的都是杏果。 众皇子震惊。 斐然这晃下来的一下,比他们三天摘的量都多! 站在树上的斐然看向树下的众皇子们:“皇兄,你们帮弋儿装一下果子,一会我一人分你们一筐。” 这天傍晚时分,为期三天的侍农桑停止。 御品院里开设了品评宴,皇帝还没来时,院子里的众大臣已经来齐了,众人按照品级依次分做在左右两侧,众皇子坐在他们的上首。 此时皇上还没有来席,众人正低头小声的交谈,隐隐的就能听到大臣们互相试探的言辞。 在座的每个人都不想自己的收获低人一头,这关乎他们的面子问题,就像冬日武将围猎一般,获猎少的自然是丢人羞赫的,以后说不定还会成为对手攻击他们的言筏。 众人各自试探交谈之间,缓缓的有一部分的视线就不断的落在了瘫坐在上首的斐然身上。 在清凌宫这些时日,众臣也听说过一些珵王的事迹,想到他那备懒的性子,以及外面所传的珵王在北园玩了三日之事,心里的忐忑不由的少了几分。 就算他们是大臣们中所获最少的,珵王应该也能给他们垫些底。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惠昭帝来了。 众人皆起身行礼。 礼毕后,惠昭帝坐到上首,朗笑道:“众爱卿皆乃朕大央之肱骨,三日来,辛苦众爱卿操劳,尔等亲侍农桑,体察民情,实乃……” 惠昭帝一番慰问之后,众臣回礼,这次的品评宴才算是开始。 宴席正式开始之后,由唱名的太监将众人所劳之数唱出,物以筐记。 宴席上时不时就能听到十筐,八筐,十五筐的字眼,目前为止听到的最大数目也不过是三十筐,听着唱名,知道自己此次垫底的那些大臣心底更是瞬间拔凉。 能随皇帝前来清凌宫避暑的官员,基本都是朝之重臣,农桑一事关乎百姓,对于时刻将百姓挂在嘴上的大臣来说,输了这场品评简直就是输了威严,不自觉就会低人一等。 当唱名唱到皇子时,好些垫底的官员都倏的支棱起了耳朵,眼睛紧盯着那唱名的太监,饱含期待的等着他念出珵王的筐数。 “……珵王,一百一十筐!” 当斐然的数字报出来时,宴席上寂静了那么一秒,之后满座哗然。 一些期待落空的大臣甚至当场就惊呼出声:“这不可能!” 倒不是他们觉得珵王一定要给他们垫底,只是这个数字也太高,对比众人最高的三十筐数目,一百一十筐怎么听都有些离谱。 就算是昼夜不睡,一个人也完成不了这些,更别说传闻珵王在北园根本什么都没干了。 这个数字不止大臣们惊诧,就连惠昭帝都有些讶然。 斐然视线缓缓环过全场,声音缓慢悠长:“只是一点小计俩罢了,本王自小聪慧,倒不必如此惊讶。” 随后,斐然就简单把接果器解释了一下,最后还带着众人前去北园,当场演示了一番。 众人眼见着一树杏果在摇晃之间,就落满了软布,随后侍从再打开软布上一个暗藏的开口,将所有杏果大把的推进果筐里,不过短短时间,一筐杏果就装满了。 看到这一幕,众人有些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本就垫底的几位大臣反应过来后,头霎时垂的更低了。 继水车之后,接果器明显是一项便于百姓采摘的器具,什么是真正的侍农桑,体民情,这才是…… 一时间,那些心思龌龊之人不免有些脸红羞愧,珵王虽然爱玩备懒了些,但人家拥有备懒的本钱,他们之前的那些想法完全是在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想到这,众人一时间头皆垂的更低了。 惠昭帝更是当场大笑:“我儿确实聪慧!赏!” 品评宴还没结束,一大堆赏赐就被人送到了珵王院。 对于有真本事的人,众人还是尊敬几分的,向珵王敬酒的人更是不在少数。 斐弋看着斐然目光闪闪发亮。 他的父王总是如此的厉害。 一旁,斐烨也目光灼灼的盯向斐祈:“父王,你是不是没有六皇叔聪慧?” 斐祈:???“什么?” “你不让我跟着六皇叔在北园玩,还说六皇叔没有果子会被罚。” 斐祈面色一僵,他忘记这事了。 斐烨的看了眼斐祈,最后深深的叹了口气:“怪不得儿子总觉的弋哥儿厉害呢,原来是因为六皇叔厉害。” 斐烨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个不孝子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惠昭帝继水车之后又连续在民间颁布了接果器的制作图纸, 不得不说这两样东西的颁布制作,对于暑天的百姓来说可谓是解了大愁。 每年因暑热劳作而亡的百姓不在少数,这两样东西不论是田地的浇灌, 还是果实的采摘都为大央的百姓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当百姓知道这些东西都是那个传闻被皇帝流放的珵亲王制出来时,不少百姓心里都对珵亲王感激不已,这才是真正懂他们的人啊。 一时间珵王的美名在民间流传开来, 而且因着珵王是太子的弟弟,连带着太子在民间的威望都更高了一些。 民间百姓其实不关心谁当皇帝, 在他们眼里只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人就是个好的。 不过,此时百姓们传闻中那个日夜苦思,为民着想的珵王正因为睡懒觉瘫死在床上, 任人怎么拽都拽不醒。 斐弋顶着一头刚起床的呆毛, 穿着白色亵衣有些呆呆的坐在斐然身边, 他双目放空, 似是还没睡醒一般。 垂在一侧的小手松垮的握着斐然亵衣的一角, 卡顿的拽扯喊人, “……起——来……” 斐然唔哝着翻了个身。 与此同时,他的衣角也瞬间从斐弋手里掉了出来。 大床上, 锦绣的薄被凌乱的团在床角里, 床头处并排的放着两个一大一小的枕头。 斐然翻身后,脑袋又从刚才的小枕头上滚回了自己的大枕头上。 斐弋有些迟钝的转头。 他的小枕头空出来了…… 斐弋刚才就是被斐然从枕头上挤下来,才醒的。 斐弋的目光落在枕头上,良久不动。 今天是要带斐烨去捉鱼的…… 但是……枕头空了…… 斐祈今日从议政阁回来的早,回去看到还在家的斐烨不免有些奇怪, “你不是说今天要跟着你六皇叔出去玩?” “六皇叔还没起呢。” 还没起? 斐祈抬头看了眼天, 此时差不多都已巳时过半…… 斐然竟还没起! 斐祈当即就带着斐烨去了珵王院。 到了珵王院, 斐祈快步走进斐然卧室, 伸手就掀开了床帐。 床帐里,大床上,斐然和斐弋两人头碰头,睡的正香,简直就差流口水了。 斐祈的脸瞬间黑成锅底。 太不像话了! 斐然和斐弋两人当即就被斐祈给弄了起来。 斐弋有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五皇伯……” 说话间,斐弋头一歪就再次倒靠在了身边坐起的斐然身上。 斐弋靠在斐然身上后,他就像是压垮斐然的稻草似的,斐然瞬间也跟着倒回了床上,这一前一后的动作,宛若积木推塔。 床上,斐弋依着斐然,斐然枕着枕头,两个人的眼睛再次齐齐的闭了起来,呼吸又开始逐渐绵长。 斐祈呼吸一滞。 他赶紧伸手再次把两人拎了起来,一手抓着一个把人扯起,动作紧急的像是在抓两只落跑的鸡似的。 这番折腾过后,斐然和斐弋两个人不醒也得醒了。 两人眨眨眼睛,看着面前的斐祈。 “五皇伯……” “五哥……” 随后,斐祈的数落声就像是背景音乐一般,一直跟在斐然和斐弋身后。 “……就算是夏乏也没有如此之晚的说法,一日之计在于晨,六郎你这样耗费光……” 斐然和斐弋快速的收拾着,收拾好后,又闷头喝了一碗侍从端上来的牛奶,随后两人又动作一致的快速从餐盘里拿起包子,最后齐齐转头看向斐祈和斐烨。 “好了,我们走吧。” “……下次不可——”正在滔滔不绝的斐祈话音一顿。 “……这就好了?” 这也太快了些。 一般晨起洗漱再加上早膳,须得半个时辰左右,斐然和斐弋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搞定了。 这让斐祈嘴里的话有些说不下去。 难懂他说的太严重了? 斐祈看着两人手里包子,皱眉反思片刻:“倒也不必如此节省时间,吃完再走也——” 倏的,斐然就把手里包子塞进了斐祈嘴里,“五哥,尝尝我府上的包子,好吃的。” 嘴巴瞬间被包子堵住的斐祈:…… 他懂了。 斐祈咬着包子怒瞪了斐然一眼。 不就是想让他少数两句。 两人身旁,斐弋把手里的大包子给斐烨掰了一半:“这个包子真的好吃……” 斐弋和斐烨吃着包子,手拉手的往外走,斐弋和斐烨说起要去的地方。 “……我和父王发现的那条溪流里,不止有鱼,还有螃蟹呢……” 斐弋所说的溪流,位于清凌宫的后山。 溪水从西边往东流,水不算深,里面的水草和砂砾都清晰可见,溪流一侧的山坡上还生长着茂盛的树木,微风吹过,配着淙淙不停的水流,也算是个纳凉的好地方。 斐然和斐弋到了地方后,二话没说,袖子一撸,裤腿一挽,十分利落的就淌进了水里。 猝不及防间,斐然和斐弋就站在了溪流里,流动的溪水不断的在他们腿间穿行而过。 斐祈僵在岸边。 他以为的捉鱼是让奴才去捉,他们站在岸边指挥就行…… 他身后,斐烨已经学着斐弋的样子,挽起了裤腿,他勉强挽的乱起八糟后,挺胸迈步就开始朝水里走。 不过,就在他快要到达溪边的时候,他后领口被斐祈紧急勾住了。 斐烨的腿就这样保持着半跨空的姿势,被斐祈给扯了回来。 “父王……”斐烨不解的抬头看斐祈。 斐祈:“这等小事让奴才去做就是,何至于亲自——” 啪—— 斐祈话还没说完,凌空飞来了一条鱼儿,鱼儿准确无误的落进了他脚边的木桶里。 木桶里的鱼甩着尾巴乱蹦,在桶里制造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斐烨看到桶里的鱼,眼睛顿时瞪的圆溜溜的。 他顿时蹦起来欢呼:“六皇叔好厉害!六皇叔最厉害!” 斐祈面色倏的紧绷起来。 这天,在珵王院里来乘凉的几位皇子,没多会就看到斐然的侍从外面回来了,随后这侍从手里又抱着一个大西瓜往外走。 众人不免有些好奇。 四皇子开口把人喊住:“抱着西瓜作甚?” “回王爷,主子说西瓜沁在溪水里会更好吃。” “你主子不是在捉鱼吗?” 捉鱼怎么需要吃西瓜? “主子说一会要在溪边烤鱼,西瓜解暑。” 几位皇子顿时想起那天晚上他们在斐然院里吃到的肉串,菜串,还有那些奇怪怪的东西,不得不说,那些东西味道是真的好,也不知道珵王府的厨子是怎么调的料,他们回去也遣人试过,完全就调不出那个味来。 而且对于猪蹄内脏等甚物,就算是他们想吃,也拉不下面子命令厨房去做,人前只能克制,平时也只有在斐然这里能蹭上一些,这也是他们除了乘凉之外,多喜欢往珵王院里跑的原因之一。 现下听到斐然要在溪边烤鱼,几人不免来了兴趣。 正好闲来无事的几人,就随着侍从往斐然捉鱼的地方去了。 赶往后山的路上,他们还遇到正与首辅大臣在楼台上赏景的惠昭帝。 惠昭帝听闻众皇子的去意之后,当即就笑了。 “你们兄弟几个中,就数六郎最贪玩,朕也去瞧瞧,看看他到底捉了几条鱼,还专门遣人回来抱西瓜。” 侍从带路,一行人随行而去。 此时,溪水里,斐祈挽着裤子,撸着袖子,折腾的满头大汗。 然而不说捉条鱼了,他连一只螃蟹都没捉到! 一边,已经跟着斐弋捉了两只螃蟹的斐烨,看着又再次扑空的斐祈,他顿了一下,开口道:“父王,你上岸坐坐,一会孩儿把自己捉到的分你一半。” 斐祈心口钝痛。 他难道会捉不到鱼?笑话! 斐祈咬着后槽牙看向斐烨:“不用。” 他能捉到鱼的。 真的。 惠昭帝一行人随着侍从到了后山,远远的,就看到溪流里有四人正挽着裤袖在捉着什么东西。 待逐渐走近,看清溪流里的人是谁后,惠昭帝的眉头不禁皱了皱。 此时正一心捉鱼的几人完全没有察觉到正有人过来。 溪流里,斐然目光紧紧的盯在一块石头上,他低声问:“斐小弋,你准备好了吗?” 站在他旁边的斐弋肃起脸点头:“准备好了。” “好。”斐然也肃脸道:“我喊一二三,你搬石头,我抓它。” 斐弋点头:“天衣无缝。” 斐然点头:“完美无缺。” 两人对视一眼,而后开始弓着身子缓缓的朝着那块石头靠近,此时有一条黑鱼正躲在那块石头后面。 两人小心翼翼的迈开腿,尽量减少水流的波动,缓缓低腰靠近…… 走在一边的斐弋先行伸手,他慢慢的慢慢的把手伸过去……直到触到石头,把手放在合适的位置后…… 斐弋看向一侧的斐然给了他一个可以行动的眼神。 斐然点头表示明白。 离他们不远的斐祈也正动作谨慎小心的盯着个跑路的螃蟹,当看到螃蟹开始静止不动时…… 斐然·斐弋·斐祈:就是现在! 斐弋伸手快速的搬开了石头—— 斐祈猛的朝螃蟹扑了过去—— 斐然:—!! 他猛的掰正斐弋迅速的挡在了自己身前! 哗! 刹那间,溪流里,水花四飞,水流崩溅。 斐祈扑趴进了水里。 斐弋抱着石头满脸是水。 他们脚下的溪流一瞬间的剧烈动荡过后,转瞬又恢复了平静,溪流里,水流依然按照自己的节奏轻轻缓缓的往下流,声音涓涓潺潺。 躲在斐弋身后的斐然,缓缓探出了头,他声音有些微微的迟疑:“谢谢……儿子?” 远处,眼睁睁的看着斐祈扑进水里,斐然拉斐弋挡水的众人…… 四下,一瞬间的寂静。 跟来的首辅大臣更是当即就低下了头。 他什么都没看到。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斐弋眨眨眼睛, 反应过来后,他赶紧抹了把脸上的水,瞬间回头盯向斐然。 “父王, 你太坏了,这次必须加倍!” 斐然还没说话,远处就出来了一声惠昭帝的厉喝:“成何体统!” 溪流里, 斐祈刚起来的动作瞬间又吓趴回了水里。 六皇子和五皇子被皇帝禁足抄书了,珵王府的世子也被皇帝带走了。 这是最近清凌宫私下都在热议的新话题, 至于那天水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有人还偷偷问过唯一一个在场的首辅大臣, 首辅只说他什么都没看到。 尤其是在五皇子被解禁后, 六皇子依然被圣上禁足时, 流言不免越传越离谱, 甚至有人阴谋论——五皇子以身陷害六皇子被皇帝厌弃。 毕竟一个早早解禁, 一个依然禁足, 再加上传闻两人关系不和,这不由的不让人多想。 不过, 很快珵王被圣上厌弃的流言就被推翻了, 因为珵王府的世子最近总被皇帝带在身边,瞧皇上对斐弋说话时那和颜悦色的龙颜,怎么也不像是对珵王府厌弃的样子。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摸不清皇帝对珵王府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各种版本的流言在凌清宫内喧嚣尘上。 然而流言的主人公斐然, 他此时正趴在五皇子院的墙头上, 和坐在墙头下的斐祈说话。 “五哥, 父皇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把我儿子还回来?” 自从那天惠昭帝看见斐然拉斐弋挡水后, 斐然不仅被惠昭帝下令禁足,斐弋也被惠昭帝带走了。 五皇子爱莫能助的看了眼墙头上的斐然:“我那敢问,我这才刚解禁,可不想又被禁了,你也别担心,弋哥儿现在跟着母后,时不时还会被父皇带在身边,没人敢亏待他。” 斐弋可以说是以孙子之辈被皇上亲自带到身边教养的第一人,连皇太孙都没有这个荣幸,旁人瞧见了可不得敬他三分,更别说亏待他了。 听到斐祈说皇帝亲自带人。 斐然顿了一下,而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儿受苦了。” 斐祈面露疑惑。 受苦? 斐祈:“别人想要都没有的殊荣,何来受苦?” 不是谁都能被皇帝带在身边亲自教导的,也就斐弋有斐然这个不靠谱的爹,再加上斐然后院里又没个主事人,可不得只能皇帝亲自帮着带带了,其它的人也没有这个资格。 斐然满脸心痛的摇头:“你不懂,我家弋哥儿每日都得睡够四五个时辰,跟在父皇身边,怎么还能睡。 ” 在皇帝身边多累,就皇帝那个半夜三更起来批奏折的习惯,他能看得了弋哥儿睡懒觉? 想到儿子已经开始了每天晚睡早起的生活,斐然似是顿感心痛。 斐祈看到斐然那不似作假的痛苦表情,再想到那天他去斐然卧室喊人起床的画面…… 突然觉的斐然说的话真的有那么几分道理,对别人来说是殊荣,对跟着斐然早已懒散惯了的斐弋来说可不就是痛苦。 斐祈:…… 然而…… 在他们眼里正过得水深火热的斐弋,此时正瘫在皇后院内的大床上呼呼大睡,皇帝都议政回来了他还没起。 皇帝到了皇后院里,环顾四周都没见到斐弋的人影。 他眼皮瞬间跳了跳:“弋哥儿还没起?” 皇后脸上敷着青绿色的薄片,努着嘴道,“昨天弋哥儿讲故事累到了,让他多睡会。” 皇帝僵住。 这都第几次了? 皇帝试图回想,自从他把弋哥儿带回来后,弋哥儿起床的次数。 好像……只有第一天起来了,但是起来后,皇后见其太困直接就让人再去睡了,从那以后……好像……就再也没早起过…… 这这这……成何体统! 皇后拍着脸上的薄片,睨了皇帝一眼:“你要想叫,你去叫,本宫可不当这个坏人。” 在斐弋眼里,她这个皇祖母就是最好的,她可不能破坏她在弋哥儿心中的形象。 弋哥儿多乖啊,吃饭会把好吃的分给她,会给她做美容养颜的薄片,会天天仰着小脸夸她美,晚上担心她睡不着还会给她讲故事,遇到什么有趣之物必定会和她分享一番…… 皇后的人生中,就从没遇到过这么贴心的人儿,而且因为斐弋是小孩子的缘故,他做的一切更显其真诚可贵,更别说这小孩还是她的小孙子了,这么好的孙子她疼都来不及呢,只是多睡回怎么了? 皇帝咳了一声,尴尬的移开视线。 在斐弋心中他可是最好最威风的皇祖父,他怎可为这点小事破坏他在弋哥儿心中的形象。 一开始因着斐然的不靠谱冲动之下把斐弋带到身边后,惠昭帝是有些后悔和不自在的,虽然在斐弋往宫里送东西,再加上皇后时不时的耳旁风下他早就对斐弋改观了不少,但是他心里的那道槛只是降了些却并没有完全消失。 但是和斐弋接触多了之后,惠昭帝心里的那道槛就直接被斐弋给踏平了。 斐弋聪慧又贴心,什么东西一教就会,还能举一反三,会心疼他的操劳,会帮他捏肩解乏,会讲故事哄他开心,还会夸皇祖父好厉害…… 在别人看来皇帝好像本就应当没有情绪,日夜操劳,万事周全,但是在斐弋眼里不是,在斐弋眼里他日常做的那些事都像是被放大了般,斐弋会心疼,会夸赞,就好像……他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每天和斐弋在一起,惠昭帝心窝都是暖的。 惠昭帝看着脸上贴着不知什么东西皇后,伸手摸了摸腰间斐弋亲手给他做的腰佩。 ……算了,他孙子不就是想多睡会,谁还敢说他不成? 那他这个皇祖父的威风何在! 于是一番挣扎过后,今天在皇后院里的斐弋依然是睡懒觉的一天,皇帝想要把斐弋性子掰过来的想法简直遥遥无期。 相比于被禁足的斐然,斐弋在外面的日子过的可谓是潇潇洒洒。 时常就有人看到皇后带着他放风筝,皇帝带着他游玩的画面,这一幕都快成了斐然被禁足后的常见之景了,那些传闻皇帝厌恶不喜珵王世子的言论也都瞬间不攻自破。 如果皇帝不喜欢,又怎会每天一有时间就把小世子带在身边,还陪他游玩,虚假传闻罢了,程王府依然盛宠不衰。 水帘下,斐然躺在廊台的摇椅上,听着耳边哗哗的水流声,悠悠的想,他家弋哥儿真惨。 这样想着,斐然又伸手从冰盆里面摸出一颗葡萄塞进嘴里。 咯嘣—— 真甜。 就在这时,一个风筝忽然飞进了斐然院子里,它在空中飘飘忽忽后,就正正落在斐然前面不远的地方,斐然嚼着葡萄的嘴瞬间一顿。 侍从把风筝捡起来,递到斐然面前:“王爷。” 风筝是一只鸟的团案,而且这只鸟儿十分的丑陋,连翅膀都是歪的,显然是风筝主人自己糊的,然而这只丑鸟的丑陋程度不是重点,重点是丑鸟身上贴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父王,钱。 只一瞬间,斐然嘴里的葡萄瞬间就不甜了,他生无可恋般的躺回躺椅上。 “快拿走埋起来,就说这只丑八怪不在本王这,它飞到五皇子院子里去了。” 刚学着斐然的样子爬上墙头的斐祈就听见这句话,“什么飞到我院子里了?” 斐然扭头,透过雨帘看过去。 静了那么一秒,而后神情突然萎靡起来。 他懂了,惨的只有他一人而已。 直到清凌宫的避暑之日快结束,斐然才算是被解了禁,解禁后,斐然还被惠昭帝喊过去亲自指导了一番,言外之意大概就是是弋哥儿是个好的,让他好好对待,认真教导,将来必成大器。 随后,皇后也把斐然叫了过去,让他从皇后院里带走了一堆斐弋平常玩的用的物甚,核心思想就是弋哥儿这么懂事,让他这个当爹的靠谱点。 斐然:…… 为什么他只是禁了个足,出来后就宛若失宠一般……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让斐然难过的,最难过的,是他一回到水帘廊台下,斐弋那只迎面伸过来的手。 斐弋出去了一段时间,显然是更加开朗了。 那双和斐然相似的眼睛,笑眯成斐然往日一般的模样,对斐然道:“父王,一匣子宝石就好。” 斐然顿时伸手捂住胸口,心痛难耐。 “儿啊,父王诉请用银票兑换。” 斐弋摇头:“儿子随爹,父王喜欢的儿子也喜欢。” “倒不必如此厚爱。”斐然摸摸他的头,分外慈爱:“本王也喜欢银票的。” 斐弋眨眨眼睛:“那……” 斐弋顿了一下,而后在斐然包含期待的目光中道:“孩儿喜欢宝石。” “你不是说儿子随爹。”斐然语气顿时心痛又可怜:“你欺骗了爹幼小的心灵。” 这怎么能说变就变。 “爹既然喜欢银票,儿子岂能夺爹喜爱之物,宝石就好。”斐弋肯定道。 斐然顿时试探着改口:“那爹不喜欢银票,只喜欢宝石?” 斐弋当即就道:“那儿子随爹,也喜欢宝石。” 斐然心口钝痛。 他伸手盖住小崽子脑袋的就是一顿乱揉:“你个小兔崽子。” 斐弋站在原地抿着嘴笑。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清凌宫避暑的日子对众人来说算是一段难得的清闲时间, 对斐然来说更是如此。 避暑一回来,斐然都还来不及躺下,皇帝的圣旨就到了。 皇帝诏令:珵亲王领户部右侍郎差, 斐弋同斐烨提前入上书房习读。 这是惠昭帝思虑再三才想出来法子,孙子年龄小且聪慧……再以斐然那贪玩懒散的性子带下去,到时说不定把斐弋带坏了。 且皇帝私以为斐然应该休息的差不多了, 再加上斐然在清凉宫捣鼓出的那些百姓适用器具,户部右侍郎的位置刚刚合适。 户部掌管大央田地 、户籍、赋税等事宜, 且右侍郎之上还有户部尚书和户部左侍郎顶事,就算斐然在任期间什么都不做,只要混够资历, 到时随着斐然升迁任职, 他也能给斐然挑块好的封地, 想来到时众人也不敢有异议, 也不会小瞧了他。 大央的亲王分封, 所有亲王并不掌有对封地的绝对治权和占领权, 各亲王依然统归于皇室管理之下。 某种意义上来说亲王只是所在封地的最高职官或者城主,他们之上还有皇帝, 这也是为什么其它几位皇子都勤勤恳恳的原因, 大央皇子的分封是安排在职官序列表中,最后随其官职正常迁转之封地的。 可以说因着斐然现在的性子和他的所作所为,惠昭帝可谓是琢磨好久,头发都白了几根,才想出个这么完美法子。 一箭双雕, 既兼顾了孙子又兼顾了儿子, 不堕他皇祖父的威武之名。 不过, 皇帝高兴了, 斐然可不就高兴了。 他一回来就听闻这个噩耗。 大央官员,每天早上,卯时就要上早朝,部分离皇城远的寅时就要起来,再加上官员还需提前半个时辰在宫门外等候,有的人甚至起的更早,虽然斐然住的近,但是这也无法掩盖他需要早起的事实。 而且在他们排队进宫期间,礼仪还不能出错,旁边会有纠察的御史一直盯着,朝进政务后,直到巳时才能退朝,退朝后有事的官员还需要去自己所在部门办差,直到下午申时才能回来。 一想到以后他每天都要过这样的日子,斐然只觉他浑身都轻轻飘飘的。 他病了。 真的。 而后, 早朝的第一天,斐然——病假,第二天,斐然——病假,第三天,斐然——病假,第四天……眼看着半个月过去了,每天早朝皇帝看着户部右侍郎那空空如也的位置,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黑。 众皇子和众大臣顺着皇帝的视线瞟了眼珵亲王的位置,顿时低头不敢说话。 这天一下朝,惠昭帝就怒气冲冲摆驾珵王府。 他要去看看他那病重的儿子! 此时,珵王府内,斐然正在厨房里挥汗如雨。 过几天就是斐弋的生辰,斐然琢磨着做一道适合天热时吃的面。 虽说热暑已过,但是天气还是有些热的,吃些凉凉的面条正合适。 他摘了好些槐叶,将其捣出汁后加水和面。 为了方面使力,斐然把面盆放到了厨房的地上,此时他正蹲在地上埋头和面,手在一块绿色面团上奋力挼揉。 惠昭帝到到珵王府时,整个珵王府都悄无声息,他阻止了前去通报的侍从,直接遣人带他去见珵王。 一路上惠昭帝所过之处皆是俯拜。 一无所知的斐然,还在让人往面盆里加水,面有些干。 惠昭帝走到厨房门前时就已开始面色不好,当看到蹲在地上捣鼓一块绿色面团的斐然时,他只觉整个肺腑里一股气在乱窜。 不过他还没把这口气吐出来,厨房里正帮着加水的奴才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参见皇上!” 正揉着面团的斐然手一顿,而后缓缓抬头看去。 斐然半蹲在地上,衣袍凌乱的别在腰间,除了黏黏糊糊的手外,脸上和额头上还蹭着绿色的面粉,像是在山野间逃窜的出来的野人似的。 斐然的眼睛对上惠昭帝眼睛,轻轻的眨了眨。 偌大厨房里,安静的针落可闻。 过去了不知道多久,斐然缓缓的吐出一个字:“爹。” 斐然被揍了,惠昭帝亲手打的。 珵王府满院子都能听到斐然的叫声,“爹,我病了,真的病了,真的。” “儿子一听到要去上朝,就开始头重脚轻,浑身无力,提不起劲,真真的。” 惠昭帝看着躲在树后的满脸面粉的斐然,气的胸腔起伏,不狠狠揍斐然一顿都难解他心头郁气。 与此同时惠昭帝不免更加后悔起把斐然送到琼南之事,正是因为这样才养成斐然如此心慵意懒,不求上进的习性。 “明天再不上朝,朕就派人把你绑过去!到时看你在满朝文武大臣面前还有何颜面!” 惠昭帝不信斐然还能做出如此不顾脸面之事。 树后的斐然探出脑袋:“您帮孩儿把床也绑过去……?” 惠昭帝捂住胸口,差点气个仰倒。 “你怎能——怎能如此怠懒!” “父皇……”斐然顿了一下,继续道:“上朝时辰太早,孩儿起不来,困,你总不能看着孩儿在大朝上睡着吧?” 斐然缓缓试探着走出来,见皇帝没有再动手的意思,他赶紧快步走过去,伸手给他捏肩通气:“孩儿也是为了我们皇家颜面着想,要是在大朝上当着群臣的面睡着了,那不有堕于父皇的良苦用心。” “孩儿知道父皇的安排都是为了孩儿好,可是孩儿平日里都怠懒惯了,你让孩儿这么早去上朝,孩儿一起来就感觉心律失齐,神思恍惚,两眼昏暗,这才告了病假。” 在斐然的抚慰下,惠昭帝的呼吸逐渐平了下来,但是看着斐然的目光依然有些恨铁不成钢。 “弋哥儿怎么就行,你一个当爹反倒不行?” 大央朝的皇子皇孙们,寅时就要到上书房复习功课,比教授功课的太傅都要早到一个时辰,直到下午申时骑射课结束后才能下学,现在白天长还好些,下学回来时还能见着些光亮,等到冬日白天短时,下学回家天都是黑的。 斐然想到这些斐弋每次下学回来就睡觉的样子,斐然试探开口:“父皇,孩儿正想与你商议此事,弋哥儿每天早起也太过辛苦,不如……让他晚点上学?” 惠昭帝:!! 斐然又挨揍了。 看着斐然,惠昭帝只觉的一天打三顿都不能解气。 斐弋本应在生辰后才入学,惠昭帝让斐弋提前入学一是因为担心斐然把斐弋带坏了,二是他自己也狠不下心管,只能交到上书房太傅的手里。 现在斐然说什么?! “你自己不事朝政也就罢了,还连带着弋哥儿一起!” 惠昭帝此时觉的,他让斐弋提前入学的决定当真对极了,再让斐然这样教下去,斐弋势必要被斐然带坏。 几位皇子问讯赶来的时候,就看到珵王府鸡飞狗跳的一幕。 斐然见到来人,开口就喊人,“皇兄!”救他! 斐然飞奔过去扯过一人就挡在了自己身前。 太子差点被他扯的一个趔趄,眼看着惠昭帝朝他过来,太子赶紧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朕不安!” 其它几位皇子嘴里的请安霎时间也吐不出来了,众人一时间顿在当场,面面相视。 五位皇子站成一排,他们身后是躲着的斐然,前面是愤怒的惠昭帝。 躲在众皇子后面的斐然缓缓探头,“父皇……儿臣……错了?” 斐然认错,惠昭帝心口的气这才不免顺了些。 他狠狠瞪了大花脸的斐然一眼。 最后皇家父子一行七个人,齐聚珵王府正厅。 一二三四五皇子分坐在正厅两侧,惠昭帝坐在上首,正厅的正中间,斐然则跪坐在黄色的蒲团上,情形宛若三堂会审。 上首,惠昭帝自觉平复的差不多了,才慢慢放下手中的茶,看向跪的不成体统的斐然,缓声道:“你既知错,以后就按时上朝,勤政议事,不可再如此怠懒。” 上朝…… 一听到这话,斐然立马直接盘腿坐起,双手拉住屁股下的坐垫前端,连人带团子就一蹭一蹭的朝惠昭帝那里去了。 就在众人看着他的动作瞠目结舌,不知所云时。 斐然一把抱住了惠昭帝的大腿,“爹,你不能对儿子如此残忍,儿子一旦早起,就浑身乏力,头重脚轻,两眼昏黑,上朝对儿子来说太难……” 惠昭帝额角青筋直跳,挣扎想要把腿挣出来,奈何斐然抱的太紧,大有他不答应,斐然就抱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众皇子:…… 几人一瞬没眼看的撇开视线,下一瞬又不忍心的折回来。 对于斐然的性子来说让他勤政议事好像是有点折磨了…… 最后大皇子先忍不住开口道:“想要不上朝,也不是没有法子。” 上朝之事和他们以后的封地息息相关,不然到时会被封地下面所管的职官看轻,虚假糊弄以至于滋生出别的事端来,倒不是说他们的身份压不住,但是以身份压人和以能力压人还是不一样的。 所以上朝还是要上,但也不是无法避免。 斐然诉苦停止,他当即就松开惠昭帝的大腿,拉着屁股下的蒲团就蹭移到大皇子面前,仰头看向大皇子:“大哥,你说。” 一旁的太子看了眼明显松了口气的惠昭帝,再看看为了不上朝眼巴巴的亲弟。 他有些于心不忍的开口:“前朝只有大功之人才能获得擅朝的特权。” 擅朝特权一般都是对于年龄大,身子不便的老功臣,一般的年轻力壮又有功的大臣也不会请求此特权,毕竟不上朝就等于远离了皇帝中心,远离了权力中心,政治中心,这在朝臣眼中那是万万不行的。 整个大央估计也就出了斐然这一个怠懒的,让他上朝跟要他命似的。 他们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斐然一回来皇帝就撤了他职,估计也是他自己求来的,不然以惠昭帝那对斐然的宠爱劲,怎么也不能一回来就撤职。 不过,擅朝的功劳可不是想立就能立的,以斐然这个性子别说立功了,不惹事就算好的,擅朝特权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听到太子的话,坐在蒲团上的斐然,瞬间就支棱了起来:“皇兄们果然是最好的皇兄。” 惠昭帝看到斐然那高兴的样子,不免蹙眉:“擅朝是针对有功之人的行赏。” 就算他是皇帝,有些事还是要论功行赏的,不然朝臣心里不免会有想法。 惠昭帝为了斐然以后的坦荡顺遂可谓是费尽了心,奈何斐然太气人。 斐然拉着蒲团一个旋转,又正正好的对准了惠昭帝。 斐然:“父王放心,孩儿一定不辜负父皇厚望,但是你得答应儿臣,儿臣要是有功,你就奖励儿臣特权。” 惠昭帝想了想,不过片刻,他又倏的盯紧斐然:“那你在无功之前,需得按时上朝?” 他到不是真觉得斐然能做出什么大功来,但是先想办法让他上朝才是要紧事。 斐然大义凛然的开口:“这是自然,儿臣可是您的孩子,众皇兄的弟弟,岂能连上朝这些小事都需人说,父皇尽可放心。” 众人瞬间满脸黑线。 刚才是谁说上朝太累?? 就连惠昭帝都没忍住扶额。 都是他的错。 这天,斐弋下学回来后,第一时间就跑了回来。 当终于找到斐然,看到他正爬在槐树上摘叶子后,心里不免大大的松了口气。 他父王没事。 斐弋站在郁郁葱葱的槐树下,小小一只。 树梢上的斐然看见,随口道:“儿子,你回来了。” 斐弋仰头,“父王,你挨皇祖父揍了?”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斐然摘了一把嫩嫩的槐树叶, 身子一翻,单手挂着就从槐树上跳了下去。 他一手握住槐树叶一手揽住斐弋,“父王这只是幸福生活的前奏。” 斐弋不明所以仰头看他。 被揍怎么就幸福生活了。 不过, 后来斐弋懂了。 自从皇帝专程到珵王府把珵王揍了一顿之事闹的沸沸扬扬后,朝中的大臣也不再拿珵王胜任不了右部侍郎一职说事,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皇帝已经亲手教训过珵王, 且还是在几位皇子求情下才停的手,对珵王来说这个惩罚足以, 皇帝赏罚分明,自然没有什么可指摘的地方。 且不用说珵王被揍后每天按时上朝,认真点卯, 下朝了也不回府, 每天就直奔户部, 他不止查阅户部历年宗卷, 甚至还向皇帝请旨调了各部相关卷宗查看对比, 甚至还调了大理寺的部分卷宗查看对比, 好几次直接就在户部里挑灯夜读家都不回。 不说大臣们看了点头,就连皇上都欣慰不已, 还因怕斐然劳累专门把人喊过去嘱咐其注意休息。 斐弋有时回到家都不一定能见到斐然的身影。 斐然的突然奋进简直让所有熟悉他的众人惊奇, 斐祈连连围着斐然转了好几圈:“你这是改邪归正了?” 斐然:“我一直都走在正途上。” 斐祈:…… 这要不是他弟弟,他都信了。 这天,朝堂上为庐安地区的疫病赈灾事宜吵起来了。 户部尚书:“臣以为拨款银两比照往年即可,疫病一事在庐安地区时有发生,非罕见之事, 可派御医前往助其解决。” 庐安的疫病发作不是一次两次的事, 它就像是每年的惯性一般, 天热时总会发作一两次, 传染性不广,每年都是如此,众人都习惯了。 但是想要用往常之事让户部多掏钱? 那不可能,户部不同意。 巡南御史:“今年庐安等地较往年天旱,收成恐不足,加其疫病一事,百姓劳苦困难,实该多拨些银两赈灾。” 户部尚书:“东南天旱乃常年之象,陛下现今已免除庐安百姓赋税徭役之事,再增银两,国之负担将重,臣私以为不可。” 巡南御史:“免其赋税徭役一事是圣恩隆眷,现今庐安百姓收成未至,百姓还需朝廷开仓救济……” 户部尚书:“救济之事自然耽误不得,但……” 两个人你来我往,谁都不让。 中心思想就是御史想要多要钱,但户部按照往例说什么都不同意多给。 两人来往之间,两边各自支持其想法的官员也都开始争辩起来,很快整个大殿上都开始为这事争吵起来。 坐在上首的惠昭帝面色沉稳的看着下方,一时到看不出他心里是支持哪一边的。 不过,倏的,惠昭帝瞄到眼睛已经快闭起来的斐然,他眼皮猛的一跳,赶紧开口道。 “户部右侍郎,你来说说,朕听听你的看法。” 唰的,大殿上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集到斐然身上。 珵王在大殿上基本上就是朝臣眼中的吉祥物,他只要每天早朝站在那里不让陛下生气就好,大家有什么问题也都不会麻烦他。 就连户部尚书也没给他派过活,有什么事他和左侍郎直接就处理了,一是知道斐然本性懒散,二是担心事情在他手里出了什么纰漏,倒时麻烦的还是他们,所以干脆就把斐然当个爷在户部供着。 不少大臣都和户部尚书一个想法,也就没人找他,时间长了,他们都快把斐然忘了。 现今突然听到皇上喊他的名字,众人神情不免一滞,像是突然发现殿上还有这个人似的。 户部尚书和左侍郎顿时双目紧盯的看向斐然,生怕他一出口就怕钱给出去了。 户部倒也不是不关心百姓,在他们看来赈灾银两只要够用就可,多一厘他们都不想出,整个大央从上到下每天都有人问户部要钱,这里多一厘那多一厘,国库迟早都要被掏空了,他们必需严防死守。 巡南御史也同样紧盯着斐然,希望他开口能站在他们这边。 珵王做为户部的人,又是皇帝最疼爱的皇子,说不定皇帝还真会考虑几分斐然的意见。 御史倒也不是贪财,而是站在他的立场上,疫情加旱灾同时发生,这日子对庐安百姓来说不免难了些,多拨点钱财,可能就会多救下那么一两个人,让庐安的百姓这个旱季过的不那么艰难。 一时间,两边目光皆炯炯的盯向斐然,等着斐然开口。 熬了几个大夜的斐然,努力睁大眼睛,看向惠昭帝。 顿了那么一秒,回忆起刚才的事,斐然拱手道:“陛下,臣以为两位大臣说的都不无道理。” 户部尚书顿松一口气。 和稀泥也不错,反正不让户部多掏钱就行。 巡南御史则有些失望,但也很快平复。 起码斐然没否定他。 斐然这种和稀泥的态度让众人瞬间都收回视线,各自站好。 是他们期盼太高。 珵王虽然做出了水车和接果器,但是那两样都是物件,和正真的朝事还是无法相比的,再加上珵王多年不事朝政,说出这样的话也不为过。 众人逐渐摆平心态,就在他们打算站在各自的阵营继续掰扯起此事时,斐然再次开口了。 斐然:“陛下,虽然两位大人说的皆有道理,但是臣以为御史大人所说之策,不是解决此事的根本。” 御史脸色顿时一黑。 珵王这是什么意思? 不想给钱? 斐然:“臣这些天查阅了户部有关庐安的各个卷宗,发现庐安每到炎热之时,因暑热而亡的人不在少数。且庐安每到暑热之时,必会发生新的疫症,加之百姓靠天吃饭,如若遇到天大旱时,庐安百姓的日子会更为难过,百姓伤亡也随之骤增。” 户部尚书忍不住皱眉。 珵王这是什么意思? 要多给钱? 斐然:“齐禀陛下,臣对此倒有些想法。” 惠昭帝听到斐然还真的说出来点东西,不免上心了一些:“但说无妨。” “一、疫病之事虽然传染不广且每次都能得到有效的抑制,但是不免治根不治本,处理掉疫病爆发的根源才是正头。 二、庐安每到暑热时死亡百姓人数一直屈居于各城前列,这和当地百姓的生活困苦不无关系,如若百姓能生活足够,也不至于伤亡如此之多,改善当地民生才是正头。 三、庐安之地一旦天稍旱些,粮食收成就成问题,是导致庐安百姓生活困苦的最根源,臣以为改善民生之事可以从粮食入手。” 斐然话音刚落,御史就开口了。 “珵王此话说的未免简单了些。”御史向惠昭帝拱手道: “陛下,疫病一事变化无常,有人说是上天罚降,如何才能找到根源?再说改善庐安民生一事,粮食靠天收,岂嘴上说说就能改善的,微臣以为现下赈灾才是要紧之事。” 斐然摇头:“话不可如此,赈灾自然是要紧之事,但是治根本才是上上之策。” 户部尚书皱眉,刚才还和御史据理力争的人,现在也不免站到了御史一边。 他看了斐然一眼,以为他是不知情,张口解释道: “右侍郎所说虽然有理,但你有所不知,此事根本就是无策之解,疫病一事每年爆发的地方及情形都有所不同,当地官员每到暑热之时都会清理水源,洒散草药石灰,以防疫病,但是疫病的爆发依然毫无征兆,再者粮食一事,已经引西水进行灌溉,但是有些地区未免无法顾及。” 历年以来,朝中对于庐安地区基本能做的都做了,但是有些东西不是想解决就能解决的。 户部尚书以为斐然想说的上上之策,就是他刚才说的那些,未免他闹出什么笑话来,不免解释一二。 钱户部虽然不能多给,但是人该护的还是要护着的,毕竟珵王现在是户部的人。 斐然点头,“两位大人所说之事,本王也听闻一二,但是这些日来本王调取对比了各地历年卷宗,还真让本王找出些东西,想出个解决之法来。” 解决之法? 大殿上的众人倏的都朝斐然看去。 这怎么可能?! 惠昭帝看着站在下首坦坦荡荡的斐然,双眸微微沉思。 他有些怕斐然闹笑话,毕竟庐安之事一直以来都是无解之题。 不过想到斐然最近确实都在户部认真办差,也翻阅不少卷宗,说不定真让他看出点什么东西来。 惠昭帝不免又生出一些希望来,在群臣的注目下,惠昭帝还是开口了: “朕听听你的解决之法。” 斐然拱手,“臣翻阅全国历年卷宗,发现不止庐安地区,在光朔三年岭南,光朔八年化城,光朔十八年陆县,光朔二十五年南宜,光朔四十年遂川,天鼎六年秦山……” 斐然一个个说着这些年份和地区。 一些人有些不解斐然说这些做什么,但随着斐然说到近年时,有些了解事宜的大臣才反应过来。 斐然说的都是与庐安相似的历年疫病爆发之地! 他是怎么记得住这么多的?! 斐然还在继续:“……臣所查这些地区疫病的爆发无论是源头情况还是传播范围以及严重程度等,都和庐安每年爆发的疫病相似,但是它们之间无论是所隔地区还是所隔时间都相去甚远, 因此臣又查了当年当地的民生情况,发现其中有小半是当地风条雨顺疫病却突然爆发,还有大半则都是因为当地收成不好,死伤百姓众多的。” “且臣上次请旨调了大理寺的部分档案,发现当年风调雨顺时却爆发出疫症之地,不少都出现了无主尸案,当地百姓因此还把当年的疫症事件归结到这些长久腐烂但是没主的尸身冤案上……” “那些冤案和这些疫病有什么关系?”御史大人没忍住出口开道,“难不成是那些冤案久久未解,导致的冤魂作祟?” 虽然他们嘴上说疫病是天降惩罚,但是把各地的疫病都扯到冤案上还是未免离谱了些。 甚至有人出声道:“右侍郎不会是想说要找高人来驱鬼渡冤吧?” 一时间好多都想到这块的朝臣,眉头瞬间就蹙了起来。 这哪里是解决问题,这简直就是在胡闹! 大殿上吵吵嚷嚷的一片,看的惠昭帝脸色一沉:“安静!听右侍郎说完。” 他隐约觉的斐然所说之事没有这么简单。 斐然环视了眼周围,“各位大人稍安勿躁,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些地区大多有一个共同点,不论是风条雨顺之地,还是天灾人祸之地。” 共同点? 什么共同点? 大殿上一些大臣一时间不免面面相觑。 另一些大臣则低眉思索,他们隐约好像知道相似的是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时,一旁的太子倏然道:“死尸,事发多地皆有死尸!”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对, 是死尸。” 斐然肯定的点头,而后继续道:“这些地方大部分都出现死尸,不论是受灾还是没受灾, 少数没有记载之地,臣以为其中定也有亡尸出现。” 有人反应过来一件事,赶忙开口道:“那些染了疫病的亡尸, 早早就会被官府隔离掩埋,不会让其放置扩散疫病。” 斐然摇头:“被掩埋的尸体只是那些患有疫病的, 本王想说的是那些没有患疫病的亡尸,就风调雨顺之地依然会出现疫病来说,病因多半也出现在这些亡尸上, 如果亡尸长久腐烂。无人闻管, 不仅会污染水源, 还——” “但是庐安等地水源, 每到暑热时, 当地官员都会对水源这种重要地方进行清理, 你所说的这个原因不太成立。”户部尚书拧眉道。 对于疫病来说,各朝各代第一防的就是水源, 大央也不例外, 所以起因是水源一事的可能性极小。 斐然点头,“确实如此,但是死尸引发疫病并不止水源一条途径,尤其是在百姓生活困苦之地,打猎进食, 贩猎赚银之事更是常见, 如若那猎物刚吃了死尸腐烂后变质的肉糜, 随后就又被人食进肚子里, 出现些不一而同的疫病也是正常。” 呕。 不少大臣都面露反胃之色,对于他们来说,野味采食更是常有之事,现在被斐然这样一说,本来鲜美的野肉,现在不禁让人有恶心之感。 巡南御史沉思过后,点头道:“确实不无这种可能。” 太子也沉声开口:“这种疫病之地大多都出现亡尸,每年死伤百姓越多之地,疫病爆发更甚,虽无确凿证据证明此事,但是右侍郎所例的各地案例,说明那些疫病的引起确实很大可能都和这些亡尸有关,对于水源官府既已处理,那么很有可能就像右侍郎所说的那样,疫病的真正起因是由那些食了变质腐肉的猎肉所引。” 有大臣顿了一下,开口询问:“如若这样说,那如何防范?禁食猎物野味?” 另一大臣反对:“不行,对于生活困苦的百姓来说,野味本就是他们生活的来源之一,要是禁食猎物,这让百姓如何生活。” 巡南御史点头:“如此确实不可,臣也不同意。” 朝廷里大多数人都跟着点头,他们不同意。 天灾时粮食收成少,不让吃野味,那就等同于逼死百姓,这绝对是万万不可的。 太子:“右侍郎想说之事应该不是如此,本殿觉得事情还是得从那些亡尸入手,不知右侍郎可有解法?” 这一瞬间,大殿上的众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到斐然身上。 斐然笑了一下:“还是太子懂臣。” 斐然转身朝惠昭帝拱手道:“陛下,臣本想整理出个章程来,再请议此事,但现在既然说起,请容臣直秉。” 惠昭帝点头:“可。” “对于疫病一事,臣有三法。 一、请立安乐园。大央讲究入土为安,多数百姓都会好生安葬身边已逝之人,但对于那些无主之尸或者家困无法安葬的死者,尸身则会被随处乱抛乱弃,最后不知其处。 对于此类逝者,臣请立安乐园由朝廷出面安葬,这样不仅能扼制那些弃之不顾之尸,从根源切断疫病起因,也能全了那些无主之尸一个最后的体面,福泽百姓。 二、请立老养院。老人是死亡病发最多的百姓,也是困苦之时最容易出事的百姓,如若大央开设像抚养幼儿的慈善堂一样,可以抚养老人的老养院,且允许六十岁以上老人进入老养院,这样不仅会上让大央百姓幼有所依,也能让其老有所养,还能有效减少死伤人数。” 此时,一旁的户部尚书脸色已经开始不好了。 这得多少钱! 然而,斐然还在继续: “三、请立药施局,对于家境困苦,看病困难的百姓提供免费的探搏救济,看病只收取其本钱即可,对于特别贫困拿不出本钱的百姓可免费发放药物以用救助,这样就算是困苦之人误食或误染疫病,也能让疫病在城内得到及时的治疗,防止波及其余百姓死伤更多。 以上,是臣之所谏。” 斐然言论一出,大殿上一片哗然,群臣热议。 斐然所说这些可不是什么小事! 这往大了说,几乎能动摇一国之本! 单从防止疫病的角度来看,斐然请旨似是合理的,但是如果放到全大央来看,这样做就为未免太草率了些,虽然这那部门的设立确实对百姓有好处,但,就算是皇帝,那也不是能说立就立的。 大央每年纳上来的税收对比支出,有些富裕是尚可的,但要是说拿一部分来设立斐然所说的这些,那势必要影响其它部门的银饷,原来的平衡打破,说不定就会闹出什么事来。 好多大臣面色都沉了下来,显然是不太同意。 其中反应最大就数户部尚书了,他脸都是红的。 “臣不同意!” 户部尚书朝惠昭帝行礼:“陛下,疫病根源一事暂无明确定论,且不能断定是否真的就如右侍郎所说,是那些尸身引起,单就如此大张旗鼓的推行安乐园,老养院,药施局而言,那是万万不可的!” 这简直是动国之大事! “臣附议。”一时间朝廷里站在户部尚书一边的人占了大多数。 群臣俯首附议,场面一时壮观。 上首惠昭帝面色威严,让人看不出其想法。 这时,站在斐然旁边的太子思索了一会,突然开口:“陛下,臣以为右侍郎所说的安乐园一事确实可行。” 斐然刚才所说的众多举措中,安乐园才是最为根本有效的,无主之尸和贫困逝者由官府出面安葬,其所耗钱财对于大央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且最能从根源解决掉尸体引起疫病之事。 至于老养院和施药局……这个虽然对疫病防治有效,但却不是最根本的,且如果全大央推行……虽说大央财政富裕,但是未免就有些艰难了。 太子出口,其余几个皇子也表示支持。 部分刚才激动的大臣也反应过来,他们思索过后,对于安乐园的建立到没有太过反驳。 户部尚书听到太子的话,心情也稍微平复了些。 “如果为防疫病,安乐园一事臣也是认可的。” 相较于老养院和药施局而言,这个是花钱有效且最小的。 惠昭帝看了户部一眼,又看了看站在下首的斐然,突然开口道:“右侍郎,朕记得你所说要改善民生,从粮食入手之事可有章程。” 如果民生改善,国库丰盈,斐然刚才所说的那些建立起来也未尝不可。 “果然,陛下就是陛下。”斐然笑了一下,“众大人倒也不必太过担心,本王既然敢提,自然有其解决之道。” “右侍郎请说。”巡南御史面色重视。 他们也是知道斐然说的那些对百姓的好处,但国有心而力不足,有些事不是想就可以的。 但如果斐然真的有解决之法,在不动国根本的情况下能将其刚才所说的那些建立起来,这对于大央百姓来说,恩泽可就不止防疫病那么简单了,那简直是改善所有百姓生活的大大良策之举,他们自然不会反对。 同御史想到一块的人不在少数。 不少大臣皆都面色严肃的看向斐然。 斐然:“此事,要从本王从琼南路上回来所遇一事说起,本王途径福南一地时,当地正在举行庆田节,这庆田节的由来众位大人可知?” 其中有了解福南地情的朝臣道:“福南的庆田节臣也有所耳闻,当年因着当地连年大旱多时,收成极尽全无,最后开引运河,引浊放淤后,才解困获收,当地收成一改之前艰难之境,甚至收成较之前太平时都要高出许多,大家欢庆感激,因此庆田节就一直保留下来了。” 有些听出些门道的大臣,试探开口:“珵王的意思是说,效仿福南引浊放淤?” 有大臣摇头,“应该不是如此,庐安之地能引之水都已引之,珵王之意莫非……” 另一人接话道:“珵王这是想要引种福南的高产稻种?” 斐然点头,“确实如此。” 静默了一会,转瞬间,大殿上又开始议论纷纷。 最后,还是首辅沉思良久才开口:“不可。” 对于斐然这样有几分真本事的人,首辅还是尊敬的,他向斐然行了一礼,才认真道: “珵王有所不知,当年福南稻高产一事,朝廷曾派人去查探过,福南稻的稻粒不仅个头小,而且稻外无芒和以往的稻种有很大区别。 粮种播种需择地适宜,福南稻应是只适合在当地种植,且不可大面积推广,到时地不适宜,颗粒无收,无异于加重百姓负担。” 听闻首辅的话,不少朝臣都点头附和,确实如此。 斐然点头:“首辅大人所说之事,本王知晓,但事不言试。” 斐然看向惠昭帝:“陛下,臣查阅各地卷宗都未发现似福南之地收成之景,当地之稻应是在连年干旱后成长变化出的新种稻,且臣发现,中南之国等行商时常去往福南之地交易,两相之地稻粮交杂,当地的稻种发生新变化也未可知,臣愿请旨前往庐安推广试验稻种一事。” 斐然说的有理有据,像是真的一样,且他自愿前往,也就是说推广一事如果失败,结果将由斐然一人承担。 斐然这话一出,大臣们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不知该做何反应。 如果真像斐然所说,能够广种成功,那自然是一件于民万利的好事,但是反之,就会成为一场让百姓受苦的灾难。 惠昭帝也沉默了,他坐在上首思索良久,看着站在下面无畏无惧的斐然,心里有了些注意。 但,他还是看向下首的太子道:“太子你怎么看?” 太子以后将是大央的皇帝,他也会遇到这些事,作为一个帝王,他需要做出对大央最适宜最有利的决断。 太子沉思了好一会,才开口:“儿臣以为珵王说的不无道理,如若福南之稻可以在庐安等地成功种植,不仅能改善当地百姓的生活困境,还能全国推行丰盈整个大央。 但是如若失败,带来的后果也是不可小觑的,臣以为可以两策并行,赈灾之事正常进行,同时在庐安划出一部分地方,专用于福南稻的种植,以观后效。” 惠昭帝缓缓点头,表示同意:“就按此办。” 这天大殿上,惠昭帝颁布了几条以后足以改变整个大央的诏令。 一、将庐安以庐山之界划为东西两地,西地用于福南稻的种植观效,派巡南御史辅佐珵王负责。 二、大央凡人口满千人之地,皆建立安乐园,以惠民安,谨防疫病。 三、大皇子协太子即日前往庐安处理赈灾事宜。 至于老养院和施药局……皇帝虽然没说,但一旦福南稻种植成功,百姓安康,国库丰盈之时,估计也就是其建立之日。 下了朝,斐然强撑的精神瞬间就萎靡了下来。 他打着哈欠往下走,但哈欠还没打完,就有一群大臣笑眯眯的拦住了他和他打招呼。 往常这些下朝就走的大臣,现在就是绕也要绕过去和斐然唠两句磕。 他们可不敢再把斐然当吉祥物,斐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虽然有些顽固的老臣依然不认同斐然的做法,但是不妨碍他们认可斐然的能力。 一时间,斐然就被众人围住了。 斐然:……没有人看到他的黑眼圈吗? 不过斐然也没被他们缠多久,人就被惠昭帝喊走了。 已经熬了几个大夜,只想睡觉的斐然,在听到皇帝召见后,整个人瞬间更垮了。 他……已亡。 作者有话说: 加更稍晚一些~ 第76章 斐然刚到养心殿, 就开始喊人:“爹,儿子可是你的亲儿——” 倏的,斐然语气一瞬卡住, 他的视线在周围的首辅,尚书,御史, 众皇子等人面上一一掠过,最后缓缓秃噜出剩下的一个字: “……子。” 众人顿了一下, 垂首的垂首,移开眼的移开眼,就当没听见。 默默告诉自己。 珵王其实是个正经人。 惠昭帝瞪了斐然一眼, 让人给他看座。 刚才殿上的事宜还有许多细节需要讨论, 例如福南稻的调种, 福南稻的种植时间, 赈灾的各项事宜, 安乐园的具体设立…… 这些东西并不是颁布一个诏令就能结束的, 诏令颁只意味着所有行动正式开始,就福南稻一事而言, 现今暑热已过, 就算是晚稻种下去都有些晚了,试种时间再长些则可能要明年春种时才能着手,稻种一事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完成的,这些具体事宜需得商量调整。 几人围绕着这几件事,敲定商议细节, 详细分配后, 各方事项才算是定下来, 执行中需要调整部分再做请示即可。 一番讨论下来, 已经即近午膳时间,众大臣告退后,养心殿只剩下皇家父子七人,刚才还勉强坐在椅子上的斐然在众人走后,直接就靠在了椅子上,没个正形。 斐然:“有外人在,你们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刚才多丢人。” 斐祈嘲笑道:“你还嫌丢人,被父皇揍的时候也没见你嫌丢人。” 太子也道:“六郎今天出息了。” 其它几位皇子也跟着笑:“可不是,六郎今天简直是以一己之力定群臣。” “害。”斐然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那还不是因为有父皇和皇兄撑腰,就算本王说错了也有你们给本王圆场,还能让人看我笑话不成。” 斐然说的倒是实话,大殿上就连户部尚书都多次出言解释,可不就是怕他闹笑话,更别说本就站在他那边的皇子几人了。 几位皇子听到斐然的话不由的都笑了。 对于他们,斐然总是比他们自己还有自信。 惠昭帝:“整天就你最闹腾,平时不说不知道,这一说就给折腾进去半个庐安,稻种一事你可有把握?” 事无定论之前,惠昭帝虽不会当着群臣的面担心,但是自己人面前该担心的还是担心的。 就算粮种一事推广不成,以大央之力救半个庐安还是没问题的,但是斐然可能就要担些不好听的骂名了。 “父皇莫怕。”斐然无所谓道:“以我的调查,稻种一事还是值得一试的,庐安已经这般,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如果成功对于整个大央来说都是大喜一件,获利远大于风险,值得的。” 太子面容正色:“确实如此。” 惠昭帝朗笑:“不愧是我的皇儿。” 说到这,惠昭帝问起他事情经过:“你最近查阅这么多卷宗,各地情况张口就来,朕怎么不知道你以前有这本领?” 其余皇子也不免好奇。 斐然瞬间就坐直了身子,面色严肃的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你们看到了什么?”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什么都没有。 斐祈更是看的差点都趴了上去:“有什么?” “我的黑眼圈。”斐然痛心疾首道:“虽然我聪慧绝顶,才高八斗,颖悟绝伦,才识过人,足智多谋,别具……” 众人满头黑线。 直到斐然凑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词把自己夸个够,才又接着道:“但是我为了差事熬夜苦读,勤勤恳恳,尽职尽责,精疲力尽,夜不——” 眼看斐然有再来一轮的架势,斐祈赶紧道:“懂了懂了。” 斐然环视众人:“父皇,皇兄,你们这是都明白我要说什么了?” 虽然他们不甚明白,但是好像也必须明白。 众皇子顿了一下,还是艰难点头道:“明白。” “父皇,皇兄们都明白了,你肯定也知道了?” 惠昭帝迟疑的一下还是颔首。 也算明白? 不就是夸自己聪慧又努力? 斐然:“父皇果然是体恤下臣,爱劳儿子的好父皇,那孩儿明天就不来上朝了,在府里准备准备去庐安的各项事宜。” 惠昭帝:…… 众皇子:…… 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不过考虑到斐然最近一段时间确实辛苦,那么些卷宗一个人就是想要找全也不容易,惠昭帝思考不过两秒还是同意了。 由于太子和大皇子要提前出发去庐安赈灾,皇帝也没多留,就让人众人散了。 就在众人散去关头,斐然还不忘凑上去,以自己的黑眼圈之名,给自己的儿子要半天假。 黑眼圈,一个人用刚好,两个人用不多。 惠昭帝凝视着他那根本就没有出现的黑眼圈,顿了片刻,一时竟不知该不该答应。 而后, 斐然双手一伸,眼看着就要朝惠昭帝扑上去,来一个拥抱。 惠昭帝想起珵王府的抱腿事件,赶紧开口道:“允。” 周围静默了一秒。 惠昭帝注意到周围皇子看他的眼神,顿了一下,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肃声补充:“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父皇果然是最好的父皇。” 斐然满足的走了,他身后,众皇子的表情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罢了,谁让这是亲弟呢。 作者有话说: 卡文……明天努力继续加更……抱歉……(预告,这个世界应该没有多少章了) 第77章 此时正是午膳时间, 上书房的偏房内各位皇孙们正在一边用膳,一边看书。 乍一看去,偏房内尽是苦读之人。 今天上午, 太傅说下午要检查各位皇孙近段时间的学习成果。 一时间,所有皇孙都猝不及防,现下各个都在抓紧时间复习功课。 从他们进入上书房那一刻起, 他们代表的就是各自府上的体面,就算他们年龄小, 他们也是府上的小主子,丢什么都不能丢面子。 不过,也不尽是如此要面之人。 斐弋用完膳, 就让大金小银在膳桌后的一块空地上, 帮他把垫子铺好, 随后再在垫子上铺好薄被。 然后, 他抓紧时间往里面一躺。 午膳时间足有一个时辰, 吃饭花掉两刻, 剩下的时间也足够他睡一个充足的午觉。 上书房的学习每天从寅时一直到申时才能结束,中间不能解衣, 不能摇扇, 一天下来休息时间也只有两次,不仅如此,一年之中除节日,重要宴席,皇帝生辰和自己生辰外, 全年无休。 对于斐弋来说午膳时间就是难得的休息时间, 他不能放过。 金黄色的软垫上, 斐弋往上一躺, 拉起自己的小铺盖,双眼一闭。 不过这次,他的小铺盖被皇太孙给攥住了。 皇太孙比斐弋大上两岁,再加上他是斐弋的嫡亲堂兄,太子又再三嘱咐让他照看斐弋,作为一位兄长他还是很认真负责的。 皇太孙攥着薄被不放:“弋哥儿,你今天不能睡了,下午要考试,考不好是要被太傅罚的。” 斐弋紧抓回他的小薄被,目露可怜:“三哥……” 平常斐弋可怜巴巴,又十分困倦时,皇太孙于心不忍也就让他睡了,但是今天不行。 皇太孙看了看周围,凑近斐弋道:“弋哥儿你起来,我把可能会考的地方画给你,你记读一遍,不然到时候考差了,是会被其他人笑话的。” 在上书房里,成绩就是他们脸面,考不好被笑话更是常事,谁都不想排在后面。 “放心。”斐弋伸手拍拍皇太孙头安慰他,“我这么聪明,不会考差的。” 皇太孙一噎。 斐弋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 这时,刚吃完饭的四皇孙也过来了:“弋哥儿,你再这样懈怠,到时万一被你父王知道是要被罚跪的。” “对。”二皇孙也凑过来恐吓:“要是考不好,被太傅告到你父王那里,六皇叔肯定会生气。” 一旁不知何时过来的斐烨,看一眼手里的书,再看一眼睡垫上的斐弋,小表情挣扎的不行。 以往他都是和斐弋一起睡的,但是今天要考试…… 斐烨盯着斐弋的睡垫看了好一会,才艰难移开视线,跟着众人点头附和道:“没错,弋哥儿,今天要考试,你明天再睡吧。” 大皇孙这时也朝斐弋走了过来,像是也要加入劝谏的行列似的。 这个情形也就斐弋刚上学的时候出现过几次,但是后来在斐弋一声声的哥哥最好里,几人逐渐就开始迷失自我,最后还是如了斐弋的愿,不仅如此,他们平时还会帮斐弋遮掩一二。 但是今天要考试,再让斐弋这么睡下去,斐弋回家就真的要挨揍了,说不准他在上书房睡觉的事也会暴露出去。 斐弋视线在周围的人脸上转了一圈,似是有些委屈:“哥哥,你们这是不喜欢弋哥儿了吗?” 斐弋长的好看,年龄又小,每次耷拉眉眼的时候就像是一只可怜巴巴的幼犬,几人也就不忍多说。 不过这次…… 皇太孙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别转移话题,起来学习。” 周围的众位皇孙也齐齐点头:“起来学习。” 斐弋眨眨眼睛,而后…… 他一把拉起被子蒙住了自己脑袋:“我太伤心了,哥哥们对我的喜欢怎么散的如此快……” 斐弋蒙在进被子里不出来,谁让他出来那就是不爱。 众皇孙:…… 斐然到上书房的时候,就看到一幕颇为奇怪的景象。 偏房内,最后一个膳桌后面的空地上,一众皇孙们都搬着凳子坐在那,他们围成一圈正在读书,与此同时他们中间空着的地上像是隐约还有什么东西。 远远看着就像是佛寺里某种渡化的场面一般…… 斐然摆摆手制止了侍从们行礼的动作,缓缓迈步走过去。 当看到空地中间的景象时,罕见的,他竟然静默了一秒。 众皇孙空出的中间位置上,斐弋正躺在软黄的垫被上,肚子上盖着一个小薄毯,仰面朝天睡的四仰八叉,香的就差流口水了。 而他周围读书的众人就算是读书的声音不停,也像是丝毫没有干扰到他似的,他依然睡的忘我。 斐然:……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虎父无犬子? 有皇孙注意到斐然,当即就起来请安:“六皇叔安。” 众皇孙读书的声音霎时一顿,也皆起身行礼。 一时间,偏房内,一片请安的声音里只有斐弋那一块巍然不动。 众人随着斐然的视线看过去。 空气里凝滞了一会。 最后,还是皇太孙先站出来开口道:“六皇叔莫要生气,弋哥儿只是年龄太小,再加上夏日觉多容易犯困。” 大皇孙也紧随其后赶紧点头:“确实如此。” 其余几个皇子有些忐忑的看着斐然,生怕他一生气把斐弋给薅起来揍一顿。 弋哥儿多可爱啊,他只是太小了。 斐烨则赶紧趴上去,伸手去推斐弋:“弋哥儿,你快醒醒。” 在斐烨看来,就算是斐然再好再豁达,他看到斐弋在上书房睡觉一事,还是不免会生气的。 然而,他想错了…… 斐然把自家睡的乱七八糟的崽给抱起来。 斐然:“最近辛苦你们帮着弋哥儿了,我今天带他回去睡。” ……嗯?! 众皇孙瞪大眼睛的看向斐然。 六皇叔不生气吗? 不过,过了一会,他们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只见皇太孙抿着嘴问:“六皇叔,你不会把弋哥儿带回去偷偷揍一顿吧?” 斐然这举动显然在他们意料之外,不由的不让人多想。 斐然轻笑:“不至于,今天下了学,你们都来珵王府玩就是。” 虽然斐然这样说,但是众人还是有些不信。 如果是他们父王,他们被带回去后少不了要挨一顿罚的。 皇太孙想了想,应声答:“好。” 万一斐弋被揍的太狠,他们也能哄哄。 大皇孙犹疑的看了眼趴在斐然肩头睡的正香的人,最后也没说出要考试的事。 他怕斐弋回去被斐然罚的更狠。 众人看着斐然把斐弋带走,面色竟还有些担心,众多人中,只有斐烨的目光眼巴巴的追看过去。 “果然,六皇叔就是六皇叔。” 其它几人不明所以的回头看了斐烨一眼,不过很快,晚上时,他们就明白了斐烨的话是什么意思。 斐然抱着斐弋出宫。 出宫路上,斐然目视前方,眸子都没动一下,就开口道:“你要是敢在本王肩上流口水,本王现在就揍你。” 斐弋在斐然怀里轱扭了下,傻笑了一会,才出声道:“还是父王厉害,您怎么知道孩儿醒了。” “不厉害。”斐然睨了他一眼道:“你这被围了一圈都渡化不了的人,为父可比不了。” 斐弋抱住斐然的脖子呵呵的笑。 “对了,父王,上书房今天下午还有考试。”斐弋看向斐然:“你这样突然把我带走,太傅和皇祖父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不会。” 斐然把他这几天做的事,还有朝廷上发生的事,以及最后惠昭帝看他劳苦奖励他们父子俩假期的事都捡着说了说。 斐弋听的双眼晶亮。 他看着斐然毫不犹豫的就夸赞道:“父王真厉害!” “一般一般。”斐然面色淡定:“也就数一数二吧。” 斐弋鼓掌。 回王府的马车上,斐弋连续不断的开起自己的花式夸捧,直夸的斐然通体舒畅。 斐然也不免夸了夸斐弋,夸他定力强。 父子俩你来我往,文采斐然,眉飞色舞,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最后两人还达成了一个共识—— 他们都太优秀。 到了王府,两人下车,往王府里走。 斐弋听到斐然说起要去庐安之事,眉头不免就皱了起来。 父王去庐安,他不能跟着…… 他自出生起好像还从没离过父王身边…… 他要是想父王了怎么办? 斐弋有些不开心:“父王,你何时启程庐安,什么时候能回来?” 两人跨过后院的拱形门,缓慢往前走。 斐然脸色也有些微垮。 “儿子……”他宛若被斐弋戳中伤心事一般,“为父此次前去庐安时日不短,为父还从没离开过你,为父要是想你了可怎么办?” 斐然停住脚步,转身看向斐弋:“你说,我要不要找你皇祖说一说,让他换一个人去?” 斐弋顿住,脸上的表情都呆滞了一秒。 反应过来后,他脸色瞬间就肃穆起来,“父王,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岂能如此情长志短。” “是吗?” “是。”斐弋快速肯定,出言相劝:“父王你不可如此,你这样是会被皇祖父揍的。” 斐然点头表示明白:“你说的对,那为父去庐安后,府里的大小事就交给你了,你别忘了时常给为父写信,以免为父思念过度。” 斐弋正色:“父王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管家,也会时常给你写信,你在外好好办差,也不要……不要太过思念儿子。” 斐然:“我儿这么厉害,为父怎能不想,为父离不开你啊。” 斐弋有些脸红。 父王……怎么这么黏人。 不过,斐弋觉的斐然黏人,其实他更黏人,知道斐然过几天要走后,这天下午,斐然走哪他跟哪,最后就差上厕所都跟着去了。 还好,被斐然面无表情的及时制止了。 这个情形,直到众小皇孙来珵王府才算结束。 作者有话说: 今天先不加更了,加更保留,好好整理一下结局,然后再加更~ 第78章 斐弋的院子里, 斐弋被众皇孙们指挥着转了好几圈。 斐弋有些无奈:“真的没有被罚,我父王才不会揍我。” 见斐弋确实不像是挨过揍的样子,几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 还有些好奇。 “你父王为什么不会揍你?” 斐弋愣了一下。 他为什么一定要挨揍? 他想了想道:“因为上学太辛苦了?” 上书房上学确实辛苦,他只是在午膳的时间睡觉,又没在课堂上睡觉, 为什么要揍他? 众皇孙也很疑惑:“辛苦不是应该的吗?” 斐弋呆住,“为什么辛苦是应该的?” 明明都学会了, 为什么还要让自己辛苦? 众皇孙也呆住。 难道不应该? 他们代表各自府上的体面,如若做的不好岂不是会给府上丢人?且如果在众人里落后,他们岂不是还给自己丢人?再者言, 要成为人上人, 他们不就应该如此辛苦? 几人相顾无言间, 斐烨沮丧的声音冒了出来。 “唉, 什么辛不辛苦的, 还不是因为六皇叔好, 要是我敢在上书房睡觉,回去就能被父王揍一顿。” 斐烨皱巴着小脸道:“真想让父王跟六皇叔学习学习。” 这时, 恰巧刚走到门口的斐祈, 脸色倏的一绿:“你个小兔崽子,你怎么不说你要换个爹。” 斐烨抬头望过去,有些惊讶:“爹,你怎么来了?” 不止如此,门口还有三皇子和五皇子。 院里的小皇孙们分别起身行礼。 “父王。”“三皇伯, 四皇伯。”“三皇叔, 四皇叔。” “免礼。”四皇子摆摆手:“我们来找你们六皇叔, 你们自行去玩。” 几人是来找斐然商讨庐安一事的, 听闻皇孙们也在,就顺道过来看看,哪想刚过来就听到斐烨的话。 二皇子和三皇子看斐祈的眼神不免有些揶揄。 斐祈竟被自己儿子嫌弃了。 斐祈气闷的瞪了三四皇子一眼,没好气道:“早晚得轮到你们。” 三皇子和四皇子淡笑不语。 不可能。 他们家的孩子懂事明理,知晓分寸,决说不出如此之言。 不过,不久之后,他们就开始郁闷了。 几人和斐然商定完庐安之事后,一群人又在珵王府吃了晚饭才回去,回去时天已经黑了。 回王府的四皇子马车上。 四皇孙看着了眼窗外,突然回头问了四皇子一句:“父王,你会做会跑的木马吗?” 四皇子眼底疑惑。 什么会跑的木马? “六皇叔给弋哥儿做了好多玩具,有可以在水里动的木鱼,有会跑的木马,甚至还有能发出叫声的小鸟呢!” 四皇孙想到斐弋带他们去玩的专属玩具房,舔了舔唇,有些艳羡,好多玩具,也很有意思,都是他没见过的。 四皇孙看向四皇子:“父王,你会做吗?弋哥儿都有那么多,孩儿也想要一个。” 弋哥儿有这么多,他比弋哥儿大,只要一个,应该也是可以的。 四皇孙看向四皇子的目光逐渐炙热:“父王,可以吗?” 四皇子手指动了动。 当对上四皇孙的目光时…… 四皇子蓦然想起,斐烨的那句:‘跟六皇叔学学……’ 四皇子咽了咽口水,咳了一声移开视线:“不就是会跑的木马,过几天给你。” 四皇孙顿时开心:“谢父王,父王真好。” 跟斐弋混的时间长了,四皇孙也不觉的有些感情的表达有什么难说出口的。 四皇子头一次被儿子这么直白的夸赞,面上竟有些不自在。 他不禁肃声道:“一个木马而已,心思还是要放在学习上,且不可玩物丧志。” 四皇孙朗声道:“儿子知晓。” 一个木马就已够让他高兴许久。 四皇子看着乐陶陶的儿子,虽然欣慰,但心底不免有些紧张。 那个会跑的木马,他能不能在斐然去庐安前学会?? 另一边,二皇子马车上也发生着同样的事。 二皇孙被父王问完学习情况后,父子俩就静默了,好像没什么话可说般。 夜晚的马车里能清晰的听到车轱辘压过路面的声音。 二皇孙紧了紧手指,最后还是看向二皇子:“父王。” “嗯?”二皇子看过去。 “父王,你会游水吗?”问完,二皇子又赶紧补充了句:“六皇叔在湖边给弋哥儿绑了个秋千,今天弋哥儿带我们去玩,他说那是他跟着六皇叔学会游水的奖励。” 二皇子静默了一下。 游水? 他不会…… “父王,六皇叔会游水,你是不是也会?我可以学吗?” 他有些好奇人在水里,会是什么样子。 对上儿子的目光,倏然间,二皇子不知怎么想起,斐烨的那句:‘跟六皇叔学学……’ 他难得静默了一秒,道:“……会。” 顿了一下,二皇子又补充了句:“本王最近在帮你六皇叔办差,等空了教你。” 在斐然启程去庐安之前,他应该能学会游水…… 二皇孙目光崇拜:“父王,你也会游水。”父王真厉害。 二皇子面色矜持的点点头,眼底却更加严肃。 他一定能学会的。 相较于还算平和三四皇子父子二人,斐祈马车里就没有那么和平了。 斐烨:“……父王,弋哥儿的小白都快长成大白了,你什么时候送我一匹小马?” 斐祈拒绝:“你连马都骑不好,你要什么马?” 斐烨鼓起两颊:“那你回家给我做蛋芙,甜汤,还有羊肉酥。” 这些都是斐烨今天在斐然府上吃着觉的好吃的。 斐祈回味了一下今天晚上在珵王府吃的东西,点头,“这个确实不错,倒时问你六皇叔要配方。” 斐祈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弋哥儿说这都是六皇叔自己做出来的。” 斐祈顿了一下,“君子远包厨,你父王是君子。” 斐烨伸手拿过他手里的扇子,给他使劲扇了扇:“别以为我小,我就不懂。” 斐祈:…… 为什么感觉他话里有话? 斐祈伸手夺回自己的扇子,“你确实不懂,你父王厉害着呢。” 斐烨想了想凑过去道:“父王,你既然这么厉害,那你能从上书房给我也请半天假吗?” 斐祈:“……” 他不敢。 惠昭帝不仅对几个儿子抓的严,对于孙子辈的也是如此,多少皇家就是败坏在那些奢靡纨绔手里,对于教育,从上书房那严苛的上学时间里就能看出来,是绝对不允许违背的。 斐烨见斐祈良久没说话,瞬间就明白了,他垂下头有些丧气道:“我怎么这么命苦。” 斐祈胸口一痛:“为父才命苦。” 斐然去庐安之前,几位皇子也没闲着,二皇子和四皇子更是由甚,除了日常办差协助斐然调动庐安和福南的各项事宜外,他们每天都恨不得住在珵王府里。 珵王府。 四皇子拿着图纸,每天一有时间就对着一块木头捣鼓。 二皇子则每天都要子珵王府的湖里泡上半个时辰。 斐祈知道此事后,瞬间感觉自己儿子还是很好的。 他时不时就会从二四皇子面前过一趟,晃晃悠悠的走一圈,再啧啧两声,姿态要有多高调有多高调,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来看笑话的似的。 看的两位皇子天天手痒,琢磨着怎么治他。 斐然启程去庐安这日,大家都去珵王府送行,包括自从去过珵王府后就时常到珵王府玩的几个小皇孙。 送行当日,四皇子把自己制作的小木马送给了斐然一个。 四皇子神色轻松的道:“这个木马是本王亲手所做,想本王了,你就拿出来看看。” 二皇子也面色淡淡的道:“听说六郎喜欢游水,等你回来,本王也陪你游几回。” 两人说完,就皆都看向斐祈。 斐祈惊觉不对,他倏的回头。 他身后,斐烨正仰头看着他,其余的皇孙们也都在看着他。 斐祈:……!! 完蛋。 现在斐烨估计觉他是所有父王中最不厉害的父王。 斐祈赶紧扬声道:“等你回来我也送你一个亲手做的小玩意,和二皇兄一起陪你游水!” 两位皇子横斜了他一眼。 倒也没戳穿。 倒是斐烨的小眉头蹙了起来。 他的父王会做小玩意?还会游水? 他怎么不知道。 斐然要走,其中最不舍的要数斐弋,不过,他为了不让斐然太黏他,他面色还算平静。 随后众人就看到,让他们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太对的一幕。 “父王,你在外要按时吃饭,多穿衣服,每天要多休息不要太劳累,忙差事的时候让侍从跟着,出门带好水和钱……” 斐弋把他能想起来的都从头到尾叮嘱一边。 众人听着斐弋的话,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对…… 马车前。 斐弋说什么,斐然都点头,很听话的样子。 随后众人就看到斐然皱眉道:“可是,本王要是太想你了怎么办……” 斐弋一听,也跟着皱眉:“……你也不要太想我,我会多多给你写信的。” “可是,我现在就开始舍不得你了。” 斐弋抿了抿唇,安慰道:“父王你也不要太舍不得,办完差你就回来了。” “不想去了。” 斐弋小脸瞬间一严:“不行。” 斐然走了,依依不舍。 斐弋留下,面容肃正。 斐弋怕自己要是也不舍,斐然能立马就下车。 斐然太离不开他,也很让人头疼。 看着远去的马车,难得斐弋竟然没有多少的伤感。 斐弋觉的正好可以借此让斐然改掉这个太依赖他的坏习惯。 眼看着马车走远,斐弋回头看向周围的众人:“皇伯,皇兄,你们也不要太担心,我父王这么厉害,很快就会回来的。” 众人:…… 他为什么说了他们想说的话?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斐然走了之后, 整个京城都像是安静下来了一般。 斐弋每天按时上学,管理王府,同时还学着查看府里的各项营收, 认真给斐然写回信。 信件几乎两天就是一封,上面还是有斐然画的各种小人加花式想念。 斐然每次看的都满脸无奈。 真是。 然后他埋头就开始回信。 信件来回之间,就已翻年而过。 直到万物复苏, 春季二月中旬,从福南调来的两万斛稻种在庐安开始浸种, 催芽,育秧,为了确保百姓们能够准确的把福南稻种下去, 斐然甚至命人将福南稻的所有种植过程描制成画, 印刷出来, 还立了个牌子张贴在百姓的田间地头上, 且由各地的里正监督实施。 一点都不留情面, 丝毫不允许反驳, 百姓间的那些不满谴责和流言蜚语,斐然就像是没听见一般。 其实从庐安今春的整地开始, 庐安以西之地就开始了反对的声音, 因为年冬降雪,早春有雨,百姓觉的今年不会像去年一样夏秋旱,更完全不必要试行什么福南稻,按照原来的粮种种植, 一样可以获得好的收成。 再加上庐安以东的人等着看西地笑话, 对比突出, 矛盾激烈, 一时间百姓更是多有不满。 在百姓看来,上面那些当官的哪懂的种地,粮种择地而宜,把东西种到不适合的土地上只会颗粒无收。 但是面对朝廷的下令,百姓们还是畏惧的,虽然心里发慌,嘴上咒骂,但是该干的一点都没少。 直到插秧时,斐然给庐安以西的百姓,发放便于农作的工具秧马,这才让不少百姓都住了嘴,就从这个新型的没见过的工具而言,珵王显然是真懂些农事的。 而后随着稻禾的愈发生长,庐安以西的动静逐渐就让东西两地的人都闭了嘴。 福南稻的种植从后面的耘耥,灌溉,施肥都和他们以往的种植方式有些区别,离水近的直接引泥为肥,再辅佐以其它肥料,离水远的则用的是一种他们没见过的肥料,是以一种用秸秆,绿肥和着动物的粪尿堆积腐熟制成的肥料。 当西地稻田里的禾苗生长,而东地的秧苗还没有什么动静的时候,西地的所有百姓脸上逐渐都开始扬起笑容,东地的人则伸长了脖子的往西地探看,甚至有人还说了好些酸话:“还不知道会不会结果呢。” 然而,很快,没多久,六月时,稻谷熟了。 两个多月,仅仅两个多月,西地的稻谷就熟了! 而且是具有饱满稻粒的稻谷! 东地的稻谷此时却连结穗的影子都没有! 一时间,整个西地都在欢呼,珵王的威望在庐安更是达到了一个高峰值。 那些骂过珵王的人不少还跑到斐然府邸前磕头道歉,那些没骂过的百姓则更加感激,珵王府门前就百姓送来的东西就堆的数不胜数。 “王爷,门口的东西怎么处置?” “找个仓库收起来。” “是。” 随后,又有人跑了过来,“王爷,琼南来信了。” 斐然接过信打开。 是黎尔滚寄来的信,上面说他们发现了斐然所询问的土薯,此时正在往庐安送。 自从去年到庐安后斐然就没闲过,虽然当时不宜播种,但是为确保福南稻的成功,前期的准备工作早早就开始了,不论是勘察田地,安排流程,制作堆肥,还是联系黎尔滚找朱薯和土薯,斐然一直忙的马不停蹄。 现在第一拨稻子熟了只是开始罢了 自从开年后,京城有关庐安的捷报就开始频传。 福南稻不仅适宜庐安种植,还适合全国多数地方,几乎不择地而适,可达到随种随收的效果! 福南稻成熟周期短,用时不过百天即成熟,口感上也不比之前庐安本土的粮食差,且可能因为腐熟肥料强劲的原因,庐安一亩地所产水稻量甚至比福南的产量都高。 福南稻,长的快,结果好,产量高! 这简直是普天之大庆! 而且这还不算完,福南稻因为成长周期短的原因,一年内还可以种植第二茬,当第二茬福南稻结穗的时候,庐安的夏秋旱又开始了。 此时,整个大央的人心思几乎都放在了庐安的福南稻上,担心,紧张,期待,怕福南稻抗不过去。 然而,当秋旱深入,庐安东地的第一拨稻种还未完全成熟时,西地第二轮稻谷却已经结满了穗,谷粒依然饱满! 福南稻竟然还耐旱! 长的快,结果好,产量高,耐旱!二熟! 大央里所有知道这个消息的百姓,全都忍不住欢呼! 这简直振奋人心! 庐安西地的粮食大丰收,让东地的人也眼热不已,恨不得当初推出去试行的是自己所在的地区。 随后,没过多久惠昭帝就开始下诏全国推广福南稻的种植,同时派人将庐安地区的种植经验制作成册,印刷成画,在全国水稻种植区分发执行。 这一次,没有一个百姓的是反对的,全国百姓都夹道欢迎,同时珵王斐然的名字更是被每一位百姓铭记,感激不尽! 而且随着庐安稻谷的成熟和再一次收割,有两种叫朱薯和土薯的东西也被种了进去。 两个月后土薯成熟,四个月后朱薯成熟,且两种粮食都是高产! 高产!又是高产! 这下,全大央的人都在沸腾!有人甚至兴奋的用手直锤自己的胸脯,像是完全不敢置信般。 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大央的粮食问题解决了,解决猝不及防,让人脸红心跳激动不已! 这一年的大央在历史上也被称为神粮年,一种传言是大央受上天保护,由神入珵王梦赐福百姓,一种则是直接把珵王当成是天上的哪位神仙转世。 不论哪一种功绩,珵王的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简直就仅次于皇帝! 这年冬天,斐然府上所食的东西,连出去买都不用,就光百姓送来的吃都吃不完。 斐然有些头疼的揉揉脑瓜子。 一连一年多忙碌,他感觉他都沧桑了很多。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嘴角一圈,有些扎人。 他好像长胡子了。 一个英俊美男在庐安变成了粗野大汉…… 斐然面无表情的放下手,他要去刮胡子。 屋外,北风呼呼的吹,大雪纷纷扬扬的落在屋檐砖瓦上,像是漫天飘飞的柳絮似的,轻轻盈盈,柔柔软软。 斐然一走出去,头发上和肩头上就落了一片。 斐然仰头看向空中的雪。 也不知到他家小崽子在做什么。 不过,前天刚通过信,现在斐弋应该在皇后身边。 斐然离开庐安没多久,斐弋就被皇后接到身边去了。 然而…… 斐然转身,一垂眸,一个崽子就风风火火的窜到了他面前。 斐弋身上披着红色的锦绣披风,小脸跑的有些绯红。 他兴高采烈喊:“爹!” 斐然怔住。 而后,他一把就把人给抱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斐弋伸手扫开他头上的雪,嘿嘿的笑:“怕你太想我。” 其实,是他求皇祖母把送过来的,他都一年多见到斐然了。 斐弋本来以为斐然最多过一个冬天就能从庐安回去,谁知道眼看第二个冬天就要过了,斐然都没回去。 那他只能自己找来了。 北风吹的有些冻人,斐弋的手都是冰的。 斐然握着他的小手哈了几口气:“谁送你来的?” “师父!”斐弋回头指着后面进来的人道。 刚好走进来的黎尔滚上前行了一礼:“末将参将王爷。” “免礼。”斐然抱着斐弋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和黎尔滚说话:“你这是要从京城返回琼南?” 因着朱薯和土薯,惠昭帝招黎尔滚和汪知府回京述职一事,斐然也是知道的。 黎尔滚能送斐弋来此,只能说明,他是离京回琼途中顺便护送。 黎尔滚跟上斐然的脚步,点头:“是。” 斐然随口道:“留下一起吃饭,吃完再走。” 黎尔滚也没有推辞:“谢王爷。” 雨雪纷飞中,一行人往屋里走。 斐然怀中,斐弋端详了斐然好一会,而后缓缓伸手摸了摸斐然的胡渣:“……父王你好像变丑了。” 斐然用胡子扎了扎他的手:“胡说,本王依旧貌美。” 他们身后的黎尔滚浅浅笑了笑,快步跟上。 斐然身上的衣服皱巴,脸也有些黑,还长出了胡子,尤其是与他怀里锦绣多姿的斐弋对比起来,确实算不上多好看。 但是好似极端的两个人,却一看就知道是父子。 大雪里,斐然抱着斐弋向前,黎尔滚跟在身后。 很快,雪地上,就落下一串轻浅的脚印。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结局 第80章 最后, 三人直接在廊檐下围着火堆,架了个锅子在上面烫菜涮肉吃。 斐然连衣服都没换,洗了把脸就直接在外面吃了。 斐弋也不嫌弃, 一手端着碗,一手拉着自己的小凳子坐到了斐然身边。 斐然踢踢他的凳子,“去, 一边坐坐,本王都要臭了。” 最近因着朱薯丰收, 朱薯的储藏管理,食用方式,注意事项, 土地后续的保养等都需要规划安排, 斐然也就一直没闲下来, 也没怎么打理自己。 斐弋蹲着小碗, 小鼻头嗅了嗅, 摇头道:“不臭, 香的。" 斐然伸手从锅里捞了一筷子菜,夹到他碗里:“你这鼻子怕不是冻出了问题, 吃点东西补补。” 黎尔滚看到对面的珵王父子俩, 有些想笑。 斐弋从京城到庐安一地,不知道问了多少遍,还有多久到。 黎尔滚以为斐弋见到斐然后会很激动,但是根本没有,他最激动也不过喊一声爹罢了。 斐然和斐弋两人不像是一年多没见的, 好像只是斐弋出去玩刚回来似的, 但……又不尽是, 就比如现在, 斐弋说什么都要挨着斐然坐。 黎尔滚看着给斐弋夹菜的斐然,端起身边的酒杯,举起,“王爷,末将敬您一杯。” 斐然这一年多来在庐安推广稻种,改进农具,制造堆肥,引进新品……一番下来,整个庐安的粮食都翻了数倍不止。 珵王这个名讳,现在全大央百姓都如雷灌耳,让人感激又佩服! 黎尔滚甚至能想到大央百年后繁荣昌盛的样子,到时那笔功绩薄上必然会有斐然的一笔! 斐然就整个是大央的英雄! 斐然端起酒,一口饮了。 随后,他也举杯对黎尔滚敬了一杯:“本王也恭喜黎将军升职。” 黎尔滚饮尽杯中酒,朗笑道:“托王爷的福,现在当了个将军。” “是你自己里的本事。”斐然不在意道:“汪知府最近怎么样?” “升了知州。” 几人就着朝廷的事聊了许久,又聊了些琼南的事,一顿饭吃了快小一个时辰。 黎尔滚起身告辞的时候,外面的雪都停了。 门檐下,斐弋拉着黎尔滚衣摆有些不舍:“师父,我会去看你的。” 黎尔滚伸手摸了摸斐弋的头,笑道:“好。” 斐然淡淡道:“我也会去的。” 黎尔滚动作一顿,心里动了一下。 但是也没多说,他只看着斐弋笑道:“那师父在琼南等你。” 珵王的封地如果能定到琼南,其实也不错…… 黎尔滚走了,不比送斐弋来的时候还需要马车,走的时候,黎尔滚骑马前奔,队伍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直到看不到人了,斐弋才回头。 “父王,外面冷,我们进去吧。” “嗯。” 斐然拉着斐弋的手进去。 现在庐安的诸事基本落定,斐然也能好好轻松轻松。 送走黎尔滚后,斐然洗了个澡换了身舒适的衣服,打算回卧房好好歇歇。 然而, 他一回到卧房就看到斐弋正拿着刀片站着,斐弋旁边还放了毛巾和水盆,看到他进来,更是满脸兴奋。 斐然手指动了动。 斐弋:“父王,我来给你刮胡子。” 斐然顿了一下,拒绝:“不用。” 但最后斐然还是被斐弋给按坐下了。 椅子上,斐然满脸警惕:“你确定你会刮?” 斐弋握着刀片对准斐然的下巴,严肃点头:“应该会的。” 斐然:不太放心…… 好在,最后两人相互配合还算成功。 斐弋看着回归英俊的斐然高兴道:“果然,我就是这么厉害。” 斐然一巴掌盖在他头上,“明明是本王指挥得当。” 斐弋扒下斐然的手揣进怀里,“父王我们晚上吃什么?” “吃面条?” “好。” 斐弋来庐安后一直跟着斐然,斐然也没客气,他拿了本空白的文书,让斐弋记录庐安县的各种种植事宜,他自己则裹着小绒被,吃着零嘴,看些奇闻趣志。 斐弋来了后,斐然觉的自己浑身轻松。 罗汉床上,茶几两边,斐然披着绒被往嘴里塞零嘴,他的对面,斐弋正盘腿在茶几上埋头苦记。 过了一会。 斐然:“张嘴。” 斐弋张嘴。 斐然把地瓜条塞进他嘴里,后又缩回手拉紧绒被继续看书。 斐弋嚼着东西头都没抬一下,显然很习惯的样子。 屋外北风呼呼作响,卷着空气中的雪花落在门窗上,屋内,罗汉床边的炭盆烧的噼里啪啦响,火红的炭木滋滋不断的朝周围冒着热气。 庐安的天晴之后,斐然带着斐弋出去玩过一次。 但是出去一次后,斐弋就开始纠结要不要再出去了。 庐安的百姓太热情了,他买东西不仅不收钱,还有人强塞东西给他。 第一次出去,斐弋就手忙脚乱的收到了好些东西,最后他连脖子上都被挂上了一兜子鸡蛋! 斐然当时憋笑的样子,斐弋现在都还记得。 不过这种犹豫的日子也没过多久,他们回京了。 珵王回京当天,全庐安的百姓几乎都出城相送,大雪天里,他们乌压压的聚在城门口,场面颇为壮观。 摇晃前行的马车上,斐弋趴在窗橼上,扭头看的目不转睛,直至车子走远,看不到人,他才收回视线。 马车里,斐然正过裹着绒被,抱着手炉,老老实实的窝着,一动不动。 他看到斐弋回头,就对着自己身前的书示意道,“帮父王翻个页。” 斐弋没翻。 他移过去,掀开斐然的被子,自己也拱了进去,径直盘腿坐到斐然身前,扯开被边裹住自己:“父王,我也要看。” “那你负责翻页。” 斐弋点头。 父子俩裹着一条大绒被,前后盘腿坐着,共看一本书。 一路前的马车外,时不时就传出两人争论的声音。 “……你看的太快了!” “是你太慢,这个妖怪我都看了两遍。” “妖怪后面……” “……” 斐然回京当天,是惠昭帝带着文武百官亲自来接的,不仅如此,百姓们也夹道欢迎,虽然天冷,但是场面却很是沸腾。 随后的国宴上惠昭帝对斐然更是大加赞赏,大笔的大笔的赏赐源源不断的往珵王府送。 国宴上,除了皇帝,大臣们也一个个前来敬酒,最后连着斐然身边几位帮忙挡酒的几位皇子都给喝醉了。 京城里,斐然风头可谓是一时无量,众人敬仰,就在众人以为斐然一定会被皇上重用时,皇帝颁布了一则圣旨。 大意就是,珵王劳苦高,体弱多病,赐其擅朝特权。 众大臣:…… 劳苦功高他们还能理解。 但是体弱多病是什么意思? 生龙活虎的珵王?? 他? ……体弱多病??! 斐弋每天下学回家,看见不是窝在被子里不起,就是出门逗鸟游玩的斐然,都快羡慕坏了。 斐弋捂着胸口谴责:“父王,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斐然掰了一瓣橘子扔进嘴里:“没办法,本王身体弱。” 斐走过去从他手里掰走一瓣橘子,苦涩的塞进嘴里:“孩儿也想体弱。” 上书房的上学时间太早了。 “那可不是你能想的。”斐然得意道。 然而……虎父无犬子。 不久,继斐然之后,惠昭帝又颁下了一道奇怪的诏令——因珵王体弱,需珵王世子陪侍左右,且因其成绩位列前三,自小聪慧伶俐,特赐其自由上学权,此特权在其考试落于前三后失效,且永不再获。 这个自由上学权颁布后,震惊了一批人。 众小皇孙震惊。 为什么还有这样的权? 众大臣也震惊。 珵王府功高震主,被皇帝故意养废? 众皇子更是震惊。 父皇怎么能如此放纵! 这天众皇孙和众皇子都齐聚珵王府。 偏房里,正各自裹着绒被,坐在罗汉床上分吃着烤橘子的父子俩瞬间就被围了起来。 斐弋茶几的一边,小皇孙们七嘴八舌的问斐弋:“你怎么让皇祖父同意的?” 斐弋嚼着橘子的嘴一顿,想起他把皇祖母皇祖父哄的晕晕乎乎样子…… 这个好像不能说。 他想了想道:“首先——” 众小皇子双目紧盯。 屏息以待的等着他的下句话。 上书房内皇子皇孙的学习是有规定的,众人年龄未满十五之前没有人能离开上书房。 斐弋正色道:“需要有个体弱多病的父王。” 唰,一瞬间,所有皇孙们都朝斐然身边的众皇子们看去。 正竖着耳朵偷听的众皇子们:…… 他们再回头看看身强力壮,面色红润,吃着烤橘子的斐然:…… 沉默。 当初惠昭帝答应斐然特权的时候太过轻易,众人也没想到他真的就做出了一番大功绩来,就在众人以为他这是发奋图强,力求上进时,斐然从庐安回京的当晚就去找惠昭帝要了特权。 当时几个皇子也在,不仅他们震惊,就连惠昭帝都震惊了,他们像是才想起还有这件事,惠昭帝甚至都想反悔。 他们都没想到斐然这么奋进努力,竟是因为特权! 几人轮番上阵苦口劝说,奈何……没用。 惠昭帝最后还是随了斐然的意,但给一个年轻力壮的国之栋梁奖励擅朝算是怎么回事……惠昭帝为此愁的一夜都没睡着,而后惠昭帝突然想起斐然说他一起床就两眼昏黑的事,就琢磨出这么个体弱多病来。 但让众皇子没想到的是这个词斐然用完了,斐弋竟还能接着用! 斐弋周围的众小皇孙们迅速收回视线,回归平静。 算了。 不是谁都能有六皇叔这样的爹的。 这天,众皇子和众皇孙们不知为什么,齐齐都留在珵王府大吃了一顿,宛若想要吃垮珵王府一般。 不过,他们吃的那点东西在他们走后,瞬间就被皇帝给补了回来。 皇帝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所赐之礼宛若大家姑娘出嫁的十里红妆,一担一担的往珵王府抬。 这让那些认为珵王府失宠的大臣们瞬间都闭了嘴。 皇帝这简直是在明明晃晃的警告,无论珵王府怎么样,他都依然简在帝心,圣宠不衰。 珵王府内,眼看着一担担的赐礼被收进仓库。 斐然狠狠揉了揉斐弋的脑袋,“斐小弋,你厉害了。” 要不是斐弋给自己弄了个什么自由上学权,惠昭帝也不会这么大张旗鼓没有由头的往珵王府送这么多东西,像是生怕别人以为珵王府失宠了般。 斐弋被夸的挺直胸膛。 他的成绩在上书房如若没有达到前三,他就是再哄皇祖父,皇祖父也不会同意,他确实厉害。 就像父王。 父王不去上朝,也照样会被皇祖父揍,但是在父王做出功绩后,皇祖父就算光明正大的对父王包庇,也没人敢说,这一切不过是因为父厉害罢了。 突兀的,斐弋忽然想起斐然的那句:‘被揍只是幸福生活的前奏’。 斐弋倏的仰头看向斐然,眼睛晶亮:“父王,还是你最厉害。” “确实。”斐然连半秒犹豫都没有,就同意点头。“等你落了前三,你就该回去上学了。” 单从诏令的最后一句就能看出来,惠昭帝应该非常期待收回斐弋的特权,和斐然不同。 斐弋快速摇头:“不会的。” 他不会落下前三的。 此时,天空又开始下雪,盈白的雪花宛若鹅毛飘下,轻轻荡荡。 斐然揽住斐弋转身朝往屋里走:“那我们打赌。” “怎么赌?” “你要是输了,就把你那盒金子给我。” “那我要是赢了呢?” “赢了我就不要的你的金子。” 斐弋眨眨眼睛,顿了一秒。 反应过来后,气鼓鼓道:“父王,你太坏了,我不跟你赌。” 斐然脸都没红一下,“不赌就不赌,去给我烤个橘子。” 作者有话说: 这个世界完结啦~(再见呐) 下个世界: 刻板传统的父亲和同性恋的儿子 斐然:喜欢就喜欢,老子看谁敢有意见。 第81章 斐弋十五岁生辰这天吃的又是槐叶面。 微苦的味道里透着清凉, 吃着很是解暑。 斐弋和斐然一人捧着一碗,就在槐树下的石桌上吃。 石桌边,十五岁的少年郎穿着一身月牙白的衣服, 风度翩翩,颇有几分文人的儒雅。 “爹,我们今天去哪玩?”斐弋吸溜着手里的面问。 斐然碗里的面已经吃完, 他看了看斐弋的碗,伸手就从斐弋碗里捞了一筷子:“听说玉华阁来了几块好料, 我们去看看。” 斐弋迅速埋头扒拉起自己碗里的面。 不吃快点,就没了。 然而,斐然推开他埋进碗里脑袋, 硬是从他碗里又夹了一筷子出来。 槐树下, 传出斐弋有些炸毛的声音:“快住口。” 最后, 一碗生辰面还是被斐然分走了小半。 两人吃完面出王府时, 连个侍从都没带。 京城的东街上, 行人肉眼可见的比以前更多, 喧哗又热闹。 自从福南稻朱薯等全国推广开来,百姓们生活日渐富足, 心有余力后, 大央的商业贸易也跟着更加繁荣起来,每年国库的收入更是翻了数倍不止。 惠昭帝还颁布了一系列的利民措施,除了安乐园外,老养院和药施局等百姓相关机构也都设立了起来,不仅消除了那些每年让人头疼的小规模疫病, 更是获得了百姓们的一片赞许和认可。 整个大央国富民强, 兵强马壮, 百姓更加具有归属感, 大央朝从上到下都呈现出一副欣欣向荣的画面。 就算是像这样的暑热之天,对百姓来说都不再是什么难事,手有余钱,买冰纳凉也是小事,大街上时不时就能听到卖冰人呦喝的声音。 斐弋摇着手里蒲扇走到一个小摊贩前,买了两碗冰饮,直接就坐下了。 斐然自然的走到另一边,伸手端起另一碗冰饮,喝了几口。 大热的天,两人手里一人拿着一把蒲扇,边喝边摇,十分凉爽。 两人穿着价值不菲的衣衫,气质不俗,却坐在一个小破茶摊上,手握一柄寻常百姓家的蒲扇,场面奇怪又和谐,惹的路过的人都不免多看上几眼。 “天太热了。”斐弋给斐然扇扇,又收回手给自己扇扇。 “是有些热。”斐然看了眼外面明晃晃的大太阳,“一会看完,我们去酒楼吃顿好的补补。” 斐弋点头:“再点些冰镇果酿……” “烤鸭卷饼也不错……” 此时,就在两人的不远处,斐烨正抛着钱囊十分高兴往这走。 这钱囊是斐烨从急着办差的斐祈身上薅拽下的,算是笔意外之财,他自然开心。 斐烨打算在斐祈回来收拾他之前,把这袋钱花完。 他甚至琢磨着要不要去珵王府喊斐弋一起去。 他们这一辈中要数谁最会玩,那必然是斐弋,毕竟最闲的就是他。 斐弋自从获得特权后,无论考试再怎么难,考题再怎么刁钻,他照样在上书房的前三里占有一席之地。 斐弋可以说是文武双全,除了不太正干没啥缺点。 惠昭帝为此头疼后悔不已,但是孩子随爹他也没有办法。 斐烨也艳羡不已。 斐弋不论怎么玩,怎么睡,始终都在前三之列,多一名不进,少一名不退,卡的正正好,让人看的牙痒又羡慕。 斐烨掂量着手里的钱,觉的这钱要想花的够本,还是得找斐弋。 他倏的停住脚步,随手把钱袋挤在腰间,调头就朝珵王府走。 斐然和斐弋碗里的冰饮还没喝完,他们就看到了调转头的斐烨。 行人中,少年身姿挺拔,傻乐呵的表情十分显眼。 随后…… 他们就眼睁睁的看着斐烨被人撞了一下,腰间的钱袋也被人摸走了。 然而,斐烨还在一脸乐呵的往回走,丝毫没察觉自己东西丢了。 斐弋放下手里的碗,起身就追了过去。 路过斐烨时,斐弋还不忘伸手狠狠在他脑袋瓜上拍了一下:“钱丢了。” 斐烨懵了一下,捂着头愣在原地。 斐弋? 钱?? ……! 反应过来,斐烨低头朝腰间看过去,而后他脸色倏的一变,瞬间追了上去:“我的钱!” 人群间,两个少年快速穿梭,一路追着小偷而去。 茶摊上,斐然慢悠悠的喝完手里的冰饮,顺便还不忘把斐弋剩下那半碗端过来喝掉。 窄巷里,斐弋看见试图翻墙而过的小偷,眼睛一厉,他踩着破木架一跃而起,凌空翻身一脚把小偷踹倒在地。 小偷趴在地上两眼昏黑,一时没挣扎起来,手里的钱囊也落在了地上。 斐弋走过去弯腰捡起。 斐烨跑过来的时候,看到自己正挂在斐弋的手上的钱袋,霎时松了一口气。 他走过去,拿过自己的钱,连连拍了拍几下,而后恶狠狠的瞪了小偷一眼:“竟敢偷本公子的钱,你等着吃牢饭吧。” 地上的小偷,此时也已经趴了起来,眼瞧斐弋是个厉害的,转瞬又听到斐烨的话,顿时就扑通一声跪下了。 “两位公子饶命,两位公子饶命,小的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斐烨把钱袋揣进兜里,面色不好:“这些话你去跟官府说。” 说着,斐烨走过去,就要把人押送官府。 这时,小偷却突然嚎哭起来,“公子你饶了小民吧,小民下次一定不会再犯,小民这样做也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啊,家母病重,眼看着就要不行,但是小民却拿不出钱来,万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希望公子看在小人一片孝心的份上,放过小人一次吧,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小民上有老,下有小,您这要是把小民送进去,小民的一家老小可怎么活,小民真的是走……” 小偷越说越伤心,最后哭的鼻涕混着眼泪一起流,就像是他的一家老小好像真的要活不下去了般。 从没见过这个场面斐烨不免皱眉。 如果他把小偷送到官府,好像……他就成了害小偷一家老小活不下去的罪人…… 小巷子里,小偷哭诉的声音还在继续,小偷瞧见斐烨有松动的迹象,哭的不禁更大声了些。 “……求公子饶小人一命吧,求唔!——唔唔!!” 斐弋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一只破鞋,直接就塞进了小偷嘴里,顺便还找了跟绳把小偷反捆了起来。 两三下把小偷弄好,斐弋牵着小偷过去,把绳子递到斐烨手里。 “他偷钱,你交给官府,若真像他说的那样,官府比你更知道怎么做。” 斐烨还没反应过来,就握住了绳索。 斐弋看着还在唔唔唔的小偷,踢了一脚:“安静点,看不起病,不知道去药施局?” 药施局建立之初就张贴了皇榜,怕有些百姓不识字,还派了专门的人各地宣读,同时还建立百姓监督处,有什么问题都会有专人收集,小偷这话一听就是在说谎。 对啊! 看不起病早去药施局了,来偷钱?! 斐烨有些怒不可揭:“竟敢骗我。” 就在这时,斐然过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巡街的衙役。 衙役上前道:“见过两位公子。” “免礼。”斐弋示意斐烨手里的小偷:“把他带走,严查。” “是。” 衙役来的快,走的也快。 斐烨看着被带走的人,恨不得扑上去再补上两脚。 不过他还没踢,人就先被斐弋拍了一巴掌:“你要是有钱,就去买点东西给慈善堂或者老养院送过去,不然给我也行。” 斐烨瞬间捂紧自己钱袋,警惕的看向斐弋:“我没钱。” 斐弋睨了他一眼:“出息。” 巷口,斐然施施然然的站着,问都没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只摇着自己的大蒲扇道:“走,去文华阁。” 斐烨眼睛一亮,他正想着怎么花钱呢,忙道:“我也去。” 几人离开巷子,朝文华阁走。 文华阁坐落于东街的繁华地带,是有名的珍玩行,不止女子喜欢逛,男子也喜欢,一楼大多是女子的首饰珠钗。 斐然几人到了后,直接就上了二楼。 二楼除了古玩,还有刀柄配剑,铜炉金兽,奇珍异石,乍一望过去让人有些眼花缭乱。 斐然和斐弋过去,径直走向放着奇珍异石的柜台,让掌柜的把新到的料子拿出来看看。 斐烨是知道斐然和斐弋的爱好的,两人不喜欢文玩字画,就喜欢些金子玉石,他跟着凑上去看。 掌柜的把东西拿出来,不一会木质的柜台上就摆满了。 镶嵌着红宝石是匕首,没打磨过的龙眼石,清透的琥珀,粉色的琉璃,澄蓝的宝玉…… 一时间挑的人的眼花。 挑选了半晌,斐烨看中了那把红宝石的匕首和龙眼石。 他有些纠结,转头问斐弋:“这两个,我选哪个?” 柜台上,红宝石的匕首英气,绿色的龙眼石雄劲。 斐弋看了一眼,而后他随手从柜台上拿了两块石头下来:“你觉的这两个东西有什么区别?” 斐烨看了眼柜台上的两块玉石。 区别? “……一大一小?” 斐弋摇头,他眼里闪过坏笑:“钱多钱少的区别。” 斐烨反应过来,瞬间扑上去捂住斐弋的嘴。 可恶,竟敢嘲笑他没钱! 两人转眼间闹成一团。 斐然握着手里的大蒲扇,眉梢微挑。 而后他的扇面扫过他们俩人刚才拿过的所有东西:“知道它们之间有什么区别?” 两个各自拉扯着对方的手臂扭头看过去。 斐烨顿目思索。 斐弋试探开口:“……钱多钱少?” 斐然嘴角勾笑:“没有区别。” 他转头对掌柜道:“都包起来。” 斐弋:…… 爹还是爹。 斐烨反应过来,瞬间欢呼,“果然,六叔就是最好的!” 三人满载而归,皆都心满意足的出了文华阁。 文华阁外,夏阳正当头,有些晒人,三人转身就进了对面的酒楼。 二楼窗口处,微风晃动,窗外湖绿柳青。 窗内,斐烨抱着自己龙眼石和匕首问:“我们吃什么?” “冰镇果酿” “烤鸭卷” “水晶荟” “芙蓉……” “……” 最后,吃饱喝足的三人,一脸魇足的瘫在椅子上。 斐然和斐弋想起自己瘪下去的钱袋,甚至开始思索,父皇(皇祖父)和兄长(哥哥)是不是该想他们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个世界明天更~ 第82章 春天冰雪融化, 天气开始转暖。 北城西区老城区的边缘地带,筑着一排棚户屋,简单的用木头混着塑料搭建起来, 从外观上来看很是破败。 斐然醒后,控制不住的连咳了几声。 房子里有股浓重的灰尘味,有些呛人, 身体上也像是被潮湿粘上了般,有股黏黏乎乎的阴冷。 斐然缓缓起身, 视线在周围环视一圈。 破败的木屋,一眼就能看到底。 木屋的墙边堆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屋里大型的家具除了一张床和一个缺角的柜子什么都没有。 随着周围入目的景象, 斐然脑海中的记忆逐渐回笼。 原主吞安眠药自杀了。 原主祖上也算是大户, 虽然传到原主这一代已经没落, 但靠着上一辈留下的两套房子和家产, 即使不出去工作, 原主也依然能生活无忧。 但坏就坏在, 原主好面子,有人求上门来让他帮忙做担保, 原主面上虽瞧不上那人拍马屁的做派, 但心里却极为受用,点头同意了。 最后还款日期到,借款人却消失了。 借款人当时所低押的房产远远够不上还款金额,原主作为担保人,名下所属财产被划走, 房子被法院强制拍卖, 原主因拒绝执行险被刑拘, 最后就落脚到了这个地方。 原主拿着拍卖完剩下的钱, 在外撑着一如既往地体面,咬牙等着借款人的出现,但是借款人宛如石沉大海般,毫无音讯。 就在今天,原主被以前的一个老邻居发现住在这里,自觉丢了大脸,再加上身上的钱财用尽,借款人却始终杳无音讯,原主想到以后的要过的苦日子,一时没想开,直接吞药没了。 至于儿子斐理……那从不在原主的考虑之内。 斐理的存在只是原主用来完成传宗接待的使命和必要时拿来炫耀的工具,原主落魄后,斐理的作用好像也消失了,斐理就这样自然而然的被原主从他的世界里踢了出去。 对于这一点,斐理大概也是知觉的 倏地,木屋里传出吱呀一声响。 斐然抬头看去。 屋子的木门被人推开。 十七岁的少年逆光站在门口,身形挺拔的像是一棵小白杨,刺眼的光线掩住了他面容,看不清脸,但是身板看着却尤为结实。 斐理走进木屋,手里还还拎着一个饭团。 他看都没看斐然一眼,径直走到破木柜边坐下了。 斐理脱下书包,将其扔到柜子上,然后又面无表情的唰的一下拉开书包拉链,从书包里掏出书本,打开。 斐理一边看书,一啃白米咸菜团。 一时间,屋子里除了翻书和咀嚼的声音,其余都静悄悄的。 斐然这个活人对于斐理来说就宛若不存在一般。 斐然看向斐理短刺的后脑勺,摸了摸肚子。 原主已经两顿没吃了。 斐然开口:“我也饿。” 柜前,斐理啃饭团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他像是没听到斐然的话一般,直接转过身完全背对着斐然,接着翻书。 斐然:…… 他再次开口:“我饿。” 然而,屋子里依然没有其它的动静,只有斐理啃饭团翻书的声音。 斐看了眼斐理一人吃一整个饭团的背影。 豪横。 算了,他也不是很饿。 斐然转身躺倒,为自己节省体力。 不过,没过几分钟,屋子里却响起啪的一声。 柜子前,斐理突然把书合上了。 斐理转头看向躺下的斐然,脸色有些冷。 斐理的五官棱角分明,剑眉星目,甚是好看。 他望着斐然,语气冷淡的说了进屋以来的第一句话:“别吵。” 斐然侧躺着,一抬眼就对上斐理视线。 斐然顿了一秒,开口道:“我没说话。” 斐理嘴角紧绷,他静看了斐然两秒,而后,他忽然回身踢了一下柜子,声音冷厉:“饿死你最好。” 斐然双眼瞬间一闭,直接翻了个身,他不理斐理了。 斐理看到他的动作,双手缓缓握拳。 木屋里又再次恢复了安静。 不过,还没过一分钟,躺在床上的斐然就被人攥着衣领给拎了起来。 斐理被拎的半坐在床上,他仰头对上斐理的视线。 这个崽子是不是想挨打? 还有,他为什么这么可怜? 斐理此时完全不知道斐然心里的想法。 他看着斐然,声音里带着几分警告:“我这里只有咸菜饭团,没有你要的山珍海味,你吃就吃,不吃就饿死。” 原主就算住在这个破茅屋里,也是讲究的,他拿着剩下钱沉迷在之前高高在上的生活中,哪怕在这个破棚屋里一住就是两年,也没有影响他在外的丝毫体面。 原主没破落以前就像是摆在一个宝座上的锈王冠,原主破落后也只是换了一把破椅子,他自己则一直是王冠。 斐然扯开的斐理手,重新理整自己的领口,“我说不吃了吗?” 斐理冷冷的看了斐然一眼,而后他转身就把自己咬了几口的饭团拿过来,伸手就从中间掰开。 斐理把自己没咬过的那半隔着塑料袋递过去,冷言道:“吃。” 斐理盯着斐然,目光冷冽,似是如果斐然敢不吃,他就会把斐然打一顿似的。 然而,斐理预想中斐然嫌弃饭团的景象并没有发生。 斐然接过饭团就吃了起来,动作和他以往吃的那些精致餐饭没有什么区别。 斐理冷眼看了会,而后直接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柜前,再次翻着书,吃完剩下的饭团。 饭团味道还不错。 但是, 斐·小可怜·然觉的这半个饭团不够吃…… 斐然看向斐理:“我还饿。” 斐理拧眉朝斐然看去。 斐然对上斐理的视线,面不改色:“我饿不行?” 斐理眉头缓缓皱了起来,他为什么觉的斐然和以往有些不一样? 想到什么,斐理问:“你钱呢?” 如果是以往,原主早就拿着钱出去吃喝了,根本就不会和斐理说话。 斐然若无其事移开视线:“花完了。” 原主买安眠药剩下的钱,被原主买纸钱给自己烧了,一滴不剩。 斐家房子被法院强制拍卖后,还是剩下不少的,要不然也撑不住原主这两年的体面,但那也只够原主住在破屋里在外撑两年,以原主那事事不比人差的要求,就算是预留再多,花完也是正常。 斐理自然知道斐然总有一天会把钱花完,但是他没想到会那么快。 斐理看着斐然的眼神愈发的冷。 他明白了。 斐然身上没钱,自然不嫌弃吃咸菜团了。 斐理:“你饿死都是活该。” 说完,斐理就转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门口的木门也被斐理甩的砰响一声。 黑灰色的木质腐朽门板,在门口来回的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宛若嘲笑。 斐然:…… 他为什么这么可怜。 斐然正这样想着。 轰—— 天空突的传出了一阵呼响的雷鸣,像是大雨来之前的前奏。 雨? 记忆里今天没有雨。 斐然起身下床快步走到门口,驻足仰头看向天空。 下午的天空乌蒙蒙的一片,黑云像是都聚集在了木屋的上面似的,风刮的周边哐哐的响,动静大有些吓人。 斐然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家的小木屋,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 不过,这种预感还没有完全起来,斐理已经快不知道从哪回来了,他手里还拿着一把糖。 那种那一毛钱一根的棒棒糖。 斐理不耐烦的把糖塞进斐然手里,“吃这个,不吃扔了。” 说完,斐理也不再管斐然,快步走进了屋。 斐然垂眸看了眼手里棒棒糖,伸手挑了一支草莓味的塞进嘴里,剩下的都顺手揣进了兜里。 斐然叼着棒棒糖看向天空,努力回想刚才的感觉。 但是那种不详的预感还没完全想起,突的,天上的雨水哗的就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迅猛急速的宛若倾盆泼洒。 斐然愣了一下,嘴里的棒棒糖都忘了吮。 豆大的雨水顺着风倾砸在他的鞋面上,一下又一下,斐然低头看了一眼转瞬就湿了半截的鞋,他倏地往后一退。 他莫名的又看了天空一眼,而后伸手啪的一下关上了门。 木门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吱呀的一声响。 斐然回头,拍着身上的雨朝屋内走。 忽的,他脚步一顿,目落在斐理正抱着的一根木头上。 斐理不知道从哪里抱了一根木头,此时正用来抵在右侧屋顶被雨打的有些凹陷下坠的地方。 斐然面色一瞬间警觉:“你从哪抱的木头?” 斐理不想和斐然说话,随手敷衍潦草的指了一下左侧的屋顶处:“那。” 左侧的屋顶上乱木堆砌的有些杂乱,被移走木头后看起来还算平静,然而,不一会,左侧的屋顶突然开始轻颤起来。 斐然心里那顾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烈。 他快步走过去,抱起斐理刚才抱到右侧的那根木头,朝左走,“你抱的时候为什么不问——” 轰隆—— 伴随着猛烈的雷声和狂风,房顶的那些木头雨布突然噼里啪啦的落下,皆倾砸在斐然身上。 ……房子……塌了…… 斐然单手握着木头,站在风雨中,有些僵硬的伫立在斐理头顶。 风混着雨水冷冰冰的拍在斐然的脸上身上,他整个人都些不太好。 斐然脸黑了一瞬,而后不知怎么朝天怒吼了一声:“哥。” 一瞬间,天上的乌云似是都静止了一瞬,随后黑云又缓慢翻滚了几圈,像是小猫撒娇似的,最后再寥寥的洒下些毛毛雨,突然就没了,像是怂了一般。 斐然身下,斐理被斐然安全牢固的圈挡住,他耳边只有木头的轰鸣声。 在斐然的臂弯下的斐理怔了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 不知过多久,斐理冷着脸从斐然臂弯里钻出来,“你把房子弄塌了?” 斐然抱着木头呼吸一滞。 岂有此理。 他抬手兜头就朝斐理脑袋拍了下去:“是你弄塌的。” “胡说。”斐理硬着脸不承认。 “你把左侧承重柱弄换到右侧,房子不是你弄塌的,还能是老子?” 斐理想了一下,视线倏地转向别处:“……这个房子是我的。” 这个房子,是斐理靠母亲留下的钱买的,原主当时还不愿意来住,他给自己找了一个高级酒店,但是没几天因为消费太高,影响了他接下来在外的体面,他搬来和斐理一起住,为此,他还躲着熟悉的人走。 没有人知道原主住在这个地方,他在外面依然体面光鲜,风光无限,认识原主的人只以为原主祖上还有富余,他搬到了其它城市定居,只偶尔过来北城游玩罢了,今天之前知道原主真实情况的其实只有斐理一个。 斐理僵着身子,“我的房子,它想塌就塌。” 斐然睨了逞强崽子一眼,也没揭穿。 他把手中的轻轻木头一丢,吮着嘴里的糖无所谓的道:“你房子没了,我带你去我的房子。” 斐理皱眉。 斐然的房子? 干涸拱形桥洞里,两边的洞口大敞着,洞壁上老旧的石砖堆砌,上面还有扎结的蜘蛛网,寒风呼呼的从洞口穿行而过。 斐理抱着东西,被冷风吹的人都僵了,“这就是你说的房子?” “不然呢。”斐然环视了一圈周围:“不比你的木屋坚硬,风吹雨打都不倒。” 最后不论斐理同不同意,斐然都开始动手收拾。 桥洞也没什么不好,坚固,结实。 桥洞的结扎的蜘蛛网被扫掉,塌房子里的东西被斐然一个个的往洞口搬。 一开始斐理还能冷眼旁观,他不相信斐然会真的愿意会住这种地方,毕竟当初住木屋都那么勉强,更别说这连房子都算不上的桥洞了。 但是当看到斐然拖着床往桥洞走的时候,斐理还是没忍住动手了。 他迅速的挽起袖子,动作利落的把木屋里的杂物都放到床板上,冷着脸和斐然将床抬到桥洞里。 好在两个人本就没有多少东西,来回搬运了几趟就搬完了。 斐家房子倒塌的动静不小,周围自然有邻居探头出来看探情况,不过见斐然斐理没什么事情的样子,也没人多说什么。 大家本就不熟。 桥洞里的杂石和垃圾被收拾出去,木屋里的东西被两人搬了过来。 桥洞里,不大不小的床靠洞壁放着,与床相对的另一边洞壁处放着柜子,床与柜子之间空出了一段通道,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则堆在柜子前的墙边,锅碗一类的东西被用石头架在了桥洞口…… 对比之前桥洞孤旧零落的样子,现在依然是一个小型的房子,就是两边的拱形洞口依然漏着风。 天彻底黑下来后,桥洞也刚好收拾好。 不过,桥洞一收拾完,斐然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洞里只留下斐理一个人在。 斐理躺在床上,单手枕于脑后。 他不太关心斐然去哪,还会回不回来。 毕竟就算斐然不回来也很正常,在木屋时,原主本就不经常回来,斐理习惯了。 斐理双眼望着洞顶,此时脑海里不断回闪刚才木屋倒塌时的画面。 斐然挡在了他头上…… 风吹穿过传来细碎的响声,柜子上的书页被风翻的哗哗响。 斐理扭头,目光落在翻腾的书页上。 天黑后,桌上的书也只能看出隐隐的轮廓。 他作业还没写完。 可是没有灯。 对于学习,斐理其实没有那么喜欢,甚至可以说是讨厌,但是母亲喜欢。 母亲总说她想上个大学。 她走后,斐理总觉得他也应该上个大学。 想起母亲,斐理就就不可避免的想起斐然…… 有时,斐理总觉的母亲的一切都是错的,比如想上大学,比如喜欢斐然。 他讨厌。 讨厌学习。 讨厌斐然。 讨厌亲戚,讨厌朋友,讨厌自己,他几乎讨厌这个世间的一切…… 倏地,桥洞外传来细微的动静,雨布被揭开。 斐然拎着一堆东西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斐理从床上坐起, 朝洞口看过去。 他视线落在斐然手里拎着那些东西上,脸色倏的一冷:“你不是没钱?” 斐然骗他。 斐然:“卖了点东西。” 原主为了撑排面,大多数东西都是租的, 但是也有几件值钱的衣服鞋。 斐理不知道想到什么,他下床快步走到柜边。 唰—— 他拉开抽屉。 空的,斐然的名牌衣服没了。 唰——唰唰—— 所有抽屉都是空的。 斐然那些昂贵的皮鞋没了。 珍惜的手表没了。 喜欢的袖扣没了…… 斐理看着这些空的抽屉, 愣在原地。 他曾经以为斐然就算是死也不会动这些东西…… 斐然从袋子里拎出一袋厚帘布。 早春的天还有冷,挂上厚帘布能挡风。 斐然:“过来帮我挂帘子。” 斐理站在原地一时没动, 直到斐然又喊了一边,他才慢慢走过去帮着把帘子挂了起来。 褐色的厚皮布帘,挂在桥洞的洞口, 不仅能隔绝冷, 还能隔绝风, 桥洞里只能听到风在外面的呜咽声, 所有一切的寒冷都像是被挡在外面似的。 厚布帘不透光, 此时桥洞里彻底黑了下来, 伸手不见五指。 斐理摸索着朝床靠近。 嚓—— 火柴划过,明亮的火光一刹那照亮桥洞。 斐理停住脚步, 转头看向斐然。 火柴的光有些刺眼。 斐然用火柴点燃手里的蜡烛, 又将蜡液滴在柜子上,固定住蜡烛。 斐然望向斐理:“不是要写作业?” 蜡烛被蜡液固定在柜子上,白色的烛身稳稳的立着,照亮了整个桥洞。 暖黄的烛光,把柜上白色的书页都照出老旧的黄色感。 斐理眸子落在蜡烛上, 一时间驻足在原地。 斐然点完蜡烛, 就转身躺在了床上。 他困了。 斐然打了个哈欠, “写完了, 记得熄蜡烛,省蜡烛。” 贫穷使人节省。 晚上的桥洞十分安静,除了风声什么都听不到。 斐理坐在柜边,手握着书一动不动,他的脸色似是平静又似是黑沉。 过了一会,他拿起笔,在作业本上落下深狠的字迹。 不过是没钱了。 好在, 他不吃这套。 第二天,斐理醒来时候,斐然已经不在了。 斐理看着空床位,顿了一秒。 果然。 卖掉东西也只是为了他的虚荣而已…… 原主早出晚归,彻夜不归都是常态,他要尽早的避开所有人,保持光鲜的体面,只有这样所有人才不会察觉到他的落魄。 斐理的视线转向昨夜桌上烧掉的半截蜡烛上,静默的看了好一会。 洞帘掀开又落下,斐理上学去了。 那半截斐然说省着点用的蜡烛,此时狼狈的滚在地上,无人问津。 斐然一大早就起来去捡垃圾了。 东升渐起的太阳晒在人脸上,有些微微的薄汗,斐然擦了一下额头,看了眼自己的垃圾袋。 生活真难。 pie—— 斐然再次踩扁一个塑料瓶,扔进垃圾袋里。 这个世界垃圾行业竞争激烈,起晚了就捡不到好垃圾了。 斐然拖着垃圾袋边走边努力挣钱,不过,他还没走多远,就被人拦住了。 后墙的一片空地上,斐然逐渐被包围起来。 斐然看着几个把他堵住的人,嘴角戏谑,再次确认了一遍:“你们确定要抢我的垃圾?” 几人对视一眼,狞笑道:“你们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你说捡就捡?” 捡垃圾是有地盘的,资源就那些,你多一点我就少一点,堵着斐然的几人正是这一片的垃圾地头蛇。 斐然轻笑:“你叫我的垃圾一声,看它答不答应。” 低头蛇们面露不耐,“老子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几人扔下手里垃圾袋,瞬间就朝斐然冲了上去。 然而,还不待他们冲到斐然跟前,突然一声大喝从天而降:“住手!” 正冲向斐然地头蛇们动作一顿,他们抬头望去。 斐然也抬头望去。 然后就见三个穿着北际中学校服的学生,从天而——不,他们是从墙头跳了下来,甚至还有一个挂在了墙头上,半吊着。 斐然:…… 地头蛇们:…… 已经跳下来的学渣熊一熊二赶紧上前,抱住熊三的腿把人给抱下来。 “你怎么跳墙头都不会跳。”熊一训斥。 “有点高,害怕。”熊三挠头。 熊二扯过两人:“别废话,是我们除暴安良保卫良民的时候了。” 说着熊二就拉着熊一熊三挡在了斐然面前,摆好架势,然后齐齐大吼了一声:“哈!” 斐然沉默。 地头蛇看着面前不知道从那冒出来的三个人,也有些黑线。 地头蛇:“你们小小年纪不好好上学,在这撑什么英雄!” “我们这是见义勇为,现在——”熊二手指从斐然熊一熊三划拉到自己,他看向地头蛇们大义凛然道:“我们四对三,奉劝你们及时收手。” 斐然看着熊二的脑袋,有些跑神。 这孩子最近是不是看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对面的低头蛇们嗤笑一声,他们对视一眼,然后狠声道:“给我一起揍!” 瞬间,一群人朝着斐然四人冲去。 学校里。 斐理拿着最近凑够的钱,去了老师办公室。 他这学期的学费还没交。 斐理高一寒假,斐家出事之后,就没有人再管过他。 原主不问,斐理也从来不说,靠着奖学金和打零工的钱,斐理勉强还在读着。 斐理总觉得等到他再也交不起学费的那天,他就再也不用上这讨厌的学了。 在原世界里,斐理也确实没有读完这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因为他的学费最后都变成了原主的丧葬费。 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里,斐理敲门。 “进来。” 斐理推门进去,走到班主任的办公桌前,把有零有整的钱递了过去:“老师,我这学期的费用。” 班主任愣了一下:“你父亲今早不是来交过了吗?” 斐理眼愣住。 斐然交了学费…… 垃圾大战里,斐然面前倒了一片人,几个地头蛇躺在地上或抱腿打滚,或捂着肚子嚎叫,他们此时恨不得直接扑下来给斐然跪下。 斐然插兜站立,踩在地头蛇脚腕上的脚微微用力轻碾了一下。 顿时一个杀猪般的嚎叫响起:“哥,哥——啊!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哥,哥,哥!轻!轻点……您就饶小的一条腿吧……” “哥,哥,我们错了……”另一个爬起来后直接就给斐然跪下了:“我们的垃圾都给你!” “对,对,对,给你,都给你!”另一个也赶紧跪地附和,生怕晚了一步,斐然就把他给卸了一般。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斐然看起来文文弱弱却这么能打。 斐然扫视了一圈地上的地头蛇们,声音荡悠悠的:“这可是你们给的。” “对,对,我们主动给的。”几人赶紧点头附和。 斐然缓缓松开脚:“去把垃圾都收拾好,一会都拉去卖掉。” 地上的几人连连点头应好,但是起身的一瞬,众人却对视一眼,抬腿就想跑。 斐然眼睛一眯,抬起的脚瞬间又压了下去。 “啊——” 一声惨叫顿响。 斐然声音轻飘飘的:“敢逃吗?” “不敢,不敢!” 斐然松开脚,随手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拆开后塞进嘴里,而后拍拍手道:“起来收拾。” 斐然翘着二郎腿,咬着棒棒糖,坐在垃圾袋上看着几个人收拾。 普普通通的垃圾袋硬是他被坐出了君临城下的感觉,就连他嘴里的棒棒糖都像是镀了金般。 此时缩在墙角的学渣三人,一时间面面相觑。 熊一小声道:“为什么感觉这个人比斐理打架还厉害?” 学渣三人是斐理的同班同学,不过几人到没什么交集。 学渣们以前倒是想过堵截斐理,让他给他们作业抄,但是在亲眼看见斐理把一堆人打趴下后,就再也没敢冒出过这个心思。 他们刚才本想见义勇为来着,奈何敌人太强,他们差点被人一脚撂趴下,幸亏斐然及时出手,把他们都给扯到了身后。 他们为了不给斐然添麻烦自觉都缩了起来。 现在,地头蛇们正在帮斐然收拾垃圾,而且他们的垃圾现在也成了斐然战利品。 显然,斐然根本不需要他们帮忙。 熊一熊二熊三互相对视一眼。 他们这还算见义勇为吗? “你们不用上学?”斐然吮着嘴里的棒棒糖,回头看过去:“你们迟到了。” 说着,斐然还从口袋里掏出三根棒棒糖,一人扔了一根过去。 熊一几人接住斐然扔过来的棒棒糖,愣了一下。 熊一:“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学生?” 熊二:“你怎么知道我们上学迟到了?” 熊三:“不打不相识,老大,以后我可以跟你学打架吗?” 熊一熊二唰的看向熊三,现在是套近乎的时候吗?! 斐然看向面前的三个人,挑了挑眉。 斐然认识他们。 原世界,斐理被星探发现带入娱乐圈后,因为长相,在这个众人还在用按键手机的时代也算是小火过一阵,但是很快就爆出同性恋包养门事件,紧随其后一系列的负面新闻更是密集爆发,欺负小孩,抢夺资源,谩骂粉丝,校园霸凌……诸如此类的事件不胜枚举。 这三个人就是谣传的被斐然校园霸凌到转学的当事人。 但现在…… 当事人熊一:“老大,我叫刘熊一。” 当事人熊二:“老大,我叫刘熊二。” 当事人熊三:“老大,以后我们就是过命的交情了。” 斐然吮棒棒糖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他不就今早出门捡了个垃圾? 熊一兴奋道:“我们这可是打过一架的兄弟情,老大你武力最强,以后我们就跟你混了。” 斐然顿了一会,问:“你们不去上学?” “对,上学!”熊一看了眼手表,一惊,猛地跳起来扬手挥别:“老大,我们先去上学。” 再被叫家长,等着他们就是皮带炒肉丝。 熊二也点头:“老大,有空见。” 熊三本来也想说点什么,直接被熊二捂住嘴拉走了下去。 三人背着书包一路朝学校狂奔。 学校里,今天一天,斐理都有些跑神。 他满脑子都是斐然给他交学费的事。 斐理看着手里的数学题,一个数字也没看进去。 然而,他看了还没几眼。 哐当—— 他手里书再一次别碰掉了。 斐理回头,再次看向身后打打闹闹的熊一熊二熊三,眼神冰冷。 熊一:…… 熊二:…… 熊三:……害怕。 学渣三人僵直着身子站在原地,和斐理视线对上,一动不敢动。 斐理冷声道:“捡起来。” 离的最近的熊三赶紧弯腰去捡书:“给,给你。” 斐理接过书,一句话都没说,就再次转开了头。 学渣三人偷瞄了眼接过书后,好像变的更凶的斐理,他们的头渐渐又凑到了一起。 熊一:“他是不是生气了?” 熊二:“我们碰掉了几次?” 熊三:“四……四次……我害怕。” 熊一熊二齐齐伸手拍了下熊三的头,“闭嘴。” 他们也害怕。 但男人不能说害怕。 教室里其他人隐约听到斐理哪里的动静,不由的目露鄙视的看向斐理身后的学渣三人。 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 学渣三人确实是乡下来的,而且还是高二下学期才转进来的,刚来的时候三人一口乡音,成绩也一塌糊涂,最后不知怎么就被众人孤立了。 不过三人也不在乎,他们三个一样玩。 斐理的处境其实和他们有些像,但也不完全像。 他们是被孤立。 斐理是以一己之力孤立所有人。 放学铃一响。 斐理就收拾书包走了。 他身后学渣三人聚在一起,悄悄跟在斐理身后。 熊一:“这点钱够吗?” 学渣三人思考了良久,打算给斐理钱作为道歉礼,他们一人凑了一百出来。 暴发户出身的学渣三人一致觉得,只有钱才是最诚挚的礼物。 熊二:“我爸说别人家的孩子一个月的生活才一百,让我学学。” 熊三:“我爸说别人家爸工资才一两千,他有钱,让我使劲花。” 熊二瞬间看向熊三:“你回家让你爸跟我爸说说,让他像你爸学习学习。” 三人家的矿是连在一块的,三人父亲本身就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且他们坚定迷信的认为是神被他们的友谊感动,所以让他们同时发财。 为此,父亲三人还连夜给学渣三人改了名字。 刘熊一,刘熊二,刘熊三。 学渣三人的名字,就是父亲三人最好的友谊见证。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谁家的三胞胎。 熊一伸手在两人头上各敲了一下:“现在是说着个的时候吗?快跟上,斐理人快没有了。” 几人慌忙背着书包跟上去。 出了校园,斐理的脚步中途停了好几次,他余光再次撇向身后的几人,嘴角缓缓扬起一抹讥讽的笑。 想堵他? 嗤。 也要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对于熊一几人的行为斐理有些不耐,分明几人不对在先,但丢了面子,却要堵他找回场子,不可理喻。 斐理七拐把拐来到一块废弃的垃圾场,停在了一堵墙边,他活动了一下手腕等着学渣三人到。 熊一几人握着钱,小心翼翼的朝前走。 熊一:“我们要不明天上学再给?” 熊二:“上学给,要是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买学霸作业抄呢,回家就得挨打。” 熊三嗅了嗅鼻子:“前面是不是垃圾场?” 垃圾场?? 几人对视一眼,“斐理来垃圾场干什么?” 三人往前走。 不过,他们还没看到斐理,到是先看到在垃圾场另一边捡垃圾的斐然。 三人脚步停住。 斐理看着不知怎么停下的几人,有些不耐烦。 究竟还打不打? 就在斐理想要走出直接动手的时候。 熊三:“老大!” 老大? 斐理冷笑。 就算是老—— 倏地,斐理的目光一顿。 与他相对方向的不远处,斐然面前摆了一排塑料瓶,他正在用钳子把垃圾场里剩下的塑料瓶,捡到面前一一铺开。 作者有话说: (世界四重修了~) 第84章 熊一熊二自然也注意到捡垃圾的斐然。 熊一疑惑:“老大为什么还在捡垃圾?”早上不是已经捡了很多? 熊二也疑惑:“早上抢老大垃圾的那些人……” 熊二还没说完, 就突然被斐理拎了起来。 斐理眉眼冷厉:“什么被抢?” 熊二吓得有些哆嗦:“垃垃……垃圾……” 不过熊二还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熊三的喊声就响彻了整个垃圾场:“老大!救命啊!熊二要被打了!” 唰的,场面一瞬的安静。 遥遥的, 斐然的目光与斐理他们几个对上,几人隔垃圾山相望。 斐理倏地放下拎人的手,疾步朝着斐然的方向走过去。 斐理走到斐然跟前, 伸手就夺过他手里钳子,语气冷峻:“你垃圾被抢了谁?” 斐然:…… 他垃圾什么时候被抢了? 熊一几人跟过来, 正好听到这句话。 熊三连忙道:“是叔把他们的垃圾给抢了……” 斐理握着铁钳的手一顿,“换一个能讲明白的。” 熊一赶紧站了出来,战战兢兢的的把事情讲了一遍。 斐理听得眉头越来越紧。 捡垃圾, 抢垃圾……这都什么跟什么。 最后斐理心烦意乱看向斐然, “谁准你捡垃圾的?” 曾经把颜面看的比生命还重的人, 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贫穷。”斐然毫不犹豫的回答。 斐理想起学费的事, 他手指微缩 熊一点头:“我懂。” 熊二点头:“我懂。” 熊三:“我们也捡过。” 不过他们那时捡垃圾到不是因为家贫, 而是他们几个没有零花钱, 捡垃圾卖的钱可以买好吃的。 斐理脸色一冷,回头看向帮着斐然说话的三人, “你们还打不打?” 这些人和斐然什么关系, 他们懂什么。 熊一几人愣住。 打……打什么? “你们要打架?”斐然拿回斐理手中的钳子,接着捡剩下的塑料瓶:“你们打吧,谁赢了我请谁喝汽水。” 斐理手指一紧。 他和这些人一样吗…… 斐理转头看向熊一几人,“一起上?” 熊一几人头雾水,在斐理冷脸下说话都有些结巴:“我们不、不打、架啊。” 斐理不耐烦了, “不打架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不就是为了堵他。 熊一这才想起来正事:“给你钱。” 说着, 熊一把钱从口袋里掏出来, 递过去:“您看够吗?” 熊二和熊三也眼巴巴的看着他。 在原世界这些钱根本就没有机会拿出来。 斐理把几人撂倒后就走了。 几人爬起来后就再也没说过给斐理钱的事, 最后还齐齐转了学,北际中学传闻的校园霸凌也由此而来,事情在斐理同性恋事件后爆发出来,最后谣传到非常离谱的地步。 但是,此时,熊一瞧了眼斐理的脸色,试探道:“钱不够?不够的话,我们明天还可以给你带。”他们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 斐理看着他掌心红艳艳的钞票,愣住。 反应过来,皱眉道:“你们给我钱做什么?” 当他乞丐? “道歉。”熊一三人齐声道。 斐理喉头一哽。 这三人是不是傻? 道歉用钱? 他揉了揉眉心,“不需要,都走。” 说完,斐理就不再理会这三人,他视线落回斐然的身上。 斐理再次伸手夺过斐然手里的钳子,低斥:“不准捡。” 斐理转身拉开书包,伸手去摸自己准备好的学费。 斐理不想欠斐然的任何东西。 不过,他还没摸出钱,根本没走的学渣三人,就再次冒了出来。 他们走到斐然身边站好,有些警惕的看着斐理。 这人是不是想抢老大垃圾? 熊一:“老大,斐理是不是也想抢你垃圾?” 熊二:“老大,我们帮你打他,他休想。” 斐理后牙槽一紧。 他为什么要抢垃圾。 垃圾场里,只有熊三左右望了望,最后问了一句:“老大,斐理是你什么人?” 熊三觉得以斐然的身手,怎么也轮不到斐理抢走钳子,那只能说明斐然在让着斐理。 斐然单手摩挲着下巴看向斐理,似是在认真琢磨他和斐理之间的关系。 斐理看到斐然动作,脸色一沉。 良久,斐然才似是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我是他爸?” 他这样说,小崽子应该会很不高兴。 毕竟就算原主死的时候,斐理都没再喊过一声爸。 果然,斐然话刚落地,就被斐理吼了:“闭嘴,我才没有你这样的爸。”他们只是被血缘关系绑住的人。 学渣三人眼睛倏地一瞪,皆不赞同的看向斐理。 他们没想到斐理竟然是这样的斐理。 熊一:“你不能因为爸爸捡垃圾就嫌弃爸爸。” 熊二:“捡垃圾也很挣钱的。”可以买很多好吃的。 熊三:“你不要可以给我吗?”正好可以教他打架。 熊一和熊二齐齐转头看向熊三。 不过这次,还没等两人动作,熊三就被斐理的冷黑的脸吓到了。 熊三脖子一缩。 场面静了一秒。 斐理倏地抢过斐然手里的麻皮袋,沉着脸把塑料瓶踩扁,用手里的钳子放进去。 熊一熊二和熊三看到斐然的动作,对视了一眼,也没走。 他们自觉留下来帮忙。 垃圾场上,踩瓶子的踩瓶子,折纸盒的折纸盒,装袋的装袋,几人分工有序,有条不紊。 直到袋子也装不下了,几人才算是直起腰。 最后,他们人手拖着一个垃圾袋,齐齐的出了垃圾场。 夕阳下,地面上拖着他们长长的影子。 小卖部的门口的长椅上。 熊一熊二熊三排排坐着,人手一瓶汽水。 斐理靠墙站在他们旁边,手里的汽水盖拧开,拧紧,拧开,又拧紧,心思完全不在这里。 他有意无意的看向斐然去的地方。 斐然卖废品去了。 一个斐理从不觉得与斐然有关系的词。 长椅上,学渣三人正乐滋滋的喝着自己的汽水。 汽水真好喝。 熊一看向熊二熊三手里的汽水,舔了舔唇:“你们的给我喝一口。” 熊二:“我的也是橘子味的。” 熊三握着同样橘子味的汽水摇了摇头,开口道:“斐理的是苹果味的。” 然后,坐着的三人齐齐的望向斐理——手里的汽水。 听到几人对话的斐理拧瓶盖的手一顿,他垂眸对上三人望过来的目光。 三双扑棱棱的眼睛眨了眨。 斐理顿了一下,而后,他猛的拧开手里汽水,狠狠的喝了一大口。 三人的脑袋瞬间又收了回去。 橘子味的汽水就挺好喝。 夕阳下的小卖部外,三人坐,一人站,阳光落在几人面庞上投下暖黄的光。 斐然回来远远的就看到这一幕。 原世界学渣三人的事件是被人拿来指向斐理的枪,斐理的死他们是其中一发子弹。 现在…… 斐然看着在小卖部喝汽水的几人,拎着买回来的菜走了过去。 熊一几人看到斐然回来,高兴的从椅子下来:“老大,你回来了。” 他们几个人孤零零的和斐理待在一起,害怕。 熊二看见斐然手里买的菜:“我也饿了,老大我们今天第一次聚餐吃什么?” 斐理捏着手里的塑料瓶,冷眼看着把斐然围起来的几人,仰头又灌了一口汽水。 斐然这人有什么好稀罕。 三傻子。 被围住的斐然摸了摸肚子:“我也饿了。” 说着,斐然扭头看向斐理:“老大,我们吃什么?” “咳——”一个猝不及防,斐理的汽水差点呛进管子里。 斐理擦了下嘴,对着斐然没好气道:“你们吃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还有……”斐理顿了一下,看了熊一几人一眼:“我才不是你老大。” 斐然耸肩:“我不会做饭,你说你不是我的,我也不是你爸,凭我们住在一起的情谊,我叫你一声老大,你管小弟一顿饭不行吗?” 斐理脸色一僵。 熊一几人看了看斐然,又看了看斐理,最后—— 三人齐齐朝斐理喊了一声:“老大!” 斐然是他们老大,斐理是斐然的老大,那就是他们老大的老大,叫斐理一声老大不为过。 斐理今天要被烦死了,他都不明白他怎么就在煮面条了。 桥洞外,斐理正戴着围裙站在锅灶前,冷着脸往滚开的水里下面条。 桥洞里,斐然正在和学渣三人一起嗑瓜子。 啪嗒的瓜子声,伴随着几人聊天声,间歇的响起。 “大哥,你真的不需要捐款?”熊一望着这个桥洞,视线再次巡视了一圈。 “大哥你不用担心,我们有钱。”熊二嚼着瓜子仁,单手去掏那刚才没递出去的三百块。 熊三拿起一粒瓜子,也跟着点头附和:“我们爸有矿,不差钱。” 斐然张嘴磕开一粒瓜子,“你们爸真好。” 不像他生来贫穷。 不过还好,他还有崽。 然后,正在煮面的斐理就听到斐然说:“我老大很厉害,他会养我,不用担心。” 斐理盛面的手一顿。 不,他不会。 他转头看向围在一起,还打算继续磕下去的几人,冷声道:“端碗,吃饭。” 作者有话说: (世界四重修了~) 第85章 桥洞里, 几人围成圈坐着,人手一碗面。 寡水的清汤面,不难吃, 但也不算好吃。 不过,不一会,斐然吸溜面条声音就停住了。 他听着熊一几人的话, 再看看了自己碗里普普通通的面,仿若他跟他们吃的不是同一碗。 熊一几人拍马屁的声音十分敞亮, 认真诚恳,响彻整个桥洞。 熊一:“这面条顺滑面软,老大不愧是老大, 煮的面都这么好吃。” 熊二:“这面汤清甜解渴, 好喝又美味, 老大不愧是老大。” 熊三看了眼斐理那张无动于衷的脸, 也赶紧跟着点头。 害怕。 斐然捧着手中的面, 扭头问熊一几人:“此面吃过后, 是不是还有种身在仙境的飘飘然之感?” 熊一几人看向斐然,眼带佩服。 大哥不愧是大哥, 夸人都如此有文采。 熊一几人狠狠点头。 斐然吸溜了一口面条, 摇头叹息:“你们怕不是中了毒。” 说着斐然又大口吸了一口面条,唔哝道:“这面条分明又软又没盐,差点以为我们吃的不是同一个锅里出——” 哗地,斐然的手里的面没了。 斐然停滞的吸了一下挂在嘴边面条,看向斐理。 斐理冷眼看着斐然, 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拍进斐然手里:“你去买着吃。” 熊一几人看看冷脸斐理, 再看看空手的斐然。 老大与大哥之间的战争…… 不, 他们什么都没看见。 熊一几人, 霎时齐齐埋头吃面。 吸溜—— 斐然:…… 他为什么如此可怜…… 斐然看看手中的五元钱,想了想,伸手就把钱揣进了兜里。 随后,斐然看向斐理,声音肃然萧正: “我观此面色香味俱全,入口软绵,仿若云端,如深陷棉花之中,有种飘飘然之感,面汤更是清淡爽气,仿若卧揽江河夜听雨,回味旷然,吃了此面后,我……” 熊一几人看了眼只收了五块钱就改口的大哥,嘴里面条都顿了一下。 吸溜—— 大哥不愧是大哥。 然而…… 斐然一系列的溢美之词,却丝毫打不动斐理那颗冷硬的心肠。 斐理完全无动于衷。 最后,气的斐然当场就把五块钱拍了回去:“我买你的面。” 五块钱的纸币被拍在柜子上,砰的一声,气势如虹。 就在斐理看着柜子上的钱愣神时。 斐然迅速的把他手中的面端走,三两口扒完,又再把碗塞回了斐理手里。 最后,他还顺手把柜子上的五块钱拿走揣进了兜里,语气正气:“面太难吃,服务态度强硬,退款。” 熊一熊二熊三:…… 斐理垂眸看了眼手里空空的面碗,意外的沉默了一下。 熊一熊二熊三走后不久,桥洞四周的天也逐渐黑沉了下来。 斐然躺在桥洞的床榻上,扬声对在外面洗碗的斐理喊:“理老大,点蜡烛。” 蜡烛…… 斐理想到什么,他洗碗的动作一顿。 早上他误以为斐然本性难移,死性不改,就把蜡烛…… 斐理继续埋头洗碗:“蜡烛没了。” “早上掉地上,被我捡起放抽屉里了。” 桥洞外,斐理弯腰舀水的动作替你住。 桥洞里,斐然的声音还在继续:“最近家贫,节俭是我们的传统美德。” ……节俭…… 母亲重病,斐然没有节俭过。 家里出事,斐然没有节俭过。 他被人围堵住院,斐然也没有节俭过…… 只在自己饿了两顿之后,就知道了节俭…… 桥洞外,斐理的脸隐藏在黑夜理看不见表情,他弯腰继续把小红桶里的水舀出来。 洞里,斐然还在喊人:“我亲爱的老大理,蜡烛该用就用,倒也不必如此节俭。” “不点。”斐理冷冷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忽的,黑夜里一丝细微的开关声响起。 咔哒—— 一束超强光从洞里射向斐理背后。 炽白的手电筒灯光,把斐理背影照的像是在发光一样,整个桥洞都一片明亮。 白光下,斐理看着锅里清晰可见的瓷碗,一时顿在原地。 洞里,斐然声音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老大,送你一束光,免费。” 这天夜晚的梦里,斐理不论走到哪里都会冒出一束光,然后把他方圆百里之内的妖精都给照死。 最后,斐理一路顶着白光,在众妖里杀出成仙。 但,就他成佛的那一刻,他背后那道光却突然张开血盆大口,把他吞了进去。 哗—— 斐理猛的惊醒,坐起,额头冷汗津津。 斐理喘着粗气环顾四周。 洞里空无一人,斐然不在。 斐然一大早就拎着垃圾袋出门了,挣钱要趁早。 不过,捡了一袋垃圾后,斐然就拎着麻袋进了网吧。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除了捡垃圾,斐然就是泡在网吧。 天下威武的网吧店开在一条大街拐角处,门口年头已久的网吧牌子已经有些歪斜,屋门上铁制的框架牌看着不轻,风吹来的时候甚至都有些微微晃动。 斐然驻足,抬眸看了一眼。 随后他抬步走了进去。 斐然敲着吧台道:“老板,你家门牌该修了。” “用不着,稳着呢。”老板不在意的摆摆手,他嘴里还嘟嘟囔囔道:“我看你就是想捡我们家的牌子。” 网吧的老板,对于斐然都眼熟了。 这个捡垃圾的每天定时拎着一麻袋垃圾报道,每次五个小时,一次付九块,次次如此。 老板看着斐然,不免有些疑惑:“你每天捡的钱够你用的?” 老板觉得,斐然每天捡垃圾的钱估计都被他拿来上网了。 “啧。”斐然睨了老板一眼:“老板您这是瞧不起我?” 老板讪笑:“那不能,您可是大客户,今天还九块钱的?” “不。”斐然扬声道:“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大客户。” 老板眼睛一亮:“看来您今个儿这是捡了不少啊,恭喜恭喜。” 只要钱能进自己口袋,捡垃圾那也是大客户。 老板开口推荐道:“要不要包月?包月比您每天买小时的要划算的得多,而且……” 老板开始自己的倾情推销,努力的像是要把斐然今天捡的垃圾钱都给掏空似的。 斐然:“你太看的起我了。” 斐然悠悠的声音,让人只以为他是在说反话。 这位捡垃圾的今天是捡到钱了? 想到这,老板很是兴奋。 老板压住心底的兴奋,试探开口:“那包年?” “不。”斐然摇头:“配不上我。” 老板心瞬间提了起来,更激动了些,这人难不成是发现了传家宝?有钱了?专门来他的脸? 如果这样…… 老板心底开始呐喊:打,使劲打!打肿! 斐然啪的一声把十元钱拍到了桌上,“今天给我来十块钱的。” 吧台的十元纸币有些陈旧,在空气中还有些颤巍巍的晃。 老板的心咻的一下就开始漏风,浑身凉飕飕的。 网吧网费,一块五一小时,十块钱也就是五个小时四十分钟,连六个小时都不足以…… 不过这还不是最让老板心痛的。 斐然朝老板推了推吧台上的十块钱,然后凑近小声道:“老板,看在我是老顾客的份上,您再送我二十分钟,给凑够六个小时。” 心里落差的太大,老板已经很伤心了,他不跌本。 老板脸哗的一拉,伸手就把钱收进抽屉:“不行。” 斐然哦了一声,而后理所当然的开口:“那你退我一块钱,我不当这个大客户了。” 老板握钱的手一抖,看着斐然目光都有些不敢置信。 他只见过越激越上头的,却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 “老板,给我来两个小时的。”此时,后面有人走进来喊。 老板握着斐然给的十块钱,手紧了又紧,内心开始挣扎。 斐然帮忙提醒:“老板你先给这个三块的开,开完再退我钱。” 三块…… 十块…… 最后老板抖着心脏,忍痛给斐然开了六个小时。 这年头做生意真是太难了…… 斐然心满意足的走了。 斐然刚走,后面开两个小时就走到了老板跟前。 他把三张一元的纸币递过给吧台,而后又莫名的回头看了斐然一眼。 他转头小声问老板:“老板,刚才那人是不是个捡垃圾的?” 老板收了他三块钱,没好气道:“问这做什么。” 老板也是从苦日子过来的,他喜欢为了钱拉拉扯扯,却不喜欢背后议人是非。 斐然穿着干净利落,不华贵,但是却自带气场,一般人如果不知道实情,都不会认为他是个捡垃圾的,这也是老板觉得斐然有点东西的原因。 生活本就艰难,谁还能没有遇到事的时候,如果他遇到点事,网吧倒闭,他说不定也得去捡垃圾。 不过,现在这些都和他没关系。 老板开好时间,对面前留着非主流长发的少年嘱咐道:“21号电脑,时间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电脑会断网息屏,如果是资料查找,请注意时间。” 非主流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插兜晃悠悠的进去打游戏了。 网吧里,斐然正坐在角落里,周围没有任何人,只有他自己。 斐然的脸都被电脑的蓝光照的有些亮,他盯着电脑前的各项数字,有条不紊的开始操盘,抛股,选股,抢仓…… 此时的斐然,面庞沉着冷静,一点都不像刚才和网吧老板扯皮的人。 斐然把原主东西卖掉的钱,除去给斐理的学费,剩下的则全都投入了短线股里。 短线股虽耗费心力,但接下来国家股改,牛市来临,短线股无疑是最合适的筹钱方式。 网吧里,老旧的台式电脑屏上,屏幕上的数字还在闪动,跳跃飞进的字符看的人眼花缭,时间随着字符缓缓而过。 铃铃铃—— 北际学校里,放学铃声打响。 高三(一)班的教室里,熊一熊二熊三收拾好书包后,就齐齐站在了斐理面前:“老大,我们走。” 斐理收书的手一顿。 虽然已经被叫老大很多次,但斐理还有些不适应。 教室里,此时也有人都偷偷的望斐理的方向瞄。 他们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几天的功夫,斐理就和三个乡下来的拖后腿学渣们混在了一起,还天天被老大老大的喊。 斐理虽然不和班里同学来往,但是他在众人眼中是不一样的。 斐理家里的真实情况除了班主任没有人知道,在学校同学眼里斐理依然是家世好,长得好,成绩好的人间理想。 虽然他性格不太近人意,但喜欢他的人却不在少数。 在学校里,斐理是女生私下里偷偷议论的对象,是男生私下里嫉妒艳羡的对手。 但是,现在班里的众人望着斐理的目光疑惑,不明白他怎么就成了一拖三的老大,和那三个传闻不好的学渣们混在了一起。 斐理自己也不明白。 他不是老大。 但他说了没用。 无论是他不让斐然捡垃圾,还是他不当熊一三人的老大,都没用。 不过,他还是拉着书包从桌前站了起来。 书包被甩到肩上,斐理身形挺拔的朝外迈,“走。” 对比打零工来说,捡垃圾的工作性质更加动态灵活,便于高三,从多种角度考虑,最后——被斐理列为最优选。 而且, 是真的……很挣钱…… 他今天还要去捡垃圾。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一放学, 四人又开始了他们的捡垃圾生涯。 身为小弟,熊一几人坚持有难同担,决心帮老大一起捡垃圾。 斐理应该算是他们来到这个学校这么久, 第一个有交集的人了。 熊一几人很珍惜,也捡的很开心。 当然,如果斐理不带着他们写作业, 他们会更开心。 熊一把捡到的塑料瓶塞进斐理的麻袋里,试探开口:“老大, 我们一会要不要去放松一下?” 斐理表情淡淡的踩扁一个纸盒,扔进麻袋里:“写作业。” 眼看着熊一垮下脸,熊二赶紧接力道:“老大, 人生不能只有事业和学习, 还有娱乐!” 听到娱乐, 熊三也振奋起来:“打游戏!打游戏!” 听到游戏, 几人都热血沸腾了起来。 “老大, 你玩过游戏吗?” “老大, 我们请你打游戏吧。” “兄弟联盟怎么能少了游戏,老大, 你请我们打游戏也行!” pie—— 斐理又踩扁一个塑料瓶, 宛若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写作业。” 熊一几人霎时蔫了。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忠义两难全了。 写作业还是打游戏? 这是对于他们兄弟情的艰难考验和选择。 不过,他们还没选择出来,突然有个戴着帽子的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熊一几人瞬间警惕起来,想都没想就挡在了垃圾袋面前。 又有人想来抢垃圾! 这几天有人看他们是小孩子,想抢他们垃圾的人不少, 不过来人都打不过斐理。 斐理打起架来, 又狠又野, 和他平时一点都不一样。 “你们好。”戴着帽子穿着风衣的人向他们走近, 不过他的目光主要落在斐理身上。 来人三十多岁,长相看着还算和善,只听他对斐理自我介绍道:“您好,我是星塔娱乐的经纪人,我叫顾深,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当明星?” 顾深的视线在斐理的垃圾袋上扫过,然后抬头笑对斐理,语气宛若诱哄小红帽的大灰狼:“当明星可以赚很多钱的,只要你愿意,我就可以让你红,让世界上的人都认识你,到时候你就会有花不完的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顾深刚才远远的就注意到了斐理,斐理身骨优越,让人看了一眼后止不住的还想瞟第二眼,他不说话时站在那里,就宛若是一把利剑,锋芒毕露。 要不是顾深看到斐理把塑料瓶踩扁扔进麻袋理,他根本没有留意到斐理是在捡垃圾。 这么大好的人,竟然在捡垃圾。 顾深当即立断的走了过来。 顾深最近正在为《天.衣之涧》的魔界之子一角闹心,原本已经定了他手下的人,但他手下的人犯了点不干净的事,还被导演看见了,好在导演是他老同学私下跟他还有些交情在,只让他换个人推荐。 但合适的人哪有那么多,顾深愁的头发都快掉了,没想到出来河边散心正巧遇到了在捡垃圾的斐理。 这简直是天注定。 顾深不免有些激动,看着斐理那张无动于衷的脸,他开始下力气忽悠。 “等你来我们公司后,以你这优越的条件,你以后就是我手下的第一人,我一定能把你捧红,到时候所有的电视剧本任你选,你想买多大的房子就买多大房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完全不用担心钱的事,等你成了明星以后,最不缺的就是钱,有钱以后你也不用捡垃圾了,你可以雇别人帮你捡,你想雇几个都行……” 顾深开始罗列当明星的各种好处,滔滔不绝的犹如奔腾之水,他说的激情四射,唾沫横飞,好像他已经看到斐理飞红的场面了似的。 斐理和熊一几人都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人。 这人是不是傻。 他们都有钱了,为什么还要雇人捡垃圾? 而且…… 熊一:“能多有钱?能比我家还有钱?” 熊二:“想拍电视剧,我爸就有投资,我们老大现在就能拍。” 熊三:“你们公司大吗?能比我家公司还大?” ——呃? 顾深突然卡住。 他看向面前一个手握塑料瓶,一个手拿旧纸盒,一个手攥锈钢筋的三小伙…… 顾深喉头哽了一下。 这三人是忘了自己现在正在做什么了吗? 顾深不赞同的看了他们一眼:“别闹。” 说完顾深绕过熊三几人走到斐理面前,把名片递了过去:“这是我的名片,你要是有意向——” “不用。”斐理看都没看就拒绝了。 他最近忙着考大学,捡垃圾的钱也够用,不感兴趣。 而且, 斐理想到斐然。 没钱有时也挺好…… 顾深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斐理会拒绝的这么果断。 一般人听到自己能成为大明星不应该很激动?这不比捡垃圾挣钱? 斐理看了眼这个还挡在面前的人,冷言道:“让让,别耽误我时间。” 一会他还要回去写作业,考大学。 熊一熊二熊三听到斐理的话,也瞬间气势汹汹的冲了上去:“让让,别耽误我们老大时间。” “老大,我们走。” 顾深站在原地看着斐理走远的背影,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后,他提起脚步就赶紧追了上去,“再等等!” 傍晚的夕阳在天边半吊着,不冷不热的余晖洒下来,温度刚好,正适合捡垃圾。 但六小时已到,斐然却还在网吧。 斐然靠在吧台上,捏了一粒老板的花生米扔进嘴里:“老板,你门口的门牌该修了。” 老板拍开斐然的手:“去,别吃了,再吃都没了。” “小气。” “不小气点,我现在跟你就是同行。”老板剥开炒熟的花生,把花生米放进盘子里。 斐然随手又抓起几粒,余光瞟向外面:“门牌再不修,你估计就真的和我成同行了。” 老板不以为朝外看了一眼:“一个门牌而已,能误得了什——” 倏地,老板声音卡住。 他看着门外,嘴巴猛的大张,双眼惊恐。 门牌掉了! 门牌下的三人也大睁着眼睛,眼睁睁的看着门牌朝他们砸下来,满脑空白。 完了…… 砰—— 一声巨响。 门牌翻滚在水泥地上,扬起一片灰尘。 铁制的门牌在地上颤动不已,发着霹雳乓啷的余响。 吧台里,老板双腿一软。 反应过来,他颤抖的扶着吧台勉力朝外走。 “没……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砸到没,有没有碰到哪里……” 老板抖着手去扶门口的三人,声音颤抖。 如果……刚才……不是斐然…… 不是斐然动作快,一脚把带着倒钩的门牌踹出去,这三人…… 老板心脏震颤。 网吧外面,带着大金链子的三人手脚发软,脸色发白。 刚才……就差那么一厘米…… 几人瘫在地脑袋空白,此时完全说不出话来,更听不清网吧老板在说什么。 斐然倚墙站着,他看着表情空白呆滞的三人,手里的花生米轻巧的往嘴里一扔。 这三人和熊一几人不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至少也是一个半模子。 长的挺像。 斐然想着,随口咬碎口中的花生米。 咯嘣—— 唰的,地上的三人像是被花生米的声响惊醒似的,他们猛的抬头盯向斐然。 斐然嚼花生的动作一顿,对上他们的视线。 空气凝滞了那么半秒。 突的,地上的几人猛的就朝斐然扑了过去。 刘振一把抱住了斐然的大腿。 刘振二抱住了斐然的腰。 刘振三则直接抱住了斐然的脖子。 三个人宛若恶犬一样扑挂在斐然身上。 花生米都没嚼完的斐然:…… 刘振一紧抱着斐然,声音里带着颤抖的哭腔:“多谢大兄弟,多谢大兄弟……” 刘振一今天本是和兄弟几个一起来查看这一片的地产,打算买一块下来,哪想到……就路过躲个阴凉的功夫,几人就差点命都没了…… 刘振一想到他死了都不能看到儿子考及格,抱着斐然腿的手不由的越发的紧了。 刘振二声音也颤抖的不行:“多谢大兄弟,多谢大兄弟……” 他死了,他儿子和老婆两个笨蛋怎么办,刘振二手指微抖。 刘振三吸溜着鼻子呜咽:“大兄弟,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们有钱……” 幸好他们发了财,不然拿什么来报答恩人呜呜…… 斐然:……倒也不必如此夸张。 原世界里,熊一熊二熊三转学其实和斐理并没有多大关系,斐理出手不重,熊一三人又没心没肺的不放在心上,整天只知道傻乐呵,自然也不会因为斐理的事转学。 他们转学只是因为他们父亲出事了。 现在…… 斐然踢了踢腿,动了动头,“快松开。” 然而几人还在呜咽哭泣,此时的斐然,宛若是在听着儿子们哭诉的妈妈一般。 斐然倚着墙有些生无可恋的咀嚼起口中的花生米。 熊一几人拎着垃圾来到非主流所说的网吧时,一眼就看到斐然正被三个人扑挂着的一幕。 几人一惊。 而后, 熊一三人想都没想,甩下手中的垃圾就冲了上去。 看出不对的斐理,伸手就想拉人。 然而, 不仅人没拉住,他的手更是直接僵在了半空。 熊一三人出手果断,动作雷厉。 一人拽下一个,翻身压倒,嘴里大喝:“你们想对我大哥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地上的几人目相对后,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爸……” 然后, 熊一几人都挨揍了。 几人老老实实的抱头蹲在墙角,一人屁股上挨了一脚。 刘振一训斥道:“……能耐了啊, 考试不及格,还敢跟老子动手。” 熊一蔫达达的垂着脑袋:“爸,我错了, 我下次努力考及格……” 刘振二也训斥道:“……整天傻笨傻笨的就算了,连你爸的背影都认不出来。” 熊二伸手拉了拉刘振二的裤腿, 可怜巴巴道:“爸,你又变帅了,我没认出来, 我错了……” 刘振三看着熊三则有些痛心疾首:“……爸爸真伤心, 但是, 儿子, 你为什么要去捡垃圾, 是爸爸给你的钱不够吗?” 唰的, 刘振一几人瞬间扭头看向地上的几袋垃圾,表情有一瞬间的蒙圈。 他们的儿子竟然在捡垃圾?! 难道是他们还不够有钱! 听到刘振三的话, 熊三扒拉着刘振三的裤腿站了起来, 他揉着屁股道:“爸,我是这是兄弟同心,那个,是我们老大,我们一个班的, 我们老大学习超级好, 拿奖学金, 打架就和少林寺一样厉害……” 学习好, 奖学金! 刘振三眼睛一亮。 刘振一刘振二也眼睛一亮。 这一瞬间,就连斐理手里的垃圾袋都好像跟着亮起来了般。 不过,随后他们就看到斐理朝斐然走了过去。 斐理走到斐然面前,余光瞟了刘振几人一眼:“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斐然下巴扬了一下,点向远处落在地上的门牌:“门牌掉了,救人。” 斐理看着地上那不轻的门牌,在想起刚才过来看到的一幕,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眉头不免有些微蹙。 他不着痕迹的打量了斐然一眼,见他衣衫整齐,不像受伤的样子,眉头这才逐渐松开。 斐理看着斐然冷声道:“你的东西呢,我正好要去一趟回收站。” 斐然眉眼带笑,他走到吧台,把墙角的一袋废品拎出来,递给斐理,夸赞道:“果然,老大就是最好的。” 斐理脸色一冷:“闭嘴。” 他只是顺便而已。 对于斐理的冷脸,斐然根本不放在心上。 斐然:“张嘴。” 说完,斐然也不管斐理张没张嘴,直接就把手里的花生米朝斐理弹了一粒过去。 猝不及防间,斐理下意识的张嘴接住,反应过来又赶紧合上。 然而, 咯嘣—— 斐理瞬间黑脸。 斐然轻笑:“炒熟的花生,好吃。” 斐理臭着脸吃花生的时候,刘振一几人突然对着斐然大喊了一声:“大哥。” 刚想把剩下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的斐然,他动作倏的一顿。 眼看着朝他冲过来的几人,斐然脚步动了动,拔腿就想走。 然而,他还是被人抱住了。 刘振一抱住了斐然重重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大哥,你以后就是我亲大哥。” 刚才他们从熊一几人嘴里听到了一件事,发现斐然不仅救了他们的命,斐然儿子竟然还带着他们的儿子写作业! 刘振一激动,缘分啊。 刘振二也感激的抱住斐然:“大哥,你以后就是我们亲兄弟,我儿子就是你儿子。” 刘振三侧着身子往里挤,高喊:“大哥,捡垃圾这事只要你招呼一声,兄弟们绝对跟着你干到底。” 以后大哥的事就他们的事。 斐·突然生无可恋·然:“……快松开。” 另一边,熊一几人则都朝斐理凑了过去,小声问:“老大,我爸他们这是在抢我们大哥吗?” 他们只不过说了点老大和大哥的光辉事迹,这怎么就开始抢他们大哥了呢? 熊一几人看着被围住的斐然不免有些郁闷。 斐理看着明显不知道刘振三人刚才经历过什么的熊一几人,也没有多说。 只转头看向地上被他们扔下的几袋垃圾:“我们要去回收站了。” “对,回收站。”熊一几人想到斐理一会还要写作业的事,赶紧跑回去,各自拎起自己的垃圾袋。 然后,他们又拖着垃圾朝斐理跑了过去:“老大,我们走。” 一旁,刚把刘振几人弄开的斐然,面无表情的把最后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他抬步也朝斐理他们走过去:“我也去。” 听到斐然的话,一旁的刘振几人瞬间也扬声道:“我们也去。” 刚拎着起垃圾的熊一三人有些茫然的看向他们爸。 斐然:…… 斐理:…… 场面一瞬间的沉默,然而,就在几人表情不一的呆滞期间。 一个戴着帽子的人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 顾深喘着粗气,有些激动的把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几位刘总,你们好,这是我的名片,我是星塔娱乐的经纪人,听说你们最近在投资娱乐行业,我手下……” 顾深克制着喘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有可信度。 顾深刚才本来是在缠着斐理的,但是斐理中途遇到一个长毛非主流,最后熊一几人不知怎么就拎着垃圾拉着斐理转头跑了。 他反应慢了些,又不熟悉地形,差点追丢。 哪想,他刚摸出胡同,竟然意外看到了三振刘! 他想都没想就拿着名片冲了上去,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三振刘几人是最近圈里出了名的暴发户,他们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对于大笔的巨额投资,几人连眼都不待眨的。 顾深两眼冒光的看着刘振几人,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激昂。 不过,他的说话声很快就被一旁拎着垃圾的熊一打断了。 熊一把自己垃圾袋拎到身前,明白了:“看来当明星是没我们家有钱了。” 顾深倏的顿住,看着熊一表情有些僵硬。 这不是刚才手握塑料瓶的小伙吗…… 一旁的刘振一察觉的顾深表情不对,他几步走过去,伸手就捂住了熊一的嘴。 刘振一对顾深哈哈的笑了两声:“不好意思,犬子无状,让你笑话了。” 生意场上话不能乱说,熊一不懂,不代表刘振一不懂,能在北城把公司做起来的刘振一几人自然不会像熊一这么不懂事。 但是没有熊一还有熊二,熊二也拎着垃圾开口问:“你是来找我爸拉投资的吗?” “别乱说话。”刘振二拍了下熊二的头,转头又对顾深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们现在不谈投资,还有些事要忙。” 一边熊三奇怪看了顾深一眼。 这人是不是个骗子? 熊三拎着垃圾走过去拉住刘振三的手朝斐然和斐理走:“爸,走,我带你去回收站,我跟你说,北城垃圾回收的价格我们老家高……” 顾深脸色呆滞的看着一大一小,手拎垃圾走掉的几人,表情有一瞬的空白。 等到反应过来。 他脑海中仿若响起轰的一声。 顾深只觉的他整个世界都塌了。 天下威武的网吧门口,老板看了看自己那躺在地上的锈门牌,再看看已经走远的几人。 他抬步朝顾深走过去,伸手接过顾深手里的名片:“你认识刚才的那几个人吗?你知道他们的联系方式吗……” 说话间,网吧老板看了眼名片上的号码,而后把顾深的名片揣进了自己兜里。 这也算是一个联系方式不是,人家不找他麻烦,不代表他就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网吧老板打算送点礼过去。 顾深僵着身子看着老板的动作,嘴里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此时,鸡啃德店里,方形的木桌前。 斐理几人前不久遇才到的非主流少年,现在正一手撂头发,一手啃鸡腿。 他对面,带着耳环的少年嫌弃的看了非主流一眼,“你是没吃过肉吗?” 非主流不在意道:“那是比不上你这个大少爷,想吃就吃。” 耳环少年心情好了不少,他敲着桌子凑近道:“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斐理在社会上认了大哥,每天还帮大哥压着熊一几人捡垃圾?” 耳环少年名叫陈染,他是斐理同学,不过他和斐理不在一个班。 斐理在一班,他在二班,在成绩排行榜是也是如此,斐理第一,他第二。 一开始,陈染根本不认识斐理是谁。 斐理高一上学期时成绩平平无奇,甚至有些拖后腿,但到了高一下学期,斐理的成绩突然开始名列前茅,奖学金也被他收入囊中,在排名上直接就把陈染压了下去。 不止如此,学校里那些原本喜欢陈染的女生,还都转而喜欢起了斐理。 这让从小被众星捧月惯了的陈染很是恼火。 陈染暗搓搓开始关注斐理,想要找出他的把柄,但是却一无所有获。 最近,北际中学有个京清大学的保送名额,陈染觉得他很可能争不过斐理。 正为这事烦着,哪想,就刚好听见了非主流和斐理几人的对话。 陈染很兴奋,他自觉抓住了斐理的小辫子,想都没想开口就请非主流去吃鸡啃德。 正咬着鸡腿的非主流听到陈染的话,他咬肉的动作都顿了一下,怔愣的看向陈染:“我什么时候说斐理压着熊一几人捡垃圾了,他们不是一起的吗?” 非主流疑惑。 几人难道不是同一个大哥? 非主流不认识斐然,不认识斐理,更不认识什么熊一熊二。 他只是在网吧见过斐然几次,又偶然看见熊一熊二跟着斐然捡过几次垃圾,嘴里还大哥大哥的喊,就记住了。 恰巧,他今天又见到斐理和熊一几人在捡垃圾,他想起在网吧里看到的斐然,不免就嘴贱上去撩了两句,问他们知不知道他们大哥正在网吧打游戏,还好心提醒他们捡垃圾的钱别被骗。 结果差点被打。 紧接着他又被莫名其妙的陈染带到了鸡啃德店里。 非主流奇怪看了陈然一眼,再次张嘴咬住手里的鸡腿,唔哝道:“我可没这样说,我只是看见他们一起捡垃圾。” 陈染嫌弃的看了非主流一眼。 这人连情况都没搞明白就瞎咧咧,幸亏他认识斐理。 陈染插兜站起来:“你懂什么,斐理怎么可能捡垃圾。” 能与他媲美的人,不可能捡垃圾,就算是垃圾,斐理也只可能是站在垃圾顶端的人——他看着别人捡垃圾。 不过,这些都不是陈染关心的。 他关心斐理跟着大哥混社会,还欺压同学的事。 想到这,陈染嘴角逐渐扬起一抹狞笑。 这下,让他抓住了。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斐理这天一上学就被堵住了。 他看了一眼, 绕过。 刚摆出嚣张威胁姿势的陈染愣了一下,然后脑门一火,快步追上。 陈染一把拽住斐理的衬衫袖:“你是在无视我吗?” 斐理看了他一眼, “嗯。” 说完,斐理又再次走开。 嗯? ! 陈然一滞,而后他快步呈大字状堵重新在斐理面前:“斐理, 你是不是怕了?” 在成绩上,他第二, 斐理第一,斐理怕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外貌上,他第一, 斐理第二, 斐理肯定怕他。 斐理:“你谁?” 陈染脸色一僵。 斐理伸手拨开他:“别耽误时间, 谢谢。” 说完就斐理头也不会的走了。 陈染看着斐理干净利落的背影, 胸腔一炸。 妈的, 太嚣张了。 斐理是不是从不把他放进眼里。 这天一放学, 陈染就跟着斐理,扛着棍追了上去。 陈染自以为藏的隐蔽, 其实斐理早就发现他了。 熊一几人在路口给斐理道别:“老大, 过几天见。” 斐理点头:“嗯。” 熊一几人要回老家祭祖,今天就走,斐理也是知道的。 熊一几人走后,又往前走了一阵,斐理身后的陈染自觉抓到了机会, 他扛着自己从地上捡来的树枝就赶紧颠颠的朝斐理冲了过去。 “此路是我开, 此树是我栽, 要想从此过, 留下买路财。” 斐理看了这个又一次冒出来的人一眼,抬腿转走。 神经病。 陈染看到斐理走掉,眼睛一瞪,手一急,直接伸出自己树枝把人拦住了。 青褐色树枝横亘在斐理身前,斐理低头看了一眼。 伸手, 咔—— 断了。 陈染傻了,他攥住半截树枝看着斐理背影良久才反应过来,想都不想就拿着树枝追了上去,“斐理,你给我站住!” 斐然揣着新买的棒棒糖,刚走过来,就听到陈染的这一声大吼。 看到像风火轮一样朝斐理冲去的人,斐然下意识伸手把斐理拉到了自己这边。 噗—— 陈染一不小心就扑倒在地…… 斐然扭头看向斐理:“你同学?” “可能是。”斐理摇头道:“不认识。” 地上,陈染听到斐理的话,瞬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龇牙咧嘴的朝斐理吼:“我可是全年级第二。”怎么能不认识。 斐然挑眉:“我们老大第一。” 陈染拍着身上的灰,昂首看向斐然:“你就是斐理小弟?” 斐然似是惊讶:“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果然。”陈染倏地转头看向斐理:“原来都是真的。” 斐理皱眉:“什么真的。” 陈染大喝道:“你跟着这些不三不四的混在一起,不仅自己当了老大,还在社会上认大哥,还帮着大哥欺压班里的同学,让他们捡垃圾挣钱给你大哥花,我劝你早点自首。” 想了想,陈染又补了句:“你就算是当了老大也不行,这并不能证明你处处厉害,这只能说明你品德堪忧,一点都不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尤其是德!” 说到这陈染还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我一直以为你是能与我媲美的人,没想到,终究是我错付了,你配不上我。” 斐理:…… 斐然:…… 斐然想了想,为了儿子的名誉还是开口道:“你说我老大欺压同学,谁?捡垃圾?熊一熊二熊三?” 陈染悲愤:“看来,你也知道。” 这竟然还是团伙作案,熊一熊二熊三真可怜。 斐然:“当然,我是熊一熊二熊三的大哥。” 陈染一惊,“你就是他们的大哥,就是你逼着他们挣钱给你打游戏,你还让斐理监工?” ……这都什么跟什么。 斐然:“除了大哥和小弟这个身份,我还有一层不被承认的身份。” 陈染下意识道:“什么?”果宝特攻? “我是斐理他爸。” 陈染:…… 不知道陈染又想到了什么,他一路无言的跟着斐然和斐理也不说话,直皱眉思索。 老大,爸爸,小弟,大哥……这关系他还需要仔细捋捋。 陈染自动默认斐理不会捡垃圾,他千头万绪的牵到一起,试图找出一个斐理监视熊一几人捡垃圾的铁证,一时间就走入了死胡同。 斐然和斐理走在前面。 斐理垂眸看着路上的地面。 想到斐然说的不被承认…… 有些跑神。 那他呢。 他被承认过吗…… 斐然:“张嘴。” 斐理下意识张嘴。 斐然把棒棒糖塞进他嘴里:“请你吃糖。” 斐理顿了一下,而后也没有推辞,父子俩人一人嘴里含了一个棒棒糖往前走。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的陈染突然大喊一声:“我明白了。” 明白? 明白什么? 斐然和斐理回头看去。 陈染咻的朝他们跑去,“斐理你根本就没跟着大哥混社会,你是跟你爸一起勒索压榨同学!” “勒索压榨同学?”忽的,远处一声惊叫传来。 众人转头望过去。 斐然挑眉。 是那个发现原主住木屋的邻居——人称周老虾。 周老虾快步走过来,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斐然:“没行到你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了,我想着你日子不容易,还特地带了老朋友来看你,还给你送了点东西过来,没想到你已经自甘堕落到这个地步。” 周老虾快言快语的道:“没想到你为了在外撑面子,捡垃圾过活也就算了,竟然还让儿子勒索同学,斐然,你这样真是太不像话了……” 随着周老虾说话,一些来跟着他来看斐然热闹的人,也逐渐都开始围过来,说起风凉话。 “是啊,小斐,你以前不是很高傲吗,怎么就做起捡垃圾的活计……” “还勒索学生,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犯法……” “就算被骗破产也不至于啊,你有手有脚的,怎么能去干这些事……” 斐然一时不妨就被围住了。 斐理听着周围这些熟人话里有话说辞,脸色一冷,他伸手就把斐然拉了出来。 斐理把斐然挡在身后,看着众人,声音冷冷道:“滚。” 他在不喜欢斐然,也轮不到其它来说。 就像是在木屋时,就算有人看不惯斐然高高在上的样子,因为有斐理在,也没人敢找斐然麻烦。 周老虾被斐理一个小辈呵斥,瞬间脸色一拉:“你的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我看到你们父子俩都沦落住桥洞了,今天来还特意准备了钱,真是,幸亏我大度不跟你计较……” 说着周老虾掏出口袋的钱递过去,脸上带着居高临下的优越:“……有了这钱你们也就不用做些道德败坏的事,更不用打肿脸在外面充胖——” 啪—— 周老虾的钱被斐理打掉:“再烦,别怪我不客气。” 他可以讨厌斐然。 但是别人当着他的面这么说,斐理只想打人。 薄薄的牛皮袋被拍在地上,滚着了些尘。 周老虾脸色难看,抬头看向斐理,劈头盖脸的就开始骂:“傲什么傲啊,你真以你还是斐家那个大少爷呢,你们家早破产了,现在都捡垃圾生活了,也不知道收敛……” 周围一见周老虾带头,一些来瞧热闹的熟人也瞬间跟着七嘴八舌起来。 他们以前没少被斐然比下去,本就一肚子气,斐然整天听着他们恭维的话,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模样,众人早就观摩着机会了。 他们一从周老虾那里听说了斐然的事,想也不想就找了过去,谁知道斐家房子塌了,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众人只以为斐然躲了起来,他们一心想把斐然这个不要脸,骗他们羞辱他们还让他们憋屈的只能赔着小心的人找出来,最后就打听到了这里,想也不想就来了。 看笑话找场子的心迫不及待,结果一来就听见敲诈勒索一事,这简直没有更劲爆的了。 众人瞬间的觉得自己更加正义,出师有名了。 斐然看了周老虾一眼,伸手把斐理拉到自己身后。 而后脚在地上轻甩了一下,就这样,斐然的鞋子不小心的就拍在了周老虾嘴上。 啪的一声实响,让周围都安静了一瞬, 斐然像是没事人似的,摇头着走过去捡鞋,“真是,穷的鞋都掉了。” 说话间,斐然捡鞋的迈步的每一步,都精准的踩在众人的脚上。 斐然:“体谅一下,光脚不方便。” 随着斐然的走动,周围一片龇牙咧嘴倒抽冷气的声音。 斐然也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气,他的脚就像是一个大铁锤一般,踩上去,只让人感觉他是一锤子下去,脚盖都给踩青了。 不少人都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斐然一离开,他们就赶紧一屁股坐在地上脱鞋去看脚,场地上一片倒地的拖鞋人,颇为壮观。 而站着的周老虾脸上带着一个红色的鞋底印,脸已经黑成了锅底,他忍无可忍的朝斐然怒吼:“斐然!” “……破产了……根本不是什么混社会,是真的捡垃圾……”陈染根据有效信息终于搞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倏地,他朝着人群突然大喊一声:“斐理你怎么能去捡垃圾。”斐理可是能与他媲美的人。 刚穿上鞋的斐然:…… 以及正冷着脸的斐理:…… 远处,陈染还在愤怒,他想都没想就从口袋里掏了一张卡甩了过去:“不就是钱,小爷我有的是钱!” 啪的一声。 这张卡再次摔在了周老虾脸上…… 作者有话说: 专栏预收:《娘为何总在学我》 御剑派冷酷绝情的大师姐骆英为渡一个满身戾气的怨婴,前往她所经历的历任世界。 教崽?救崽?她不会,那么…… 世界一:叛逆狂野崽 崽:妈妈她为何如此狂野?要疯。 骆英:叛逆get 世界二:沉默不说话崽 崽:妈妈她为何如此寡言?要疯。 骆英:沉默get 世界三:沙雕单纯崽 崽:妈妈她为何如此单纯又沙雕?要疯。 骆英:沙雕get …… 骆英:原来世界如此简单。 骆英觉得她现在可以当一个完美娘亲。 崽崽:???你怕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QAQ每天都在担心妈妈走上歧路# 第89章 周老虾一群人本以为今天能找回场子, 却没想到败兴而归,场子没找到还差点被人给揍一顿。 刚才要不是斐然出手快,把人给撂倒, 周老虾应该会冲上去把陈染打一顿。 最后,眼看斐然不是个好惹的,众人也脚趾生疼, 只能暂且撤退。 周老虾临走前撂下一句狠话:“斐然别以为我现在不知道你住桥洞,你给我等着。” 所有人里最恨斐然就要数周老虾了, 他当初赌博钱不够,上门问斐然借钱,最后不仅钱没借到, 还被羞辱了一顿, 周老虾从此记恨在心, 以前他以为斐然手里还有些家底, 不敢动手, 不过, 现在他可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周老虾恶狠狠的瞪了斐然一眼,才捂着屁股带着众人走远, 临走前他还不忘把送来的东西一把抓走。 刚才被周老虾吓的躲在斐理身后的陈染, 看到他们走远,这才又张牙舞爪的冒了出来,望着他们背影龇牙咧嘴像是要冲上去似的。 不过,远处周老虾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他突然又凶神恶煞的回头看了一眼。 陈染瞬间吓的脖子一缩。 斐理只感觉他衣服像是要被扯掉了, 有些不耐烦的道:“松开。” 陈染反应过来, 瞬间松开斐理, 站直, “谁稀罕啊。” 嘴里说着不稀罕,但是在斐理回家的路上,陈染看了走远的众人一眼,还是跟了上去,嘴里也没停下。 “斐理你真的去捡垃圾了?” “你可是第一名,长的又好,虽然比我还差了些,但是也是学校里有名的一号人物,你不怕别人……” 一路上陈染都在斐理身边喋喋不休,斐理说了几次都不管用后,也懒得再跟陈染浪费口舌,快步跟着斐然朝家走去。 陈染说了一会,话头渐渐止住了。 他才察觉到斐理越走越不对劲,他眼神不由的朝周边瞄,“……斐理你这是去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看着周围荒郊野岭的架势,陈染的脑袋不由自主的开始往其它地方想。 他发现了斐理捡垃圾的秘密,斐理是不是想要杀人灭口,或者把他拐卖…… 正在陈染越想越恐怖,有些想要打退堂鼓之时,斐理突然脚步一转,跟着斐然沿着河边下去了。 陈染眼睛不由的一瞪,话不过脑子的大喊了一声:“斐理,你去哪?” 刚才虽然周老虾说过斐然住桥洞的事,但陈染一脑门都在自己官司里,周围言语就像周围的建筑一样都是静默的,他根本就没听到。 现在他看到斐理从河边下去后,就再也没出来后,不由的有些好奇。 最后他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跟着走了下去。 桥洞下。 斐理把书包放在在柜子上,然后就自觉挽起了袖子去外面做饭。 斐然不会做饭,每次都是他来。 不过,这次。 斐理掀开锅盖,发现里面有饭。 黑色铁锅里,热腾腾的米饭上面铺着炒好的腊肠卤肉和青菜,一打开锅盖,就有股浓郁香味扑鼻而来。 一旁斐然从红桶里舀了瓢水倒进盆里,开始洗手:“我从饭馆打包了点菜,怕不保温就都倒进了锅里。” 没办法,条件太简陋,不够,他们明天就能搬家。 想到这,斐然转头对斐理道:“米饭有些焦,今天就凑合着当锅巴焖饭吃,等以后我们搬……” “刚好。”斐理突然出声。 是真的刚好。 斐然第一次做的米饭,不仅熟了,而且边缘还带着一点锅巴焦香,确实刚刚好。 斐理看着锅里的饭菜手指动了动。 他从没想过,斐然会做饭。 饭香味窜到鼻子里的一瞬,斐理的鼻子竟然莫名的有些发酸,不过很快又消失不见。 斐理垂下眸子,伸手拿着过一边的小木铲,把铁锅边缘的米饭都撬起来,然后盖在热菜上,微微泛黄的锅巴混着腊肠卤肉和青菜拌在一起,不算很好看,但是蒸腾的热气带着香味争相往人鼻子里钻。 斐然洗好手站起来,还想开口说点什么。 这时,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道不敢置信的声音:“斐理,你住这里?” 他见过破产的,但是没见过过得这么惨的…… 陈染忽然就明白斐理为什么会捡垃圾。 他回想自己先前说过的一些话,脸色不由的一白。 陈染虽然有些顽劣自大,但是并不坏,他想起他刚才的那些行为,和那些落井下石的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人家捡垃圾,和他有个毛的关系。 斐理看着这个跟下来的人,眉头不由的皱起:“你怎么还没回家?” 过几天学校有个统考,成绩的70%+平时成绩的30%用来确定保送的名额,斐理打算争取,所以今天一放学就回来了。 他虽然不知道陈染是谁,但是刚刚陈染说他是第二他是知道的。 排在第二,有这个时间来找他麻烦,还不如回家多写两张卷子。 就在斐理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陈染突然小心翼翼的朝斐理靠了过来。 他探着头小声开口问:“斐理,要不然我把自己给你?” 如果他让斐理打一顿,斐理是不是就能原谅他了? 陈染自觉他这个想法不错,他平时在家与几个堂兄就是如此,大丈夫知错就改。 斐理脸有些黑,“我要你有什么用?你又不值钱。” “我给你打……不对!”陈染眉那张小脸一扬,瞬间就怒了:“我怎么不值钱了?” 他奶奶说他是全家最值钱的宝贝! 陈染聪明是聪明,就是娇惯蛮横了些,情绪上头的快,走的也快,容易做错事,但也知错就改。 斐理端着盛起饭就走,看都没看他一眼,冷冷道:“你现在就很不值钱。” 说完,斐理就端着饭就走了进去。 陈染在外面气的肺都要炸了,但是毕竟是他有错在先,陈染又羞又恼的在外面转了几圈,最后重重的转头走了。 他生气了。 斐理说他不值钱。 他决定改天再来道歉。 一定是很值钱的道歉! 对于陈染走不走,斐理根本没有理会,他不是喜好虚荣打肿脸撑胖子的斐然,对于斐家的事他对外从未藏着掖着,但也不到去宣传的地步,对于住哪里,捡垃圾一事,他也从不在乎。 他对于自己都不甚在乎,别人更是如此。 就像现在,他依然不知道陈染叫什么名字。 这个人和他无关。 这夜,斐然睡的很早。 斐然今天跑了一天,斐理放学他本打算去接斐理说房子的事,谁知道遇到些乱七八糟的人,后来又被陈染一打岔,也没说成。 房子的事从木屋塌时,斐然就开始在物色,现在房价相较于几年前虽涨了不少,但是拿出短线股一半的钱买个房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斐然不介意睡大马路上,但是条件允许他也可以睡在云端上。 桥洞里,烛火依然亮着。 斐理还在埋头写试卷。 流畅的黑色字迹在试卷最后一题上划上字符后,斐理才算停笔。 斐理低头看着试卷黑色的墨字,想要开始验算,但不一会,却开始有些跑神。 白天他还能冷静,做卷子时他也可以心无旁贷,但到了夜深人静,他还是不免会多想。 他想起周老虾说的那些话。 难听又刺耳。 原来……他看到斐然反噬。 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欢喜,反而还有些无以言说的烦躁。 试卷上的墨字此时像是晕开飞起来了般,就像斐理不断黑夜理不断飘起的思绪。 他想起晚上的锅巴饭,想起陈染的质问,想起母亲的临走前说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洞里的蜡烛都好像短了一小截,斐理这才垂眸折起手中的试卷放进书包里。 低头吹熄蜡烛。 第二天网吧老板一早开店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斐理,他有些惊讶,“你不是……” 斐理:“叔,那天有个戴帽子的人你还记得吗?”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一番询问之后, 斐理不仅从老板那里拿到了联系方式,还被老板强硬的塞了一大堆东西,让他拎回去。 如果可以, 老板甚至想从斐理那里知道当天所有人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可惜,斐理一问三不知。 最后, 斐理僵着脸拎着一大袋东西去上学了。 斐理背着书包,手拎东西往学校走, 薄薄的名片在手指间里无意识的旋转着。 斐理没打算当明星。 但如果他能拿到保送名额,剩下的大半时间他可以找个工作,开始挣大学学费, 改善家庭条件只是顺便而已。 不是为了斐然。 不是。 对于大学, 斐理不追求学校, 有就行, 保送名额对他而言, 无疑是会轻松很多, 对于保送这件事,斐理还是很放在心上, 一到学校就开始学习。 至于顾深, 斐理打算放学打电话问问,问他们哪一行,招不招兼职。 斐理在学校认真学习的时候,斐然也没闲着。 他雇了搬家公司,一伙人热火朝天的开始搬家。 等所有东西搬到新的小区, 再加上新添置的冰箱等东西到齐, 布置完后, 斐然就一屁股做倒在了沙发上, 拎着衣襟直扇汗。 房子里,两边的卧房加客厅里,师傅们都正在安装空调,一时间屋子里只能听到嗡嗡的电钻声。 斐然买的房子在盛名小区,没有电梯,一共五层,斐然选的五楼,胜在安静。 虽然房子不是什么豪华别墅,但是北城的房价一天一个样,这个房子买了也不亏。 斐然歇了一会,起身走过去,拿起一串钥匙划开一箱瓶装水,“师傅,下来喝口水歇歇。” 春天还没过完,但天气已经逐渐开始热了起来,安装的工人们也有些汗流浃背的,喝口水歇歇,能解燥。 此时,在学校里,一心只扑在学习上的斐理还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搬家了。 昨晚斐然本想和斐理说搬家的事情,但见斐理在写作业,就打算明天再说,结果一早醒来,斐然就发现斐理不见了,最后,斐然索性决定自己先搬,放学再去接斐理。 不过,等到斐然忙完,骑着家里新买的自行车,去北际中学接斐理时,却没接到人。 此时,星塔娱乐公司的办公室里,斐理正在坐在招待客人的房间里。 顾深端了杯热水从外面进来。 顾深和斐理能出现在这里,完全是个意外。 顾深怎么也没想斐理会答应他的请求。 顾深那天见到刘振一三人后,就下意识的把斐然和斐理也归为了一类人之中。 斐理在顾深眼里,就和熊一几人一样就是个有钱人的大少爷,至于他和熊一几人捡垃圾的事…… 那一定是为了保卫了地球! 顾深走近,笑着把水递给坐在沙发上的斐理,“斐同学,辛苦了,来,喝杯水。” “谢谢。”斐理接过水喝了一口,然后抬头看向顾深:“只这样就行?什么时候能出结果,入组时间确定可以安排在保送成绩出来后?” 今天斐理本想打电话去询问顾深后再做决定,谁知他竟在学校里碰到了顾深。 顾深最近因为《天.衣之涧》的事也很烦,他在公司的业绩不算突出,但是人却足够努力,《天.衣之涧》的魔界之子一角是他好不容易托关系挣来的,是他有望打响自己名头的第一次机会,结果到手的鸭子飞了,这让他如何甘心。 现在这一角色即将确定,顾深手中却没有任何合适的人选,眼看只能拱手让人,顾深不期然就想到了斐理,最后他一咬牙打算去斐理所在的学校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碰到个和斐理差不多的。 却没想到又碰见了斐理,顾深本能的就开口了问了一句:“同学,你要不要试个戏?” 顾深发觉不对后,本想打岔过去,哪像他还没开口,就听到斐理竟然回答说好。 好?! 顾深大惊大喜,今天是剧组的选角的最后一天,真是天不亡他。 顾深当即就带着斐理走了。 斐理也没推辞。 顾深想到刚才斐理试戏后,导演满意的样子,嘴角都乐开了花,他眉开眼笑的回答刚才斐理问的事:“结果几天后就能出来,等所有选角都确定后四月中下旬才能开机,不用担心。” 斐理:“多谢。” “不谢,不谢。”顾深问起斐理正事:“斐同学,你要不要签到星塔娱乐来?以后就在我手下,就算是不当明星,但是挣个零花钱也是绰绰有余的,而且还能风风光光……” 顾深又开始了他大忽悠,不过这次他完全不再提什么钱多之事。 斐理在他眼里已经被打上了不差钱的标签,他自然不会再用钱去忽悠。 顾深知道斐然是来赚学费和生活费的,他自然而然的就从这里下手,同时顾深心里还不由感叹富贵人家就是不一般,明明家里有钱,还让孩子出来勤工俭学,真真是教子有方。 想到斐理家和刘振几人关系,顾深就像是看到大把投资奔来似的。 他嘴里越发的滔滔不绝起来:“……如果你签到我手下,我可以为你申请A级的合同,到时候……” “不用。”斐理想都没想就开口拒绝了,“签公司限制太多,我还要上大学。” 虽然上大学不是斐理的目标,但是斐理人生也没有目标,上大学好像就成了他唯一要做的事。 顾深猛地止住话头,转而些心痛的看向斐理:“斐同学,我可是把手里资源都介绍给你了,你看在我一片赤诚的份上真的不考虑签我手下吗?” 顾深开始给斐理打起感情牌。 其实对于斐理不会签约这事,顾深早就有了心里准备。 他愿意带斐理去试镜也是有自己目地的,一是为了他的名声,作为一个业界不突出的经纪人,他把到手的机会弄飞了只能眼睁睁拱手让位,这说明他没本事,以后再想要好艺人签约就难了。二是因为斐理能和刘振一三人混在一起,显然是关系不差的,再加上熊一三人说的话,现在他卖斐理一人情说不定到时得到的回馈会更大。 再说这个角色就算不是斐理,也只会落到他对手手里,对于顾深来说还不如直接给斐理,而且斐理是真的合适。 《天.衣之涧》作为一本仙魔小说,粉丝群体庞大,顾深自然也是看过的。 魔界之子看似无心但却锋芒毕露气质的在某些方面和斐理极其相似,这也是为什么顾深觉的斐理行,导演见了之后也很满意的原因。 顾深看着斐理那张无动于衷的脸,继续走感情路线:“斐同学,这个角色可是我为了我手下的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下来的,现在都给你……” “给你钱。”斐理打断他的话,“到时酬劳分你一半。” 说着,斐理站了起来:“你觉得行,就联系我,不行,就不用联系我了,谢谢。” 今天他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他要回家写作业了。 斐理说完,放下手中的茶杯就走。 对于这件事,斐理倒不是非它不可,虽然这份工作钱多,但是捡垃圾的钱也能温饱。 至于斐然…… 斐理面无表情的往外走。 他好像还暂时养不起。 上辈子斐理会辍学进入娱乐圈,完全是因为愤怒。 他像是报复似的,拼了命的去拥有许多许多的钱,几乎来者不拒。 但现在…… 斐理却没有那么在意。 斐理想到斐然被奚落打脸的样子,虽然有些烦,但还不到让他拼命的程度。 等到斐理这边所有的事都忙时,斐然已经骑着自行车把学校和桥洞周围都给逛了一遍,不过,都没找到他家崽。 难道是捡垃圾去了? 斐然想起他锅上炖的乔迁汤。 斐然本以为到学校接了斐理就能走,汤先炖着也没事。 但,现在…… 略一思索,斐然想了两全其美的主意,他写了张纸条贴在了洞里,然后蹬着自行车回家看汤去了。 就在斐然走后没多久,斐理回来了。 当斐理看到空空如也的桥洞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是招贼了? 随后斐理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些破败的东西,贼都不一定稀罕。 倏地斐理想到一种可能,脸色陡然骤冷。 斐然。 斐然昨天刚丢了人,今天为了颜面,卖掉东西带着钱走掉,才是最有可能发生的事 风呼呼的从空荡的桥洞穿行而过,风刮在斐理身上像刀割似的,他手中的拳头逐渐握紧。 这一瞬间,斐理只恨不得能在斐然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此时,刚回到家的斐然拿起勺子,尝了口刚炖好的排骨汤。 唔,刚刚好。 好喝。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斐然喝了两口排骨汤, 伸手一扭,‘咔哒——’灶上的火灭了。 他把陶瓷的盖子盖上,抬头看了眼窗外。 天上晚霞渐退, 时间不早了。 这小崽子怎么还没回来? 想了想,斐然转身抬步朝外走去,路过玄关时, 伸手把自行车的锁的钥匙取下。 与此同时,斐理正站在桥上往下看, 他眼神黑幽幽的宛若死神的镰刀,如果此时有人从桥洞往上看,背后的汗毛估计都会炸起。 斐理拳头紧握, 手背青筋绷起。 又一次。 又一次。 斐然又一次抛下他。 每当他怀抱希望的时候, 打碎的那个人总是他名义上的父亲。 艰涩冰冷的情绪充斥着斐理的全身, 黑暗的有如实质, 像是下一秒就能化作厉鬼从他胸腔内迸发而出。 斐理的手指攥的发白, 黑暗中隐约能听到咯吱的声响。 他不会—— 倏地, ‘铃铃铃——’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打断。 清脆的自行车车铃声伴随着手电筒的聚光灯,把他所在地方照的一片亮堂。 “你站在哪做什么?”远远地, 斐然看着站在桥边上的斐理, 朗声喊道,“天黑了,你不知道回家啊。” 斐然说话间,蹬着脚下自行车靠近,“我在家煲了排——” ‘砰——’ 斐然的自行车在靠近斐理的一刹那, 被他一脚踹倒在地, 就连车上的斐然都险些跌到地上。 斐然站稳后, 观摩了下, 而后他凑近认真瞅了瞅小崽子的脸色。 有煞气。 斐然想了想伸手挽起袖子,看向斐理,试探道:“老大,我们切磋切搓?” 没有回音。 “不想切磋的话,那回家喝排——” 排骨两个字他还没说完,就见斐理霍得像牛似的向他冲了过来,像是带着要弄死他的决心。 斐然果断伸出手,稳稳的抵住了斐理脑门:“你不要慌,我们慢慢来。” 他嘴上说着慢慢来,身下的脚却利落的伸了出去,一个横扫,直接把斐理给撂倒在地。 斐理猛地被砸在地上,胸腔砰的一磕,胸中的气都好像被磕出去了一缕。 他僵了一下,而后迅速反应过来,一个翻身跃起,想都不想就再次朝斐然冲了过去。 接下来, ‘砰——’ ‘砰砰——’ 夜晚,寂静无人的桥上,在手电筒灯光照射下能清晰的看到一道道尘烟飞起的痕迹,像是尘埃滚落在光辉里。 斐理仰天躺在地上,大喘着粗气,他身上的衣服印着一道又一道黑痕,像是车胎碾过似的。 他黑色的发丝早已被汗水打湿,丝丝缕缕的贴在他额头上,狼狈的像是从水里刚捞上来。 斐然握着手电筒,抬脚踢了踢躺在脚边的人,试探问:“还切磋吗?” 斐理费劲抬眼看了斐然一眼,嘴里的粗气还没喘匀。 斐然对着远处晃了晃手电筒:“不切磋的话,我们就——嘶。” 斐然脸瞬间青了。 地上斐理抱着大腿,张口咬上了。 “斐理你属狗的?赶紧给我松开。” “唔松!”唔唔的声音从斐然裤腿上传来。 斐然:…… 最后,等斐理终于被斐然拎着耳朵弄到自行车上时,天色已经黑的不见五指。 斐然骂骂咧咧的声音伴随着自行车的声音响在夜空里:“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不就是喊你回家吃个排骨,不吃就不吃,竟然还动手……” 夜风吹过,鼓起自行车前斐然的衣衫,斐理坐在自行车车座上,绷着脸不说话。 在误以为斐然又再一次抛弃他的时候,他捏紧拳头告诉自己,他不稀罕,他不在乎,哪怕斐然下一秒就出现在他面前,他也能无动于衷。 然而,在看到斐然的那一秒,他心底所有的积怨却压不住的喷井而出,满脑子都是他怎么能又一次抛下他! 而后,他想都不想,就冲了上去。 然后…… 被打,被打……还是被打…… 斐理想到他刚才狼狈丢人的模样,小脸绷的越发紧。 但随着刚才一次次的被摔打,他胸腔里的那股气也像是被一缕缕的摔没了似的,最后只剩下空空荡荡的胸腔,宛若一个泄漏气的气球。 斐理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从身上卸下来了般,难得的轻松。 不过,他还是咬了斐然一口。 就算最后被斐然拎着耳朵从洞里摘下纸条,他知道自己误会了,他错了。 但,他就是想咬一口,错了他也咬! 不过,想起斐然贴在墙上的纸条,他还是有些许不自在。 其实当看到桥洞空了时,他就没再往里走,也没瞧见墙壁上贴的纸条,他下意识就没想过另一种可能。 他看着前面衣衫被风吹的咧咧作响的斐然,顿了一下,而后伸手狠狠抓住了斐然的衣衫,揪紧。 车子一路骑到盛名小区的停车棚里才停下。 斐然下车,一个没防差点跌倒。 斐理攥的他衣衫攥的太紧了。 斐理倏地松开手,转瞬抬眼打量整个小区。 十分规整的小区,钢筋混水泥的风格,每隔几米还种植着不少梧桐,看着很是干净。 斐然哪来的钱? 像是知道斐理在想什么似的,斐然锁好车,对斐理边解释钱的来源边往家走。 斐理听道渠道正轨后,只淡淡嗯了一声,没再多问。 小区五楼的房子有两道门,一扇防盗的绿铁门,一扇红木门。 斐然刚把门打开,斐理就闻到一股浓郁的排骨汤味。 他想起一路上斐然骂骂咧咧说的排骨汤,顿了一下,他抬步径直朝厨房走去,他去盛汤。 斐然看到他动作,当即扬声道:“顺便把冰箱的空心菜拿出来炒了,我去洗个澡。” 没过一会,浴室的关门声响起。 厨房里,斐理先伸手掀开陶瓷盖,顿顿的看了好一会鲜亮的排骨汤,而后才转身打开冰箱,拿出空心菜。 最后一锅排骨汤,一盘空心菜,再加上半锅米饭,被两人吃的干净。 自从那天之后,父子俩人像是从没有产生过隔阂般,斐理每天按时上学,斐然则在家捣鼓电脑。 父子俩一个忙着学业,一个忙着挣钱,难得相得益彰。 斐理保送考试当天,斐然起了个大早,给他煮了3个鸡蛋,买了一根油条。 斐理洗完脸出来时,一眼就看盘子里的三个鸡蛋和一根油条。 他怔了一下。 一般人家考试当天不应该是两个蛋,一根油条? 倏地,想到什么,斐理目光沉沉的看向斐然:“你是不是不知道考试总分是多少?” 自从破产后,斐然确实从没再关注过他的分数。 斐然伸手点了点桌上的盘子,“你再仔细看看?” 斐理冷脸。 再仔细看,不也是三鸡蛋,一油条。 他绷着气拿起盘子里的油条,一口就咬掉了头。 然而,斐然伸手一把夺回他手中的油条,摆回盘子里,郑重道:“你知道这一根油条,三个鸡蛋代表着什么吗?” ……代表着什么? “一千分,代表一千分!”说着,斐然拿过盘子里一个鸡蛋往桌上一磕,继续道:“你考满分是因为试卷只有满分,如果条件允许,一千分你也行!” 说话间,斐然把剥好的鸡蛋塞进了自己嘴里。 斐理看着盘子里转眼就少了一个的鸡蛋:……“现在是我只能考一百?” 斐然摆了摆手。 有些噎,“水。” 斐理胸口一堵,但还是转身去给斐然倒了杯水。 接过水杯,猛的几口下肚,斐然这才缓过气。 而后他握着水杯,抬眸看向斐理教育道:“做为新时代的接班人,不要搞迷信主义那一套,食物只是用来填饱肚子的。” 说完他拿过盘子里的油条,走了。 斐理看着盘子只剩下两个的鸡蛋:……好气。 事实证明,就算是早餐只吃了两个鸡蛋,斐理的考试成绩依旧辉煌,耀眼的实至名归。 保送名额出来那天,熊一几人也祭祖回来了。 虽然他们没参加考试,但是该有的仪式感一点都没缺,一伙人挤到斐然的家里吃火锅庆祝,刘振一几人也来了。 不大不小的房间里,火锅嘟嘟嘟的冒着热气。 刘振一几人端着酒杯敬斐然,眼里的羡慕都怪溢出来了。 他们家的孩子怎么就学渣了呢。 最后,一伙人喝的三五四六,红火的好像保送的是斐他们一般,看得熊一几人目瞪口呆。 斐理从锅中夹了起一筷子毛肚,就着对面正和刘振一勾肩搭背侃大山的斐然下饭。 斐理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斐然。 有种看得见摸得找的实感,不过,想到斐然之前……斐理手中的筷子倏地攥紧。 斐然相信外人远胜过相信他,前一秒还在为取的成绩炫耀他,下一秒就能因为别人的话呵斥他。 想到以前发生过的事,斐理咀嚼着毛肚,微微用力。 “老大,老大,老大!” 斐理抬眸朝熊一看去,伸手就给他夹了一筷子毛肚,“吃饭。” 让他安静一会。 然而…… 熊二看到这一幕,也赶忙把自己的碗递了过去:“老大。” 斐理看着递到面前的碟子,沉默了一秒,伸手也给他夹了一筷子毛肚,紧接着不等熊三开口,斐理就果断的夹了一筷子毛肚放进去。 就算是这样,斐理依然被谴责了。 熊二:“老大,你偏心,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斐理是主动给熊一熊三夹的毛肚! 斐理:…… 他伸手就又给熊二多夹一块笋片。 鬼知道,他们是怎么混在一起的,友谊的小船总是晃荡不停,一言不合就要翻。 眼看着熊一熊三也想要说话的样子,斐理先一步开口道:“暂停。” 被斐理一斥,几人瞬间开始专注起火锅,熊一伸手从锅里夹起烫熟的菠菜时,总觉得他好像有什么事忘记了说。 火锅散伙后,刘振一几人完全是被熊一几人叫家里的司机抬回去的。 斐然也喝的不少,等斐理收拾完火锅现场,再转头时,他已经睡着了。 斐理费了一番功夫,才把他给弄回房间。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给斐然盖个被子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斐然给他买的。 他伸手把手中的被子给斐然盖上,走出房门,才按了接听键。 瞬间,熊一的大嗓门就从听筒里冒了出来:“老大,刚才忘了跟你说,陈染说让你明天在校门口等他。” 斐理皱眉。 陈染? 谁? 第92章 关于如何给斐理一份过目难忘且值钱的道歉, 陈染准备的多套方案,苦想了ABCD版计划,却丝毫没想过, 斐理不认识他。 第二天一早,斐然就清醒了,完全没有一点醉后的后遗症, 神清气爽。 他伸个懒腰,抬眸看了眼窗外的天气。 不错。 天气这么好, 值得庆祝。 于是,斐然朗声就朝外面喊:“老大,我要煎鸡蛋加猪油清汤面, 再加一根煎火腿肠。” 刚好在厨房, 恰巧摸到围裙的斐理:…… 他缓缓捏紧手中的围裙布, 有种想要立马扔下围裙, 走出厨房的冲动。 早上, 斐然吃着煎蛋火腿肠, 毫不吝啬自己对于斐理厨艺的赞美。 斐理无动于衷且毫无感情的吸了一口面。 糖衣炮弹。 “确定不去学校了,你确定要去演那什么凌子?” 斐然吸了口面条随口问道。 斐理跟他说过要去剧组打工一事, 斐然对于他的决定没什么看法, 想去就去。 “嗯,要去。” 早就和顾深说好的事,没什么可反悔的,手里有钱好办事,更何况…… 斐理抬眸看了斐然一眼。 斐然看似好像改邪归正了, 但他花起钱来却比以前更甚, 宛若吞金。 “那行。” 斐然吃完饭, 和斐理一起下去。 楼下, 斐理看着斐然像是和他一起去学校似的,脚步一顿,最后,还是在斐然踏下最后一阶台阶时开口:“你不用和我一起去的。” 斐然脚动作停都没停,嘴上却一点都没犹豫:“行,昨天问门口保卫室大爷借了三轮车,你一会要是能骑,就自己去。” 斐理脸色难看,有些心堵。 骗子,根本就没想和他一起去,他怎么可能不会骑三轮车。 然而…… 他真的不会骑三轮车。 在他又一次蹬着三轮车,一头冲上墙壁的时候,斐然还没说话,门口的保卫大爷就先心疼的开口了。 “哎呦小伙子,这可不兴逞强的,我这三轮车可是老伙计了,还是得让你爸带你!” 三轮车有三个轮子看着好似比自行车多了些平衡,但是它扶手的方向却像是灵活的摇摆机,初接触的人,根本控制不住它下一秒冲向的方向。 这一小会的功夫,斐理后背已经沁出一片冷汗。 听到大爷的话,再看看抱臂直笑的斐然,他脸上难得出现一丝羞赫。 最后还是,斐然蹬着三轮带斐理去的学校。 经学校学校同意后,斐然蹬着三轮车从南门骑进去,最后停在斐理平时上课的教学楼下,本来他想和斐理一起上去,却意外被老师拦下。 斐理太独,老师怀疑是不是家庭的原因,想让他多多注意他的心理问题。 原世界,斐理也确实很独,厌世冷漠,他几乎讨厌世间的一切,活着对他来说像是种负罪的谴责,有些网友还骂他刑可五亲,所以才一个亲人和朋友都没有。 说他想死,他又倔强的活着,像是故意恶心什么似的。 说他想活着,他又不在意自己,好像随时可以死去。 有点毛病,但也不是什么大病,斐然觉得现在还行,但对于老师的善意,他还是接受的,原世界斐理在网上被骂的体无完肤时,这个老师还专门联系开导过他。 两人在楼下说话的功夫,斐理上楼的这一会功夫也发生了些事。 对于斐理是坐着三轮车来学校的行为,不少同学都大为震撼,更有一些同学觉得受到了欺骗,不是说斐理家世好,人品好? 家世好骑三轮车?人品好说自己家有钱? 众人看斐理的眼神开始逐渐不对,不少嘀咕的声音响起。 “看吧,我早说他装了,你们还不信……” “也不知道那些女生喜欢他什么,前一阵子有同学造谣他在捡垃圾,我看不会是真的吧……” “每天冷着脸装白马王子,说什么书香世家,哪个书香世家会骑三轮车……”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小声嘀咕,像是怕斐理听到,又似是怕他听不到。 这些人大多是早就对斐理装逼行为看不顺眼的人,本就没少嘀咕过他,不过一直没有人理会他们,听到了还会被嘲是酸鸡。 现在他们好像突然逮到了一个口子,想要死咬不放,但也不敢猖狂。 人红是非多不外如是。 桌前正收拾东西的斐理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他手上的动作一点都不慢的把所有书垒成三摞,一会方便一摞一摞的往下抱。 高三生的书不是一般的多,斐理弯腰抱起其中一摞,书的高度都要杵到他下巴。 他刚抱起书刚想站直,突然,一个女生被推到他面前。 女生长相清秀,脸颊烧红,她不意思的看了斐理好几眼,而后嗫嚅了些什么,声音模糊的让人听不清。 斐理眉头微皱:“有事?” 女生攥了攥拳头,鼓起勇气,声音瞬间比刚才大了许多:“斐理,你不要听他们胡说,我们都相信你的。” 想说的话出口,女生脸上的神情骤然轻松起来。 她们都是相信斐理的。 她身后的其它女生也纷纷开口:“对,我们都相信你的,斐理你不要听别人胡说八道,他们那是嫉妒。” 学校里喜欢斐理的女生不在少数,青春慕艾而已。 斐理看着他们,神情怔松了一下,他平常好像和这些人并没有交集。 不过顿了一下,他还是开口道:“相信我什么?相信我家世好?” 周围人神情一怔,一阵哑声。 不等周围人说话,斐理就冷声道:“我家没钱,我就是捡垃圾。” 他视线冷漠的扫过在场的众人:“但,这些和我的人品有什么关系?” 如果钱和人品挂钩,那么以前的斐然岂不是人品爆发。 相信或不相信的人都懵了一下。 斐理高一上下学时一直被豪车接送,有时甚至豪车牌子还不一样,斐理家世好这件事在他们心中就像是板上钉钉似的,现在听到斐理这样说,不少人收到冲击,像是他们本以为是颗顶级的帝王绿,结果却被人告诉其实只是块翠玻璃似的,这其中的落差可不是一点点大。 不得不说,身家有的时候确实会让人发光,现在的斐理在众人的眼中好像就突然暗了似的。 世家少爷对比捡垃圾的…… 斐理扫了众人一眼,像是在看默片似的,情绪连一点波动也无。 他再次弯腰抱起自己的书。 不过这一次,他还没抱起,就被人一只手按在书上压了下去。 斐理抬眸看去,眼神冰冷。 按书的人是一个手背上纹着蝎子的男生,个头高大长相魁梧,看着很不好惹。 蝎子男看斐理不顺眼已经很久,他觉得整天装的跟个傻X似的,就这样还有一堆不要脸的女生往上冲,宿舍,教室,路上基本上都能听到斐理的名字。 如果不是听说斐理家世好,他早就动过手了。 现在嘛…… 蝎子男像是一个打抱不平的仗义者似的,玩味开口:“斐理,斐大学霸,你这话就不对了吧,虽然钱和人品是挂不上钩,但你故意引导同学暗示自己家世好,这终究不还是你人品问题?高一你每天豪车接送的场景,我想这大家都看见了吧。” 说车着凑过去,似是悄悄却故意道:“车子不会是你故意租来装有钱人的吧……” 蝎子男话一出口,刚才不少背后小声嘀咕的人都紧跟着开口了。 “对啊。”“对!”“……”“我们可是都看到了……” 一时间那些早就看斐理不顺眼的人像是找到了借口般,他们像是终于翻身了似的,恨不得一脚踩在斐理的头上,彰显自己人品的优越。 他们所有人都像亲眼看到斐理是如何打肿脸充胖子,租豪车暗示自己富家子的身份似的,装逼落马的瞬间引来无数嘲讽。 斐理不耐烦了。 一群傻逼。 他不再理会,弯腰抱起书转身就走。 再跟他们多说一个字,他都觉得自己脑子有病。 但是斐理动作在这群人眼里却好像是落荒而逃一般。 “哎,别走啊……”众人嚷嚷,哄笑。 蝎子男更是想要伸手拉住斐理,“哎,斐学霸,我说你也不——嘶嘶嘶。” 蝎子男的手被斐然抓住,轻握了一下:“同学,你好啊。” 斐然面上笑嘻嘻的。 他刚才一上来就看到蝎子男想要抓斐理的手,在众人的哄笑里,他大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再瞟瞟冷漠不言,无动于衷的小崽子,斐理嘴角不免抽了抽。 得亏他不会骑三轮车。 原世界也是如此,不过那时形成的流言恶语可比现在翻了数倍。 那时斐理进入娱乐圈后,黑他的泼脏水的比比皆是,曾今装作有钱人引诱小女生的流言更是说的似模似样,且北际中学同学就是最好的证明。 北际中学所有的同学都知道斐理家世好,在斐理被包养的传闻出来时,他们是维护最凶的,这对于斐理而言却是好事,但转眼却把他拉进更深的深渊。 斐理住贫民窟棚户屋的事在北际同学维护他之后被揭露出来,紧接着一系列确凿的证据更是有备而来,打的众人猝不及防。 斐理被包养,上学期间装有钱人骗女生的流言霎时间喧嚣尘上,让人不得不信他本身就道德有问题。就算最后有少数人反应过来,斐理可能是家里破产了,但随着斐理个人信用度的崩塌,这一原由也被打成了洗白的借口。 斐理彻底完蛋,出局。 斐然看了眼依旧冷着脸,不说话的小崽子,有些头疼。 斐理但凡多说一句话,事情都有可能不会这么糟。 不过,不说就不说。 一切恶意的萌芽,他都能斩草除根。 蝎子男被斐然握着,看似轻飘飘的力道,却疼蝎子男龇牙咧嘴,“快,快松手。” 斐然握着他的手,不松,反而上下摇了摇,语带亲切的道:“小同学,我看你骨骼清奇,是个武术架子,要不跟我切磋切磋?” 切磋? 蝎子大惊。 怕不是挨打。 他罕见的从斐然包含笑意的眼神里窥到了真相,再看看他咬牙都掰不开的手,不免浑身一冷,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 “不,不了。” 斐然啧了一声,面带可惜的看了他一眼:“错过了。” 蝎子男一颤,斐然的这句错过了,听在他耳朵里,好像是在说“逃掉了”,霎时蝎子男背后浮上一层冷汗。 他下意识就想窜进人群里,真的想跑。 然而,他还没迈出步子,就再一次被斐然拉住了领子。 这一瞬间,他像是被猫咬住脖子的老鼠似的,不敢多动一下。 他身体有些僵硬,嘴唇微颤着挣扎:“我错了,我刚才不应该污蔑斐理的。” 斐然挑眉,似笑非笑的看向他:“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只是看你和我们家斐斐关系不错,和你打声招呼而已。” 说话间,斐然的视线扫过斐理桌上堆着的两摞书。 蝎子男觉得他的脑子从没有这么好用过,他一瞬间秒懂斐然的意思,他动作迅速的转身朝就斐理桌上的两摞书扑了过去。 咬牙,一臂抱起一摞,嘴里还仗义道:“大家都是同学,同学之间应该友爱互助,这点书我顺便就能帮斐理带下去。” 说完,他也不等众人反应,抱起书就往楼下三轮车跑,额角青筋绷起,他身后像是有恶狼在追。 众人看的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他刚才不是在找茬?? 斐理看着挡在他面前的斐然,抱着书的手指绷紧。 他知道斐然在做什么。 是他没想过的事。 不过,斐然也没给他多想的时间,他转身伸手把斐理手中的书抱到自己怀里。 在斐理手里有些重的书,他轻松的单手就能抱个完全。 他单手抱书,另一只手随意的耷在斐然的肩上,笑着跟周围的人打招呼:“我们家斐理不太爱说话,大家见谅。” 说完这句,斐然突然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这口气叹的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心口下意识一跳,莫名感觉斐理的爸爸好像不太好惹的样子。 刚才他们说的那些话是不是被他听到??他是不是想要找他们算账! 学生对大人,他们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打怵。 有不少人甚至后悔刚才怎么就没去帮斐理抱书。 就在众人心里莫名发慌的时候,就听斐然道:“真羡慕你们,竟然能上学。” ??? 众人发懵。 不过很快他们就听到一件让他们大为震惊的事。 “你们命真好,不像我家斐理,他命不好哇。”斐然说着颇有些伤感,“自从我好心给人担保让家里破产后,我们家全靠斐理瘦小的肩膀支撑,他一个人每天边上学,边给人打工,甚至还要捡垃圾养我。” 说着,斐然脸上的表情逐渐心痛:“都怪我,还要儿子养我,以前我家斐理也是想要参加高考拿状元的,但是没办法啊,他还得养家,所以只能去拿保送名额。” 众人:……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确实很伤感,但还是有些心梗。 “只有拿了保送名额,他才有时间去挣钱啊,你们坐教室学习,他已经开始考虑怎么挣钱养我了。”斐然悲痛:“我要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众人下意识就脑补出一副斐理赡养重病老父亲,却无钱治疗的画面。 一旁的斐理也呆怔了一瞬,他缓缓皱眉,斐然是花钱没错,但……为什么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很不对劲?? 就在众人随着斐然的话不免开始有些同情之际,斐然画风一转,扬声道:“不过,好在我家斐理自身优秀,有才有貌。” 确实。 众人点头,思绪下意识顺着斐然的思路走,斐理学习好,年级学霸,而且长的也好。 至于家世?斐理以前确实家世好啊,接送的豪车不重样,斐理没有豪车接送后,他们也只以为他改走低调路线,毕竟斐理看起来依旧和往常一样,谁能想到他家竟然破产了,是他们根本拿没往那个方向想,又不是斐理的错。 斐理本来就那么难了,难不成还要他拿着大喇叭对他们喊他家破产了?想到这,众人也不免为斐理感到唏嘘,父亲好心替人担保,却让自己家破产,现在父亲还生了重病,昔日的天之骄子,不仅要努力学习,甚至还要捡垃圾养家,他们就说为什么高一下学期斐理成绩突然突飞猛进,现在看来都是因为家庭原因了,毕竟考的好是有奖学金的。 原来不是斐理没变化,而是他们没发现。 这样想着,众人看向斐理的眼神不自觉就有些变化,同情的,唏嘘的,可怜的,哀叹的…… 斐理:……为什么感觉这么奇怪。 “幸亏,我们家斐理有才有貌,他不仅能靠才华吃饭,还能靠脸。”斐然自豪道:“他捡垃圾被经纪人看中,想签他,他不愿意,但我现在花钱越来越多,他这才决定拿下保送名额,打工挣外快。” 众人惊了,斐理这真的是不仅能靠才华,还能靠脸了! 捡垃圾都能有人看重,有些人不免泛酸。 “养家难啊。”斐然感叹:“各位同学,到时候斐理演的什么凌什么子,大家多多支持。” 众人想到斐理捡垃圾的现状,和需要大把医药费的父亲,唏嘘了一下,而后不免纷纷开口应声。 大家同学一场,支持一下也没什么难的,又不花钱。 一时间走廊里沸沸扬扬,好像他们真的跟斐理很熟似的,完全一副团结友爱,互帮互助的模样。 斐理看着面前的一切有些沉默,他从没有感觉自己这么受欢迎,这种欢迎和之前的不一样,虽然乱七八糟但却不掺恶意。 斐理说不上哪不对劲,好像都对,又好像都不对。 最后回去的路上,斐理也没想明白,但是这不妨碍他知道结果——斐然刚才所做的一切最受益人只有他。 毕竟就连斐然自己都担了一个被儿子养的名声。 斐理坐在三轮车上,看着在前面蹬三轮的斐然。 他的衣衫被风吹的鼓起,肩劲处有细密的汗水沁出,薄衫紧贴。 他屁股三轮车稳稳的向前行驶,没有一丝颠簸。 冷热交杂的风穿过斐然吹在斐理脸上,扬起他的头发。 斐理扶着车板的手指动了动,最后还是问出了口:“你不怕被人说?” 他以前不是最爱面子的吗。 “什么?” 前面正奋力蹬车的斐然没听清斐理说的什么。 他觉得脚下的三轮车辆该上油了,链子生锈,顶风骑时有些费劲。 车后,斐理沉默了一会,忽然道:“算了。”他知道就好。 斐然也不在意,他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这费劲的三轮车上。 倏地,他伸手拉住三轮车上的刹车。 “吱——” 三轮车猝不及防的停了下来,正跑神的斐理身子下意识摇晃了下。 他抬眸询问:“怎么了?” “没事。”斐然呼了口气,对着他招招手道:“老大,你快下来。” 斐理迟疑不定的看他一眼,而后抬腿跳下了车。 斐然摆摆手:“你再往后退几步。” 斐理不明所以的听话往后退了两步。 而就在斐理退步刚站定后,斐然突然对他扬起一个微妙的笑。 而后,斐理就眼睁睁的看着斐然,迅速的扶住车把手,抬腿跨上车脚往下一蹬,只是瞬间,三轮车就当着的面一下驶了出去。 斐理:…… 逆着风,斐然的声音传来:“为父觉得你缺乏锻炼,你先走着,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风吹过斐理的头发,他有些凌乱站在原地。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斐然蹬着三轮车坚定地离他越来越远的背影。 ……好气。 第93章 呼。 轻松多了。 斐然眼里带笑, 果然给车减负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等斐理一路走到小区大门口时,他就看见斐然和大爷在拉扯车轮链该不该上油的问题。 斐然信誓旦旦的在给大爷力证:“……绝对需要上油,刚才要不是卸下了一些重量, 我都怕过于使劲把车链给崩断,大爷,你这老伙计的油钱就我出了, 算在我的借车费上,大爷你到时候……” 斐理额角逐渐紧绷, 青筋隐现。 什么叫卸下了一些重量。 为什么每次都有种让人牙痒的冲动。 斐然刚和大爷商讨好,一转头就注意到斐理,他高兴的扬了扬手:“回来了, 快把车上的书都给卸下来, 大爷一会还要给车上油, 别耽误了。” 斐理绷着脸, 看都不看斐然, 径自去搬书。 此时, 北际中学学校北大门的墙根处,陈染裹着外套正靠墙蹲着, 他眼神时不时的往门口瞄。 但是却连根斐理的毛都没见着。 他等的有些急还有些热, 这人怎么还不来?! 关于很值钱的道歉,陈染想了很久,最后他总算想出了个天衣无缝的计划,他还很体贴的选择了今天,既没打扰斐理保送, 也没出现夺斐理风头, 而且他还提前一天让熊一跟斐理打过招呼, 现在就等着斐理出现了。 左等, 右等,眼看着一上午都快过去了,大门口的陈染都没等到人出现,他裹着外套热的一身汗。 春末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大家现在都着薄衫。 “染哥你蹲这做什么呢!你不是请假了吗?!” 突然,一道大为震惊的声音在陈染头顶响起。 此时的陈染裹着外套蹲在学校门口和周围穿着长袖单衫的人仿佛过得不是同一个季节。 陈染抬头,是他们班的一个体育生。 陈染:“你懂什么,我这干正事呢。” 大丈夫一言九鼎,他说道歉就道歉,就算是时间和炎热也不能泯灭他做大丈夫的心。 陈染不俞多说,他看着体育生随口问道:“你怎么在这?逃课了?” “今天田径加训,我请假提前过去。” “哦。”陈染收回视线,不再多言,老老实实的继续蹲着等人。 不过,他不想多说,体育生可正是想说的时候,他一屁股就跟着蹲在了陈染身边。 陈染奇怪:“不是说提前过去?” “不急不急。”体育生无所谓道,他时间充裕。 “染哥你今天没来学校,你是不知道学校今天发生了什么?”说起八卦,体育生的语气微扬。 陈染瞅了他一眼,这人怎么没点自觉,没看出他不想多说? “就那个斐理,你知道吧,我们学校年级第一,老压在你头上的那个!” 陈染:??? 年级第一就年级第一,为什么还要加后半句…… 陈染看向体育生的眼神有些不善。 体育生完全没领会到陈染的眼神用意,叨叨的上头,“我今天才知道!斐理他爸因为好心帮人担保导致家里破产了!听说他现在靠捡垃圾为生呢,家里还有一个需要花钱治病的父亲,过得可难了!” 陈染眼睛蓦地瞪圆,他见过斐然,却没想他看着健康,竟还身患隐疾! 陈染被这个刚得知的消息震惊了。 他开始认真思考他的道歉是不是要再加点筹码,让它更值钱。 “……要我说,还是那个借保的人心太坏,以前斐理家多有钱啊,出门豪车接送,学习好,长的好,妥妥的人生赢家啊,谁能想到能出这事,而且我们竟然还一点都没看出来!” 陈染拢拢外套。 他也没看出来。 “你是不知道,竟然还有人说斐理之前是故意假扮有钱人,以图欺骗学校女生的感情,说的有鼻有眼,要不是现在知道真相,我差点都信了。” 说着体育生狠狠唾弃道:“呸!那些人心真脏!” 说到这,体育生开始跟陈染说起蝎子男还有那些个酸鸡的事,口中芬芳接连而出,斐然带着斐理走后,学校里像体育生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有关斐理的恶意萌芽,还没冒头就被斐然掐掉了,众人的话锋自然而然的就换了个方向,就算以后再有人拿斐理身世做文章,前世射向斐理那些子弹,也只会变成砍向敌人的刀。 体育生还在滔滔不绝,陈染已经有些不耐了,他刚想开口,忽的就听到体育生道。 “对了,还有件大事,我们学霸现在改靠脸吃饭了!” ……什么靠脸吃饭? “学霸想拿保研就是为了能早点出去挣钱养家,今天早上他爸说他捡垃圾被经纪人看上了,他演了个好像是叫什么个仙子!到时候我们也去支持支持!果然学霸不亏是学霸,就连——” “不是,你等一下,你刚才说——斐理他爸?”陈染奇怪:“你什么时候见的他爸?” 体育生有些懵,“就今天早上啊,他爸和他来收拾东西……” “他现在人呢?!” “回去了……”说着体育生像是想到什么,解惑道:“可能是他今天早上是从南门进出的,你没看到也正——” 体育生话还没说完,陈染就霍得一下站了起来,脸色难看。 对于学校北门发生的事,斐理完全不知道。 昨天熊一跟他说时,他也只听了一耳朵,本就没往心里去,什么陈染,他不认识。 自从斐理从学校回来后,他就被顾深拉去上演技课,因为签的是临时经纪约,他上课是需要提前透支工资的。 为了物超所值,斐理从没有拉过一节课,每天都准时拎着自己的盒饭去报道。 与此同时斐然也没闲着,他最近正琢磨着要不要弄一个废品回收厂,然后成为整个北城的垃圾大王。 斐然还兴致勃勃的和斐理展望了一下,他称王之后的风光。 得知斐然的想法后,斐理嘴上没说什么,私底下却查了大量的资料,结果发现确实可行,如果能源在生,那么那些垃圾就不是垃圾。 斐理思索过后,就把目光锁定在了材料化学上,之前一直拿不定主意的大学专业选择,也瞬间确定了下来,材料化学专业。 斐理的人生一直都没有什么目标,他被人流裹挟的向前,就像是大海上迷雾的船根本不知道会飘向何方,现在他却突然有种拨开云雾见日明的感觉,航行的目的地竟十分清晰。 斐然在知道斐理选择的专业后,一把就勒住他的脖子,寄予厚望,“理啊,我们家以后就靠你了,你争取带爸爸冲出北城,走向世界!爸爸要做垃圾龙王!” 被勒住脖子的斐理:这……是不是有点太看得起他了。 不管怎么说,斐理还是一头扎进了材料学的海洋,就算是进组也没有放弃研究。 他再也不是曾经那个一切为粪土的吴下阿理了。 “你现在是钮钴禄理。”斐然说着,把手上的大毛巾裹在刚拍了一场跳河戏的斐理身上,从上到乱七八糟的一通揉搓。 谁能想到斐理这么丧心病狂,为了一个废品回收厂,他入组的时候还把他给带走了,美名其曰方便讨论工作。 斐理的长发被揉的炸了一片,不过,他淡定的把头发拉回来,按下去,往前走。 周围的人对着一幕见怪不怪。 斐理一开始带父进组时,众人还在嘀咕小孩就是小孩,拍个戏还需要爸爸看着。 后来他们发现…… 就像现在,斐理拉开躺椅,从背包里拿出一把棒棒糖和饼干放在旁边的小桌上,“一会还有最后一场戏,今天就收工,我们晚上回去吃糖醋鱼。” 斐然一屁股躺在长椅上,有些生无可恋。 虽然他想走,但是为了糖醋鱼他也没办法。 斐理伸手拿起旁边的一根棒棒糖,剥开塞进嘴里。 再次看到这一幕的众人:……都是他们错付了。 第94章 不过即使看到这样情景, 剧组却没人敢议论斐理,毕竟,虽然的他爸爸很不像爸爸, 但是奈何牛逼啊。 没看见这一歇工,导演副导演编剧投资人都一窝蜂朝斐然奔了过去,瞬间就把他团团围住了。 叼着棒棒糖的斐然表情没有丝毫波动的摆摆手, “坐,都坐, 别急。” 斐然是不急,但是他们急啊。 不过看着斐然淡定的模样,他们也逐渐安奈住自己发慌的心。 几人随手一人从桌上拿了根棒棒糖, 叼在嘴里, 当烟抽。 毕竟, 斐然说他儿子还未成年, 孩子的身心健康需要保护。 最后还是叼着棒棒糖的投资人率先忍不住:“斐哥, 你刚才在群里说的要跌是怎么回事?” 自从斐然进组后, 在股票的选择上几人没少得斐然的指点,他们跟在斐然身赚了不少, 斐然每次说起股市的动静, 他们恨不得十二分上心,为此还特地拉了一个群,刚才斐然在群里扔的消息,简直炸他们晕头转向。 在大行情一路看涨的关头,斐然突然说要跌, 可不吓几人一跳。 “上次你不还说今年涨到6000是很有可能的?现在才4000多点, 离6000还有一段距离呢, 怎么突然就说要跌了?”导演也有些着急。 闻言, 其余几人也跟着纷纷点头。 斐然确实说过涨到6000点是有可能的。 斐然看了他们一眼,随意的抽出嘴里棒棒糖,不紧不慢道,“我说会涨,又没说会一直涨。” 在这个世界里,这一年是很特殊的一年,Z国的股市在经历了前几年的熊市后,这一年里迎来了牛市,现在大街小巷里随处可以听到民众对于股市的讨论,几乎形成了全民炒股的狂潮,不论是懂股的还是不懂股的都埋着头往里冲,简直杀红了眼,目前对于看涨到8000点的更是不在少数,甚至有不少人认为会突破一万大关。 不过知道原世界走线的斐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一年大盘会在6000多点时止步,此后就会宛如吞了泻药般,开始一泄千里。 编剧琢磨了一下斐然话里的意思,有些明白,“斐哥的意思是说先跌再涨?” 斐然点头,他随手拿出一份报纸放在旁边的小桌上,手指点向其中一则新闻,“你们看这则新闻。” 几人顺着斐然的指尖看去。 报纸上,全民炒股的标题下方,配着一张记者在城郊采访农民的图片,图片下方则配着相应的文章,其中有一段是记者与农民的对话,记者问起他炒股的问题,他回答,他不懂,只知道扔钱进去能生崽。 几人来回看了一遍又一遍,没弄明白这则报纸和股市要跌有什么关系,现在大家不都这样?? 瞬间几双疑惑的眼睛又齐齐望向斐然。 “你们不觉得现在太疯狂了?”斐然,“上面不会坐视不管的。” 满身热血的几人骤然间浑身一个激灵。 众人互相望了一眼,迟疑开口,“前一阵谣传的要调印花税的事,财政部不是出面澄清了?” 之前一直谣传要上调印花税抑制股市泡沫的事,但之后已经被辟谣了。 “当时不调,又不代表现在不调。”斐然摇了摇身下的躺椅,不甚在意的道:“我先退了,你们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他也就是提一嘴,是否退出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对于斐然说的事,几人各怀心事的散场。 退?或者赌一把? 这个念头像是拔河一样在他们脑中反复拉扯,一时间分不清输赢。 他们挣不挣扎斐然不管,但是他还要挣扎的。 “接下来几天我就不去剧组了。”晚上,斐然吃完糖醋鱼后正义凌然的道。 “不行。”斐理下意识就拒绝了。 斐然叹了口气,而后伸手一把捞过斐理的脑在怀中狠狠揉搓了两下,“儿子,你是不是太黏人了,嗯。” 斐理像是生怕他跑了似的,恨不得把他挂在脖子上,一刻也不离开他的视线。 斐理挣扎着从斐然手里出来,顶着凌乱的头发绷着脸道:“没有。” “厂房前期的工作已经准备好了,我约了明天去签合同。”斐然扯了扯他的脸,“小鬼,你就自己在待着吧。” 斐然说走就走,第二天一早就没了人影,对于斐理说的要再仔细仔细准备万全的说法就当放屁。 斐理虽然没有表现出异常,但是剧组的人都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情绪不高,不仅他的情绪不高,剧组里的几个话事人的情绪也明显不高,斐然走了,好像也一同把他们的情绪带走了似的。 对于这一切斐然或许知道,但却不甚在意,斐理的安全感重要的并不是来自于他的寸步不离。 他又不会丢。 因为前期的准备,回收厂的建立还算顺利,其中手续的办理进度更是飞速,这其中的关卡自然少不了受过斐然恩惠的人帮忙。 没过多久,一座平平无奇的回收厂就这样在北城城郊悄然建立,此时,谁又能想到它会是以后享誉世界的绿源集团呢。 厂子步入正轨后,斐然悠哉的时间瞬间就多了很多。 不过,去剧组是不可能去剧组的,男孩子要学会独立。 斐然对着镜子撩了撩头发,理了理身上的花衬衫,昂起下巴扣上墨镜,潇洒的关门出去了。 酒吧里,昏暗的光线,摇曳的灯光,弥漫着动感。 斐然身体随着音乐摇摆,律动出张扬的调调,他身边的刘振一几人也不晃多让,脖子上的大紧链子甩到飞起。 迎着舞池里的音乐,刘振一凑到斐然身边大声吼道,“大哥,怎么样,是不是感觉青春再来!” 今天刘振一几人说要带斐然潇洒走一会,焕发中年人生新活力,于是几人就来了酒吧。 斐然应声:“对!” 酒店里,斐理绷着脸看着手机上斐然的第五个未接电话。 想到明天的杀青戏,他顿了又顿,最后还是手指一动打算按向第六个电话,就在这时,先一步有电话打了进来。 是熊一。 刚接通,熊一几人的声音就争先恐后的从手机里冒了出来。 熊一:“老大,他们太过分了!” 熊二:“非常过分!” 就连一向不在线的熊三也出声道:“他们和大哥出去玩不带我们,还不让我们休息!” 自从斐理保送名额下来后,熊一几人就被羡慕斐然的刘振一几人打包送进了英语补习班,毕竟他们的成绩眼看着是考大学无望了,只能花钱送出国留学。 隔着电话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表达他们学习英语的痛苦,以及对刘振一几人去酒吧玩乐的强烈控诉。 听着熊一几人说的话,酒店里握着手机的手逐渐攥紧。 电话那头熊一几人先后吐槽一番,疏了口郁气后,声音很快又轻松起来,围着电话叽叽喳喳的说起补习班的事,又好奇问了些斐理关于剧场的事,聊了好一会才挂断电话。 斐理握着结束通话的手机坐在原地站了一会,而后没过几秒钟他就拿过架子上的外套向外走去。 酒吧里,斐然几人刚从舞池里出来,正靠在沙发上歇气。 刘振一喘着粗气道:“太累了,年龄大了,才跳一会就不行了。” 刘振二和刘振三也摆摆手,累的根本不想说话。 还富有余力的斐然招来服务员点了几杯果饮,靠在沙发上悠闲地享受起来。 生活真美好。 斐理按照熊一几人提到的地址打车过去,车子在酒吧一条街的路口停下,斐理下了车看着路边的灯牌一路往里走。 没走多久就看到了电话里提到的酒吧名。 他顿了一秒,而后提起步子快速地朝目的地走去。 突然,噗的一声,不远处,一个人影滚倒在地。 他见过的人,是学校同学。 地上,不小心跌倒在地的陈染有些踉跄的爬起来,脸色十分难看。 妈的,今天算他栽了。 谁能想到,昔日的朋友竟然会专门选择在高考前夕坑他一顿。 “娘的,睡了老子的马子,给老子戴了绿帽子还想跑!你当老子是活王八不成!”后面追来的花臂男爆呵出声。 陈染还没来的及再下一步动作,他就被紧随其后的花臂男老大暴怒的揪住了衣领,剩下的两个则死死的堵住了陈染可能逃脱的方向。 一瞬间,几人成三足鼎力的姿势站立。 周围的人本来诧异的眼神,在听到花臂男话出口的一瞬间,就漠不关心的移开了,这样的事在这个地界时有发生,喝醉后犯混的人不在少数,这种事发生在谁身上谁都忍不了,更不要说这一看就不好惹的花臂男了。 陈染怒吼:“谁稀罕你的马子,小爷都说了不是我干的!”他挣扎着想要把自己的衣领扯出来。 陈染现在又委屈又愤怒,刘凯着急的给他打电话求助,报了个位置后话还没说完就挂断了,陈染以为他出了什么大事,出于义气他想都没想,当即就过来了,哪知道他过来就是完全给他顶锅的! 刘凯睡了人跑了,他又正好就出现在现场被花臂男逮个正着,不论他怎么解释都没人信,而且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女人则只会捂着被子看着他哭的凄凄惨惨,好像他真的做了什么似的,一时间他简直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一想到这事陈染就怒的不行:“他妈的,小爷才貌双全,要钱有钱,怎么会想不开去睡你的女人,你睁大的你的眼睛看清楚小爷的脸!” 他长的像吗! “娘希皮的!”花臂男狠狠咒骂了一句。 他感觉自己被内涵了。 这是在讽刺他的眼光! 本来只是收了钱要断他一只手臂让他不能参加高考花臂男心中戾气斗升。 他最恨的就是别人质疑他的眼光。 “你给我等着。”花臂男压低声音凑近陈染,眼里满是外露的恶意。 花臂男看了看周围,而后把目光锁定在酒吧前面转角的小巷子里,他揪着陈染拖过去,显然今天是不能善了了。 一切的发生也不过短短几十秒时间。 眼睁睁目睹了全程的斐理,表情依旧十分冷漠。 第95章 严格意义上来说, 斐理并不是什么有善心的人,甚至对于他世界之外的人还有些冷酷,他几乎讨厌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 包括人。 不过现在……斐理不知想到什么,他再次抬眸看了眼灯牌。 陈染挣扎间,几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斐理。 注意到他的沉默时, 陈染挣扎的动作都顿了一瞬,随后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 咬牙猛的转会视线。 陈染从没有一刻觉得他做人这么失败过。 他的嘴角逐渐勾起一抹无法抑制的自嘲。 也是,连朋友都可以骗他,更何况是连他道歉都不想接受的人。 自从上次在学校没等到斐理之后, 陈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再也没试图找过斐理以求获得他的原谅。 在斐理心里他可能就不配原谅。 现在, 斐理不来救似乎他才更理所当然。 虽然心里明白, 但该难过还是会难过。 不过很快, 陈染就整理好了自己。 他一脚踹向花臂男的裆部, 而后迅速抬手给了花臂男一拳。 花臂男一时不妨,被突袭个正着, 手中的劲道骤然松开, 陈染趁机快跑,周围的花臂们愣神了一瞬,反应过来,骂了一句脏话迅速追了过去。 酒吧街上,刚才还在争执的几人瞬间转眼不见。 风吹进胸腔, 压制的疼, 陈染喘着粗气被堵住。 虽然他已经跑的足够快, 但终究还是吃了人少的亏。 昏暗的巷子里, 陈染看着逐渐逼近的花臂男,下意识后退,直到后背贴着墙根退无可退。 花臂男眼神阴鸷,“你小子可真会给自己找死。” 陈染努力挺直脊背,色厉内苒道:“你要是敢动我,我家里人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嗬。”花臂男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似的,突兀的笑了一声,而后他脸色骤然一变,更加狠厉,“本来只是想给你点颜色瞧瞧,但现在……” 花臂男视线不怀好意的在陈染身上扫过,目露淫邪:“老子玩过会馆里的鸭子,还真没尝过少爷的味道。” 他看着陈染像是看到什么美味的甜点似的,舔了舔唇有些恶心:“也不知道小少爷的味道尝起来怎么样……” 刚才陈染那一脚踢的不轻,花臂男发了狠心,人他都杀过,玩弄一个陈染罢了,且这次还有人给他兜底。 雇主虽然只要求弄断陈染一只手,但却承诺了事后会送他们出国避风头。 既然都是要走的,那玩一下再弄断一只手似乎也没什么区别,无法是非点时间的事。 想着,花臂男打量陈染的目光越发的□□猥琐起来。 明白花臂男这时想做什么,陈染浑身一冷,几乎血液倒流。 他起初以为最坏也就是被打一顿,还算勉强镇定,但现在…… 事情却比预想中更惨烈,原世界同样的事情也发生了。 刘凯,小时候和陈染一个小区长大的玩伴,也是这次设计陈染想要断他一只手的朋友。 当年陈父发家从小区搬走后,陈染舍不得玩伴,时常会让司机去接小区里的玩伴到家里玩,或者自己跑回小区玩,刘凯是小区玩伴中的一个,后来随着时间,他们逐渐长大,有人搬家,有人求学,有人辍学……从前的人逐渐走散,只有刘凯还一直和陈染有联系。 对于刘凯这个朋友,陈染一直很看重,甚至刘家的生意现在能做起来,都是陈染找陈父牵的线。 但在陈染看来很珍贵的友谊,在刘凯眼里却是不一样的。 陈染所做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是炫耀和施舍,要不是刘父一直让他努力巴结陈染,他早就想和陈染翻脸了。 但是他不能,不仅如此他还要忍着恶心跟他装好朋友,最后千辛万苦他才能从陈染手里得到点东西,小气吝啬的面目可憎。 就在刘父再一次拿陈染和他对比时,刘凯内心的恶意就在也掩藏不住。 不是说陈染成绩好,有可能拿状元吗,那他就让他参加不了高考! 刘凯也确实打的是断陈染一只手,从而让他不能和他同一年参加高考,让他无处可炫的主意,到时他再把花臂男等人送走,把一切事情都推到花臂男身上就行。 在刘凯的料想里,陈染只是断一只手不能参加这年的高考而已,对于陈染这种小少爷来说也不算多严重的事,事后他再以说错了没想到等理由诚恳的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但事情的发展却远远不受他的控制,原世界,花臂男不止断了陈染一只手……虽然最后因为意外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却给陈染心里上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事后无论陈家人怎么愤怒,怎么报复也依然没有挽回陈染,鲜血染红了一整个浴缸。 陈染看着伸向自己的手,身体止不住的往后靠,“滚开!” 花臂男诡笑一声,伸手去摸陈染的脸,“乖乖听话,哥哥让你爽——嘶!” 陈染狠狠的咬了花臂男一口。 花臂男痛呼的甩甩手,这下彻底恼了,“把他给我按住!” 双拳难敌四手,陈染被按在墙上。 他看着花臂男伸向他衣领的手,身体微颤,脸色发白。 ‘咔嚓——’ 花臂男手腕被折断。 ‘砰!’ 花臂男被踹飞出去。 一系列的动作发生也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速度快的让人误以为是眼花,连按着陈染的两人也没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的瞬间,他们扭头就朝斐理扑了过去。 熊一几人说的没错,斐理打架是真的野。 没多会功夫,花臂男三人就被斐理撂倒在地。 斐理冷艳看着倒地哀嚎的几人,想了想,他随手找了根绳子,把几人绑了起来。 期间花臂男几次试图挣扎,斐理不耐烦的一拳头挥过去,“老实点。” 飞了一颗牙的花臂男唔哝着继续出声,斐理想都没又给他一拳头,两颗牙消失后,花臂三人总算彻底安静下来。 收拾好一切,斐理捏着手中的绳头转身,把手中的绳子递过去,淡声道:“你自己决定怎——” 然而话还没说完,他被抱住了…… 斐理捏着绳头,僵了。 巷子里,斐理冷着脸等人哭好。 斐理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七拐八拐找过来时,只看到花臂男似是正要动手,然后他就把人解决了。 他本以为他快速的把人解决后,就能走,结果…… 斐理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人,有些沉默。 男孩子为什么这么能哭。 在终于注意到陈染哭声渐消的下一秒,斐理一把就把人扯了出来。 “你冷静一……” 斐理看着眼睛通红,直打嗝陈染,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面无表情的把脱口而出的话吞了回去,改换成:“你有没有手机?” “有……有……”陈染打着嗝道。 “拿出来。”斐理冷漠的像是在打劫。 “没……没带……” 斐理;…… 他沉默了一瞬,拿出自己的手机,“你爸的电话号码,念。” 陈父电话接通的一瞬,斐理就把手机递到了陈染耳边。 陈染吸着鼻子看着斐理不明所以。 斐理皱眉,想了想他把手机拿回来,自己说,“你儿子出事了,地址在……” 电话那头的陈父一听就急了,开口就连声追问起来。 斐理就像是没听到似的,说完地址就直接把电话递回陈染耳边:“你自己说。” “说……嗝……说什么……” 斐理:…… 他瞬间把手机收了回来,对着电话听通冷淡道:“听到了吗,是你儿子的声音。” 顿了一秒,斐理难得的对的电话又补了一句,“我劝你赶紧过来。” 你儿子好像被吓傻了。 这听在陈父耳朵里无亚于:你再不来,你儿子就要被撕票了。 简直神魂具裂! 陈父:“你要多少钱!别动小染,我给你……” 嘟嘟嘟—— 第96章 斐理挂断了电话, 根本没听见陈父说了些什么。 他抬眸看向陈染,把绳头塞进他手里:“你爸一会就来,人你自己牵着, 我还有事。” 说完,他转身就走。 不过没走几步,他就停住了。 他转身看向跟着他的陈染有些不悦:“你在这等, 不要跟着我。” 陈染眼泪一下就留了下来。 斐理脸瞬间就黑了。 陈父带着钱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他儿子一只手牵着三个人, 一只手拉着斐理的衣服打嗝,当事人斐理则靠在墙上冷漠以对。 陈父:…… 随后隐藏在周围的警察也冲了过来。 众人:…… 虽然最后知道这是一场误会,但警方也没白来, 花臂三人被带走了, 跟着走的还有陈父和陈染。 斐理险些也被陈染给带走, 不过他没同意, 只留下电话答应明天去警局做证人笔录。 看着警车把眼泪汪汪的陈染带走, 不得不说斐理还是松了一口气。 男孩子的眼泪真可怕。 轻舒了一口气, 他转身去找斐然。 酒吧里,刘振一几人瘫在沙发看着舞池里被众星拱月的斐然, 低头捏了捏自己的酒桶肚:“我是不是该减肥了。” 刘振二也擦着额头上的汗道:“我是不行了, 年龄大了,这才跳了两圈体力就跟不上了。” “大哥就是大哥,不论是投股还是蹦迪都轻松的不行,唉,还有个学霸儿子。”刘振三想起自家的学渣儿子日常一念。 听到刘振三提起股票的事, 刘振二瞬间坐直了身体, “幸亏当时跟着老大一起退了!我隔壁那栋楼的哥们昨天白天还在劝我多投一些, 结果晚上就听到他的惨叫, 他老婆骂人的声音三里地都能听到!” 刘振一也有些心有余悸道:“谁说不是呢!谁能想到印花税昨晚会突然上调,大半夜的好多人都没反应来,哭惨了。” “可不是,投的越多亏得越多,还是跟着大哥走有肉吃!” 几人心有戚戚的点点头,他们哪懂什么股票,纯粹就是看眼下炒股热跟风而已,但确实也从中尝到了不少的甜头,毕竟那种暴利很难不让人眼红,要不是跟着斐然走,眼下他们哪还有心情出来玩。 “本来我还想带大哥进军房地产,以大哥的脑子肯定能混的风生水起,到时我再跟着大哥走多好。”刘振一提起这事就十分惋惜,“大哥直接就拒绝了,他自己建了个回收厂,要不是大哥说房地产有钱途,让我继续做,我都想跟着他弄个回收厂了。” 刘振二也感叹:“我还想带着大哥搞装修呢,也被拒绝了。” “你看看你们,格局小了吧。”刘振三自豪道:“我就从没想过带大哥搞家具,大哥是谁!他可是就算捡垃圾都能捡出一个垃圾厂的男人!” “依我看,大哥的回收厂估计也不一般,到时候说不定……” 就在几人兴致勃勃的猜想起回收厂未来的景象时,斐理走了进来。 酒吧里灯光晃的扎眼,过于嘈杂的音乐鼓动着人的耳膜,斐理的眉头不自觉的紧皱起来。 环顾一圈四周,他一眼就看到了斐然。 毕竟舞池里的人太过耀眼,让人想忽视都难。 不自觉的,斐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而后, 一声“爸!”震的整个酒吧都安静了一瞬。 众人纷纷回头,是谁这么不着调,竟然带孩子来这种地方! 然后他们就看到握着话筒的斐理朝舞池里走去,目标赫然是他们今晚的蹦迪王——斐然。 斐然:…… 斐然被拉走后,简直震惊了一个酒吧。 他们见过女朋友,妻子,父亲,母亲拿着棍子来酒吧逮人的,还从没见过儿子拿着话筒过来逮父的! 短短时间内,斐然的传说流进一整个酒吧。 “这就是你说的忙?” 酒吧外,斐理松开斐然,冷目以对。 斐然觑了眼斐理的脸色,试探道:“也算?” 呵。 斐理冷笑。 斐然:…… 崽子真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他伸手猛的揽过斐理的肩,大手一挥道:“说吧老大,想让爸爸做什么,爸爸满足你!” 斐理忽的僵住。 斐然的话让他突然想起他刚才在酒吧里喊了什么。 ……一个曾经让他难以开口的词。 斐然揉了揉他的头发,“快说。” 斐理抬眸看向斐然,男人的眼里带着明晃晃的笑意。 其实……好像……也不难…… 意识到什么,斐理有些别扭的动了动肩膀。 斐然:“你不说,那就是没有,我数一二三,三……” “明天我杀青!”斐理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反应过来他小脸瞬间一绷,嘴唇抿紧。 “懂了。” 不就想是让他去看他。 斐然把人拉进怀里狠狠的揉搓了一番,“还说自己不黏人。” 斐理不承认,他没有,他一点都不黏人。 和刘振一几人打了声招呼,斐然就带着斐理先回去了。 刘振一几人看着出租车驶远,心里缓缓暗下决心,下次他们来酒吧玩,一定不能让熊一几人知道! 斐理杀青这天,比斐理更开心的是导演。 一连等了好几天,他可算是把斐然给盼来了。 “幸亏当初我跟着你退了,不然现在不知道在哪哭呢。”导演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印花税上调的猝不及防,短短几天内指数跌幅近千点,市值缩水近万亿,逃不掉的人被套在山顶,惨叫连连。 他们跟着斐然退的早,基本没受什么损失,不过投资人却报着赌一赌的心态,留了不少钱在里面。 现在投资人懊悔的直骂娘,他们几个却十分庆幸,对于斐然更是满腔的感激。 他们和财产雄厚的投资人可不一样,要是真的栽了,他们一家老小都得去喝西北风! 斐然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一道人影就朝他奔了过来。 “斐……斐哥!”投资人喘着粗气,顶着大肚腩一把握住了斐然的手,“哥,亲哥!您上次是不是说后面还会涨?!” “哥,您再预测预测这大概得什么时候才能涨起来?!”投资人语气急切。 他现在都急死了,早知当初他就应该全听斐然的,就不应该和他那些个狐朋狗友搅合在一起,他现在是被套牢的死死的! 斐理看了他一眼也没吝啬,毕竟在他建厂的时候他也没少帮忙。 “快点一个星期左右,慢点估计半个月。” 投资人一听心都凉了,一个星期,他裤衩都要赔没了。 “没事,就当花钱买教训,反正你还有钱。”斐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算作安慰。 投资人:…… 汪的一声哭出来! 导演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再次庆幸自己不够有钱。 他们还是专心搞事业好了,股票这玩意不是谁都能玩的好的,斐理的身家可不比他们少,懂得也比他们多,但他对于股票的态度明显不热衷,还没对回收厂上心。 看来还是搞事业最可靠! 斐理杀青日的当天,导演和编剧跟打了鸡血似的,对于斐理的最后一幕简直精益求精。 而后,斐理就咬着棒棒糖,一遍又一遍的看斐理作为魔界之子因为放了女主姐姐,被魔王定入定魂钉后赶出魔界,最后又为女主挡捡剑而死的一幕。 简直可以被誉为世界最惨弟弟。 啧。 斐然感叹,这魔王要是对上他,必完。 对于斐理不断被要求重拍的事,斐然则没什么感觉,且不说这一幕是剧情的关键,本就需要精磨,单就工作来说,既然拿了这份钱就得做好这份活,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只要不是故意为之的恶意他都不会插手。 毕竟即使是他,也不能陪小崽子一辈子。 等到终于斐理杀青结束,时间都已经下午了。 婉拒了剧组提出的杀青宴,斐然和斐理径直就回去了,不过半路两人又中途转了道。 斐理接到了警局打来的电话,让他去做笔录。 车里,斐然揉着斐理的头夸赞:“儿子,英勇啊,连杀人犯都被你揍趴下了。” 斐理也没想到,那个花臂男头头还是一个从港城逃过来的杀人犯。 这一瞬间斐理脑海里闪过很多可能,但他却从不后悔自己过去了。 毕竟那个哭的凄凄惨惨的男生一看就很弱。 “不过,儿子啊,这种英雄救美的事下次在遇到时,别忘了给爸爸打电话。”斐然语重心长道,“这种高光时刻怎么能少了爸爸呢。” 倏地,斐然就受到了斐理冷飕飕死亡的视线,“也不知道是谁手机上有六个未接电话。” 虽然那些电话不是他在遇到陈染后打的,但这依然不可否认斐然没接电话的事实。 斐然想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瞬间转口道:“这种危险的事,如果爸爸在忙,你也要记得找警察叔叔。” 忙,呵。 斐理冷笑。 斐然:…… 他猛的伸手扯住斐理的嘴角,手动微笑。 猝不及防被扯个正着的斐理,当场给斐然表演了一场咧嘴露牙笑。 突然咧嘴的斐理:…… 出租车在警局门口停下,两人一下车,陈父就迎面快步走了过来。 要不是斐理在,陈父都不敢去想后面会发生什么,谁能想到他帮人还帮出仇来了!刘家他不会放过,对于救了陈染的斐理他更是万分感激。 要知道那可是杀人犯!连人都敢杀的恶魔谁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来! 斐理面对陈父的盛情并没有多做停留,先一步进去做了笔录。 他们今天要回家吃火锅,食材还没买。 没时间。 斐然看着自家崽子冷漠的背影:…… 他挽了挽袖子,自己上。 斐理做完笔录出来时,一眼就看到门口在和陈父称兄道弟的斐然。 看着和陈父说笑的斐然,斐理有些怔神。 相较于以前,斐然真的变了很多。 ……上到投资人,下到保洁他和谁都能称一声兄弟,会自学股票,会吃小吃摊,会建回收厂,会……更像他曾想象的父亲…… 就在他愣神之际,突然有人喊他, “斐理。”陈染看见他有些惊喜。 他刚才被喊过去询问,没想到出来还能看见斐理。 他还以为,以斐理的性格会一出来就离开,没想到他竟然还在。 此时的陈染完全没有了昨天哭的两眼通红的窘状,活力满满。 “昨天真的谢谢你。” 要不是斐理,他都不敢想,太可怕了,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坏的人! “没事。”斐理淡淡道,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 但经过昨天的事,陈染完全无视斐理的冷脸,嘴里话语不断。 在陈染心里斐理一点都不冷,他只是不善于表达,他实际上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伤了他的自尊,他还能在他面对恶魔的时候出手,温柔又正直,善良的像是天使。 斐·天使·理完全不知道陈染的想法。 他蹙眉看向陈染。 他没看出他不想说话吗? 完全没看出。 此时的斐理在陈染眼中就差背后长出翅膀了。 陈染围着斐理说了一堆肺腑之言后,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问道:“斐理,你那天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斐理这么善良,不会不接受他的道歉,肯定是那天出了什么事。 “什么?哪天?”陈染猝不及防的话让斐理一头雾水。 “就是你回学校收拾东西那天,我不是和你约好了在校门口见,你怎么没来?” 和他约好? 斐理眉头蹙的更紧了,“我不认识你。” !!! 陈染惊了。 陈染一直把斐理当做自己要超越的目标,斐理的名字就像是刻在他眼前似的,且他自以为是全校最能给斐理带来威胁感的男人。 结果…… 他竟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原来……这就是斐理的年级第一吗,年级第二根本就不配被他放眼里…… 这简直……简直帅爆了! 真不愧是斐理! 陈染眼睛一亮,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伸出手:“你好,我叫陈染,从现在开始认识一下。” 斐理冷漠的看他一眼,没有丝毫要握手的意思。 不过…… 陈染捞起他的手,自行握了握。 斐理:…… 第97章 似乎被陈染黏上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斐理都不明白是怎么一会事。 自从熊一几人出国后,陈染就突兀闯进了他的空间里,几乎无论是学校还是家里都能看见他。 就比如现在。 斐理刚打开家门, 开门看见的不是斐然,却是陈染。 斐理见怪不怪的把手里的食材递过去,站在门口换鞋:“我爸呢?” “叔去公司了。”陈染接过食材, 随口道:“上次你们实验室研发的新材料不是正式投入使用了吗,好像出了点问题, 叔去看了。” 陈染有时候不得不感慨,他当初考不过斐理是有原因的,这完全是斐然的学霸基因太强大了, 斐理能进实验室是因为他有底子, 再加上名师教导, 斐然则完全是自学成材! 谁能想到短短的两年时间, 曾经的垃圾回收厂已经变成了现在的绿源集团, 几乎占领多国的大半个市场, 享誉国际。 就在斐理开口想问斐然什么时候去的时。 他身后的门锁‘咔搭'一声响起,并伴随着斐然的声音传来。 “儿子哇……” 斐理脊背一凉, 抬脚就想走, 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 “为父好想你!” 被猛然逮住揉搓的斐理:…… 他握了握拳头,咬牙道:“放开我的脑袋。” “完了,你是不爱爸爸了吗,爸爸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爸爸对你的爱你都感受不到吗, 爸爸心好痛啊。” 斐理:…… 一旁的陈染哈哈大笑:“叔, 你最近又看了什么电视剧。” “大道风华之乱世错爱。”斐然砸砸嘴, “听说他们还要出乱世真爱, 也不知道好不好看。” 斐理扒了扒顶上乱糟糟的头发,心堵道:“你少看那些没营养的电视剧。” 看一次用一次,心累。 “怎么能这样说。”斐然愁苦的看向斐理,“儿子,你是不是看不起你自己?” 斐理:他什么时候看不起自己了?? 一旁的陈染却瞬间就明白了斐然话里的意思,“斐理演的电视剧是不是快上映了?” 《天·衣之涧》这个大型魔幻剧光拍就用了一年多,再加上后期大成本的制作,又用了一年,本来是不用这么久的,但听说剧组的投资人在牛市的后半年赚了不少,加了大投资,剧组的导演编剧也跟打鸡血似的,精益求精再求精,现在外面铺天盖地的都是宣传,剧已经未播先火。 想起这段黑历史,斐理脸色一绷,整个人都有点不好。 斐然哈哈大笑道:“等剧播完,我就找你李叔把底片拷一份,到时候收入咱们家的珍藏。” “叔,我也要。”陈染迫不及待的开口。 斐理的东西他都想要一份。 “没问题!”斐理答应的干脆。 不想再听他们讨论,斐理黑着脸拿过食材,径直去了厨房。 《天·衣之涧》现在铺天盖地的势头,让不少曾有机会出演,却错过它的人懊悔不已,杜思浩就是其中一个。 公寓里,杜思浩看着电视里《天·衣之涧》的宣传,眼神阴沉。 当年他本有机会饰演其中的魔界之子一角的,哪想到本来已经十拿九稳的事,顾深却告诉他导演对他不满意,要换人。 杜思浩才不相信什么要换人的鬼话,这在他看来不过是顾深想要拿捏他的手段,毕竟就在这之前他刚刚和顾深争执过。 为此杜思浩和顾深大吵一架,解约离开,等着顾深上门求他。 当时圈内都知道李导本着旧情答应了顾深,只要他手上有合适的人选角色就是他手下艺人的。 在这种几乎内定的情况下,如果顾深还是失去了角色,那顾深的经纪人之路也算是到头了,他以后的能力会受到质疑,他将再无缘那些优秀的艺人,公司的资源也会彻底向偏离他的一方倾斜。 一个角色不仅是艺人之间的比拼,同时也是幕后之人的一场斗争,赢了步步高升,输了让出资源。 当时的顾深只是个菜鸟经纪人,手底下也只有他一个艺人,尤其李导是在见过他之后,才传出的顾念旧情一说。 杜思浩甚至觉的是他的存在,才让李导有机会顾念旧情,角色的选定根本就和顾深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顾深却拿换人一事来威胁他,想让他像条狗一样听话,门都没有! 其实有一点杜思浩想的不错,李导能说出那番话确实和他有点关系,但是关系真的不大。 李导确实想拉顾深一把,但是作为导演他也不能太任性,他不能让一个完全不合适的人演,毕竟他可是知道顾深手底下就一个艺人的,这点顾深自然也明白。 是他让李导先见了杜思浩,才有了后来魔界之子内定一事。 这倒不是李导一眼就发现了杜思浩惊为天人的才华,其实是他早就决定好只要人不是太磕碜,他就收了。 结果杜思浩确实长的还不错,后期再加加妆造,冷冷脸,魔界之子一角勉强可以,所以他连试镜都没用就敲定了。 杜思浩能被内定这一角色几乎是完全看在顾深的面子上,但杜思浩不这么认为,他在家坐等着顾深上门求他! 哪想顾深竟然那么狠,宁愿把角色给一个签了临时经纪约的路人,也没来找过他。 听说那个路人还是个捡垃圾的,这简直是□□裸的羞辱! 他不是没想过找顾深麻烦,让他知道羞辱他的下场,但不知道顾深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攀上了一些圈内的大人物,手里的资源多到人眼红! 他只能压下心中那口气。 但现在,杜思浩看着电视上《天·衣之涧》的花絮,眼里淬了毒一般。 他弄不掉顾深,还能弄不掉一个捡垃圾的。 这个斐理的明显只是顾深为了羞辱他临时找来的,毕竟自《天·衣之涧》之后他再没在娱乐圈听闻过斐理的消息,很明显是个被顾深利用完就扔的弃子。 杜思浩看着花絮里一闪而过的斐理,眼里满是厌恶。 要怪只能怪他不好,抢了本属于他的角色。 斐理最近忙到不行,实验室合成了一个新的纳米材料,这种材料在真空压缩高温熔化后产生的液体几乎可以分解生活中的大多数有机物,甚至包括塑料,且这不是最让人惊喜的,最让人震惊的是在干扰条件不同的情况下分解出来的东西是不同的。 这意味着,这种材料可在分解的基础上产生定向的能源! 如果可以大规模的投入使用,那么几乎所有的垃圾都能再生成为新的能源,这简直就是宝藏。 为了具体掌握这种材料的用法,斐理这几天都泡在公司的实验室里,等到他终于整理出章程出来的时候《天·衣之涧》已经开播了。 随着电视剧的热播,不出意料的斐理在里面饰演的魔界之子——凌风颇受众人喜欢,电视里凌风总是冷着脸嘴上说着扎人心的话,但是下一秒他却能毫不犹豫挡在女主姐姐身前,完全就是一个萌断人心的大杀器。 #全世界欠我一个弟弟#的话提被数次顶上热搜。 对于这一切,斐理完全不知情,他回家洗了个澡,吃了顿饱饭后就直接回了学校,他申请了提前毕业,要开始准备论文了。 斐理平常除了上课之外,不是待在实验室就是回家,基本上没有什么其它的交际,他自认为自己在学校丝毫不显眼。 结果这次一回学校,发现好多人都背着他窃窃私语。 斐理看的皱眉。 不过很快他的手机响起,他接起电话转身朝导师说的实验室走去。 斐理走后,刚才议论的声音瞬间大了起来。 “他皱眉的也好帅!!”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我们学校里还有这么个大帅逼!” “你不知道?化学院的大佬,贴吧里的常客啊!” “果然弟弟就是最牛的!” “……” 这边,陈染也被好些知道他和斐理关系好的人逮住了。 “你以前说的斐大佬很温柔都是真的?”有人不敢置信的问。 陈染总跟他们说斐理有多厉害,多温柔,厉害他们知道,毕竟是拿过国奖的人,但是温柔?? 这个词他们一直不信,毕竟不论左看上看,斐理都和温柔毫不相关! 不过自从看了电视后,他们开始有些怀疑,陈染说的是不是真的?? 陈染拍桌肯定道,“当然是真的!斐理本来就很善良温柔体贴,跟你们说了都不信,真是。” 众人:…… 真的是真的吗…… 为什么还是有点不相信呢?? 不过,很快陈染不再理会他苗儿的询问。 他开心的看向手机。 斐理回复他消息了,他在实验室。 他快速出门去学校的实验室找斐理。 相见他。 实验室这边,斐理和导师确认课题方向后,就出了实验室。 长长的实验独立于教学楼之外,步入拐角,是一条羊肠小道,旁边树木林立,很是清幽。 斐然想着新课题的事,一时不妨,被一个绑着绿带长发的女生拦住了去路。 斐理停步看过去。 女生脸色有些红,不过他还是鼓起勇气把手中的卡片递了过去,“能帮我签个名吗?” 斐理垂眸。 卡片上赫然是他的剧照。 原来电视剧已经开播了。 不过,他为什么要签名。 不签。 斐理开口就想拒绝。 就在这时,他听女生道:“我弟弟很喜欢你,我想送给他当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 斐理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斐然在他生日的时送给他的,关于他的所有千奇百怪的丑照,是斐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过的表情。 他沉默了一瞬,伸手接过她的卡片,在上面留下了两个凌厉的字体。 ——斐理。 女生拿到自己想要的,低声道了句谢,又迅速的抽过卡片红着脸跑走了。 她的速度太快,以至于让斐理都有些没反应过来,望着她的背影怔愣了一瞬。 “斐理。” 是陈染。 “刚才……那是你喜欢……的……吗?” 陈染断断续续的问出这句话,脸色发白。 他刚才好像的看见斐理给女生递情书。 斐理回头看他,沉默了一下。 这一刻,陈染想哭。 明明他喜欢了这么久,但喜欢好像并不因时间而偏爱他。 看着沉默不语的斐理,陈染强笑道:“没事。” 他不知道是在说斐理还是在说自己。 “我还有事,我就先——” “签名。”斐理开口,“她想用剧照签名送她弟弟当生日礼物,我只是签了个名字。” ! 陈染猛的抽了一下鼻子。 而后声音瞬间就提了起来,哽咽中带着质问:“那你干嘛还盯着她背影看!”害他误会。 瞬间又理直气壮起来的陈染,凶牙舞爪像是解除危险的猫。 “我没有。”斐理否认,他抬步朝前走。 “你说过你要是有喜欢的人会告诉我,到时我才可以不追你。”陈染声音先小了一下,然后又壮胆似的提高,“现在再补一条,你要提前很多天告诉我。” 陈染不知道何时喜欢上的斐理,但自从意识到的那一刻,他就从没退缩过。 “我没说过。” “我当时说的时候你沉默了,沉默了就是答应了的意思。”陈染喜气洋洋跟在斐理身边,脚步带着轻快。 “我好想你,我想去实验室找你,但又怕打扰你,最后使劲忍住了。”陈染继续甜言蜜语,“你怎么能这么奇怪,天天长在我心上,真拿你没办法。” 早已经习惯了陈染的陈言陈语的斐理:…… 他不说话。 陈染也不在意,继续开心道:“对了,我把拍的电视剧画面都剪下来了,到时候我把视频和叔送你的那些照片都剪到一起,做成录像带!想你了就拿出来看,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聪明!” 想到那些丑照。 斐理:…… 他顿了下,停住脚步,转身拉起他脖子上的围巾,把他的脑袋盖住。 不太聪明的样子,应该是冻的。 第98章 随着电视剧的热播, 耗时两年的《天·衣之涧》在民众中的热度开始攀升,口碑与红利接踵而来,剧里的演员也直接爆红, 其中斐理受到的关注也自然不小,网上#弟弟今天又心口不一了吗#的热搜时有登顶。 但与之而来,众人发现, 剧组的宣传里根本没有斐理,这两年也从没在其它综艺或荧幕上看到过斐理的身影。 不少人都暗暗揣测, 他们善良纯洁的冷面弟弟是不是暗暗被娱乐圈封杀了! 当李导被记者追着询问这个消息时,人都蒙了一瞬。 封杀斐理?? 谁敢??! 对于记者提到的斐理没有任何宣传的事,李导也有些苦不堪言。 是他不想吗?是他不配啊。 斐理明显没有想出来的任何意愿, 斐然则一切以斐理的第一意愿为主, 这不摆明了斐理想做什么做什么, 谁敢强迫。 更别说熟悉的人都知道, 找斐理麻烦比找斐然麻烦的后果更严重。 不过, 李导下台还是转身给斐然打了个电话, 简单的说了下情况后,满含期待问:“斐哥, 你家儿子从实验室出来了吗?要不要他上个宣传?” 斐家厨房里, 斐然看了眼正在给他炒苦瓜的斐理,颇有些痛心的开口:“他的事你找他,我只是个不被看重的爸爸。” 他明明想吃辣子鸡,结果不仅没有肉,斐理还给他炒苦瓜, 心痛。 电话那头的李导:…… 要不是见过斐然和斐理相处状态, 他就信了。 斐理不看重谁, 也绝不可能不看重斐然。 李导没有任何挣扎的换了话题:“上次刘哥他们说要一起去海钓, 哥,你去吗?” 得到斐理肯定的答复后,李导有些高兴。 斐然去,他也去。 这两年绿源集团的崛起可谓是飞速,几乎已经响彻国际,但在北城,比绿源集团更出名的则是斐然,除了股神界的传说外,他看中的投资几乎无往不利,我在手中的资产众人根本估算不出来,只知道海量。 按理来说,斐然的发展自然阻挡了一部分人的利益,不少人都该在其中使绊子,但稀奇的是好些人都和他称兄道弟,根本没有使绊子的想法,这让绿源的发展出乎意料的顺利。 不论人是灰的还是白的到斐然这好像都一样,他的交际圈出乎意料的广阔。 比如李导自己。 斐然挂了电话后,把淘好的米饭放进电饭锅,心有戚戚的跟斐理商量:“儿子,咱们是不是应该再加一道不绿的菜?” 他太苦了。 斐理想了想道:“可以,炒黄瓜。” 斐然:…… 他要绝食。 然而斐然的抵抗毫无作用,他上火还想吃辣,在斐理这完全没门。 斐然生无可恋的吃着饭,突然想起什么,他左右看了看:“小染呢?怎么最近都没见他?” 他就说感觉最近总少点什么,现在才发现是陈染。 陈染和斐理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再加上可能是因为斐理救过陈染的缘故,陈染总喜欢跟在斐理身后,就和当初的熊一几人似的。 斐然原以为在熊一几人出国这几年,斐理就别妄想有朋友了,但没想到多出个陈染。 这两年,斐然总能在见到斐理时见到陈染,他都习惯了,这可能就是过命兄弟情。 但刚才他忽然发现,斐理的过命兄弟不见了?? 斐然大惊。 就陈染傻白甜的性子还能被斐理给气走了?? “你们吵架了?”斐然好奇。 斐理想到陈染跟他说的这几天要专心剪辑照片和视频的事,嘴角不由的绷紧。 这在斐然看来,那明显是真把人给气走了。 不得不说,他家崽子这性格真愁人,愁到没朋友。 “老大啊,你这完全是注孤生的节奏啊。”斐然感叹,“幸好爸爸有钱,朋友多,你注孤生也不怕。” 想想他这两年积攒的底气,斐然觉得斐理的性格完全不是事。 就算注孤生那也是让人不敢惹的孤生。 斐理伸手给斐然夹了一筷子苦瓜:“吃菜。” 斐然:“……果然,终究是爸爸错付了,你一点都不爱爸爸。” “对,不爱,快吃。” 斐然:…… 他心好痛。 就在斐然忍痛咽下苦瓜时,另一边,杜思浩气的差点把手机砸了。 随着电视剧的热度攀升,他越发急于找到斐理的把柄,想借此打顾深的脸。 但让人气愤的是,斐理除了捡垃圾外,竟然一个黑点都没有!甚至就连捡垃圾都不能算是黑点,他那是为父捡垃圾! 不论是校园霸凌,欺负粉丝,还是目无尊长这些在娱乐圈常见的攻击黑点他通通都没有,所有的查探得到的结果只有一致的好评。 杜思浩握着手机来回在屋里走了几圈,不行,他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没有黑点,他就制造黑点! 一个捡垃圾的最缺的是什么? 答案毋庸置疑。 想着,杜思浩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等陈染终于把视频做完时,斐理的论文也几乎完成,他申请了今年年底的毕业测试,想早点结束。 他修改完论文,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就提交给了导师。 邮件刚发过去,他的手机就响了。 是陈染发来的信息: 【斐理,快来北际中学的北门,有惊喜。】 斐理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天已经黑了,呼呼的刮着风,有种要下雨的感觉。 斐理皱眉回信: 【不需要,回来。】 很快叮咚叮咚叮咚的声音响起,陈染的信息接连发了过了。 陈染: 【不回】 【不回】 【不回】 【……】 斐理:…… 他捏了捏眉头,伸手拿起挂在椅子上的外套,出去。 等到斐理到北际中学北门时,天已经越发的黑,黑夜伴随着呜呜的风声,像是有一场暴雨将要降临。 蹲在学校北门口的陈染,不满的抬眼看了看天。 他出来的时候,天气明明还好的。 这一会功夫就这样了,像是老天故意似的,上次也是,这次也是。 他偏不信邪,就算下雨他也要成功! 陈染裹着一件大大的外套,蹲在墙角,头发随风摇摆。 斐理一来就看见到这样的画面,像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似的。 他打开车门拿着伞下去,身长玉立。 当陈染一抬头就看到斐理走来时,瞬间眼睛一亮。 他蹲在原地看着斐理一步一步朝他走近。 果然,老天也不能阻止他成功! 然后就在斐理离他还有两步之遥时,陈染猛的蹦了起来,敞开了大衣。 与此同时, “轰!” “对不起!” 雷声和陈染的声音同时响起。 噗拉—— 只一个眨眼,倾盆的大雨泼下,连带着陈染大衣里贴的钞票都瞬间被淋了个透心凉。 猝不及防喝一大口雨水的陈染表情顿时塌住。 看到这颇为荒唐的场面,斐理:…… 他额角抽痛了一下,伸手一下撑开伞,冷声道:“过来。” 陈染甩甩头,裹紧大衣赶紧朝斐理跑过去,不过脸上却带着惬怀的笑。 他成功了。 当初他就说过,会给斐理一场很值钱的道歉。 第一次在北际中学门口实施的时候,完全没有成功,毕竟斐理都不知他是谁。 但是随着他和斐理熟悉起来,他也不是没想过实施,但是每次都会因为各种意外放弃。 这一次,终于成功了! 陈染站在伞下,有些得意:“怎么样,我这场道歉是不是很值钱?” 真真正正的钱! 斐理:……他不想说话。 他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陈染偶尔会说起当初他准备的值钱的道歉,可惜没有机会展示。 他之后也想起熊一打电话跟他说过陈染在校门口等他,他却忘记的事。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陈染可以这么执着。 他换了个手打伞,雨伞倾斜:“回去了。” 完全被雨伞包裹住的陈染,眉开眼笑的仰头看他:“没想到吧,我说到做到,说是值钱就绝对值钱。” “……嗯。” 雨珠噼里啪啦的砸在伞上,发出嗡嗡的声音,伞下一个在说,一个在听,没人在意这场凶势浩大的雨。 远处,一闪而过反光,同样也无人注意。 大雨是很好的隐蔽物,遮掩善,也遮掩恶,毫无偏薄。 杜思浩这几天正想找人假扮富豪去接近斐理,到时无论斐理上不上当,他总能找到机会制造黑点。 就在他思索假扮富豪的人选时,他花钱雇的一个狗仔给他发了两张照片。 【图片】【图片】 杜思浩伸手点开放大。 一张陈染敞开大衣,大衣里贴满了艳红的钞票,一张斐理打伞,两人几乎靠在一起。 倏地,杜思浩眼睛一亮。 真是老天都在帮他! 杜思浩立即给狗仔发去消息。 【调查大衣里贴钱的那个。】 没多久,陈染的信息查找到了,不像斐理,除了查到斐理自身的优秀外,其它几乎什么都查不到,不过在杜思浩看来,斐理除了自己也没什么可查的,本就不在意。 但陈染就不一样了。 杜思浩看着眼前陈染是万氏集团独子的信息,再联想到那张大衣里贴钱的图片,缓缓,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 自己被盯上的事陈染完全不知道,他这几天十分高兴。 终于成功了。 他知道斐理并不在意以前的事。 但是! 他费劲苦心想到的点子总得展示展示。 现在他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心轻愉悦,吃好喝好,面色红润。 陈父路过沙发的时候,一连看了他好几眼。 “染染最近很高兴?”陈父端了盘小蛋糕放到他面前。 他怀疑他儿子是不是谈恋爱了。 “嗯。”陈染端起小蛋糕,高兴道:“准备的惊喜,成功了。” 果然。 陈父明白了。 所以在陈父找斐然一起去海钓那天,看见斐理,他好奇问了一句陈染女朋友的事时,斐理完全没有防备。 他脸色骤然就冷了来。 陈父看着打了声招呼就匆匆走掉的斐理,有些不明所以。 斐理走的很快,等他冷静下来时,他已经坐车到了学校门口。 他看着窗外,顿了一下,而后打开车门,下车,抬步朝陈染所在的商学院走去。 今天下午,陈染两堂课连上,上的他有些头混脑胀,教室里同学都走完了,只有他还坐在教室里。 就在他收拾好书,站起来也准备回去时,一抬头,就看见了斐理。 眼花了? 陈染揉揉眼睛,又努力眨眨眼。 斐理还在…… 真的是斐理! 他最近不是在忙毕业论文?怎么在这?! 陈染又惊又喜。 他快步向斐理跑过去,“你怎么来了?” “你有女朋友?”斐理语气平静。 坐在车上时,他就想通了。 他知道陈染没有,他喜欢的是他,陈叔应该是误会了。 但这不妨碍他再问一遍。 “嗯??” 女朋友?!! 陈染眼睛瞳孔猛扩,“谁造谣我??” “陈叔说的。” 陈染:……“我没有。” 他爸从哪听到的谣言??他冤枉! 陈染赶紧给斐理解释,同时再次趁机表白:“……我喜欢的只有你,要不是你不同意,我早就把你带回家了,你说你什么时候能喜欢我,我有颜,有才华,喜欢我一点都不——” “现在。” “现在?现在什么?你有急事?”陈染没听明白。 他其实根本就没考虑过斐理喜欢他的可能性,斐理不排斥他,不代表他真的会喜欢男生。 他心里都明白,同性恋本就是世上的少数且被人厌恶,但他有什么办法,从发现的那一刻他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他知道世界上也没有那么多的恰恰好,他也从不过度奢望,斐理不讨厌他,他已经觉的万幸,他只想在斐理喜欢上别人之前,尽一切可能的对斐理表达他的喜欢,以后提起,他也可以说自己曾明目张胆的爱过,没有遗憾。 陈染以为斐理真有急事,有些可惜道:“那你有事就先走吧,我一会自己——” “没事,不走。”斐理,“我是说我现在喜欢你。” 乍然间,有什么在陈染脑子里轰然炸开,他脸上的表情一瞬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染有些结巴的开口,“你、你说什什么?” “喜欢你。”斐理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 斐然曾对他说过,他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生。 现在,他想选择了。 陈染却像是吓到了一般,猛往后退了一步:“不,不,不,你你认真想想,别被我的花言巧语迷惑,你你那什什么,仔细想想,对,仔细想想。” 陈染有些语无伦次,而后就跑。 斐然脸色一紧。 他骗他喜欢他? 陈染一口气跑到教学楼后,心脏嘣嘣直跳,激烈的像是下一秒就要跳出体外,他靠在教学楼后的墙面,仰天大口喘着粗气。 完了,他好像真的把人带坏了。 这样想着,他透过树木看到缝隙里的蓝天,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 猝不及防的止都止不住。 他没想过斐理会喜欢他的。 “你不喜欢我?”很快,斐理的声音响起。 他跟了过来,再次站到了陈染的面前。 陈染:“我……”喉咙胀痛,想说话,眼泪却成串的往下掉,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斐理心抽了一下。 为什么他这么会哭。 他伸手给他擦眼泪,有些笨拙学着陈染当初的样子道,“你别哭,你不喜欢我,那我喜欢你,我现在追你可以吗?” 瞬间,陈染哭的凶了。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泪水浸透了斐理的半边肩膀,陈染才哽咽的停下来,含着哭腔的嗓音带着控诉:“你怎么现在才喜欢我。” 斐理想了想道,“我错了。” “我原谅你了。” 陈染说着,突然就又笑了起来。 他通红的眼圈弯成月牙,伸手拉住斐理的手,凑过去,有些黏糊的小声问:“那我们现在是情侣了?” 斐理回握住他的手,“嗯。” “我们现在是情侣了。”陈染又说了一遍,像是在肯定似的。 他觉得他现在好像踩棉花上,轻飘飘的,没什么实感。 “我们是情侣了。”斐理肯定的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掌心的手也渐渐握紧。 感觉到收紧的掌心,陈染吸了下鼻子,眼睛忍不住又红了一圈。 他感觉自己等了很久很久,一个世纪那么久。 没想到……嘿嘿,现在等到了。 陈染一瞬间又笑了起来。 开心。 止不住的开心。 想蹦想跳的开心。 不过,陈染还是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做梦似的,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一切能增加实感的东西。 他握过斐理的手仰起头,催促,“那你快亲我一下,给我盖个章,我以后就是你的了。” 唰的。 斐理耳尖一瞬间爆红,他想松开握着陈染的手,但又努力保持镇定:“是,是不是太快了。” 陈染:“不快,不快,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定情之吻,我们在一起的纪念日。” 说到这,陈染又赶紧嘱咐了句:“以后的这一天你都要亲我一下,就算吵架也要亲,然后还要给我准备礼物,你别忘了,一定要把这一天记住!” 斐理:“嗯。” “好!那你快亲吧。”说完陈染闭上眼睛。 斐理看着面前闭着眼睛的人,手心有些汗湿,呼吸都下意识的轻了一下。 夕阳的光透过树梢落下来,一个轻轻的吻落在额头上。 斐理吻完,刚抬起头,下巴就猝不及防的被陈染啃了一小口,白皙的下巴上带着浅浅的牙印。 陈染:“好了,我也给你盖了章,你现在也是我的了。” 说完,陈染忽的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我就是牛的,竟然连你都能拐走!” 斐理:…… 他抽痛了一下额角,拉起他脖子的围巾盖在他脑袋上,“别犯病。” 琐碎的余晖被风吹撒在两人发稍上,像是罩了层金纱。 ‘咔嚓——’ 远处的镜头忠实的记录下这一切。 第99章 当杜思浩从狗仔手中拿到比预想中还要完美的照片时, 眼睛亮的吓人。 这就怪不了他了,现成的把柄他不可能放过。 这天半夜,一张张照片被悄悄传上了源博。 事情发生时是半夜, 好多人都在熟睡,等早上注意到的时候热度早已爆表。 #弟弟最强垃圾人#的新闻攀上顶峰。 好奇点开看的人,一入眼就看到一个大V的源博。 【骑车的小料:爆料一个最近火的国民弟弟骗钱骗色之旅。 前言:本来弟弟角色应该是杜姓演员的, 但G经纪人嫌杜不够听话,就把他换了, 不得不感慨一句杜姓可怜。f弟弟以前则是靠捡垃圾为生的,无权无势,不然也不会被G经纪人用过就扔, 好了就不多言了, 咱们这次来说说弟弟的小料。 图1:斐理递卡片的照片, 有些模糊。 [弟弟给女孩子递情书] 图2:陈染向斐理敞开大衣, 大衣里面贴满了钱。 [这位敞开大衣的是万家公司的独子, 没错就是哪个连锁超市开遍全国的万家] 图3:斐理吻额的照片。 [这是前面还给女生递过情书的弟弟哦] 咱们再来看看弟弟的穿衣住行。 图4:桥洞 [这是弟弟以前住的] 图5:盛名小区 [这是弟弟现在住的] 图5, 图6 图7891011…… [这些全是斐理平常穿戴的照片,有车, 有表, 有衣服,每一样都价值不菲,最后一张是一颗价值一百万的蓝钻] 以上有图有真相,咱们这位弟弟不得不说手段是真的高,捡垃圾攀上了G姓经纪人, 从而让G抛弃哪位杜姓演员, 不过最后他也一样难逃用过被扔的命运, 他靠拍戏的钱买了盛名的房子, 没钱后,又再次抛弃真爱,最后甚至不惜改变性向,攀上了万家的公子,从此过上名车名表的生活,啧啧。 我原称他为世上最强垃圾人。 好了,以上就是骑车的小料的这次料,骑车的小料,一个平凡的正义使者。】 一瞬间,看到的人简直瞳孔震惊,他们不敢相信电视里那么美好的弟弟竟然是这样的,纷纷都在询问。 但是有图有真相,简直就没有比这锤还实的锤了,再加上有人一些自称是斐理高中同学的人出来说话。 【我和斐理一个学校的,他确实是靠捡垃圾为生,《天·衣之涧》还是因为他父亲花费巨大才去拍的,这些都是斐理父亲亲口说的。】 【我也知道这件事,当时在学校还热闹了好一番……】 【我不相信,斐理可是我曾经的男神……】 【不敢相信他现在竟然做出这种事,太恶心了吧。】 【……】 一时间,一群顶着北际中学名头的人冒出来不少,真的假的混成一团,争吵不朽,但是这些言论无疑越发证明了斐理确实是个捡垃圾的。 网上对于斐理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扒G姓经纪人的,心疼姓杜的演员的,辱骂斐理的,以及不相信爆料的,所有的言论滚滚洪水涌成一团,像是要一下把人冲垮似的。 网上评论越来越热闹,随着网友的逐步挖掘,最后直接就将G杜两人都挖了出来,顾深和杜思浩的名字伴随着斐理一起升上了热搜。 当杜思浩的粉丝吃瓜吃到自家头上时,当即就愤怒了,手下的键盘敲的噼啪响,心疼哥哥的言乱层出不穷,辱骂斐理和顾深的更是比比皆是。 并且当那些照片被证实都是真的,没有丝毫P的痕迹后,在水军的引导下,众人对斐理的声讨更是轮番而起,各种辱骂也紧跟着喧嚣尘上,斐理那些试图帮他说话高中同学和大学同学,也被众人扣上了舔屎的帽子。 【什么国民弟弟,恶心死了,骗钱骗色,那些舔颜的洗地狗,也不知道那来的脸出来洗,洗你妈呢洗,煞笔玩意】 【真是牛逼了,为爱变性可还行,真是连个人都不做,和那些骗婚的同性恋一样恶心】 【还有人说照片时P的,现在怎么不说了,脸疼不,就算文字不是真的,图片总是真的吧,眼瞎看不见是吧】 【还有那些夸斐理学霸,大佬的,也不知道长没长脑子,不知道成人先成材?这种人再优秀也只能是社会的蛀虫。】 【真想一包翔砸他脸上,顾深也不是什么好鸟,也不知道私下里进行了什么肮脏的交易,心疼我家哥哥!】 【……】 杜思浩看着越来越热闹的评论,满意的笑了。 不亏他故意引导,还花大价钱买到了斐理穿用奢侈的照片,那些照片他起初看到的时候都惊了一下,没想一个捡垃圾的平时用度比他还好,在他看来,斐理私下里肯定不是什么好鸟,不然哪能用得起这么贵的东西,可惜,他没找斐理被其它人包养的证据,就只有一个陈染。 不过,没关系,一个陈染就足够了。 杜思浩颇有闲情的一条一条翻看起网上愈加激烈的评论, 嘴角冷笑,顾深现在应该十分后悔当初没选择他吧。 当顾深醒来看到网上的评论时,整个人都惊了。 天,谁这么作死?! 竟然敢搞斐理!不知道他有一个爱他又牛逼的爸爸吗!! 他这两年能在娱乐圈混的风声水起,顾经纪人的名号能数一数二都是因为他遇见了斐理! 即使后来他知道斐理真的是垃圾,不是什么豪门贵公子,他也从没后悔过,他只觉的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更幸运的人,能让他在斐理捡垃圾的时候遇见他了! 正是因为遇见斐理,他才能接触到那些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资源,才在短短时间内声名鹊起,他感恩与斐理的相遇,但是,斐理最牛的并不仅仅是斐理本身啊,而是他有一个更牛的爸爸! 顾深把骑车的小料的评论拉出来细看,当看到G姓,杜姓时,他脑海里当即就冒出了杜思浩这个人。 当年杜思浩被老男人包养的事被李导意外看见,然后李导把他pass了,要不是李导跟他说,他都不知道,他本来还想找杜思浩好好谈谈,毕竟他几乎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结果,杜思浩把他大骂一顿然后死活要和他解约,走时还带走了他当时为他争抢来的所有资源,可以说,当初要不是遇到斐理,他就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时隔这么久,猛然想起杜思浩这个狗东西,顾深只觉的晦气。 他当即发了一条源博: 【V星塔娱乐顾深:杜姓演员被金主包养,导演要求换角,弟弟江湖救急,希望广大网友擦亮眼睛,切勿盲目跟风。】 顾深并没有直接爆出斐理的身份。 虽然骑车的小料爆出来的事,知情人一看就知道真假,但是网友们不知道,如果现在直接爆出斐理是绿源的小少爷,那么斐理很可能直接被骂成是玩弄男女感情的渣男,就算最后放出斐理递给女生的不是情书,也会有一部分人不信,会认为斐理是在以势压人,这会让网友更加反弹,得不偿失。 发完源博后,顾深没再关注网上的情况,他拿起手机准备给斐然拨个电话。 现在网上能闹起来,只能说明斐然不知道,不然消息会在冒出来的第一时间被压下去,但现在已经发酵到不能直接压的地步了。 顾深找到斐然的号码按下拨通键。 网上,本来众人还在激情辱骂斐理,但是随着顾深在源博上的发言,不少网友都停下了手中的键盘,吃瓜吃的一片凌乱。 杜思浩的粉丝更是一个个惊的不轻,尖叫连连,他们大骂顾深无耻,倒打一耙,让他拿出证据来,别什么屎盆子都望他哥哥身上扣。 但是也有不少人相信的。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姓杜的也不是好鸟】 【还哥哥哥哥的叫,也不想想你们哥哥被肥头大肚的秃顶老男人压的时候,呕】 【骑车的小料捧一踩一,说不定整个料都是假,背后会不会是姓杜的搞的鬼??】 【……】 本来火力都集中在斐理和顾深的身上,顾深那一条源博出来,针对于他们的言论开始明显分散。 杜思浩看到那些骂他的评论时,气的差点把手机砸了。 顾深他怎么敢!他不怕得罪他背后的人吗! 然而,无论他再如何咬牙切齿,顾深的源博出来注定会对他的名声产生影响,不过,好在他没有确凿的证据,不难对付。 很快杜思浩就冷静下来,指导水军把言论集中引到斐理身上。 【杜被包养,那也是明码标价,起码不像斐理这样骗财骗色,更恶心的还是斐理】 【杜的事连个证据都没有,很难说谁是真的,斐理那可是证据确凿】 【真是没有对比没有伤害,本来姓杜的就够恶心了,结果斐理比他恶心了一百倍,以爱为名,骗财又骗色,说到底这种才是最可怕的】 【同性恋就是最恶心的,不允许反驳,真想一包翔砸这种人脸上】 【什么善良弟弟,我看是蛇蝎弟弟还差不多,还不如光明正大的被包养呢,垃圾玩意】 【……】 随着水军的推动,拉踩,对比,有斐理顶在前头,顾深爆出来的事好像都不算什么了,网上提起杜思浩的人越来越少,骂斐理的人越来越多。 不是没有人试图挣扎为斐理说话,比如那个只是给弟弟要签名的女生,但是在水军的带领的节奏下,他连个头都没冒出来就被压下去了。 同时随着时间的推移,加入的吃瓜路人越来越多,斐理被骂的也越来越狠,只要一点开,就会发现那些不堪入目的辱骂,甚至好多词都被打上了屏蔽符。 杜思浩看着改变风向的评论,顿时顺心了不少。 顾深爆出他被包养又怎样,还不是为他所用。 他起身为自己倒了杯红酒,惬意的轻抿了一口。 斐然海钓的地方,离海岸有些远,没有信号。 等斐然下了船收到消息时,就看到众人对他家崽的激情辱骂。 斐然:!!! 他震惊的不是辱骂这件事,虽然这件事让他很不开心,不过这种翻翻手就能搞定的事,没什么可说的,崽子自己估计都没多在意。 现在明显是另一件事更重要。 他家崽竟然谈恋爱了!对方还是个男孩子! 这可真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在原世界,斐理被秃头大肚男包养的绯闻也是这个骑车的小料爆料出来的,但那完全是假的,所以他从没想过自家崽是真的喜欢男孩子。 现在他不免小小的惊奇了一下。 不过…… 小染?? 他爸不是说他有女朋友了??他家崽被脚踏两条船了?? 那边同样也收到消息,说他家独子被一个捡垃圾的男孩子骗财骗色的陈父??? 儿子不是交的女朋友??怎么还变性了??? 紧接着随后下船的众人也都得到了消息。 他们表情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欺负斐理? 那还不如欺负斐然呢。 当初有人动不了绿源,动不了斐然,不是没人想过动到斐理头上。 但只是要想动斐理的人,最后几乎全都没有好下场。 后来他们发现,只要不动歪心思,不碰斐理,斐然十分好说话,他不吝啬让出一点利益,使双方都能达成双赢,甚至关系近的,还能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指点,是圈里有名的金手指。 好些人都想和斐然交好,同时那些受过恩惠的人也铭记在心,因此往往有些绊子还没使到斐然面前,就被第一道防线拦住了,甚至当初那个骗斐然担保的人都没等斐然出手就被人送了进去。 最后,几次下来众人也就歇了心思。 打不过就加入,这不,本来只是刘陈几个人约的海钓,最后消息晃了一圈来了不少人,现在从船上下来的几乎都北城里响当当的主事人。 不过,他们当下都走到了斐然身边,笑着道。 “斐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一声。” “这点小事哪需要斐总出手,交给我就行。” “不就家里孩子谈个恋爱,娱乐圈就是屁大点事都能大惊小怪的。” “……” 周围的人谁都没把源博上那些事当回事,一个手指头就能解决的事,真提不上多费心思,和那些脑子上头的路人上吵就更没必要了。 在场没人把杜思浩费劲搅起的事放在心上,甚至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到斐理对象是个男的事,有此机会还不如和斐然多攀攀交情。 就在众人想借斐理的事和斐然攀关系时,斐理那边也接到了顾深的电话。 顾深先是给斐然打了几个电话,不过都显示没人接,他只能打给斐理。 斐理挂断顾深电话后,拿起手机点开源博。 就像斐然预想那的那样,斐理知道这件事后并没有什么波动。 以前他可能在乎,但现在…… 他有恃无恐。 不过在斐理看到他吻陈染的那张照片时,身体还是有些不可避免的紧绷了一下。 有种公开处刑的感觉。 他不知道斐然看到这张照片会怎么想。 他并不后悔承认喜欢陈染,他想和他在一起,他就那样做了,是斐然告诉他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生,只是……他好像选择了一条好像并不被大众认可的路。 他还没好怎么告诉斐然,网上就先一步爆了出来…… 斐理手指无意识扣了下指甲。 他会怎么看…… 【我爱斐理,斐理最棒!】 斐理眼睁睁的看着一条一条骂他的评论都变成了这行字。 放眼望去几乎满屏都是【我爱斐理,斐理最棒!】 这一瞬间不止斐理瞪大了眼睛。 正激情澎湃网友们也被惊的目瞪口呆。 他们眼……眼花了? 第100章 面对这些突然异变的评论, 许多人都没反应过来。 甚至还有不少正在激情输入的键盘侠,在文字发送的一瞬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辱骂小论文变成了【我爱斐理, 斐理最棒!】 !!! 这个发现震惊了一票人! 好多人感兴趣的输入试探骂斐理的文字,结果发现,最终都会变成【我爱斐理, 斐理最棒!】 简直就像他们的电脑和手机中毒了似的! 很快#【我爱斐理,斐理最棒!】#被顶上了热搜。 不明所以的路人看到标题, 还以为是斐理的粉丝在搞什么应援会。 正激情上头键盘侠们则震惊了,悲愤了,他们觉得他们的师出有名的正义被践踏了!不能忍! 于是一个个开始@博源, 质问其管理层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恶意包庇, 集体声明要讨个说法。 但……无人理会。 他们就像是一群跳梁小丑, 蹦跶半天也只能发出【我爱斐理, 斐理最棒!】的言论。 他们整个人都麻了。 同样麻的还有屏幕前的杜思浩, 他本来正在欣赏辱斐理的言论, 猛然看到满屏的【我爱斐理,斐理最棒!】时, 脸色都青成了猪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当即联系水军头子质问:“你们究竟是怎么做事的!我花钱请你们, 是让你们带节奏黑斐理!不是让你们夸斐理! 水军头子比他还急,他们可是按评论数结账的!现在源博这样一搞,他们的钱怎么算! “杜老板话不能这样说!我们发出去的评论是自己变的异,不管我们的事,这钱你必须按照评论数出!” 杜思浩愤怒了, 妈的, 让他花钱去买夸斐理的评论, 想都别想, 当他是大冤种吗! 源博上评论异变的事头绪还没找到,水军头子已经转头和杜思浩扯起了皮,这钱杜思浩不给也得给! 异变评论背后引起的一场扯皮,网友和路人们自然不知,他们却抓心挠肝的想知道这评论异变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醒来晚了,这是什么瓜?!】 【你可以去看骑车的小料的爆的料,现在网上所有关于fl的负面评论都异变了!只有骑车的小料还在,你去看】 【……牛逼了!!我看过回来了,骑车小料下的评论全是“我爱斐理,斐理最棒!”老天,fl是什么来头,不是说他就是骗钱骗色??!】 【骗钱骗色能骗出这么大来头?!能让源博为他改代码?!!这怕不是源博亲儿子!】 【什么改代码,我看是源博被黑客攻击了。】 【就是,一个捡垃圾的,你当什么呢,豪门遗落在外的小公子?怕不是电视剧看多了,这明显是fl背地里不知道又攀上了哪家,万家的小公子真可怜。】 【源博算是完了,干这出事,脑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进水了,以后谁还来玩源博】 【也不知道fl攀上了谁,以往都是禁言,这次直接篡改评论,真是高调的不怕死,呵呵了】 【笑贫不笑娼的年代,你以为呢,今天又是对这个世界失望的一天。】 虽然辱骂的评论改了,但是暗暗diss斐理的依然会隐晦嘲讽,只是在此基础上会再顺便骂上一句源博不做人。 不过,随着各大广场被【我爱斐理,斐理最棒!】血屠,水军和黑粉们手里键盘不由的歇了下来,然后很快,广大网友们就发现了一些盲点。 以往那些被恶评压下去的评论,现在都被顶了上来。 首先就是女生给弟弟要签名做生日礼物的源博被顶了上来,并还配上了卡片照片,文字里有显而已见的着急: 【[图片],[图片],[放大图片],大家不要再乱说了!我只是找斐大佬要张签名照给弟弟做生日礼物!不是情书,不是情书!不是情书!!他是我不配的人!!!我真的要谢了!!】 这样的评论女生一连发了好几条,当时都水军压下去了,现在突然冒出来让看到的人逐渐恢复理智。 【好像还真是卡片……】 【我又被带节奏了??】 【肮脏的娱乐圈,真是黑的都说成白的,这不是摆明了故意黑弟弟】 【……】 然而帮斐理说话的声音刚冒头,就很快被其它评论压下去了。 【洗狗呢洗,连狗都觉得恶心,明显资本下场了,不就是个托】 【这么明显的痕迹你们看不出来??不就是花钱让人做假证??这都能信??那下次我写个名字拍个照放上去,告诉他们f给的不是情书,其实是我姐姐帮我要的签名!呕,恶心坏了】 【累了,情书都能变卡片,这个世界还能有什么不变,说不定一会就能再出来个人说f亲的其实是个女的】 【……】 随着这种评论的逐渐冒出,一些本来开始动摇的人又开始倾斜,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说的不过就是如此。 不过打脸就像龙卷风来的太快,他们话刚落地,还没热乎,斐理众多校友的评论就被顶了上来,一起带上来的还有各种高清图。 [斐理签名递给女生卡片高清动图][斐理拿国奖图][斐理SCI论文图][斐理专利图][斐理白大褂图][斐理走路图][斐理吃饭图][……] 【急死我了,急死我了,这不都是证据,怎么他们就看不到呢!】 【眼瞎了呗,我们斐大佬能在意这事?呵,有这点时间大佬还不如多做点实验,为国争光!】 【真是看的我也急,学校的贴吧那么大一个,就没人想过去看看?!!哪里面可都是我们校之光的光辉史!】 【舆论真可怕,大家好像失去了理智一样,我不明白?这不是很明显的造谣吗?】 【大佬每天除了实验就是回家,也就当初为了养家拍了一部剧,现在被骂成这样,还是娱乐圈太可怕】 【算了,别跟煞笔一群见识,校之光的光是他们不配领会的!话说回来,大佬是怎么在忙碌之余,还抽时间谈的恋爱??】 【照片我也看了,不亏是我们校之光,果然帅哥和帅哥才是真爱,我枯了,我的暗恋结束了】 【磕死了,磕死了,陈染我们院的啊,怪不得他天天说斐理温柔体贴贤惠善良,这种只对他一个人的温柔我也想要啊!】 【艹,我也听过,我还信了,我悟了,是我不配……】 下面还有一堆哈哈哈取笑的声音和cp八卦的评论。 当这种清奇的画风被顶上去的时候,正在激情辱骂资本下场洗地的水军加网友们:…… 他们闹,他们笑,看着这些评论,他们觉得自己如跳梁小丑一般,一时间刺心又难受,甚至还感受到了浓浓的嘲讽和羞辱。 没有反应的不只他们,好多友方也没反应过来,情书造假的证据披露出来他们自然高兴,但是斐理光辉的履历却让他们震惊了,这么……这么牛逼的吗! 反应过来后,霎时间,刚刚为斐理说话,却被骂了的人手中的键盘瞬间就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哗哗哗的反击言论层出不穷。 其中斐理的姐姐粉和妈妈粉们,更是大舒了一口畅快气,他们像是终于被松开了钳制的弹簧似的,简直恨不得把刚才羞辱弟弟得人骂出翔! 【整天洗地洗地的,只要不符合你心意的就是洗地,眼睛长在屁股上了!妈的,本来没什么事,被给你干的火气都上来了!】 【哈哈,我孝了,刚说人照片作假,洗地洗地的,这就来了高清图!】 【键盘侠们,你们还好吗,你们的脸肿了吗?】 【我惊了,弟弟这么牛逼的吗?!!】 【我错了,我就不该信这些无中生有的小料,我脑残,每次真情实感的都是我!】 【骑车的小料不干人事!!好好一个有为青年都能说成被骗财骗色,人家正常谈恋爱不行啊!我气了!】 【也不知道是谁眼红弟弟,给弟弟泼这么脏的脏水,多脏的思想才能想出这么颠倒黑白的事!】 评论的的扭转好像就是一瞬间的事,其中骑车的小料简直被众人拉出来轮番鞭尸! 骑车的小料也慌了,他当即就给杜思浩打电话,但对方的电话却一直都在通话中。 骑车的小料其实是杜思浩的助理,他平常会靠爆料娱乐圈的事赚点小费,或者帮助杜思浩铲除异己,一直以来都顺风顺水的,就算是遇到硬茬最后也能照样被杜思浩背后的人压下去。 想到这杜思浩背后的人,骑车的小料瞬间冷静了下来,就算斐理是学霸又怎么样,他的本质还是个捡垃圾的,最后照样能被杜思浩背后的人压下去,不怕。 想着,他再次联系水军让他把重点放到同性恋凤凰男被包养骗财上。 被恐慌冲昏头脑的他显然是忘了,之前的【我爱斐理,斐理最棒!】的异变评论。 背后的人对上背后的人谁输谁赢就不一定了。 所以当水军二把手收到骑车小料的消息时,他当即就带领手下的水军转变了方向。 毕竟就算前面的照片是假的,后面吻额的照片可是真的! 就在一部分人为斐理光辉的履历震惊时,为弟弟的优秀赞美时,有关同性恋被包养的话题迅速上升,但这次评论却没有再突然异变。 【还学霸,这也叫学霸,同性恋恶心】 【行,上面的情书确实是造假,但你不能说后面的吻额也是假的吧,同性恋的人都是垃圾】 【这种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神经病,好好的女人不喜欢,喜欢男的,有病就去看医生】 【楼上别这样说,喜欢谁是个人自由,但真爱还是被包养,我想是个人都爱看的出来。】 【对啊,前面的照片可以说是卡片错认,下面的男生总不能说是性别错认吧,还有那些高清的名车名表,典型的凤凰男表现】 【不要跟我说什么,学霸靠学习挣钱,学习挣的钱能买的起百万价位的车?能买的起千万价位的顶级蓝钻?今日份笑话了。】 【说来说去,还不是攀上了万家小少爷,完完全全的凤凰男作风,有点志气的都不会坦然接受这些东西】 【还什么校之光,我看是校之败类还差不多,名校之风都要被他带坏了,恶心。】 【不昔为钱做同说的就是这样的,还学霸,简直就是玷污了学霸这个词,我看说不定他的那些成果都是花钱买来的】 【没脑子的人就是这样,人云亦云,被学霸的光环迷住了,也不想想一个穷捡垃圾的哪来的这么些钱,他以为他是绿源集团的总裁呢】 【……】 诸如此类的评论不断冒出,且还看似有理有据,这让不少刚才还在感叹斐理优秀的网友忍不住发出同样的疑问。 【对啊,斐理哪来的钱?】 【看到清北校友的评论,我还以为他们是真爱……】 【真爱的话,真的会这么毫不收敛的花对方的钱吗?我开始有些怀疑了……】 【唉,同性恋者我就没见过什么好的,不是骗婚就是骗钱,真的很恶心,我支持所有不败坏道德不违背法律的爱情,但是这……我很难相信不是为了钱】 【不会吧……】 水军和黑斐理的网友们,看着网上开始逐渐偏向他们评论,心里不由的痛舒了一口恶气,可算是扳回一城了,刚才被打脸和被羞辱的痛现在都被他们扇了回去,爽快! 事实证明他们才是对的,情书是假的又怎么样!同性恋的凤凰男总不是假的,那些可是高清照片! 想着,他们手下的键盘越发噼啪作响,一条条恶意的评论窜上屏幕,凶狠的像是索命的恶鬼。 本来还高兴的斐理粉们,气的都快要头顶冒烟了,他们敲着手地下的键盘,拼了命的反驳,恨不得把手上的键盘都敲烂了,但因为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斐理自己有钱,言论很快被黑们怼了回来。 好些人都忍不住气的想哭。 骑车的小料看着那些跳脚的评论嘴角缓缓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说啊,继续说啊,看他们还能说出些什么。 他骑车的小料这些年也不是白—— 陡然,他的笑意僵住。 一条条爆炸性的截图信息瞬间铺在了所有恶意的评论下方。 [V绿源集团官博:【你们确定说的是我儿子?他骗财骗色?就他??[斐理丑照图]】] 第101章 骑车的小料惊的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他慌乱的切出评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外面,源博早已经炸翻了! 【绿源集团!是我知道的那个绿源集团??!!那个靠捡垃圾发家的绿源集团??!那个冲出国际的绿源集团!!】 【我草我草,牛逼了!那可是绿源!!世界高精尖净化材料的来源!再生能源的制造者!被国际追捧的宠儿!!】 【给不知道绿源集团的人简单科普一下, 绿源集团在环境净化材料的生产目前可以说是世界前列,同时污染物的再生能源制造速度也无可比拟,在绿色能源这一块, 绿源可用说是妥妥的大佬!绿色峰会上就是因为有绿源在,那些叽叽歪歪的外国佬才不敢拿污染环境说事!要论绿色发展, 我们国家现在也是顶级的!ps:不过听说绿源的总裁是个投资高手,名下的资产不计其数】 【我的妈呀!!!!!!!弟弟是绿源集团的小少爷?!!】 【我他妈,我就说源博的评论怎么还能变异!简直闻所未闻!!现在……妈的, 你在人家地盘上欺负人家儿子!你他妈这不是找屎呢吗!!绿源可是源博的本家啊!!我真大孝了!!】 【我大孝了!!绿源集团的公子, 捡垃圾的学霸, 真的不愧是你!!!果然弟弟就是坠叼的!!】 【……】 绿源官博的源博一出, 几乎炸翻一大片人。 纯路人只是惊叹于绿源集团的牛逼, 但是对于斐理的支持者来说来说, 却激动差点哭出来! 果然,他们弟弟就是最棒的!斐理就是最棒的!他们可以理直气壮的把先前的恶评顶回去! 【说啊, 说啊, 再说啊,现在怎么不说了!】 【妈的!真想把炸弹塞你们这些人嘴里,不知道从哪了弄了几张照片就开始有图有真相了!!去你爹的!!!!】 【真的是说话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还被包养,还凤凰男, 真的笑了, 源博的少爷能缺钱花?!!】 【真的大孝了!还买不起千万蓝钻!!你怕不知道爸爸拍过一颗价值两亿的翠翡吧!!】 【脸疼不疼, 肿了吗?!一天天你对你全家都对!我就不信现在你们还能找到点继续说, 拉屎也不知道堵门的玩意!!!】 【……】 黑粉们:…… 水军们:…… 他们被骂了,但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害怕。 不过就算再这样激烈的言论下,依然有那么些不怕死的冒出来,继续怼。 暴怒的刘凯就是其中一个,他在看到微博的上陈染时就已经绷不住了。 他们家生意没了,房子没了,他腿断了,他现在只能住在地下车库!时不时还要被酗酒的父亲暴打!在他看来,这一切全都是拜陈染所赐! 他当初为什么就不能乖乖被打断手!非要惹事! 刘凯双手按着手下的键盘噼里啪啦的疯狂输入! 【有钱又怎么了?还不是恶心的同性恋!!】 【也不知道源博老总后没后悔,有个同性恋儿子,连个后都留不了,白生了!!】 【这么优秀有什么用,还不是个同性恋!呕吐!!】 【……】 当这零零散散的评论冒出来,被斐理的支持者看到的时,他们刚想冲上去怼回去,然后眨眼,就发现评论了没了。 与此同时,绿源官博再次上线。 一连发了好几条消息。 V绿源集团官博:【让我来告诉你们有钱有什么用,你们的评论没了。】 V绿源集团官博:【后悔??你是比我儿子帅,还是比我儿子有优秀?你生一百个后代,能敌我儿子一个?】 V绿源集团官博:【今天又是表白的一天,我家崽就是坠叼的!】 V绿源集团官博:【喜欢就喜欢,老子看谁敢有意见。】 随着斐然的所有的话落地,全网关于敌视斐理同性恋的言论瞬间如潮水般消失,包括但不限于源博。 同时紧随其后,#V绿源集团官博:【喜欢就喜欢,老子看谁敢有意见。】#就被各大知名大佬转发了。 V千山集团:【时代在进步,支持所有不违返法律道德的美好】 #V绿源集团官博:【喜欢就喜欢,老子看谁敢有意见。】# V和平地产:【时代在进步,支持所有不违返法律道德的美好】#V绿源集团官博:【喜欢就喜欢,老子看谁敢有意见。】# V国际智能研究所:【时代在进步,支持所有不违返法律道德的美好】#V绿源集团官博:【喜欢就喜欢,老子看谁敢有意见。】# V重工机械V郑氏集团V东亚用度V星探娱乐公司VJAC风投V…… 一连串的各种官V像是突然爆炸似的,遍地开花,的简直看的人眼花缭乱,但仔细揉眼揉眼再揉眼,发现真的是平常那些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的高冷官博! 刘凯更是懵了,但是无论他再如何敲击键盘,所有文字都会被屏蔽,最后气的他像是困兽一样疯狂暴怒,但却毫无作用,最后还被嫌吵的刘父直接甩了一巴掌。 网上的众人是如何震惊,斐然没有再关心。 他直接让法务对杜思浩发了律师函,被骑车的小料故意坑害过的艺人也被同步爆出,同时放出来的还有骑车的小料的和杜思浩联系的信息,以及他们和水军商量怎么把人搞死的聊天记录。 出手快准狠,一点余地都不留。 杜思浩的粉丝都没有反应过来,网上的评论已经在斐然出手之后迅速的掀翻了天。 如果说斐理的事其他人只是个跟风的过客,但当看到自家正主是怎么被坑害的时候,他们的粉丝都怒了,简直是暴跳如雷。 其中尤以陈多多的粉丝为最。 陈多多当年被骑车小料爆料被富豪包养的事,原来竟是杜思浩一手设计的!陈多多根本就没做过! 一想到陈多多抑郁症自杀未遂的事,不止陈多多的粉丝愤怒了,其它路人也怒了,这简直是恶心透了! 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真他妈恶心透了,姓的杜的怎么不去死,吃人血馒头的狗东西,怪不得永远是十八线!】 【眼红的都要滴出血来了!这样的人才最不配活着,还同性恋恶心,我他妈看那些煞笔才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恶心!】 【煞笔,煞笔,煞笔,煞笔!我喊你一句煞笔你听到了吗!啊啊啊,我快要气死了!!!】 【妈的,追着人家正常的恋爱小题大做上纲上线!这要不是斐理有个牛逼的爸爸,他是不是就是下一个陈多多!!果然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我哭了,我们多多才是最惨的,谢谢爸爸。】 【还多多一个公道!杜狗你怎么还能睡的如此安稳!骑车小料给我完!!!】 【……】 当杜思浩把水军头头大骂一顿,硬挺着不付钱把水军拉黑后,一转头他就看到这些评论,瞬间呼吸就乱了。 尤其是当看到斐理的父亲是绿源集团的总裁时,他的腿一下就软了。 他有些慌乱的伸手挂掉助理不断给他打的电话,抖着手拨通他背后人的电话,想要求助。 但电话刚一接通,电话那头的大骂就先一步传了出来:“你他妈的是不是不想活了!!你还敢给我打电话!你给我等着!!我被你害死了!” 说完,电话那头就着急挂断了。 杜思浩听着电话那头的嗡嗡声,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他腿一软,砰的一声跪倒在地。 被逮捕了,杜思浩和骑车的小料都被逮捕了,包括其中的所有能找到准确信息的水军通通被抓,所有人都将视起情节严重程度判刑。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广大网友欢心鼓舞,喜大普奔。 甚至,还有人上传了一条杜思浩被逮捕时的视频,视频里,有人大叫着:吃屎吧你!然后一袋让人反胃的东西噗的一下砸在了杜思浩头上…… 众人:……这是一条味道的视频,不过…… 砸!给我使劲砸!这样的人只配吃屎!吸人血馒头的狗东西! 此时,一栋小区的三楼卧室内,黑色窗帘拉的密不透风,屋里没有开灯,四周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手机屏幕的蓝光照在陈多多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有些阴森。 他一点点的翻看粉丝的言论和他们给自己流言,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他擦了把眼泪,伸手点开杜思浩吃屎的视频,拳头缓缓握紧,在这阴黑黑的房间里,反复看了不知多少遍。 而后他忽然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猛地拉开了窗帘,顿了一下,他朝着窗外哽咽的骂了一句:“吃屎去吧你。” “多多?”就在这时,门外有人小心翼翼的敲门,她试探着询问:“妈妈今天做了你喜吃的蟹排……” 陈多多吸了吸鼻子看向门口:“我要吃的。” 网上,一系列事情的发生也仅是一天,从热搜到被捕也只是一天,所有的事情从开始到结束都快的不可思议。 但一切尘埃落定后,网上的吃瓜群众们却没有停下,他们反而更激动了。 【果然大佬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作为斐理粉,这一瞬间,我竟不知该羡慕爸爸还是羡慕斐理】 【这样的爸爸可以给我来一打!】 【这就是来自爸爸爱吗,绝对的宠爱和偏袒,我慕了】 【[斐理丑照图],狗头,狗头,我们爸爸绝对是真爱!】 【……】 网上的余震还在发酵,不过,斐理却没有再关注。 他坐在沙发上,时不时的看向门外。 外面天已经很黑了,然而,斐然还没回来。 斐理手指无意识的揉搓了一下。 其实在看到那些异变评论的一瞬间,他就很开心,那种开心就像当初黑夜里斐然骑自行车带着他回家时一样开心。 当看到斐然毫不掩饰的维护后,心脏里的满足就像是要溢出来般。 这种开心不同于和陈染在一起的开心,那是一种来自被父爱包裹偏袒的开心,强势且温柔,似伟岸的山,似经年的树,也似苍蓝的海。 明晃晃的告诉他,只要他在,他就会安然无恙。 斐理嘴角无意识的扬起。 他再次抬起手表看了眼时间,又扫向门外。 他以为斐然会很快回来,但是没想到现在还没回…… 忽的,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他思绪。 是熊一几人打来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熊一几人的声音就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 熊一嚷嚷:“老大!你太过分了!!谈恋爱竟然都没跟我们说!!” 熊二瞬间跟上:“老大!你太过分了!染染也过分!你们竟然都不说!” 熊三同样也气势汹汹道:“对!等我们回去必须一人给我做一道红烧狮子头,呜呜呜,外国的菜太难吃了……” 熊一熊二就把熊三按了下去:“你又背叛组织!” 斐理:“……什么时候考试?” 熊一熊二熊三:…… 老大太坏了! 直到挂断电话,斐理嘴角的笑都没消下去。 当陈染弄完小组作业,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坐在沙发上,唇角带笑的斐理。 他走过去,自然的往他肩膀上一趴,“很开心?我刚才好像听见熊一几人的声音了。” “嗯,他们问热搜的事。” 提起热搜,陈染这才想起这茬,他差点都忘了。 他早上起来的晚,看到热搜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斐理让他不用管,他也就没管。 那种一看就是假的消息,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信。 说斐理对他骗财骗色? 陈染看了眼斐理帅气的面孔,是他对斐理骗财骗色还差不多。 想着,陈染没忍住,张口在他下巴上轻咬了下。 斐理伸手揽住他的腰,轻声问:“饿了?” “有点。”陈染摸摸自己肚子,看向门外:“也不知道我爸什么时候过来。” 陈染今天睡醒后就接到陈父的电话,说要过来找他,但是他没想到陈父一天也没来。 “应该快了。” 就在这时,斐理和陈染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 斐然和陈父的声音同时交杂着传来: “儿子,来北江边。” “儿子,来北江边。” 等到斐理和陈染赶到北江边时,他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江边的斐然和陈父,两人手里还各自拿着对讲机,脑袋凑在一起神神秘秘讨论着什么。 当看到他们过来时候,两人都招了招手让他们过去。 陈染和斐理不明所义的喊了声爸,抬步走过去。 走过去后,两人站好,扭头刚想询问。 就见斐理和陈父同时对着对讲机说了什么。 而后, ‘嘭——’‘嘭嘭——”“……” 一朵朵烟花在天空绽开,五颜六色的烟火瞬间映红江面,点燃整个夜色。 同时,伴随着炫丽的烟花背景,一架架闪着灯的无人机飞向天空,缓缓在夜空中组闪耀的字体。 【祝斐理和陈染脱单快乐 ——爸爸】 夜空上,烟花绽放,字体闪耀,映照在斐理和陈染两人眼中,像是落满了星星般。 两人久久无言。 斐然轻撞了一下斐然的肩膀:“怎么样,惊不惊喜,爸爸给不给力?” 斐理的喉咙有点发涨,缓缓,他轻轻点头:“嗯。” 另一边,陈染则直接嗷呜一声朝陈父扑了过去:“爸,我怎么能这么爱你!” 网上本来今天就因为斐理的事热闹,当烟花配无人机的视频传上去的时候,他们瞬间又炸了。 【羡慕两个字,我已经说麻了】 【啊啊啊,大家都是捡垃圾的,为何独你如此优秀】 【谢谢,以后大家不要跟我提捡垃圾,是我不配】 【全世界欠我一个爸爸,呜呜】 【……】 就在众人都在呜呼世欠爸时,江边,斐理所有的感动瞬间都收了回来。 斐然搂过斐理的脖子,还在继续义正严词的讲道理:“脱单就是大人了,爸爸瘦弱的肩膀已经扛不起公司,儿子,从此以后就是你展现真正实力的时刻了。” 斐理绷着脸拒绝:“不,我没有实力。” “不要妄自菲薄,就算你自己不相信自己,爸爸也坚信你能行。” 斐理动了动唇,刚想说话就又被斐然截断了。 斐然:“不要太感动,这是爸爸对你深沉的爱。” 斐理:…… 好气。 自觉搞定了的斐然,心情颇好。 他看向一旁的陈父和陈染,大手一挥道:“走,咱们回家吃饭。” 几人抬步开始朝家走去,他们身后烟火璀璨。 作者有话说: 第五个世界:直播荒岛求生。 第102章 “我劝你最好别给我惹事, 不然你一分钱都不要想拿到。” 斐然刚清醒就被威胁了。 眼前的小崽子比他低了一个眉眼,威胁起他来却毫不含糊,凶牙舞爪的像是只小兽。 斐然伸手在他黑色碎发上rua了一下。 软的。 被撞坏可惜了。 这是一本书的世界, 世界在生成的过程中,原主意外得知自己惨死的结局,选择了直接脱离世界, 重新投胎,因此斐然到来。 在原本的世界里, 原主被斐歌花钱雇佣参加直播节目,陪斐歌在节目上扮演感天动地父子情,达成斐歌爆红的目地, 结果两人开局就失败, 在后面节目直播过程中更是丑态百出, 最后被全网黑出天际, 在节目录制结束后就被黑粉撞车, 原主和斐歌当场死亡。 现在, 节目组马上就要过来,节目开始正式录制, 这也是原主想都没想就离开的原因, 毕竟违约费赔不起,参加节目又下场凄惨,还不如一走了之。 至于斐歌怎么办,原主没考虑。 斐歌和原主与其说是父子,不如说是金钱往来, 在原主看来两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自然也就不用考虑。 斐歌是原主年轻混混时期的产物, 一岁时被原主前女友扔过来时, 原主才知道他有个这么大的儿子,惊的恨不得当场扔回去。 最后,原主直接被得到消息赶过来的父母揍了一顿,斐歌才留下来,斐歌可以说是几乎在爷爷奶奶手下长大的,原主对他并没有多少实感。 原主父母去世后,将家里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斐歌,留了遗言让斐歌照看原主,于是,原主伸手要钱的对象就从父母变成了斐歌。 对此,原主完全无所谓,原主虽然经常挨父母揍,但父母却从没在物质上短过他,在原主父母时不时的棍棒教育下,原主从不碰不该碰的东西,花费也就是些日常的吃喝玩乐,对钱没什么迫切的需求和野心,只不过是换一个伸手要钱的对象而已,原主适应非常良好。 不过,相对于父母给钱的慷慨,斐歌就没有那么大方了,时不时看原主不顺眼就会扣他零花钱,而且,对于钱,斐歌有种超乎寻常的野心,比如这次节目,爆红并不是斐歌最主要的目标,爆红后带给他的金钱才是他想要的。 在他看来,钱是一切万能之主。 斐歌看着好像在跑神的斐然,甩了甩手中的领带,套在了他脖子上。 斐然猝不及防的被领带拉过去。 斐歌伸手给斐然打领带,明明是一件温情的事,由他做来却像是下一秒就要把斐然勒死似的。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待会摄制组就要来了,不会装,你也得给我装到直播结束,不然你以后就不要想有钱花。” 又被威胁了。 斐然:“懂。” 他伸手扯下刚系好的领带。 斐歌脸色一变,“你干吗。”伸手就要去夺领带。 斐然直接高举,防止斐歌的动作,“都3124年了,谁还戴这么老土的东西,会被嘲笑的。” 事实证明,最后确实被嘲笑了,原主西装领带的打扮直接开启了斐歌全网嘲的第一步。 原主是个四五不六的混混仔,即使穿上西装,也无法假扮精英,反而显得不伦不类,最后更是被网友扒了个底朝天,大小骗子的名声一经开播就广为流传。 斐歌怒了,“不行,不戴也得戴。” 斐然如果不假扮,到时被全网人知道斐然混混仔的身份,他还怎么红。 这是斐歌第一次有机会爆红,他不允许出现任何黑点,为此他还特意为斐然安排了个公司精英的假身份,为一切可能出现的情况提前排练,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完全是抱着必红的决心参加这次的节目。 《人间真实》这个综艺节目很红,非常红,几乎全民皆知,其节目捧红了不少明星路人,甚至洗白翻身的也大有人在,以斐歌十八线的身份原本是根本没有可能参加这个节目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节目翻车了。 《人间真实》作为一档情感考验类节目,不论是情侣,朋友,夫妻,母女,还是父子都是节目邀请的对象,节目中,嘉宾们在危险关头对感情的不离不弃,感动了无数观众,不少人因此翻红。 不过,这次节目翻车也跟这些翻红的人有关。 在节目中不离不弃的姐妹花现实被拍到扯头花;在节目中真爱不移的夫妻现实被拍到出轨;在节目中甜蜜情坚的情侣,其实各有对象;母爱伟大的母亲是个白雪公主的后妈…… 当这些被爆出来时,节目组直接被骂上热搜,节目的差点别逼停档,全网群嘲谩骂,纷纷说节目组有剧本,人间骗子,欺骗消费者感情…… 也正是因为节目组口碑被黑,原先说好嘉宾纷纷推脱,斐歌才得以用十八线的身份挤上这档节目。 在他看来,节目被黑正说明了节目火,在节目黑红的档口,对于已红的艺人来说不适合沾染,但对于他来说却是个出头的好机会,毕竟,这期节目不论是好是坏都一定会广受大家关注,只要他在节目中演的足够真,表现的足够好,照样能够脱颖而出。 而且他可不会像那些被拍到的人又蠢又恶,他在现实中也不会翻车,他和斐然虽没什么感情,但也没什么仇,只要他正常给钱,斐然应该很乐意和他在人前表演父子情深。 这个节目就是他红的转折点,就是他人生暴富的开始,谁都不能阻止这场命运的安排,即使是斐然也不行! 斐歌伸手去够斐然的领带。 斐然直接退一步站到了沙发上。 此时,电梯里,节目组的人正在上行。 其中领队的副导正在对着直播球说话:“……为了保证真实度,这次节目组比预定时间,早一个小时到达,同时对于大家关注的问题,节目组也在积极解决,在此声明,节目绝对没有剧本,这次节目场景,节目组采用了全新的技术模式……” 副导矜矜业业的对着直播球说着先导词,但是直播间的观众们却不买账。 【人间骗子又来了】 【还提前一个小时,都是剧本,骗子洗不白】 骗子的字眼几乎刷满了屏幕,其中少数节目粉的支持的言论,很快就被淹没了下去,可以预料到如果这次节目翻不了身,节目最终停档的下场。 副导一边对着直播球说引导词,一边朝斐歌家走。 “前面是新生代艺人斐歌的住处,为了出其不意,节目组不仅提前一个小时到达,还握有各小队的开门密码,你们猜开门会看见什么呢?” 说着,副导按下密码,握住了门把手。 屋内。 斐歌蹦起够到了斐然高举的领带,死死的攥住:“松开。” 斐然站在沙发上,手在领带上轻松饶了一圈,往回拉:“不松。” 斐歌扯着领带靠近斐然威胁:“你松不松,不松以后你都别想——” 吱嘎—— 门开了。 导演组愣住。 房间里,黑色的沙发上,斐然居高临下的拽着领带,沙发下方,斐歌往下拽着领带,头被斐然按住,只能无能狂怒。 【这是……在做什么?】 直播间的众人也愣住。 “你们来了。”斐然扭头,朝摄制组打了个招呼,手却没有松开斐歌的头半分。 斐歌在意识到的那一秒,已经完全僵住。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他迅速拉下斐然的手,快速整了整头发,面朝众人扬起一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你们来了。” 节目组会早到,对于此斐歌早有预料,但他没想就这么巧…… 想到刚才。 斐歌后槽牙都紧了。 摄制组本就是为了突其不意,带队的副导反应过来笑着开口:“不好意思,录制节目时间提前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早以收敛好情绪变成阳光小帅哥的斐歌嘴角一扬,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斐歌:“我想给我爸戴……唔——唔唔!” 斐歌的嘴被捂住了。 斐然捂着斐歌的嘴,对导演组道:“他打算欺师灭爸,继承我的遗产。” 斐歌脸气的通红,猛的用力拉下斐然的手,深呼吸,尬笑解释:“哈哈哈,我爸开玩笑,我没有,我就是想给他戴领带。” 斐然:“我这么帅需要领带。” 他伸手把领带套在斐歌脖子上,随手系了一个蝴蝶结,“爸爸觉得你更需要。” 说完,斐然就转身朝房间走去。 他要去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 此时,直播间内。 【哈哈哈,爸爸不买账】 【新的开始,新的套路,没剧本我不信】 【观望】 直播间内,观众们一边骂节目组,一边对节目开始点评,被骗了这么多回,他们早就不是当初的小白观众了。 场外,斐歌已经收拾好情绪正在向节目组探寻这次的具体内容。 这次《人间真实》节目采用完全保密模式,所有嘉宾都与节目组签了合同,在保证人身完全安全的情况下,众人对这次节目的内容一概不知。 不过在斐歌看来,就算节目组再怎么设计也没用,为了红他一定能演的真情实感,刚才那只是个错误,在后面的节目中他可以找补回来。 就像现在,斐然穿着冲锋衣一出来,斐歌就笑着对斐然吐槽:“爸,节目组真是一点口风都不露,也不知道这次节目会有什么好玩的。” 斐然双手插兜,吊炸天:“你爸爸我天下无敌。” 斐歌:…… 节目组:…… 观众:…… “……哈哈哈。”斐歌忽的虚假爆笑,使劲对斐然使眼色,“爸你可真会开玩笑。” 斐然:“你眼抽筋?”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假先不说,确实看出了虚假父子情,笑掉头】 直播间一时间哈哈哈刷屏。 一共五个直播间,相较于斐然直播间的哈哈哈刷屏,其它直播间还在试图用细节争辩真假。 直到所有人到达节目现场,五个直播间融合成一个大直播间。 节目现场,主持人对着直播球介绍嘉宾。 这次参加节目的一共五队人。 夫妻组合:演员陈忠凯路人刘丽芳。 姐弟组合:主持人卢晓月综艺咖弟弟卢晓晨。 情侣组合:歌手花田田和rap葛雾。 父子组合:影帝刘松和偶像刘子言;十八线斐歌和路人斐然。 这个阵容一出来,直播间就吵翻了天。 【杠精,矫情,十八线,节目组不会是为了洗白自己,故意请一些能黑的人来吧】 【节目组这用心也太险恶了,为了证实没有剧本,让黑的人更黑也是服了】 【不要脸节目组,看来节目组这次是铁了心要洗白了】 【啧,要不是签好了合同,刘影帝才不会来这个节目】 【不来岂不是显的他心虚,必须来】 【这也就老实人夫妻和影帝家能看,十八线斐歌是谁?不认识。】 节目还没正式开始,弹幕上已经撕了起来。 节目现场,主持人走完流程,开始正式进入节目环节。 节目采用的是全息体验模式,全息舱一开始只在游戏领域运用,后来直接延伸到娱乐领域,尤其是综艺节目的使用,只要把实景数据建模导入,全息世界就可以实景还原现场,这对于综艺节目来说简直是一大利器。 在场的十人躺进全息舱,闭上眼睛,按下进入键。 紧接着,直播间内的画面一转。 四下树木林立,遮云蔽日,地面上野植横生,枯枝败叶铺满,似是在荒野森林的最深处。 刚才还在全息舱的十人,此时全部处于这个场景中,有人挂在树上昏睡,有人趴在地上昏睡,有人挂在藤上昏睡…… 他们就像是被什么人迷晕扔进去似的,皆闭着眼睛没有丝毫清醒的意识。 直播间的弹幕刷的飞快。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还睡着?全息舱坏了?】 【这什么场景?节目组这次导入的地图是雨林?】 一时间弹幕纷飞,疑问吐槽轮番上阵。 就在这时,直播间突然弹出了一个全息外的直播窗口,主持人对着窗口解说起节目。 “为了最大限度的体现人间真实,节目做了以下几点变革: 一、这期节目采用多地图融合场景; 二、节目中首次引入数据npc; 三、对所有嘉宾前一小时记忆进行封锁,也就是说,现在场景内的嘉宾们,所有的记忆都停留在来录制节目的路上; 四、引进最新全息技术,五感真实度提升到百分之百。” 主持人一说完,直播间就炸了,不过炸的倒不是前三点,而是最后一点。 多场景融合,数据npc这些在游戏里都很常见,没什么好惊奇的,至于记忆封锁,在游戏里就更常见了,毕竟下副本获得技能后,技能就会直接出现在脑海里,能进去,自然也能封锁。 且有些游戏的逃命技能就是【失忆眩晕】,这对于早已习惯了全息游戏的观众来说,节目组说的前三点用在综艺里虽然新颖,但却不是什么令人惊奇的的东西。 重点是最后一点! 百分百实感!百分百!要知道现在全息技术的实感只有百分之七十,完全达不到百分百! 【我长草了!!!什么时候的百分百的!!我怎么不知道!】 【这岂不是说我以后能在游戏里彻底体验rua到熊猫的感觉了!我爱了!】 【假的吧,现在技术能行吗啊?节目组不会是拿来做噱头吧??】 幕后,导演组看到这火热的评论笑了。 全息舱五感度百分百可以说是这期节目的一大强势引流手段了,由于节目被黑,就算节目组再怎么挽救解释,依然不可避免的流失了很多观众,如果这期,节目组不能把有剧本的事证明清楚,节目最后只能被迫停播。 这让为了节目付出所有心血的导演和节目组众人都不能接受,如果是他们节目组的锅,他们也就受了,但关键是节目组根本没有剧本,因为参演嘉宾的虚伪从而让节目停播,这在导演看来完全不允许,更不用说背后偷偷使坏给节目组泼脏水的黑手了。 所以这次,为了最大限度的展现真实度,证明没有剧本,节目组不仅和所有嘉宾签订了除保证安全外的保密合同,还对节目设置做了全新的策划,全方位挖掘人间真实。 直播间内,主持人开口说起观众们最关心的问题。 “新技术支持是由星兴科技提供,全面升级的nt-10代实感全息舱,已通过国家安全认证,将于8月1日全面上线……” “……接下来让我期待嘉宾们在节目中的精彩表现,在现实与虚幻中,他们会做出怎样的选择?让我们拭目以待。” 主持人说完,直播间的小窗口关闭,同时直播间的人数开始以爆发式的模式增长,百分百实感全息舱的第一次面世,为节目引来了海量的人流。 此时,全息场景内,五队人马也在一瞬间苏醒。 第103章 众人本来正在来节目录制的路上, 一睁眼却发现在这遮阴密布的腐烂丛林里,结果可想而知。 尖叫声四起。 “啊啊啊,亲爱的救命救命。”花田田从地上爬起来, 想都没想就朝葛雾扑过去,刚起来的葛雾就被花田田一个趴压了下去。 葛雾:…… 卢晓晨刚从藤上爬下来,差点被花田田这一嗓子给送走, “花田田你公鸡打鸣呢。” 花田田不理他,直接揪着葛雾的头发:“呜呜呜, 人家怕怕。” 葛雾努力从地上爬起来,抱住花田田:“亲爱的不怕,一切有我在。” 【……】 【是谁呕了, 我不说】 【晓晨快, 杠他】 卢晓晨不负众望, “这有什么好怕的, 明显是节目组搞的鬼, 脑子是个好东西。” 花田田:“呜呜呜, 雾雾,他说我笨。” 葛雾心疼的抱抱她:“我们不和杠精一般见识。” “你说谁杠——唉唉唉, 姐, 我错了,我错了。”卢晓晨被卢晓月拧住了耳朵。 卢晓月冷冷道:“安静。”| 就在众人几句话的功夫,其余几人也走过来聚在一起,脸上倒没什么惊慌神情。 显然,大家都和卢晓晨认为的一样, 都认为这是节目组搞的鬼, 毕竟全息游戏的记忆屏蔽大家都知道。 几人对了一下信息, 发现大家的记忆都停留在来录制节目的路上。 陈忠凯有些疑惑:“如果是节目组屏蔽记忆, 那说明节目组只屏蔽了很短时间内的记忆,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止陈忠凯有这样的疑问,其它人也有。 如果节目组想要他们体现完全真实的相处模式,完全可以直接屏蔽他们一整年的记忆,甚至屏蔽到他们接这档综艺节目时间之前,只屏蔽短时的记忆有什么用? 花田田抱着葛雾的手臂,瞄了瞄四下除了风声就是虫鸣的林子,有些不安:“你们确定这是节目组搞的鬼?我从没听说过综艺节目还有屏蔽记忆的。” 《人间真实》也从没出现过屏蔽嘉宾记忆的行为,在这种丛林密布的环境里,因为猜测的不确定性,人心不免有些慌慌。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吹过,丛林里树木摇曳,暗影绰绰。 ——桀桀桀,我未来的神侍们,欢迎来到神的领域。 一道突兀的声音从众人头顶响起。 众人抬头。 天空上,一个长着黑色翅膀的人影屹立,他俯视着下方的人群,脸上带着虚伪的怪笑。 ——你们,传言是这方世界的真实,那么,我将从你们之中挑选出心仪的神侍,掌管这方世界。 屹立在空中的人影,展开翅膀,遮蔽了整片天空。 ——行动起来吧,我未来的神使们,逃离这座荒岛的人,将获得神的恩赐。 说完,天空巨大的羽翼掀起,人影飞走,树下的众人重见光明,但是一时间都怔愣的回不过神来。 弹幕上出现了一片空白。 【。。。】 【我他妈,节目组竟然连神都搞出来了,简直离谱!】 【这谁信!一看就是假的!】 弹幕里,观众处于旁观者的身份,一眼就能看出真假,但是对于失去1小时记忆,身处丛林的众人来说,却真实的难以置信。 刘松讪笑:“假的吧,节目组这也搞的太离谱了,世界上哪来的神。” 没人注意到,他说这话时,刘子言看了他一眼,嘴角意味不明。 不过,最夸张的还是花田田:“呜呜呜,这神是不是误会了,我们只是参加《人间真实》,我们不是人间真实啊,呜呜呜,我一点都不真实,我要回家,这里太吓人了。” 【完蛋,还真有人信】 【承认了,承认了,花田田就是个虚伪的女人】 脚下的枯叶沙沙作响,周围树木环绕,望不到尽头,头上的太阳几乎被完全遮住,整个林子都给人一种幽闭暗淡的恐慌感,像是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东西猛窜出来似的。 周身的不安全感在加剧,花田田眼泪都快吓出来了。 就在众人心里想法万千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儿子,你下方有蛇。”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这才注意到刚才聚着的人里没有斐歌父子俩。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刚才我就想说了,斐歌是所有人里被挂的最高的,果然十八线的待遇就是最差的。】 【我从进直播就在看他往下爬,结果神飞走了,他还没爬下来,笑死】 【这是重点吗?看到那呈三角形的蛇头了吗,那可是矛头蝮啊!剧毒!剧毒啊!哪位爸爸为什么好像还在看戏,真的是亲生的吗?!】 树上,刚爬下来一半的斐歌,僵的不敢动,他脸色发白的往下看了一眼。 正对上矛头蛇竖起的棕色眼睛。 黑褐色的树枝上,龟花壳纹路的蛇身盘成一团,头部长颈竖起,仿佛只要斐歌再敢往下移动一寸,蛇头就会瞬间跃身而起,大咬一口。 两相对峙,斐歌手脚发软,脊背一片冷汗。 斐然对准蛇头,掷出手中的石头,“往上爬。” 伴随斐然掷出石头的同一时间,斐歌像是屁股突然着火般啊啊叫的往上爬,一边爬还一边大喊着斐然的名字,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 就在斐歌还在奋力往上爬时,盘在树上的矛头蛇早已被斐然刚才那一石头砸了下来,眩晕在树下。 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蛇兄,弹幕飘过一片草。 【兄弟,牛了】 【巧合吧】 【……只有我关注斐歌还在爬吗】 树上,斐歌还在一路往上,丝毫不敢停下,他感觉,只要他停下,毒蛇就会一口咬住他的屁股,心里的恐惧促使他越爬越高。 树下,斐然拿起一块石头朝晕蛇走过去,对准蛇头,砸下。 蛇头血色花开的瞬间,褐色花纹的蛇身还在地上扭曲蠕动。 花田田双手捂住脸,吓的啊啊啊惊叫。 这让在树上的斐理听到,只觉得,蛇下一秒就要咬住他的屁股,他整个人瞬间像猴似的爬的更快,嘴里俞发喊起斐然。 斐然弄死蛇,一抬头,就看到已经爬的很高的崽子,“……爸爸还在。” “蛇呢!”斐歌尖叫。 “死了。” 一瞬间,斐歌只觉的浑身虚脱,他将自己紧紧的挂在树枝上,大喘着粗气。 低头往下一看。 只一眼,眼睛又瞬间闭了起来。 好高。 由于距离太远,此时,众人看树的斐歌仿佛是在看一个大型鸟窝似的。 好在,斐歌不算恐高,他歇了口气就打算往下爬,然而就在他脚刚踩到下一级树杈上,一声儿子,让他脚嗖的就往上一缩。 “什……什么?”斐歌声音有些抖,生怕下面还有一条毒蛇。 斐然:“看一下四周能不能看到沙滩。” 斐歌下意识照做,视线在周围环顾一圈,目之所及几乎全是高高低低的树,远处树影凹陷的地方,也看不清到底是沟还是谷。 “看不到。”斐歌低头对下面喊。 斐然果断道:“再往上爬爬。” 斐歌想都没想就听话的继续往上爬。 这回他早已反应过来,根据刚才节目组NPC说的话,他们现在的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逃出荒岛。 他不像花田田一样傻,他很肯定这一切都是节目组搞的鬼,现在正是他表现的时候,自然不能错过。 为了爆红,为了金钱,他爬。 树下,像斐歌一样坚定认为是节目组搞事的人不在少数,当然,也有惊疑不定的,毕竟目前出现的疑点已经不少。 第一,如果是节目组屏蔽的记忆,为什么只屏蔽短时记忆? 第二,节目除了参与嘉宾,从来没出现过嘉宾以外的人,那个神真的是节目组安排的吗? 第三,节目组以往都是设置寻物关卡,为什么这次是逃出荒岛?逃出荒岛就会结束吗? 第四,从醒来到现在,为什么周围一切都真实的不像话,和他们以前所进入的全息世界完全不一样。 在场的几乎都是艺人,全息取景拍摄,全息舞台演唱,全息娱乐游戏,大家都参与过,但却没有哪一次像这么真实。 以前全息虽然也有实感,但是五感上总给人一层隔着的感觉,像是附着一层保鲜膜,仔细分辨一下就能分辨出真实与虚假,但现在看到的闻到的触到的皆像现实,让人恍惚。 不得不说,节目组设计的狡诈阴险,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对身处其中的所有人来说完全是一张心理的博弈。 而且,这,还只是个开始。 经过斐歌的不懈努力,他几乎快爬到树的顶峰,刚才众人从下面看他是个大鸟窝,那么现在他已经变成一个小鸟窝,如果不是知道实情,根本不会以为那是个人,因为真的太高了。 高处,斐歌抱着树干狠狠的喘着粗气,他总算看到了沙滩。 在最高处,斐歌才算是隐隐看到这个岛的全貌,与此同时,直播间的众人也从斐歌的视角里看到荒岛的全貌。 整个荒岛四面环海,四周岩石峭立,唯一的凹陷口就是正南方的一块沙滩。 当看到这块地图时,直播间弹幕雀起。 【节目也太阴险了,如果斐歌不爬树,嘉宾随便乱走一条几乎都是死路。】 【出口只有一个,节目组不愧是你。】 树下,众人只听到斐歌恍惚对着他们喊了什么,但距离太远根本听不清。 斐然听清了,他顺着斐歌指的方向道:“沙滩在那个方向,我们想出岛,估计要往那里走。” 斐然对着树上斐理招招手,示意他可以下来了。 斐歌也不知道看没看见,斐然一收手,他就开始往下爬。 卢晓晨看着他们俩的动作,惊奇:“你们怎么沟通的?” 他怎么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 斐歌的距离他们太远,整个人就像是挂在树上的蜂巢,卢晓晨觉得根本无法沟通。 斐然想了想道,“可能是父子默契?” 【神他妈默契,爸爸是忘了眼抽筋吗?笑死。】 【默契就是,蛇都死了,斐歌还在疯狂往上爬,狗头,学废了】 【斐歌:默契就是,爸爸喊我,我就缩脚】 弹幕上一片神奇的父子默契刷屏。 树下,斐歌下来的档口,众人也没闲着,既然已经知道出口,自然要想办法出去,众人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在众人商量时,斐然打了个手势,独自走了出去。 斐然手里拿着一个木棍,在丛林里四处探看。 【爸爸这是干嘛呢。】 【大家都在想办法,只有他脱离群众,显得自己很独特?】 【最烦这样的人了,好像天底下就他最能干似的。】 看到斐然走开,弹幕上明显出现一些不合时宜的声音,以往节目里也不少这样的人,想争抢表现,结果往往都是帮倒忙,最后还连累大家。 斐然往前走了没多久,就找到他想要的,一种蓟属科的绿植,层叠状的叶子边缘冒着微微的小尖,一大棵扎在地上,碧绿的颜色很是喜人。 斐然随手薅了几棵带回去。 第104章 斐然回到集合地, 众人也刚好商量出结果。 他们决定一起往斐歌探到的方向走,现在天色还早,运气好, 说不定能尽早走出去。 丛林里危险不定,众人暂时没打算分开走,现在已经确定方向, 一起走更安全。 斐然对此没什么意见。 有了决定,众人聚在树下, 等斐歌从树上爬下来。 直播间的众人也在看着斐歌往下爬。 斐歌是目前为止众人中运动量最大的一个,一开场就被蛇吓的魂飞魄散,之后又为了探路奋力爬树。 镜头里, 斐歌粗粗的喘着气, 两颊泛红, 额头上汗水密布, 显然累的不轻。 这让斐歌基数甚少的粉丝心疼坏了。 【呜呜呜, 辛苦我们小太阳了。】 【小太阳就是最棒的】 除了斐歌的粉丝外, 不少路人显然也对斐歌影响深刻,毕竟他开局真的实惨, 都这么惨了, 最后还为大家探到出口,这让不少人心生好感,顺手就点了关注。 很快,斐歌从树上爬了下来,他扶着双膝直喘, 只觉的喉咙口干的冒烟。 渴。 “有水吗?”斐歌下意识开口。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 刚才他们没怎么动过, 体内的水缺失不多, 几乎都忘了这茬。 看着斐歌通红的脸, 心下愧疚。 直播间里的粉丝更是心疼坏了,纷纷担心剧烈运动后的斐歌脱水。 忽的,几棵碧油油的绿植悬空在斐歌眼前。 是斐然。 “把上面的叶子摘掉,掰断中间的根茎,嚼嚼,补水。” 一时间,除了斐歌之外,在场其它人的视线也都朝向斐然。 【果然,能记住孩子的只有父母,呜呜呜】 【这个爸爸我爱了。】 【刚才是我误会了,我道歉】 斐歌看着悬空在眼前的绿植,愣住。 他直起身子意外瞅了斐然一眼,缓缓伸手接过,按照斐然说的方法,剥掉叶子,把中间根茎掰出来放进嘴里嚼。 丰沛鲜甜的汁水瞬间就溢了出来,喉咙里的干渴得到缓解,斐歌只觉得整个人都好像活过来了般。 他像是掉进米缸里的老鼠,咔哧咔哧快速把其余几棵根茎掰嚼了个干净,舒服的眉眼直展。 卢晓晨看的咽了口口水,转头望斐然:“叔,还有吗?” 他也想喝。 “只这几棵,你要渴的话,还有蛇血。”斐然指了指树下那条被砸死的蛇,随意道,“没找到植物,我打算让斐歌喝的,你不嫌弃也可以尝尝,补水补盐。” “咳咳咳。”斐歌直接呛住。 一想到那条追着他屁股咬的蛇,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卢晓晨看了眼那条死状凄惨的蛇,突然觉得他好像也不是很渴。 斐歌稍歇一会后,众人开始动身赶路,走时斐然让斐歌把砸死的蛇带上。 斐歌虽然嫌弃,但还是带上了。 现在大概是一天的正午时分,明明是阳光正好时,丛林里的众人却感受不到一丝阳光,他们周围空气都是潮湿的,鼻息间满是着枯枝败叶腐烂的味道。 幽闭暗淡的丛林像是随时可能窜出危险,众人手里拿着木棍一边扫荡一边迈步,小心翼翼的探索前行。 众人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股浓烈的淤泥臭味混着水汽的味道传到他们的鼻腔,他们眼前的树木开始逐渐减少,视野缓缓开阔。 但,众人脚下的土地却越来越潮湿,甚至一脚踏下去就留下一个凹陷的印窝。 就在众人迟疑着继续往前时,不久,树木消失,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片浑浊泛黄的泥水,泥水对岸是另一片丛林。 他们前方的路被沼泽挡住了。 众人蹙眉,这还怎么走。 卢晓晨看到沼泽,没忍住直接爆粗口,“¥#%&!荒岛上出现这么大片的沼泽,节目组不觉得离谱!” 【狗头,神都出现了。】 【节目组:一片沼泽而已。】 众人看着过于宽阔的的沼泽,脸色不好。 陈忠凯道:“要不我们制船渡过去。” 面前的沼泽不是那种湿泥地的黑色沼泽,沼泽上方有丰沛的黄色水域,陈忠凯提出制船渡河显然是可行的,众人一时意动。 只要渡过眼前的沼泽区,他们可能很快就能到达沙滩,从而逃出荒岛。 就在这时,花田田有些颤抖的握住葛雾的手臂:“那……那个黄色的是什么?” 众人顺着花田田的视线看去,只见混浊的黄水边,一个金色的竖瞳紧盯着岸上的所有人,一动不动的有些瘆人。 【草草草,鳄鱼!】 【快跑啊!愣着做什么!】 【知道鳄鱼的速度多快吗,时速超52公里!这鳄鱼明显是盯上他们了,跑?死的更快!】 众人对上鳄鱼金黄的瞳仁,一时僵住,不敢动,生怕下一秒鳄鱼就冲上来给他们一口。 斐歌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就抓住了斐然的胳膊。 “杀了它。” 刘子言果断开口,作为一本书的主角,刘子言显然是很有魄力的。 听到刘子言的话,斐然点头表示赞同。 他看了看抱着自己胳膊的对照组崽子。 ……算了,连个炮灰都算不上。 斐然伸手摸了摸斐歌的头,慈爱道:“待会退远点。” 虽然斐歌知道这是虚假父子情的扮演时刻,但他其实真的很想同意,这东西真的好吓人。 不过一想到这是在录节目,他赶忙摇头拒绝。 为了爆红,为了暴富,他必须将他们的父子情深演到底。 斐歌握拳:“我要和你共进退。” “别了。”斐然拎起他的耳朵扯到自己身后,“不要耽误爸爸耍帅。” 斐歌:…… 他顿了下。 而后眼神复杂的看了斐然一眼,开始缓缓后退。 现在显然不是争执的时刻,他不是鳄鱼的对手,盲目表演,只能帮倒忙。 与此同时,刘子言也让其它人都后退,最后近处只留下斐然和刘子言两人。 此时,河边的鳄鱼明显已经安耐不住。 斐然:“你用棍以防它绕身卷人,我来合两鄂。” 已经做好了自己去合两鄂的刘子言愣了下,他看了斐然一眼,而后缓缓点头。 斐然把手里的木棍递给刘子言。 就在这时,一张腥臭的锯齿大嘴猛冲过来,带起翻腾的浊水。 刘子言后退一步,迅速将木棍错身插在地上,夹击住鳄鱼翻滚的身子,在鳄鱼试图绕棍追咬刘子言时,斐然从鳄鱼背后扑了过去。 斐歌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一双大手将鳄鱼的两鄂死死按住,两鄂一瞬合紧。 刘子言看到斐然成功,手里的木棍极快的换了个姿势,夹住鳄鱼翻腾的尾巴,猛的抬脚踩住。 有刘子言的帮忙,斐然省力很多,他单手紧紧按住鳄鱼嘴巴,伸手从腰间抽出路上磨好的尖石,对准鳄鱼头部的脊椎狠狠插了下去。 鲜血喷涌。 缓缓的,身下的鳄鱼挣扎着没了动静。 隔着屏幕的众人顿时大出一口气。 【6666,大佬牛逼啊,切断鳄鱼头部脊椎致死这点,冷知识了。】 【牛了牛了,我说爸爸路上磨石头干嘛呢,原来在这里。】 【被拎耳朵的斐歌,哈哈哈,你确实耽误了爸爸耍帅】 现场,看到鳄鱼身死,众人也松了一口大气。 坐在鳄鱼身上的斐然,松开死掉的鳄鱼,扬手对着斐歌打了个响指,“帅吧。” 斐歌看他的眼神一言难尽。 ……确实被他装到了。 鳄鱼死亡,众人的危险解除,但,他们目前显然是没法赶路了。 眼前的沼泽目测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宽,且这其中还有未知数目的鳄鱼或者其它危险,他们一时半会还想不到解决办法。 然而,时间不等人。 “不能再走了,我们需要先找地方歇下来,天色不早了,夜晚的丛林会更加危险。”卢晓月冷静开口。 众人下意识的抬头看天,这才发现,天色的亮度已较之前沉了许多,如果他们再不停下修整,晚上就只能直接裸宿在丛林里,这显然不行,谁知道晚上的丛林里会窜出什么危险来。 卢晓晨揉了揉肚子也开口:“赶了大半天的路,现在又累又饿又渴,我们需要弄点吃的。” 花田田瞅了眼斐然也弱弱的开口:“我也饿。” 陈忠凯也赞同众人的话。 众人一言一句的说完,几乎是下意识的,所有人都朝斐然看去,似是在等他开口。 还想跟在主角身后当咸鱼的斐然:…… 斐然瞬间扭头看向刘子言:“我同意,子言觉得呢?” 斐然对于刘子言没什么恶感,作为一本书的主角,无论在内在品质上还是外在条件上,刘子言无疑都是优秀的。 虽然自家崽是人家的对照组,不过这完全是因为原主和崽子自己的缘故,和刘子言本人没有任何关系,相反,刘子言在节目里还数次帮助了如野马脱缰的原主和小崽子。 刘子言对上斐然的视线,有些意外。 他沉吟了一下,开口回答:“我们退回去,找个地势高的地方建立庇护所,先凑合一晚,明早在赶路?” “叔,你觉得呢?” 斐然:…… “子言说的对,我们先退回去。” 斐然果断肯定刘子言说的话。 听到斐然肯定,众人心莫名就定了,不论是出口还是水,甚至鳄鱼和蛇几乎都少不了斐然,不知不觉间斐然就变成了队伍主心骨。 众人开始集合往后退。 之前在探路的过程中,他们明显能感觉到越往出口的方向走,地势越低,这很大程度上表明他们醒来的那个地方可能是全岛的最高地。 不过,退回到醒来的地方明显不现实,时间上也不允许,他们只要找个地势相对较高,远离这片沼泽区域的地方就可以。 回去的路上,斐歌一边扫视地面,一边时不时瞟眼斐然,心绪复杂难言。 眼看着他就要被树根绊倒,斐然伸手揪住他的衣领给拽回来:“看路。” 斐歌被提着领子也不反抗,顺着斐然的力道就走过去。 斐歌埋头沉思着走了不知道多久后,再次看了几眼斐然。 忽的,他凑到斐然身边,小声道:“别以这样我就会给你加钱。” 斐然看他一眼,伸手胡乱揉了揉他的头。 斐歌不满的扒下他的手。 斐歌的小心思众人没有人注意,好在,还算幸运,他们找到了一块不错的地方,今晚的住处总算有着落了。 第105章 这片地势较高, 地面开阔,且旁边有几棵树木交错着搭在一起,只要稍加改造就可以形成一个天然的木屋, 不过,一座木屋显然是睡不下这么多人的。 “这几棵交叉的树枝上搭张床,另外, 用木棍把树前的枯枝败叶清理掉,露出干净的泥土地, 再搭个营地出来。” 众人齐齐点头,再次望向斐然,等他说下一句。 斐然:……“大家说说自己的想法。” 葛雾思索了一下开口, “我们需要生火。” 在这种野生的丛林里没有火简直寸步难行, 食物, 饮水, 保暖都需要火。 听到葛雾提起火, 卢晓晨气的张嘴就骂节目组:“坑爹的节目组, 把我们扔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个工具都不给, 以往可是给刀给水还给打火机的, 我看节目组就没打算让我们活着出去。” 顺着晓晨的话,众人脑海不自觉就浮现出那个自称神的黑影,努力忽视这与以往节目组的许多不同之处,不知道是不信还是恐慌。 “小雾提到火,火的事就交给小雾。”斐然看向葛雾:“你去找长着心形叶子的槿木, 水分低, 易燃, 适合钻木取火。” “没问题。”葛雾点头。 “我们去找水。”卢晓月主动开口。 “你们沿途注意斐歌早前嚼过的绿植, 表皮褶皱突起的黑色水藤,或者看起来干净的溪流水,用布过滤,当做饮用水带回来。” 卢晓月应声。 刘丽芳也跟着举手:“我们来搭晚上住的地方。” “丽芳你和忠凯去找附近有没有大型的棕榈叶,以及可以充当绳子用的藤蔓,棕榈纤维也可带点回来。” 刘丽芳和陈中凯表示知道。 现在还只剩下刘子言和刘松,斐然和斐歌没有任务。 斐然看向刘子言,“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刘子言摇头,斐然安排的很明白,大家要找什么东西一目了然。 他也在等安排。 刘子言回望斐然。 斐然:……真没办法,帅就是天生的。 “子言你带着斐歌去找食物,叶子成锯齿状的爱茎斯摩土豆,红色的蔷薇果,或者长着椭圆叶子的白色浆果,都可以吃,你带着斐歌自由发挥,注意安全。” 对于主角,斐然还是很放心的。 “好。”刘子言点头。 斐歌看了眼斐然,又瞅瞅被叮嘱的刘子言,手无意中揪住一片树叶掐了掐。 刘松看向斐然,“两个小孩可能不安全,要不我和他们一起?” “不用,让他们两个大小伙子自己跑跑,你跟我一起。”斐然道。 刘松作为影帝能在节目这么黑的时候上来,显然不可能是他本人的意愿,他不像他家十八线的崽,想要搏一搏,靠着节目翻身爆红,刘松本身名气已经足够,不需要冒这个险。 斐然看了眼刘子言,转头对刘松道:“我们做综合组,以免他们有什么缺漏,在后面补上。” 综合组,也就意味着他们需要在过程中寻找所有队伍有的没的东西,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大。 刘松脸似是僵了那么一秒,很快就又笑了起来,“这样安排确实更好。” “现在每个人明确目标,路上只需直奔自己要找的东西,其它一概不多管,食物的食物组负责,水源的水源组负责,不要浪费时间,天色已经不早,要在天黑之前把这些东西都找齐。” 丛林里,天色已接近灰白,空气里的湿度正在逐渐加大,鼻息间泥土枯叶腐烂的味道也在加重,这让众人心里生出一种紧迫感。 “大家估量着时间,大约一小时左右,不管找没找到,都要回来,沿路注意做好标记,避免迷路。” 众人点头。 “行,就这样,每人拿着自己的木棍,出发,注意安全。” 一时间,众人四散开来,开始在丛林寻找要找的东西。 【果然,爸爸就是最强的】 【这次的队伍大家都很友好啊,就连杠精和叫矫情都没作妖】 【哈哈哈,你们看见刚才斐歌的小手了没,那羡慕嫉妒的模样,笑死】 【想起上期节目大家为了争夺第一,撕逼虚伪的模样,觉得花田田这个作精都顺眼了不少】 丛林里,大家的进程还算顺利,只偶尔花田田会被猛然窜出的虫子动物吓的尖叫,其余人经过一下午的历练,几乎很快就适应了丛林里的环境,用手里的木棍探索着往前。 随着众人的努力,卢晓晨姐弟不仅找到水藤,还找到一条半臂宽的小溪流。 刘丽芳夫妻已经找到棕榈叶回去,开始清理地面搭建庇护所。 葛雾也很快找到适合取火的槿木,正和哭哭啼啼的花田一起合力掰树枝。 斐歌和刘子言收获也不错,意外找到几颗野梨树和白色浆果,还有斐然说的土豆,甚至斐歌还兴奋从地上采了一些朴实无华的蘑菇。 斐歌把采到蘑菇用叶子抱包起来,“都说越鲜艳的蘑菇越有毒,这蘑菇一看就没毒。” 刘子言弯腰和斐歌一起采,“确实不像是毒蘑菇,回去问问斐叔,他肯定知道。” 斐歌包蘑菇的动作顿了一秒,看向刘子言,“你怎么知道他知道。” 刘子言把蘑菇收进棕榈大叶里,头都没抬,“斐叔一看就知道,肯定知道。” 斐歌:…… 莫名心堵。 斐然被称赞,他应该开心才对,他特意为斐然造个精英的假身份,就是为了大家的认可,现在从刘子言这里听到想听的话,他发现他也没那么开心。 明明在家,斐然就是个穿着拖鞋整天只知道搓麻将的混混仔。 斐歌有点生手中蘑菇的气。 相较于这几组人的成功,跟着斐然的刘松可一点都不轻松。 他不知道斐然搞什么,竟然弄了一个白蚁窝下来。 拎着白蚁窝,刘松只感觉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僵笑道:“这个蚁窝有什么用,蚂蚁多起来能要死人。” 斐然挑眉,“白蚁可是个好东西,补充蛋白质。” 呕,刘松一股反胃。 斐然说了一句,停住话头,视线落在刘松身后一棵长满了黑色尖刺的树上。 这种树叫公平树,外面长满了扎人的倒刺,树皮却是止血的良药。 以防万一,斐然抽出腰间的尖刀石,走了过去。 直播间里,众人先是见斐然从树上弄了个黑黢黢的蚂蚁窝下来,现在又看到他朝着一棵长满尖刺的树走去。 【天,这都是些什么非人的东西】 【要是被不小心被这树扎到,会千疮百孔吧,这不亚于狼牙棒了】 斐然把黑刺,用尖石撬开,又把尖石插进树皮里,划开,最后从这棵长满倒刺的树上弄了一块不大不小的树皮, 除了这两样东西之外,随后直播间的众人就见,斐然又弄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东西,打眼扫过去,几乎都不认识。 最后,斐然和刘松回去时,手里的东西比先前几组的人,只多不少。 斐然和刘松手里的东西虽多,回去的却相对较早,他的动作比其余几组的人要快的多。 几乎眼睛一扫,他就确定这个东西要不要弄。 他们回去时,营地只有陈忠凯夫妻和葛雾花田田在。 树木交错的地面上,枯叶已经被陈忠凯夫妻清理干净,一大片红褐的干净土壤裸露出来,用棕榈叶和树木搭建的三角小屋已初具原型。 交错的树枝上,也被刘丽芳和花田田绑上木棍,搭上棕榈叶,弄出一个宽敞的三角屋出来。 小屋旁边,葛雾正在用力钻木,额头上汗水密布。 斐然把之前从树上弄下来的铁兰递给陈中凯,“铺床。” 陈忠凯有些稀奇的摸了摸,触感干燥柔软,“这是什么植物?” “铁兰。” 【对!铁兰,我就说这东西怎么眼熟呢,我们老师讲过,野外遇到长在树上的铁兰可以拿来铺床,保暖,不过,注意,千万不能捡地上的,地上的铁兰里长满了恙螨,能把人咬死!】 【服了,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大佬都知道。】 随后,斐然又从葛雾旁边取了根木槿枝,剥皮,搓绳,做弓,他把做好的弓绕在葛雾钻木取火的木棍上,“左右拉弓试试。” 葛雾拉弓取火,脸上升起喜意,确实比用手搓省力多了。 刘松把白蚁窝放到远一点的地方后才回来,看到众人忙碌的身影,他想了想主动开口道,“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还有一条蛇和鳄鱼需要处理。” 这两个路上杀死的动物,斐然都没扔,一路带了回来,这种高质量食物,扔了有点可惜。 刘松嘴角抽了抽,恨不得没说过刚才的话。 磨蹭了会,他还是拿过斐然的尖石刀转身去处理鳄鱼。 天越来越暗,每个人都在忙碌,大家都尽力争取在夜晚到来前把一切安排好。 不久,斐歌刘子言,卢晓晨和卢晓月姐弟都回来了。 斐歌一回来就看到盘腿坐在棕榈叶上,低头磨着石头的斐然。 他想起他刚才采的蘑菇,莫名的,他回头看了刘子言一眼,拿着自己的蘑菇树包朝斐然走去。 斐歌一走近,斐然就注意到了。 他瞬间精神一振,对斐歌的出现表示了最热烈的欢迎:“我的大宝贝儿子。” 斐歌一个恶寒。 太肉麻了,遭不住。 斐然诱惑的对他招招手:“大宝贝,爸爸有件重要的事要交给你。” 斐歌握紧手中的蘑菇包,警惕道:“什么事?” 斐然把刚磨好的石头刀片塞进他手里,“去,帮爸爸把那条蛇处理了。” 斐歌瞬间僵住。 弹幕一片哈哈哈。 【斐歌:我不是你的大宝贝吗】 【宝贝,有用就是宝贝,哈哈哈】 斐歌迅速把他的蘑菇包打开,“我们采了很多蘑菇,够吃。”不用吃蛇。 绿色的棕榈叶上,一朵朵白褐色的蘑菇,像是长成伞状的草莓。 叶鼠耳蘑菇,剧毒,一天之内腐烂内脏。 “你这是打算毒杀爸爸,继承遗产?”斐然瞧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乖,咱不吃这毒东西,我们今天吃蛇肉。” 斐然慈爱的拍拍他的头,“去吧,儿子,爸爸看好你。” 斐歌:……“这是我和刘子言一起摘的。” 斐歌想都没想就补了句。 斐然迟疑了一下,夸赞道:“辛苦了。” 斐歌握着石刀的手一紧。 气的转身就去处理蛇。 身后斐然的声音还在继续,“大宝贝,记得挖洞把蛇头切掉埋起来,有毒,内脏也埋起来,有野兽。” 弹幕一片笑喷。 【哈哈哈,别怀疑,你真的是爸爸的大宝贝】 作者有话说: 斐然看他一眼,伸手胡乱揉了揉他的头。 斐歌不满的扒下他的手。 斐歌的小心思众人没有人注意,好在,还算幸运,他们找到了一块不错的地方,今晚的住处总算有着落了。 (看过的小可爱请忽视) 第106章 在天将黑时, 葛雾终于成功把火升起来。 夜晚的丛林里,交错的树木上,架立着不大不小的三角绿屋, 屋底铺着一层干燥柔软的铁兰,树下,四周所有的枯枝败叶都被清理干净, 只余红褐的泥土地。 土地前方也立着和树架上如出一辙的绿屋,且四周还铺上了一圈棕榈叶, 让人刚好可以坐在上面休息,屋前架起的火架旁,同样铺着棕榈叶, 现在众人正围绕火堆旁相接而坐。 夜晚的温度比白天的温度要低的多, 这使得众人下意识都往火堆旁凑近。 从远处看, 错落有致的绿屋, 明亮的火光, 干净的地面, 说话的人,一切都相得益彰。 直播间也难得的安静了一会。 丛林里, 众人开始着手整理食物和水。 刘松把千辛万苦弄出来的鳄鱼肉放在火上烤, 斐歌把蛇肉绕在棍上烤,刘子言把薅来的土豆,扔进了火堆里,卢晓月把竹筒里的水架在火上烧。 其余人没闲着,陈中凯拿了根棍, 沾上斐然取回来的樟树脂, 绕着周围的红褐色泥土地画圈, 防止虫蚁。 葛雾则按照斐然的意思把白蚁窝搬了回来, 分别弄了几处小火堆,开始烧。 直播间众人看到葛雾的动作,纷纷精神大振。 【这是要开始吃烤蚂蚁了吗!太猛了!】 【毒蛇和鳄鱼都被烤了,蚂蚁算什么】 刘松看到葛雾的动作,烤鳄鱼的手僵了那么几秒。 卢晓晨好奇:“这是做什么?” “白蚁粪便驱蚊,斐叔可以掰开四处烧烧。” “你说什么?”花田田手指颤抖,“这黑黢黢的东西不是泥,是……粪?” 葛雾下意识就想摸花田田的头安慰她。 不过,葛雾还没动作,花田田已经开始尖叫了。 “啊啊啊,我刚才摸粪了,我要绝食,呜呜呜呜,我脏了。” 刚才她一时好奇就伸手摸了摸,一想到她摸的时粪,花田田觉得她不干净了,再也不是小仙女了。 “呜呜呜妈妈,我要回家。” 葛雾拍拍她,“别怕亲爱的,我保护你。” 花田田哭丧着脸看向葛雾:“雾雾,你用摸粪的手摸我。” 葛雾:“……我错了。” 卢晓晨白了花田田一眼,他就不太理解葛雾怎么能喜欢花田田这样的女人,太离谱了。 女人就应该像他姐那样,说一不二,如臂指使。 陈中凯刚画好圈,转身。 噼啪—— 卢晓月直接用膝盖一顶,徒手掰断了一根他手臂那么粗的木棍。 陈忠凯:……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暴力的女人。 果然,还是老婆最温柔。 陈忠凯抬腿朝刘丽芳走去。 另一边,斐然正在弄鳄鱼肉,刘子言拿着火把在给他照明。 随后直播间的众人就看见,在刘松手里怎么弄都弄不破的鳄鱼皮,被斐然一个用力就划破了。 【果然,大佬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想起大佬用石尖断鳄鱼脊椎的哪一幕,鳄鱼,危!】 石尖顺着鳄鱼尾侧的皮划开,露出里侧的肉来,斐然快速移动几下石刀,很快一个巴掌大的肉块就掉了下来。 几乎全是瘦肉,肉块颜色粉嫩,两侧附带着薄薄的一层脂肪,看起来有点像猪后腿肉,全是精华。 斐然把肉递给刘子言,用同样的方法切去鳄鱼尾侧的另一块肉。 刘子言调整火把,方便斐然动作,“鳄鱼皮是不是可以留下来做绳?” “没有工具,处理不干净,容易引来野兽。” “也是,鳄鱼皮结实是结实,现在确实不方便带……” 远处,斐歌一边转着棍上的烤蛇,一边看向远处说话的两人,有些心不在焉。 斐歌手指无意识的掐了掐棍棒,有点生气。 说好了表演父子情深呢。 现在是怎么回事。 越想,斐歌心里越不是滋味,最后他忽的把手里烤□□塞进了旁边的人手里。 “麻烦帮忙烤一下,我去我爸那边看看。” “哦。”来烤火,想要高温消毒的花田田,猝不及防就接过斐歌手里的木棍。 等到意识到她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后。 花田田顿时惊叫,“蛇啊,是是蛇啊。” 然而,斐歌已经走了。 花田田看着斐歌毅然远走的背影,一边泪流,一边烤蛇。 呜呜呜,妈妈,她要回家。 斐歌过来的时候,斐然刚好把鳄鱼两侧的精肉都切了下来。 “爸。”斐歌一来就气势汹汹的喊人。 喊完后,对上斐然疑问的视线,突然意识道他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唰的,胸腔里的气一瘪,最后憋出来一句:“我来挖坑,埋鳄鱼。” 斐然拿着刚切好的鳄鱼肉站起来,开心称赞,“果然,不愧是爸爸的大宝贝,真贴心。” 斐歌嘴一撇。 什么大宝贝。 只配挖坑的宝贝。 鳄鱼身上半身能的肉在刘松的不懈努力下已经被弄走大半,剩下不是被暴力砸的细碎的,就是不能吃的。 现在鳄鱼尾部两侧的精肉也被反斐然挖走,除了一身鳄鱼皮也不剩下什么,确实需要处理掉。 斐然拖着鳄鱼走到离营地更远的地方,开始挖坑埋鳄鱼。 不过,斐然还没动手,刘子言就把手里火把和肉块递给了斐然,“我年轻,我来。” 火光下,刘子言开始和斐歌一起挖坑。 看到和他一样开始拿着木棍开始撬土的刘子言,不知为什么,斐歌只感觉他要炸。 这怎么挖坑他也来。 挖坑是什么好东西吗?! 大块的鳄鱼肉,烤蛇肉,烤土豆,野梨,白浆果,还有水藤和烧开的溪水,十个人完全够吃。 食物烤熟后,摆在棕榈叶上,众人用着最原始方法,吃肉和吃果,大口大口的吞咽,看得直播间里的众人口水直流。 【怎么感觉很好吃的样子,吸溜】 【又累又饿,自然吃的香,这可是他们今天的第一餐】 【鳄鱼肉哎,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 【!!老天!你们快看花田田那个女人,她不是说蛇蛇可怕!】 花田田一口一片蛇肉,边吃边哭:“呜呜,蛇蛇太可怕了。” 葛雾一边把撕好的蛇肉递给她,一边肯定她的话,“太可怕了。” 众人:…… 真想把这两人给叉出去。 弹幕一片感叹号,对花田田发出了强烈的谴责。 花田田觉的自己也很无辜,蛇是真的可怕,但它烤熟了竟然是鸡肉味的。 呜呜呜,家的味道。 众人饱餐一顿之后,一时间都歇撑在棕榈叶上,十分满足。 果然,食物就是人类的动力源,现在他们可算是活过来了,就连周围黑黢黢的森林,都显得没有那么可怕了。 木柴堆火光闪烁,响起噼里啪啦燃烧声,风吹过来带着股热气。 丛林的夜晚静谧,四周都能听到虫鸣窸窣的声音,像是地上的枯叶里藏着什么看不见的危险似的。 在这样的环境里,自然是有人要留下来的守夜的。 众人收拾干净吃剩的残骸,该烧的烧,该埋的埋,然后就夜晚的睡觉情况开始分工。 最后商量决定,刘丽芳花田田和卢晓月挤一挤睡树上的绿屋,不用守夜。 陈忠凯,刘松,刘子言守上半夜;斐然,斐歌,卢晓晨守下半夜。 随后,众人把刘丽芳和卢晓月做好的火把点燃,插在地面的不同方位,以确保能够随时看清周围的所有动静,且火把还可以作为有效的攻击武器,保证安全。 小臂粗壮的木棍,被一个一个插在地上,营地的周围逐渐萦绕起一圈明亮的火把。 就在这时,一声轻呼响起,“嘶。” 刘子言把火把插地里时,不小心刮到了手,大拇指斜下方划处一道血痕。 众人听到声音走过去,有些担心:“没事吧?” 这荒郊野外的,随便受个伤,连个药都没有,一个感染就玩完。 斐然念起他为自家想爆红的崽预防的树皮,随口道:“那边有公平树的树皮,嚼烂敷在伤口上,止血防感染。” 刘子言朝斐然看去,“谢谢。” 斐歌看看刘子言再看看斐然,咬牙一个用力把手中的火把插进了地里。 斐然到底还记不记得谁是他表演父子情深的对象! 夜晚,地面上的绿屋里,斐然睡在中间,卢晓晨和斐歌分别睡在他的两侧。 累了一天,大家都很疲惫,卢晓晨几乎是几息之间就进入酣睡,与卢晓晨迅速入睡的状态而言,斐歌就像是打滚的猫,时不时就要翻个身。 他越想越气。 说好的要表演父子情深,斐然突然罢演也就罢了,他觉得他一个人也能演的起来,但现在,斐然换了个人演是怎么回事? 想起今天他和刘子言截然不同的待遇,斐歌心里不平衡了。 随后,他猛的翻了个身,面朝斐然的反向,身体像蛆似的一扭一扭朝斐然靠近。 开口小声威胁:“你再擅自脱离剧本,就扣你钱。” 斐然:ZZZ 斐歌:……气到胃疼。 全息里和全息外的时间流速是一样的,场景内是夜晚,场景外也同样是夜晚。 不过,虽然是夜晚,直播间的弹幕里依然十分活跃,大家对于斐然带回来的东西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兴趣。 【原来那棵长满黑刺的树,树皮是用来止血的,学废了!】 【哈哈哈,白蚁窝的白蚁不仅可以吃,粪便还能驱蚊】 【笑死,我今天差点认为大佬真的要吃蚂蚁,太猛了】 【大佬抠鼻,鳄鱼和毒蛇都吃了,白蚁算什么】 【最牛的还是这个火把,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以为是烧了汽油】 【第一次知道棕榈纤维混合樟树脂绕在木棍上还能当火把用,学到了学到了】 【大佬带回来那个绿绿的长草杆是干什么用的?】 【可能是种药,大佬从采的每一样东西就没有无用的】 【会不会是解毒草??】 【秘密武器?!】 众人针对场内几根平平无奇的绿色长草杆,展开了一系列的猜测,而且还越猜越离谱。 夜晚的丛林里,一点都不宁静,伴随着虫鸣鸟叫,风声鹤唳,不远处,与火光相对的黑暗就像是一张正在凝视着你的深渊大口,让人心里发毛。 这对于守夜的人来说,心里压抑。 忽的,坐在刘松旁边的刘子言轻轻开口,“爸,你说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刘松一个激灵,身子差点歪斜,扭头低吼,“胡说什么!” 刘松看着远处的黑暗本就有些忐忑,总感觉下一秒,他就要被吸进去似的,被刘子言这猝不及防的低语一吓,简直魂飞魄散。 “胡说吗?”刘子言低头在刘松看不见的角度牵了牵嘴角,“世界上都有神,怎么可能没有鬼呢?” 刘松伸手握住刘子言的手臂,狠狠用力,声音里有种不同以往的狠厉,“闭嘴。” 刘子言垂眸看了眼被攥紧的手臂,笑道,“我知道了。” 坐在一边的陈忠凯朝刘松和刘子言看去,虽然父子俩说话时收敛了声音,但他隐约到了神的字眼。 想到白天醒来,哪个屹立在空中长着翅膀的黑色人影,一时也不免凑过去:“你们是在说白天的哪个神吗?你们觉得他是真的假的?” 刘松回头对上陈忠凯的视线,顿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的笑道:“世界上怎么可能有神呢,肯定是假的。” 陈忠凯点头,“是吧,我也这样觉得,我老婆就是爱多想。” 说起刘丽芳,陈忠凯吐槽道:“我老婆是节目的忠实粉丝,每次看都哭的稀里哗啦的,她非说这次节目和以往完全不一样,搞的我都慌了,还是刘哥稳。” “哈哈,是吗。”刘松尬笑。 刘子言看着刘松僵硬的脸颊,嘴角弧度扬起的越发大了。 地面的绿色三角屋里,随着时间过去,斐歌只感觉胃越来越疼。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气的,没在意,但不知怎么回事疼痛突然变的剧烈起来。 胃部的疼痛让斐歌不自觉的卷缩起身子,想要减轻痛苦。 作者有话说: 第107章 “胃疼?” 斐然不知何时醒过来, 伸手环住斐歌,手朝他胃部按去,“这里, 还是这里?” “没事。”斐歌忍声抓住斐然的手,不让他乱动。 越动越疼。 胃疼的毛病是斐歌混娱乐圈时犯下的,作为十八线, 他资源本就不多,几乎所有他能接触到的资源, 他都不会放弃,哪里有钱去哪里,说是拼命三郎也不为过。 斐歌攥紧斐然的手卷起身子。 忍忍就好。 斐然脱下身上的冲锋衣, 盖在斐歌身上, 起身出去。 斐歌下意识抓住斐然, “去哪?” 斐然安抚的在他额头摸了摸, “乖一点, 爸爸一会回来。” 斐然转身出去。 守夜的几人看到斐然出来, 下意识都从地上站起来,莫名惊慌, “怎、怎么了?” 看见斐然突然出来, 他们下意识就觉得是不是有什么他们没注意到危险来临。 “斐歌胃疼,我去弄点东西回来。”斐然薅起地上的火把。 不等众人开口,他的背影已经快速隐没在丛林里。 枯枝败叶踩压的声音隐隐传到三人耳畔,营地的几人一时面面相觑,刘子言率先开口, “我去看看斐歌。” 直播间里本来已经平静的弹幕, 也在一瞬间沸腾起来。 【天, 外面这么黑, 爸爸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 【不是,斐歌胃疼,大佬这是去弄什么??丛林难道还有治胃疼的药?!】 【果然,大晚上能为孩子冒险的也只有亲爸】 夜晚的丛林确实比白天要危险的多,大多蛇虫鼠蚁喜欢在晚上出来活动,没有清理过的地面,一脚踩下去,不知道那片枯叶下就冒出东西。 丛林的枝稍上,怪鸟啼叫,四周树影绰绰,黑暗加剧恐惧,观众只觉得斐然每一脚都像是踩在钢丝弦上,心不由的随着斐然的脚步提起来。 好在,斐然很快找到了他要的东西,观众只见他停在了一棵树木前,将手里的尖石刀插进树皮里,撬开。 树皮被剥开,在明黄色的火光下,奶白的色汁液顺着裸露的树木流出来。 斐然从旁边折下一片大绿叶,对准切口处,接住这些白色的汁液。 【是牛奶树!!主治感冒发热,气结疼痛,对胃也有奇效!】 【艹,大佬这都知道!】 【!!我说白天怎么感觉他盯了这棵树几眼!】 【爸爸始终是你爸爸!】 斐然接的差不多,包起叶子,转身回去。 一转身,斐然顿住。 【蛇蛇蛇!!!!蛇啊!!】 【啊啊啊啊啊!!!!!】 一根尾部倒吊在树上的蛇,正对上斐然的视线。 蛇颈在半空中仰起,丝丝的吐着红色的芯子,离斐然只有咫尺的距离,几乎脸对着脸。 同样是蛇,但与白天斐歌的却情况却皆然不同,白天蛇离斐歌有一段距离,再加上有斐然给他垫底,虽然惊慌但却不会令人恐惧。 现在,咫尺,一寸,观众吓得捂住眼睛,攥紧被子,大气都不敢喘。 【啊啊啊啊——啊】 弹幕的尖叫凝滞了下。 斐然掐住七寸,把蛇拽下来,扔了出去。 黑红色的蛇身呈抛物线,撞落在远处的树身上,晕了。 【!!!!!】 【太猛了!!】 斐然拿着牛奶树汁回去的路上,观众再看这阴森森冷飕飕的丛林时,瞬间觉得安全感剧增。 这有什么好怕的吗? 平平无奇。 营地里,斐歌已经从绿屋里出来了,他屈膝坐在棕榈叶上看着斐然出去的方向。 人生病的时候就容易格外脆弱,陌生不安的环境会加剧这种情况的蔓延。 他和斐然虽没什么父子情,但现在他依然很希望能看见他。 迎着周围明黄的火光,斐然的身影出现。 斐歌随着他的走动看过去。 “出来了?”斐然拿着手里的东西,走过去。 他坐在斐歌旁边的棕榈叶上,伸手自然的把人揽进怀里,给他揉胃,“把这个喝了。”另一只手把东西递过去。 乍然靠在斐然怀里的斐歌有些僵硬,他伸手接过绿叶包,“这是什么?” “牛奶树脂。” “哦。”斐歌低低的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双手打开包裹严实的绿色叶子,碧绿的叶片上是牛奶似的的乳汁。 斐歌盯着汁液看了几秒,随后把叶尖对准嘴唇,缓缓把叶片的乳汁喝了个干净。 斐歌舔了舔唇,确实是牛奶味的,还是无脂牛奶。 清甜的味道顺着喉咙滑下去,不知道是心理上的还是生理上的,斐歌都觉得自己好了很多。 他移了移屁股,直接在斐然怀里找了舒服的位置靠着,半眯眼,斐然的大手揉在胃上暖烘烘的,很舒服。 此时,刘子言也把烧好的水拿了过了,“再喝点热水。” “谢谢。”斐歌接过热水,看见刘子言也不生气了。 陈忠凯和刘松也围过来关心了几句。 斐然:“时间差不多到了,你们去睡,我来守下半夜。” 就在众人迟疑开口时,就听斐然道:“明天还要赶路,大家保证休息。” 斐歌捧着竹桶,瞅了斐然一眼,没说话。 事实上,斐然也只休息了一会,他从斐歌胃疼就出去找药,光路上来回就耗费了不少时间。 刘子言沉吟一下,开口:“叔,有什么需要就叫我,四周的火把已经换过新的,燃到天亮没问题。” “嗯。”斐然点头,“晓晨不用喊了,我一个人就行。” 这点地方,斐然还不放在心上。 三人想了想也没反驳。 斐然一个人确实顶他们几个人。 人声散去,丛林里再次安静下来,四周火把燃烧,橙黄明亮。 斐歌将喝空的竹筒放在一边,整个人几乎都缩进冲锋衣里,后背自然的往斐然身上挤了挤。 真暖和。 没一会,斐歌的困意就上来了。 他本就没怎么睡,现在靠着斐然,又暖和又安全,放松下来后,就想睡觉。 斐歌脑袋点了几下,砸砸嘴,又一瞬间支棱起来。 他还得守夜。 还有镜头。 斐然:“……睡吧。” 不至于。 斐然不用看都知道斐歌是个什么想法,一切都是为了红,说不定还能立个身残志坚的人设。 斐然伸手把他的脑袋按在胸膛上,“睡。” 斐歌犹豫了那么一秒,果断往斐然身上拱了拱,睡觉。 人设也没那么重要。 他现在可以表演父子情深。 想到父子情深,昏昏欲睡的斐歌,突然小声:“我给你加钱。” 斐然笑了一下,往上拉了拉他身上的冲锋衣,“行,多加点。” 果然…… 就是图他钱。 斐歌脑袋在斐然身上轻撞一下,缓缓闭眼。 直到他快睡着时,还在想,钱就是万能的。 斐歌很小的时候也曾幻想过,父亲送他上学,给他做饭,关心他的考试和冷暖。 但什么都没有,他只有爷奶,原主一年都见不上几次面。 每次见面,爷奶都在给原主钱,只要给钱,原主就会很听话很老实。 那时候,斐歌就在想,他要是有很多很多钱好了,这样就能买一个爸爸了。 虽然后来他长大了,不在稀罕父亲,但这不妨碍他喜欢钱,直到如今他依然固执的认为钱可以买到他想要的一切。 直播间里,弹幕上也透着文静。 【睡了,晚安】 【晚安】 夜晚,除了虫鸣鸟叫,四周万籁俱寂。 营地周围虽然已经经过处理,但还是不防会有一些东西爬进来,不过,眨眼就被斐然随手解决掉了。 石头一飞,一招毙命。 一晚上过去,斐歌连窝都没挪,睡的就差流口水了。 卢晓晨醒来时,斐歌还睡的正香。 “完蛋,我没守夜。”卢晓晨出来看见斐然后,猛的一拍脑门。 啪的一声巴掌,骤然把斐歌惊醒。 他从斐然怀里抬头,有些茫然,“天亮了。” 【笑死,三个人守夜,睡死过去两个】 【慕了,这就大佬带来的安全感】 随着卢晓晨和斐歌醒来,其余的人也差不多都醒了。 斐歌瞬间以最快的速度从斐然怀里爬出去,耳朵通红。 太羞耻了。 斐然随意的伸伸腿,拎着冲锋衣站起来,活动活动了手脚,把衣服套在身上。 昨天的肉都吃完了,但是土豆梨白色浆果还剩下一些,早上众人也没拖沓,利索动手开始弄吃食。 斐然穿好衣服,径直走过去,拿起几根昨天意外采到的绿色草杆。 斐歌下意识的跟了过去,“你干嘛?” 与此同时,直播间里也在纷纷盯住斐然手里的绿草杆。 【绿草杆来了!】 【大佬一醒就去拿草杆,说明草杆肯定很重要!】 【期待期待!我准备好了!】 每次斐然搞到什么东西,弹幕上都会冒出一堆竞猜,像是开宝箱似的,十分雀跃。 “刷牙,你要来一根吗。”斐然随手给斐歌递了一根。 斐歌看了斐然一眼,接过马虎草的根茎,学着斐然的样子把根茎掰断之后,刷在牙齿上。 刘子言看见了,也过来拿了一根。 其余几人看见,也纷纷不客气的拿起一根。 马虎草根茎有极强的清洁功效,用来刷牙十分有效,其中用的最开心就数花田田了。 她觉得她又算半个小仙女了。 呜呜呜,幸福。 直播间里,一排人拿着绿色的草杆开始磨牙,花田田更是享受的摇头晃脑。 观众:…… 是他们浅薄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8章 早上丛林里湿气重, 叶片上的露没一会就收集了一竹筒,众人将收集的水烧开,凑合着昨晚剩下的东西, 吃起早餐。 吃着早餐的同时,他们商量起前面的沼泽怎么渡过。 想到沼泽里的鳄鱼,众人心情沉重。 卢晓月开口:“我们沿着沼泽两边走, 看是否能找到别的路。” 刘子言也同意卢晓月的说法,出口只有一个, 他们比须想办法跨过沼泽区域。 “我们兵分两路去找,天黑之前在沼泽前汇合,分享彼此看到的情况, 如果快的话, 说不定不用等到天黑就能汇合。” 众人觉的可行, 这确实是目前最快的方法, 他们总不可能真的从有鳄鱼的沼泽里淌过去。 吃完早餐, 众人分成两队。 斐然, 斐歌,卢晓晨, 卢晓月, 刘丽芳一队,走上游。 刘松,刘子言,花田田,葛雾, 陈忠凯一队, 走下游。 没什么好纠结的, 两队人各自带上水和火种出发, 时间不等人,他们早点出发,说不定天黑之前就能找到出路。 众人怀抱着这样的希望开始前行。 沼泽区域很大,沿着河岸往上看,一眼根本望不到头,众人拿着木棍小心翼翼的往前,像是在沙漠里寻找水源的人。 他们一连走了半天,只觉的腿酸脚疼,然而一抬头,看见的仍是无尽沼泽,心里不由失望。 走的时间越久,心里的失望越大。 明明丛林就在沼泽的对岸,但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跨过去的路,像是干渴到极致,看到水却不能喝的人,心里不免越发着急。 卢晓晨暴躁道:“这不会是一条死路吧,荒岛上的沼泽为什么会这么长!节目组是不是故意搞我们!” 卢晓月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别乌鸦嘴。” 斐然看了眼周围,“先停下来休息一会,吃点东西补补水。” 走了太久,又一直看不到出路,众人难免心虚不宁,斐歌此时也完全没有了昨天积极表演的欲望,像是一只暴晒后蔫干的咸鱼。 众人停下来修整。 这次探路的途中,他们随手摘了些可食用的植物,一时间大家也不用额外再去跑动。 几人围成圈坐在一起,就着竹筒里的水,吃起路上采摘的野果和野草根。 随着食物下肚,众人精神都好了些许。 忽然, “咔——” 一丝微妙的脆声响起,斐然耳朵动了动。 他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不远处,一棵成熟的沙盒子树的种核裂了。 斐然看看种核,再看看埋头啃草根的崽。 忽的,他放下手种的野果,两手盖在了斐歌的头上。 斐歌的脑袋猝不及防往下低了一度,嘴里的草根嘎蹦一下断了。 “你干吗。”斐歌不满摇头,伸手把斐然的手拉下去,“男人的头摸不得。” 斐然的手被斐歌握住拉下。 “儿子啊。” 斐歌抱起自己的草根继续啃,斜眼看向斐然:“干吗?” 难道是突然想和他表演父子情深? 斐歌咬断草根咀嚼。 累了,不想表演。 “你确定不让爸爸摸?” 咔——远处果核裂开了。 “这有什么好确定的,真男人都这样。”斐歌吐出嚼碎的残渣。 嘣——远处果核爆出来。 “我们家宝贝可真勇敢。”斐然夸赞。 啾—— 斐歌莫名心一凉,“你别叫我宝——啊!” 斐歌抱头一声痛呼。 正在吃东西的几人一惊,“怎么了?” 斐歌揉着头道:“有东西砸我。” 众人下意识的抬头朝上看去,他们选的地方视野开阔,头顶上方除了树叶,什么都没有。 哪来的东西? 卢晓晨低头,伸手捡起滚落到他旁边的东西,“是不是这个?” 众人视线集中到卢晓晨指尖的东西上,一颗褐色的椭圆果核,像是腰果那么大。 “沙盒树的果核,熟了喜欢炸开喷发,打人挺痛,不过……”斐然话锋一转,似是带着骄傲,“我家大宝贝一点都不怕。” 斐歌揉着头暴怒:“我那是不怕吗,我是不知道。” “那你不让我帮你挡。” “我以为你是想摸我头。” “你不是想做真男人?” “……” “你不想做真男人了?” “……” “哦,你怕了。”斐然恍然道:“宝贝,你不行啊。” 斐歌:“……你不要叫我宝贝!” 【哈哈哈哈哈】 【爸爸,我从此以后再也不是你的宝贝!】 【一声宝贝,心好慌】 在场吃着东西的几人,隐隐发笑,不过不好意思当着气鼓鼓的斐歌面笑出声来,焦急的气氛也松弛了些。 众人吃完歇息了会,浑身再次来了些气力,埋头继续赶路,希望能在天黑之时找到出路。 不过,不幸的是,最后直到天色将沉,他们依然没走出沼泽区域。 这片沼泽长的就像是没有尽头似的,几人心情越发沉重。 这片沼泽会不会真的没有尽头? 越探索,众人就发现越来越多不对劲的地方,荒岛里能不能出现那么大片沼泽先不说,就连一些原本生长在荒漠里的植物,他们竟然都能看到。 当他们看到一大朵卷曲着身子的千岁兰时,心情别提多离谱了。 刘丽芳心有戚戚道:“这真的是节目组弄的?” 卢晓晨也有些不敢确定,这次的节目太奇怪了。 卢晓月:“别多想,估计是节目组故意迷惑人心的。” 刘丽芳有些忐忑:“那这片沼泽真的能有尽头吗,我们不会被拦在这里吧。” 众人沉默。 他们走了几乎快一天的路程,但沼泽似是没有终点,这让人心底不禁怀疑:到底是这条沼泽太长,他们还没走到尽头,还是说……这片沼泽根本就没有尽头。 这个节目奇怪的地方太多了,让人不得不去想最坏最不可能的结果。 斐歌看着一望无际的沼泽沉吟下道:“可能沼泽的出路不在我们这边,刘子言那边说不定已经找到路了。” 斐然没多说什么,只顺着斐歌的话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返回集合。” 众人回望一眼泥黄的沼泽,开始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天已经黑透,众人点着火把往回赶。 斐然队伍回到集合点时,刘子言几人早已握着火把等在原地。 卢晓晨看到他们居然比他们先回来,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找到出路了?? 想到这,他眼睛一亮。 斐然队伍的其余几人也不免和卢晓晨一个想法,想到出路,身上顿觉来了力气。 不过,夜晚的丛林不安全,众人都自觉没在沼泽前多停留,先回营地再说。 一行人朝昨天扎的营地走去。 营地错落的绿色叶屋,经过一天,已显的有些暗淡,上面落着枯叶灰尘和虫子,昨晚处理的过的地面再次飘上了一层腐叶。 这才只是一天而已。 众人看着败落的营地,心也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尘,提不起一丝喜意。 今天出去时,他们根本就没想过回来。 众人沉着心开始打扫,重整晚上落脚的地方。 相较于昨天的重头开始,今天的动作就快了很多,不到半小时,营地的棕榈叶前就升起火堆。 十个人再次围聚在火堆旁,火堆里扔着一些野土豆,火焰上架着几只烧水的竹筒。 众人围着火堆一时间不知怎么皆有些沉默。 最后,还是卢晓晨没忍住问道:“子言哥,你们走到了沼泽尽头吗?” 刘子言缓缓点头:“走到了。” 有尽头! 几人一喜,刘丽芳更是满怀期待的开口:“有路吗?” 陈忠凯看着妻子期待的眼神,缓缓摇摇头,“没有。” 花田田忍了一路的情绪,在陈忠凯说没有时,霎时泪奔:“什么都没有,沼泽的尽头是一大片长着狼尾草的水床,里面全是毒蛇,狼尾草后面是一座长满了苔藓的悬崖!” “呜呜呜,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花田田没忍住哇的一声趴在葛雾怀里哭了出来。 葛雾安抚她,“说不定斐叔那边有线索。” 花田田咻的一下,泪眼汪汪的抬头,哽咽问:“你们找到路了吗?” 卢晓晨摇头:“没有。” 花田田顿时哭的更厉害了,“我不要待在这破地方了,我害怕,我要回家,我不录了。” 丛林里不是蛇就是鳄鱼,到处都是毒虫鼠蚁,吃不好,睡不好,找了一天的路,却是一条走不通的死路,这对本来就很娇气的花田田来说太崩溃了,这些东西对于她冲击要比一般人来的要大。 “节目组呢,节目组你听见了吗,我不录,不录了,我要退出,我付违约金!” 花田田哽咽的仰头转着脑袋对着天空喊。 然而,没有回答。 只有树叶的窸窣声和鸟啼的怪叫声,像是一种讽刺的嘲笑。 “呜呜呜,本来我是觉的节目寻宝好玩,我才来的,这次的节目是怎么回事……” 花田田在葛雾的肩膀上蹭着眼泪,一边哭一边骂节目组,好像这样就能给她带来安慰似的。 葛雾摸着她的头轻哄。 这次卢晓晨没有再呛花田田,因为他也在骂垃圾节目组。 其它人一时沉默,虽然他们没有花田田这么脆弱,但是明显心情也不是很好,忙碌了一天一无所获,除了疲惫和难受,什么都没有。 卢晓月看着暴躁的弟弟,开口:“只是一天而已,再等等,我们不是还没走到沼泽尽头?说不定沼泽的上游有路。” 这次的节目这么奇怪,有没有路,一时间众人都没有那么确定。 刘子言也沉吟开口,“既然沼泽下游是死路,我们大家一起往上游走,一天不行就两天,尽头说不定就有路。” 然而事实时,两天过去,众人依然没有走到沼泽尽头。 自从那天从营地再次出发后,他们几乎全程都在赶路,饿了就吃些野植野果,晚上睡觉也只坐在草叶上背靠着背睡,整个人都疲惫到不行。 但是身体上的累不是最主要的,心理上的绝望才是最可怕的,当第三天他们依然没有找到路时,不止花田田崩溃,其它人也快崩溃了。 晚上,众人坐在随意铺着的草叶子上,一脸疲惫。 陈忠凯双手搓了搓脸,双肘搭在膝盖上,垂着头,萎靡不振,刘丽芳靠在陈忠凯身上,眉心皱的死紧。 其余人更是一个比一个颓丧,就连花田田都没有哭的力气了,只在葛雾身边缩着。 除去赶路的三天,他们被困在这片丛林里已经整整五天了。 五天,没有出路的日子,以及随处需要警惕的危险,足够让人失去希望。 沉默的氛围里,有人开口,“我想吃我妈做的包子。” “想见我家女儿,已经好几天没跟她说晚安了。” “想跟我爸道歉,我不应该跟他顶嘴的。” “……” 一时间,大家都低声说着自己想做的事,在无望的环境里,危险不是最可怕的,没有希望才是真的绝望。 斐歌靠在斐然的怀里,拉了拉身上的冲锋衣。 他觉得自己想爆红赚钱的欲望都消减了。 然而无论再怎么绝望,路还是要赶的。 第四天一早,众人强撑起膝盖,再次开始了赶路。 就这样机械茫然的不知道一路走了多久,当远处哗哗的水流声传进耳廓时,卢晓晨激动的直接跳起来。 “有路!有路!” 他狂奔着朝水流声跑去。 其余人也精神一振,脸上跃出明显的喜色,紧跟着快步朝前。 有水流!有水流说不定就有出路!这还是他们在这里这么久第一听到这么明显的水流声! 众人喜不自禁,走着走着,最后都忍不住小跑起来。 斐然坠在众人身后不紧不慢。 前方,看到情况的众人,脸上的的喜色已经缓缓落下。 眼前的河流有半身宽,其中水流凶急滂湃,且急流的一边与沼泽接壤,流经沼泽后又紧接着奔腾直下,水速迅猛的像是一条翻滚的巨蟒,让人丝毫不怀疑只要触到就会被卷进去。 急流的对面则是一片呈口字型,疯狂往下冲泻的瀑布,就在口字型的右边,隐约可见众人想要找的出路。 希望明明就在眼前,但却更像是绝望。 忽的,一声爆怒响起:“这是路?!这他妈分明是送命路!” 这么激烈的水流,无论是横渡过去,还是坐船,都只是早死与晚死的区别。 前面是激流瀑布,右边是鳄鱼沼泽,后面是狼尾水床,左边是悬崖峭石,他们几乎处在一条闭环的死路里。 众人意识到这一点时,几乎完全崩溃。 “我不录了,不录了。”花田田疯狂抓头,“节目组就是想要我死!” 此时弹幕上也一片沸腾。 【节目组为了洗白,也是拼了,是不是想把嘉宾们全都弄死?!】 【全是死路!节目是想让他们横渡沼泽,喂鳄鱼吗!】 【节目做个人吧,他们都找了六天了!六天!】 【想想都绝望】 然而…… 轰—— 打雷了。 紫色的闪电似是要把天空劈成了两半似的,灰蒙蒙的天色倾轧而下,沉的像是下一秒就暴雨入注。 这一刻连一想擅长忍耐的刘丽芳都忍不住想要尖叫。 绝望,绝望,再也没比现在更绝望的了。 众人心上像是猛然被砸了一把大锤,沉的喘不过气来,心里弦绷到最紧,似是下一秒就要崩断。 最终,刘丽芳忍不住崩溃大喊:“这真的是节目吗,我们会不会被困死在这里,再也出不去!” 刘丽芳作为节目的忠实粉丝,期期不落,这次的节目太奇怪了,时间过去的愈久,她就愈怀疑节目的真实性。 直到看到这次的死路,她完全崩溃了,节目组怎么肯能会设置一条死路! “这根本就不是节目!” 刘丽芳的话像是开启了什么通道似的,天空上方出现一片浓稠的黑雾,缓缓,一个长着翅膀的黑色身影于黑雾中屹立。 ——我未来的神侍们,看来,你们遇到了麻烦。 黑色身影发出桀桀桀的怪笑声。 ——只有最强者才配侍奉在神的左右。 天空,巨大的黑色羽翼倏然张开,一道黑色的浓雾跃下,浓雾陡然在沼泽上方翻滚拉长,缓缓在空中凝结出细长的跨桥,向着两岸蔓延。 在跨桥蔓延的过程中,在场众人的脑海里,自然而然的浮现出这个跨桥的使用方法。 独人桥:一次只能通过一人,桥落之后二十分钟消散。 他们一人通过此桥,用全速奔跑也需要五分钟,也就说能过桥的最终只有四个人。 十个人,只有四个人能过桥。 黑影怪笑一声,收拢翅膀,缓缓消失在黑雾里。 ——让神,期待你们的到来。 作者有话说: 第109章 黑影彻底隐没不见后, 天空上的黑雾也缓缓消失。 众人看着逐渐消散于一空的黑雾惊异不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沼泽上的黑色细桥正在蔓延成型。 斐然轻啧。 原来的世界里,也是如此,黑色的细桥同样出现, 不过,当时过桥的情况比现在凄惨。 原世界里,没有斐然, 光是开局,众人分散, 无头苍蝇似的找出路,就折了不少人。 陈忠凯和刘丽芳误食有毒植物,出局, 没撑到这天。 葛雾为保护花田田被蛇咬伤, 溃烂而亡, 花田田崩溃大哭, 自杀出局。 卢晓月为救被鳄鱼咬住的卢晓晨, 同样也被咬伤, 失血加感染先后出局。 最后只有原主,斐歌, 刘子言, 刘松四人见到了独人桥。 当时由于存活人数太少,独人桥只有15分钟的通过时间,只能容纳三人通过。 早已吓破胆的原主,想都没想,在桥形成的一瞬直接冲了过去。 斐歌看着原主毫无留恋的背影, 沉默了一会, 把名额让给了刘子言和刘松, 自己转身往丛林深处走去。 最后过桥的只有原主, 刘子言,刘松。斐歌则独自一人留在了丛林里。 现在,独人桥可容四人通过,但,他们有十人。 此时直播间也早已炸了。 在沼泽独人桥出现的那一刹那,直播间的小窗口就弹出了解说,观众们自然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太刺激了!节目组太会搞事了!】 【也就说哪怕一个小队通过一个,还必须完全剩下一个队!】 【谁走!谁留!一把子期待住了!】 【现在丛林里明显要下暴雨,留下来岂不是等死】 【我觉的节目组可能真的没剧本,这要是有剧本,究竟该怎么演?!】 沼泽上方的黑色独人桥,还在继续向两边蔓延,尚未成型,但距离它成型的时间显然不会太长。 留给众人商量纠结的时间并不多,他们必须快点做出选择,到底谁走谁留。 同一时间内,五队都各自发生了分歧,然而这个分歧和弹幕上以为的不太一样。 卢晓月卢晓晨队。 卢晓月推卢晓晨:“你过。” 卢晓晨:“我不,你过。” 卢晓月伸手拧卢晓晨耳朵,冷脸道:“过不过?” 卢晓晨大吼:“不过,拧耳朵也不过。” 卢晓月一棍子敲在卢晓晨屁股上:“过。” 卢晓晨捂着屁股跳起来:“我不,你怎么不过?!” 卢晓月手下的棍棒没停,揍起卢晓晨来毫不手软:“一个节目而已,让什么让,我不过又不会死。” “一个综艺而已,你怎么不过。”卢晓晨难受的眼睛都红了,“万一不是综艺,你怎么办,我不,我是男人,男人从人认输。” “少啰嗦,让你过你就过。”卢晓月下手更狠了。 卢晓晨被揍的哇哇大叫:“爸,妈,你看到了吗,姐她又打我!” 直播间里,卢家父母听着儿子哽咽的叫喊,一时间又想哭又想笑,心酸的不行。 弹幕上也在议论纷纷。 【不是说,卢家父母重男轻女,卢晓月对卢晓晨格外冷淡??】 【说好的虚假姐弟情呢??】 【完了,嘴炮杠精晨,其实就是个弟弟】 【我已经截图了,以后他再怼人,就把卢姐揍他动图放上去】 花田田葛雾队。 “呜呜呜,雾雾,我不想死。” “没事,你先过,我之后再想办法,说不定很快就能和你汇合。” “我很笨吗?”花田田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你就是骗我……” 说着,花田田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呜呜呜,这里根本就没有路,我不想你死。” “不会死的,这只是个节目。”葛雾心疼的给她擦眼泪。 “万一呢。”花田田哭的鼻涕泡都快出来了,她揪起葛雾的袖子擦了擦,突然声音一正:“不行,我不想死,也不想你死,但是我们俩又不能同生!” “死吧,我们俩一起死!” 【……这是花田田能说出来的话???】 【娇滴滴的女人狠起来这么猛的吗??】 【我一直以为他俩情侣炒作来着……】 【这个节目到底有没有剧本!!!】 陈忠凯刘丽芳队。 “丽芳,你过去。” 刚才崩溃的刘丽芳,此时已经完全沉静了下来,她握住陈忠凯的手,肯定道:“这个节目不对劲,要是真有什么事,你过去比我过去有用。” 刘丽芳握紧陈忠凯的手:“你记住,染色的衣服要分开洗,别全扔洗衣机;狗粮和猫粮不一样,不要喂错;儿子的记事本在第二柜子里,每天都要写;袜子不要随便扔在茶几上,有味道;下雨天出工记得带伞……” 刘丽芳絮絮叨叨的像是在交代什么遗言似的。 陈忠凯伸手捂住她的嘴,脸色难看:“好了,别说了,这真的只是个节目,没事的,别多想。” 他不容拒绝道:“我留下比你留下有用,我是男人,力气大,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新的出路。” 【刘丽芳可是认为那是真的啊!】 【眼睛都哭肿了,垃圾节目组】 【成年的人的爱情啊】 刘子言刘松小队。 刘子言看着蔓延的黑桥,缓缓开口:“你说,真的有神吗?” 刘松嘴唇嗫嚅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出来。 刘子言看向刘松:“我们俩之中谁过?” 刘松紧盯着快要成形的黑雾桥,一时间没说话。 【为什么感觉影帝父子俩怪怪的?】 【我也】 斐然斐歌队。 斐然拍拍斐歌的头:“儿子,爸爸年龄大,让爸爸先过。” 本来还有些纠结的斐歌,一听斐然这话,想都没想就反驳道:“我还年龄小呢,你怎么不让我先过?!” “尊老是种传统美德。” “爱幼也是!” “我过。”斐然一锤定音。 “我过!”斐歌寸步不让。 【!!虚假父子情实锤了!】 【说好的大宝贝呢??!狗头】 就在每队人争执不停期间,桥成形了。 然而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现场却没有人迈出任何一步。 卢晓晨被卢晓月揍的直哭,但死都不上桥。 花田田已经和葛雾商量好了一起死。 刘丽芳气到崩溃但最后直接被陈忠凯按进了怀里。 刘松看看桥再看看不动的众人,心跳剧烈加快,脚步动了动,内心挣扎。 现场争执不下的只有斐然和斐歌。 斐然想上桥,却被斐歌一下扯住:“我先!” 斐歌刚想冲,又被斐然拎着领子拽了回来:“我先。” “你还是不是我爸爸!”斐歌被拎住领子气的哇哇大叫。 斐然依然故我,“你还是不是我儿子。” “我以后再也不是你儿子!” “那我以后再也不是你爸爸。” “不行,休想!”斐歌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付了钱的。 儿子可以没有,爸爸必须有。 两人宛如左脚绊到右脚,寸步难行,黑桥明明就再几步之外,他们最后硬是连个边都没摸着。 观众:…… 虚假父子情!! 直播间的观众直接开始吃瓜看戏,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期待。 考验嘉宾??考验观众还差不多! 在观众骂骂节目组,指指点点虚假父子情时,二十分钟一晃而过。 然而,全程没有一个人上桥。 节目组:……这是他们没想到的事。 现场,刘松看到桥消退的一瞬间,脚步不自觉的往前了一下。 然而,来不及了。 桥消失了。 刘松心猛的一顿,脸上闪过懊恼。 刘子言垂下眸子,遮住眼里的冷意。 桥没了,不用纠结,也不用挣扎了,所有人都一瞬间愣在原地。 最后,每队人互相看看对方,脸上带着不知是懊悔还是释然的情绪埋怨上一句:“你看吧。”让你走你不走。 “你看吧!”斐歌一声吼,“我们俩都走不了了。” 斐然:“……都是你的错。” 斐歌:“明明都怪你。” 其余人唰的一下看过来,说好的父子情深呢?? 作者有话说: 第110章 一座二十分钟的独人桥, 二十分钟过后却没有一个人上桥。 神怎么想的没人知道,节目组却在瞬间忙碌了起来,下面的剧情这还怎么继续?! 节目组就没考虑过没人过桥的情况, 事情的一切发展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第一次落地,本以为嘉宾们会四散找出口,结果被挂在树上的斐歌解决了。 第二次沼泽, 本以为嘉宾被连困几天,饥饿劳累损伤接踵而至, 结果大家除了心里压力,其余都好好的。 第三次打雷,恶神降临独人桥, 结果大家争执了半天, 一个人都没过。 节目组:……嘉宾们不过桥, 节目怎么办?? 场内, 众人也一时间心情复杂, 他们怔怔的望着沼泽上空。 路没了。 他们该怎么办。 想到这, 众人心里那抹压下的绝望不由的又涌了上来。 刘丽芳忐忑的看向众人,问出心里最担心的事:“如果这真是神做的, 现在桥没了, 我们是不是要困死在这里?” 众人沉默。 他们也不知道。 卢晓晨张嘴对着天空大喊,“节目组,没路了,快放我们出去!” 节目组:……出去是不可能出去的,到是可以考虑投放野兽, 让神再降临一次。 不过, 神降临多了, 是不是显的神太廉价了?? 一时间, 场外的节目组也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场内,卢晓晨的话没有人回应,众人的心情不免又沉重起来。 这,真的是节目吗? 为什么这么真实。 在百分百实感内待了六天的众人,已经有些恍惚,他们觉得这似乎就是现实,一个不敢让人相信的现实,虚幻又真实。 有人动摇,有人深信,有人坚定。 斐歌就是坚定的相信这是节目的人。 “现在怎么办?”斐歌看向斐然:“我们都被困住了。” 他们必须想办法出去。 斐然双手插兜,“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唰的,这一瞬间,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向他。 斐然:“过程可能有些危险,但可行。” 陈忠凯率先开口:“斐哥,你说。” “叔,你说吧。” 其它人皆凝重的看着斐然,等他开口。 就连场外焦急的导演组都瞬间扑到了镜头前。 大佬,快说! 加钱! 导演实在是一时半会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但嘉宾不出去,节目就进行不下去,节目的最终章还没拿出来,他们节目的骂名还没洗掉。 一时间,斐然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斐然用下巴点了点前方的瀑布道,“从瀑布右边的岩石上出去。” 急流对岸的瀑布呈口字型与河边接壤,他们可以从先用木桥渡到口字型的左边崖石,然后顺着下到瀑布的底部。 其后用站立的姿势紧扒着左边的石架横行到口字型的上边——也就是瀑布冲泻下来的位置,用同样的姿势顶着冲泻的瀑布横渡到口字型右边,再顺着崖石爬上去。 只要上去了,他们就能出去,因为右边崖石上岸后就是丛林平地。 这其中确实危险,第一,被水冲过的崖石太滑,一个手滑脚滑就会被冲到激流里卷走;第二,横渡到瀑布下方时,瀑布水流冲击太大,扒住岩石需要更耗力气,容易被冲垮;第三,想要从右边的崖石爬上去,并不是件容易事。 众人听完斐然的描述,转头看向眼前激泻的瀑布,一时心情沉重。 但是除此之外,他们并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渡过瀑布与渡过沼泽和水床相比,虽同样危险,但其危险却更控。 “爬!” 意外的最先开口的是刘丽芳,她脸上现显出一股不同以往的狠劲,“我要见我女儿。” 看着前方汹涌冲泻下的瀑布,缓缓的,众人都握紧了拳头。 爬! 只一瞬,众人就纷纷行动起来,先去砍一截长木,作为能横渡激流到左边岩石上的过桥。 【太疯狂了!!】 【要是被瀑布冲进激流卷走了怎么办!还不如刚才过独人桥!】 【垃圾节目!!这也太狠了!】 很快,褐青色的一根圆形长木就架在了激流上方,作为横渡到对面的桥梁。 他们没有时间做更好的渡河工具了,天空上的雷鸣轰响,暴雨随时可能落下,他们比须赶在暴雨前渡过去。 每个人小心翼翼的爬上独木,到达对岸左边石滑的崖石上,然后再缓慢顺着崖石滑到瀑布底部,贴着崖石架,抓紧,开始横渡。 冰冷的水流冲击在小腿上,像是重锤砸下,手下的崖石湿滑的让人抓不牢靠,每个都使劲了全身力气,指甲都恨不得扣挖进岩石里把自己稳稳固住,众人一个接一个的缓慢上移。 上空,紫色的雷鸣还在闪烁,轰的炸响在众人的耳膜。 当瀑布冰冷的水流砸在头顶上,肩胛上时,众人连睁眼和呼吸都开始变的困难,一张嘴,瀑布水就灌进胃里,沁凉刺骨。 “啊!” 有人脚下打滑,被瀑布冲下,幸亏旁边的人及时伸手一把抓住。 看到这惊险万分的场景,屏幕前的观众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终于,有惊无险,众人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横渡过瀑布,移到了右边的崖石上,刘子言作为第一个渡过的人,率先攀爬了上去。 有人成功上去,剩下的人就会轻松许多。 刘子言把手伸下来,一个个的把人往上拉。 随着时间过去,众人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到达彼岸,这让所有人都不由的松了一口大气。 花田田更是直接抱住葛雾大哭起来。 太好了,不用死了! 【喜极而泣】 【惊心动魄】 【垃圾节目】 【……大佬他为什么还不过去??】 独木桥连接的崖石很窄,一次最多只能容纳两个人在同时渡过,且由于瀑布底部能让人抓固的崖石有限,再加上众人缓慢的移动速度,十个人并不能一个挨着一个通过。 因此,大家几乎都是两两一组,横渡瀑布。 现在除了瀑布底下还横渡在最后的刘松,和横渡在他前面的卢晓月姐弟,岸上只剩下了斐然和斐歌。 独木桥支点不稳,需要有人在岸边压住稳固,让其它人顺利顺着独木桥爬到对岸岩石上,斐然就是留下来稳固独木桥支点的人。 但,新的问题出现了。 最后一个上独木桥的人,身后将没有人稳独木桥。 斐歌想让斐然先过:“我比你小,比你轻,就算最后一个过,桥也不容易晃。” 斐歌觉得他重量上占优势,最后一个过桥风险小。 斐然:“你先过,我技术好。” 斐歌不愿意:“你又没过过,你怎么知道你技术好。” “你忘了,爸爸天下无敌。” 斐歌还想再说什么,斐然直接伸手把他拎趴在独木桥上,握住手下的木头左右转了转。 桥身突然左右开始晃动,吓的斐歌一把抱紧,嘴里惊叫了两声。 “就这?”斐然嘲笑威胁,“你要是再不动,爸爸就让体验激流大摆锤的刺激。” 说着,斐然微微加大手下独木转动的弧度。 顿时吓的斐歌啊啊大叫,“我过,我过。” 斐然啧了一声:“你真男人的气概呢。” 斐歌气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大吼道:“扣钱!” 直播间:…… 【明明惊险无比,但我却想笑】 【哈哈哈,虚假父子情,名不虚传】 【斐歌:这辈子都不会再玩大摆锤】 斐歌像树懒似的爬过去后,小心翼翼的半蹲在湿滑的崖石上,他扶着石头,想要伸手去稳抵在崖石上的独木。 还没来的及,斐然就抬脚踏了上去。 稳稳的,一点都没晃。 斐然出现在斐歌眼前。 斐歌还保持着半蹲伸手的姿势,他抬头,眼眶微红。 斐然居高临下的在他头上拍了拍:“不是告诉过你,爸爸天下无敌吗。” 第111章 有斐然在前面带着, 斐歌横渡瀑布可以说是众人中最轻松的。 斐然单手固住崖壁,另一只手带着斐歌准确找到下一个支点,斐歌只要稳稳跟着斐然往前走, 无论是手滑,还是脚滑,斐然都能将他稳住。 面对激烈冲泻的瀑布, 斐然走进去,轻松自如。 水, 像是他天生的领地,如臂指使。 斐歌被斐然带着走到右边的崖石下时,前面的刘松刚上去。 斐歌被斐然握着手临崖而站, 斐然屹立在他身前, 似是比崖石还要稳固。 斐歌看着面前的人, 有那么一秒的恍惚。 崖石上方, 刘子言把手伸下来, “叔, 我拉你上来。” “先拉斐歌。” 斐然把手里的斐歌拉到前面,握举他的腰, 手臂微微使力就把人送上去。 刘子言瞬间将人拉住。 斐歌刚上去, 斐然就紧随其后快速几下攀了上去,根本不用人拉。 【爸爸是不是攀过岩?!太强了!】 【爸爸好强,我好爱】 【有点羡慕斐歌】 斐然和斐歌上岸,所有人都成功渡过沼泽区域。 众人站在丛林的泥土地上,皆浑身湿漉, 他们回首望向右边耸立的悬崖瀑布, 再看看前方激荡滚涌的河流以及与河流接壤的大片沼泽。 茫然了一会, 而后, 倏地,露出一个恍惚的笑。 他们,过去了。 不止他们,导演组的众人也纷纷喜不自胜,激动的站了起来。 过去了! 他们节目还能继续! 加钱!给大佬加钱! 然而,就在众人或站或趴或坐歇息欣喜时。 轰—— 天上的雷鸣再次闪现。 众人仰头看向头顶紫色的闪电。 节目组慌乱了一瞬,忙联系情节管控组,“停!暂停!暴雨先别下!” 节目组的暴雨本是为激发嘉宾过桥冲突准备的,结果没用上,现在众人刚渡过沼泽,再下暴雨,导演组真怕嘉宾出来把他弄死。 成功渡过瀑布的众人,对于头顶上虎虎生威的巨雷闪电,已经提不起什么劲头了。 打就打,下就下。 他们要休息。 不过,如此摆烂的想法只持续了一会,众人瘫看着始终光打雷不下雨的天空,还是撑腿站了起来。 已经走出沼泽,在丛林里再被雷劈死不划算。 稍作休息的众人开始赶路。 他们用棍撑着开始往前走。 两个小时后,看到沙滩的那一刻,众人差点喜极而泣。 太不容易了! 他们攀站到低矮的礁石上,脚下依然是那条奔腾入海的急流,激流对面则是同样低矮的礁石,只要他们跨过去,再跳下去,下方就是大片绵延的沙滩。 众人这次连搭桥的木头都不用,直接从己侧礁石,跳到对侧礁石上,而后快速从礁石上跳下,滑滚到沙滩上。 卢晓晨在沙滩上边滚边哇哇大叫:“热的!” 跳下来的卢晓月踢了他一脚,“起来,也不嫌脏。” 卢晓晨在沙滩上左滚滚右滚滚,摇头晃脑道:“不嫌不嫌,这是幸福的重量。” 其他人站定后,望着面前大片的沙滩以及海浪跌起的大海,脸上也难得展现出由衷的笑容。 太好了。 这一瞬,众人身上像是突然涌上了无穷的力气般。 “我来搭房子,这次搭个大的,防雨的。” “我去摘椰子,前面有棵椰子树。” “我来生火!” “我看看周围有没有其它吃的。” “……” 众人手脚利索的行动起来。 很快。 丛林一边的高地上,三座呈半开口状的绿棚子搭建起来。 已经对搭房子很熟练的几人,这次搭的房子无论是质量还是外观的比之前好了许多,如果之前的是茅草小屋,那么现在的就是豪华别野。 为了防雨,绿屋不仅加绑了许多树棍,还加盖了一层茅草和棕榈叶,看起来保暖又大气。 与此同时,绿屋半口状的中间地面上,为了防止升起的火堆被暴雨熄灭,三座连接的绿屋上方还特地加盖了一层绿棚。 观众们看着这座四五个人短时间内弄出的豪华联排大别野,嘴巴都张成了o型。 不得不说,人类的潜能是巨大的。 小脸黄一道黑一道的花田田看着面前的房子,激动的蹦起来:“我再也不是柔弱无辜的小仙女了,我现在是钮钴禄泥瓦工!我真是太厉害了!” 盖房子的几人听见她的话,纷纷哈哈大笑。 “对,你以后就是泥瓦工仙女花田田!” 与此同时,其它人也收获颇丰。 卢晓晨和斐歌两人从海边捡来了不少扇贝,海螺,螃蟹等海物。 已经进化成生火小能手的葛雾,在升起火后,还未雨绸缪存起了一堆木柴干草,现在正在烧石头。 刘子言和陈忠凯回来,他们身后不仅挂了一大串椰子,手上还拖着一树野香蕉。 甚至,斐然还从沙滩后的丛林里弄回了一只会飞的野彩鸡。 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不久他们就都躺进了绿屋里。 没有人急着吃东西,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自己烘干。 从瀑布横渡上来时,他们早已浑身湿透,虽现在身上的衣服已经半干,但湿气入体的感觉依然让人难受。 先前,斐然让人捡了许多石头,放在火堆里烤。 火烤过的石头,用沙子掩埋后铺上一层干草,是最好的烘干自身的温床,能够加速周身的体温回升,避免寒气入体。 众人躺在石头床上。 烧热的石头隔着沙子干草,源源不断的往上冒着热气,蒸腾在众人身上,缓缓烘干他们衣服和皮肤上的水汽。 众人的身体开始从外到内的回暖,这使得他们眉眼舒展。 躺在烫的暖烘烘的石头床上,听着木柴噼啪的声音。 他们只觉的再也没有比此刻更舒服的时候了。 有人闭着眼差点睡着。 半个小时过去,率先烘干回暖的几人开始一个接一个坐起,着手弄吃食。 椰子撬开,架在火上;清理好的鸡肉,海鲜,扔进不同的椰子里煮;用采摘的茶树叶包住剩余的鸡肉和海鲜,捆扎好,扔进火堆里烤;野香蕉同样被随手掰掉扔进火堆里烤;同时,野香蕉的树段几人也没放过,剥掉外皮,把里面的白芯掏出来扔进椰子鸡里,当蔬菜…… 随着火焰的升腾,没多久,食物的香气开始在绿屋里肆意弥漫。 已经昏昏欲睡的花田田,直接嗅着鼻子爬了起来:“呜呜呜,好香。” 食物煮熟,众人也差不多全部烘干起身。 他们围绕烧着食物火堆相接而坐,手握木枝和叶片,开始吃了起来。 一开始动作还稍显斯文,不一会,啃鸡肉的啃鸡肉,吸海螺的吸海螺,喝椰汁的喝椰汁,剥香蕉的香蕉…… 皆埋头大快朵颐。 眼前明黄的火光闪烁,映在每个人脸上都是暖的。 此时屋外的天色早已暗淡。 一切都刚刚好。 一顿狂吃补充体力后,众人身心得到了满足,吃东西的动作也缓缓慢了下来,有了聊天的劲头。 卢晓晨用棍子挑开包着烤海鲜的茶树叶,双手抱住一块扇贝嗦起来。 他隔着黑蒙蒙的天色,看向远处波涛翻滚的海浪。 “这海浪很大啊,是不是要下雨?” 花田田依偎在葛雾身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椰子汁,“你傻啊,刚才不是打雷了,肯定要下雨啊。” 提到打雷,众人恍然惊觉。 对了,雷呢?? 场外的节目组:……他们的雷! 导演组再次赶紧联系情节管控组,“雨可以开始下了!” 场内,卢晓晨还在开口说起雷:“说不定只是光打雷不下雨。” 轰——倾盆的大雨骤然而下,像是故意在不满卢晓晨的话似的。 卢晓晨:…… 花田田哈哈笑了一下,把手里的抠出的野香蕉籽扔向卢晓晨:“乌鸦嘴说的就是你。” 屋外,暴雨摇曳,好在风不是太大,绿屋很大很结实,众人皆心情平静。 看着屋外的大雨,听着海浪翻涌木柴噼啪,嚼着嘴里的食物他们有种难得的惬意。 这才是人过的生活。 直播间里,弹幕也跟着哗哗唰起。 【手里的烤红薯突然就不香了】 【决定了,假期旅游去海岛!】 【想吃海鲜!!去点外卖了!】 众人吃饱喝足后,稍歇歇一会,开始清理食物残渣,再次把给他们的石头床换上新烤热的石头和干草,钻进绿屋躺了进去。 “呜呜呜,真是太暖和,太幸福了。”吃饱喝足的花田田在石头床上翻身打了个滚。 小仙女本色尽失。 屋外大雨瓢泼,海浪嗦嗦,众人躺在床上很快入睡,没人再去想如何逃出荒岛。 四下难得的宁静。 屋棚下,斐歌下意识朝斐然的方向挪了挪,闭眼,入眠。 第112章 暴雨之后是个晴天。 远处, 金黄的太阳与海岸线齐平,晨辉落在波浪上,金光粼粼, 近处,海水涌起涌落,如春风拨弦。 绿屋内, 众人还在酣眠。 斐然看着不知何时拱到他身边的小崽子,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坏笑。 他伸手捏住了斐歌的鼻尖。 斐歌下意识张嘴呼吸。 斐然伸出另一只手捏住斐歌的嘴巴。 斐歌脸色逐渐憋的通红, 在某一秒骤然睁眼。 斐然飞快的收回手,望向远处。 他什么都没干。 斐歌迷茫的爬起来,疑心的看看斐然, 再看看旁边熟睡的卢晓晨。 斐然回头, 先发制人:“醒了?你压的我喘不过气。” “不可能。”斐歌下意识反驳。 他睡相很好。 “啧, 还不承认, 算了, 爸爸不跟你一般见识。” 斐歌狐疑的看向斐然:“你确定是我压你?” 为什么他也喘不过气?? “不然呢。”斐然心痛的看向他:“父子之间最起码的信任呢?你对爸爸的爱呢?我们之间的父子情深呢?你这是在怀疑爸爸吗?” 斐然一脸他伤心了, 他难过了,他悲痛欲绝的表情。 斐歌抿了抿唇:“……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 爸爸原谅你。”斐然豁然开口, 伸手揽过斐歌的脖子:“咱们俩谁跟谁,亲父子。” 【噗,确实是亲爹】 【不是亲爸都干不出这事,这是人干的??】 【斐歌:我怀疑有人暗鲨我,不, 都是我的错】 沉寂的弹幕, 骤然活跃起来。 不同以往, 可能是饱餐一顿后又睡了一场舒服觉, 这天的众人都神采奕奕,眼睛里都带着笑。 早餐也没折腾,烧了点熟椰汁,配着满是籽的野香蕉,大家吃的一脸满足。 卢晓晨一吃完,就拎着刘丽芳用椰子叶编好的绿挎篮,拉着卢晓月去赶海,自从昨天捡到许多海物后,他就对从沙子里刨除东西这件事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刘丽芳到没出去,她有一双巧手,就坐在绿屋前迎着海风编东西,听着旁边的陈忠凯和刘松聊天,有一下没一下的插上一句。 花田田又恢复了她小仙女的作风,一大早就拉着葛雾作天作地,要这要那,葛雾一边哄一边忙的满头大汗。 此时,海边,斐歌和刘子言聚在一起不知道在商量什么,还拉上了一旁的斐然点评。 斐歌:“用钩钓鱼,轻松。” 刘子言:“用矛抓鱼,方便。” “爸,你说呢。” “叔,你觉的呢?” 两人皆抬眸看向斐然。 对上两个人的眼神,斐然想了想道:“你们工具呢?” 两个人相觑了一眼,一时没说话。 自从刚才看见斐然从海里抓了一条鱼后,他们就对海中的鱼产生了觊觎,本来两人聚在一起是商量着如何合理抓鱼,结果,抓鱼工具上,两人产生了分歧。 如果不是两人还有点理智在,渔网都可能被拉出来争论争论,斐歌更像是跟刘子言杠上了似的,嘴一快就把鱼钩说了出来。 现在听到斐然说起工具。 他脸腾的一红。 工具……哪来的鱼钩?? 他简直是失了智。 斐歌心生懊悔。 斐然对两人道:“先做工具,你俩比比,谁抓的多,谁说的就对。” 很快,两人都动起手来。 刘子言费力的把一根木棍的一头劈开四个口子,随后分别削尖,再用木槿皮搓成的绳,把四个尖矛稳固绑起,做成了一个四角开花的尖状长矛。 观众们看到刘子言做成的四联长矛,纷纷雀起。 【刘子言牛了!四个尖角,扎不死鱼,也能卡死!】 【呜呜呜,言言就是最棒的】 【这不是稳赢??哈哈哈哈,小鸽子上哪弄鱼钩?让他嘴快!】 【每次对上刘子言,他嘴里就像是灌了醋,笑死,简直上头】 一路走来,不论是刘子言还是斐歌,两人的粉丝数量都在一路飙升。 刘子言临危不乱,斐歌迎难而上,不论是哪一个都让人讨厌不起来。 再加上两人时常喜欢凑在一起商量琢磨,商量着商量着还能辩上一场,辩完下次又凑到一起继续商量,被网友戏称为【年度最佳塑料兄弟联盟】,每次看俩人凑到一起都是一大乐趣。 斐歌做鱼竿并没有刘子言做矛费力,他直接找一根长木棍,再绑上木槿绳就行,但愁的是他去哪里弄鱼钩? 总不能学姜太公? 斐歌看了眼刘子言即将成型的四联长矛,再瞅瞅自己空空荡荡的鱼绳,懊恼不已。 “鱼钩。”一个透明的尖刺鱼钩被斐然递到斐歌眼前。 斐歌眼睛一亮,伸手接过,“爸,你怎么这么聪明!” 鱼钩是用鱼的骨刺做成,尖利的鱼刺被牢牢的绑在一起做成弯钩的形状,锋利无比。 “天生睿智,没办法。”斐然一脸吊炸天的模样。 【果然,爸爸就是坠吊的!】 【刚才就看爸爸在弄鱼,原来是在做鱼钩!】 【摊手,谁让斐歌有个爸爸呢】 斐歌兴奋的拿过鱼钩,绑在绳上,然后有快速去找鱼饵,相较于鱼钩,大海边的鱼饵就丰富了多了,不论是斐然捉到的鱼肉,还是冲到岸边的螺肉,岩石缝里流窜的小鱼苗,都可以拿来做鱼饵。 斐歌准备好,挽着裤腿,下到海里,找了一块离岸稍高的礁石,坐稳,开始钓鱼。 刘子言也选中了一块布满礁石的水域,挽着裤腿开始叉鱼。 两个人都兴致勃勃,觉得自己能赢 。 斐然看了两人一眼,转身去沙滩后的丛林里薅了几把草回来,碾碎后,随手扔进了一个相对封闭的礁石圈内,翘起二郎腿叼着草杆躺在了一边。 蔚蓝的大海上,海浪翻涌,打在礁石上,溅起一层层的水花。 一个小时过去。 斐歌和刘子言眉头紧锁。 两个小时过去。 两人开始萎靡。 三个小时过去。 两人遥对一眼,同时起身。 两人拿着工具再次凑到一起。 看着他们两手空空观众:……是他们没想到的结果。 斐然看着天空越来越大的太阳,放下手臂,侧撑着身,看向凑到一起商量着什么的两人。 斐然:“谁赢了?” 两人一顿,抬头,同时摇头。 刘子言:“太难扎了。” 斐歌也点头,太难钓了。 “我们打算换工具试试。”可能是他们工具不顺手。 斐然招招手,让两人过来。 斐歌和刘子言有些不明所以,抬腿走过去。 斐然下方,礁石圈起的海域内,飘着四五条海鱼,种类不一。 斐歌刘子言满脸震惊。 斐歌:“你下毒了?” 斐然阔气的摆摆手,“可能这就是魅力。” 刘子言弯腰捞起海水圈里飘着的绿草:“是这个草吧。” 弹幕上有人科普。 【块茎植物,含有鱼酮素,杀鱼利器,对人安全】 【哈哈哈哈,工具不行的两人,跟爸爸比你们就是个青铜】 斐然翻身坐起,夸赞道:“子言聪明。” 手握鱼身的斐歌:……下毒不也算半对。 斐歌弯腰再次在礁石内捞起一条鱼,捏住。 很快,几条鱼被刘子言和斐歌两人送回了营地。 直播间里,就见挽着裤腿的斐歌和刘子言不知道怎么又凑到一起,低头商量了些什么,随后转身分开而去。 坐在海浪礁石上的斐然,看着面前蔚蓝的大海,伸了个懒腰,随手握起过一边的鱼竿,将鱼钩扔进海里。 想吃龙虾。 海钓对与斐然来说很是轻松,几乎他一个念头就能钓到他想吃的东西。 观众们就见,斐然一会就弄了一个大龙虾上来,甚至还钓到了一条鱿鱼,其中有一条钓起的龙虾还想跑,斐然随手一个叉子,把它固在了原地。 【啊啊啊,wsl】 【这就是传说中不中用的工具!】 【呜呜呜,想吃想吃】 【是我不配了!】 斐歌拎着龙虾和鱿鱼回去的时候,得到了众人的欢呼。 “中午吃烤龙虾,煎鱿鱼,我去找石板!”卢晓晨兴奋的放下一筐海物,去找石板。 刘丽芳也很开心:“我来处理,中午交给我来烤。” 卢晓月拎起刚才捡来的海物道:“我和你一起。” 午饭的时间还没到,大家已经开始期待了。 另一边和刘子言商量着找些植物补充维生素的斐歌,此时已经爬到了一棵海芒果树上。 斐歌仰头看着上面挂着的红色果子,眼睛晶亮。 这么多的芒果,一定能赢。 刘子言也不晃多让,他在沙滩边的岩石边看到了一大丛碧绿鲜嫩的海豆菜,直接下手薅了起来。 比起抓鱼的一无所获,这会两人都收获颇丰。 最后满载而归的兜着各自东西,转身朝朝营地走。 远处,丛林的树荫下,斐然正在碾椰肉。 随着太升起,沙滩的温度正在逐渐升高,晒在皮肤上火辣辣的,蒸腾起一片灼热感。 沙滩的温度与丛林相比像是一个地球的两个极端,哪怕是昨晚刚下过暴雨,也丝毫没有缓和。 斐然手下,青色椰壳里的果肉被碾的细碎,甚至开始冒出油脂。 这时斐歌用衣服兜着红芒果率先跑了过来。 他小脸被晒的泛红,但面上却掩不住兴奋,他把找到的芒果散倒在斐然面前。 “看,都是我找的。” 说完,他就望着斐然,似是在等待什么。 红色的椭圆形果子散乱在沙滩上,乍一看十分诱人,如熟透的芒果般。 斐然碾椰肉的手顿了一下。 “宝贝啊。”斐然手上继续碾椰肉,“你每次都给爸爸摘这些毒物做什么?你确定你不是想谋杀?爸爸其实没有多少遗产的。” 斐歌已经不止一次找些有毒的东西给斐然了。 斐然叹气,比起主角,作为炮灰的小崽子确实差了点运气。 斐歌脸色凝滞了一瞬,他伸手捡起地上的红芒果:“这不是芒果?” “你不觉得它又圆又红,和芒果有点区别?” 海芒果虽外形上和芒果长的有那么几分相似,但却天差地别。 “半颗就能要了爸爸的命,你还说对爸爸的遗产没有企图,爸爸真心痛。” 斐歌握着芒果,倏然抿唇。 他又找错了。 这时刘子言看到斐歌,也一脸带笑的走了过来,“看,我找到了什么。” 刘子言把手里的海豆菜扔在地上,“海豆菜,我姥姥家常吃,味道不错。” 斐歌看看刘子言的海豆菜再看看他的芒果,突入起来的有些沮丧。 “哦。”斐歌低头的应了一声。 他快速起身把毒芒果清理掉,转身就去和刘子言洗海豆菜。 用海水洗过的海豆菜,再放进昨晚接的雨水里涮一下就可以。 斐歌拎着海豆菜再清水里一上一下,有些心不在焉。 刘子言和他说话,他都没听到。 “斐歌。”刘子言又叫了一遍。 斐歌抬头,眼神询问。 “晓晨在煎鱿鱼,我们可以把海豆菜放在旁边一起煎。”说起海豆菜,刘子言有些怀念。 “好。”斐歌应声,和刘子言一起起身朝卢晓晨走过去。 刺啦一声,碧绿的海豆菜在沾到石板的那一刻发出爆响,配合旁边煎鱿鱼和烤龙虾的香气,醇厚诱人。 卢晓晨一边烤,一边咽口水。 刘子言脸上也露出孩子般的笑。 斐然心不在焉的握着木筷给海豆菜翻了个面,眉心微蹙,不知道在想什么。 倏地,他站了起来。 “我去找我爸。” 卢晓晨伸手转了圈火堆上的烤龙虾,望着斐歌的背影感慨:“斐歌真好,斐叔简直万能。” 刘子言看了言远处的斐然也点头,“确实。”真好。 很快,斐歌就走近了斐然。 斐歌站在斐然身前,顿了一下,最后什么也没说,直接贴着斐然坐在了他旁边的棕榈叶上。 绿色的树荫下,斐歌屈膝而坐,前面是广阔的大海,身边碾椰子的斐然。 头顶上树荫晃动,有风吹过。 斐然开口:“怎么过来了,不是在煎菜?” 斐歌伸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抓着地上的沙子,黄色的细沙在他手上聚拢又落下,如沙漏般。 斐歌没说话。 斐然也不在意,他继续埋头碾椰肉。 他快成功了。 青色的椰壳内,椰肉几乎被碾成绵密的泡沫。 斐然轻呼一口气,看着碾好的椰肉,活动了下胳膊。 这东西确实需要费点力气。 斐然双手握住椰壳,轻轻摇晃。 壳里,泡沫般的果肉缓缓下沉,果肉上方凝出一层白色的椰油来。 一旁,斐歌扭捏了半晌,终于开口。 他凑近斐然小声问:“你是不是觉的我笨?” 一路走来,斐歌多次听见斐然夸刘子言,这让斐歌怀疑,斐然是不是更喜欢聪明人。 也是这次,他才发现,斐然正经起来和平时一点都不一样。 他好像从没了解过斐然。 斐然伸手挖椰油的动作顿时停住,扭头疑惑:“你说什么?大声点。”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斐歌:…… 他动了动嘴唇,忽的破罐子破摔,再次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嫌我笨?” 斐然似是没听到般,继续挖椰油:“你说什么?再大声点。” 斐歌一股气直接上来,对着状似无辜的斐然吼道:“你是不是嫌我笨!” 斐歌一声吼,远处沙滩上的众人几乎都朝这边看过来。 斐然陡然咧起嘴,“哈哈,你笨不笨我不知道,不过,大家现在都听见了。” 斐歌猛的扭头,对上远处众人望向他的视线,脸腾的一红。 瞬间,他反应过来,斐然刚才就是故意的! 他霎时朝斐然扑过去,气的哇哇大叫,“你太坏了!” “哈哈哈。”斐然伸手把扑过来的人按住,伸手在他通红的脸上抹了一层椰油,“这叫兵不厌诈。” 第113章 被椰油胡乱揉了一脸的斐歌, 最后直接躺在了斐然的膝盖上。 他伸手遮住树荫下漏出来的阳光,五指在空中一张一合。 “这个椰油真好。” 椰油涂在皮肤上,紫外线的灼热感都减轻了不少, 沁沁凉凉很是舒服。 斐然挖了一坨椰油直接塞进他手中,“自己涂。” 斐歌手指捏搓了一下手中的椰油,从斐然腿上跃起, 开始给自己抹脖子抹腿。 “爸,你怎么知道椰子还能这么用?” 一路走来, 斐然总是出乎他的意料。 斐然看他一眼,挑笑,“这还用知道?” 明明没说什么, 斐歌却从斐然的眼神里读出了嘲讽。 斐歌头一拧, 埋首挖椰油。 他决定不和斐然一般见识。 斐然双手后撑, 仰看远处的蓝天大晃悠悠道, “人丑就要多看书,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爸爸这么帅。” 斐歌:…… 他试图挣扎:“我不丑。” 斐然瞅了他一眼:“你怎么还对号入座, 行吧,爸爸知道了, 别自卑。” 斐歌盘腿坐起, 伸手拍了拍他的头,“儿不嫌爹贫,父不嫌子丑,爸爸太帅也不是你的错。” 斐然说着还感慨起来,“无敌, 就是这么寂寞。” 斐歌抱起椰子, 愤愤抠挖。 他刚才就不应该说话。 当然事情不是他不说话就能避免的, 斐然果断把剩下的几个椰子递给他。 “大宝贝, 剩下的椰子就交给你了,爸爸相信你能行,现在是证明你自己的时候了。” 面前突然几个空椰子的斐歌:…… 他不是大宝贝。 别喊他大宝贝。 萎靡。 不久,沙滩上的树荫下,斐歌开始拿着石头刀埋头奋力榨椰油。 斐然躺在叶子上,双手枕于脑勺,惬意悠然。 弹幕上还在哈哈大笑。 【大宝贝辛苦了。】 【大宝贝加油。】 【大宝贝一会就可以吃饭了。】 食物煮熟时,斐歌还在奋力碾椰肉。 斐然听到喊声站起来,顺手捞起地上几个还没榨的空椰子:“爸爸帮你搬过去,不用太感谢,一会帮爸爸剥虾就好。” 手里还抱着椰子再碾的斐歌:…… 今天的食物绝对的丰盛,豪华。 滚灼的海鲜汤,炙红的大龙虾,焦脆的烤鱼,香煎的海蛎扇贝鱿鱼片,还有煎的鲜香四溢的海豆菜,每一样都让人恨不得把舌头吞进肚子里。 围着火堆,众人不停的下筷,满脸惊艳。 “好吃,好吃,这龙虾肉好嫩。” “这鱼也好好吃,呜呜呜一点都不腥,好鲜。” “第一次吃海豆菜,竟然是芦笋味的!” “煎鱿鱼好香!” “……” 众人围着火堆边吃边聊,吃累了就抱起旁边的椰汁喝一口,或者就一勺海鲜汤。 简直美到翻! 看的直播间的观众们酸唧唧。 【你们是忘了你们还要逃出荒岛吗】 【我不馋卢晓晨筷子上的鱿鱼,真的,一点都不馋,呜呜,好气,他又吞了一片】 【大型吃播开始!】 【这大龙虾,吸溜吸溜】 一顿饭,吃的众人心满意足,肚皮滚圆,最后直接打着嗝瘫在沙滩上。 “撑死我算了。” “太爽了。” 没人提起逃出荒岛的事,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故意不去想。 这么多天来,现在简直舒服透了,浑身的骨头都泛着懒劲。 卢晓晨翻了个身,随手拉住屁股下的棕榈叶,盖住自己,他要睡个午觉。 和卢晓晨一样想法的人不少,吃饱了容易犯困,现在太阳正好,正适合睡觉。 利索的把食物残渣收拾干净,现场除了还窝在地上的像只虫子似的卢晓晨,其余人都钻进了绿屋内,外面的太阳太大了。 很快,卢晓晨也被卢晓月掀开叶子,拎着耳朵滚进了绿屋内。 吃饱了睡,睡醒了继续思考今天该吃什么,听听海浪潮涌,海鸥鸣啼,众人都切切实实的过了几天舒服又惬意的日子。 《人间真实》节目也像是变成了一档休闲生活综艺,观众们每天准时准点端着饭碗,就着综艺下饭。 岛上的众人就像是忘了要逃出荒岛这件事似的。 但,时有尽头,彻底轻松放纵了几天的众人不得不开始考虑,他们到底该如何逃出荒岛。 广阔的海面上波涛翻滚,除了蔚蓝,四下一个人影也无,远处更是看不到一丝陆地。 如果在苍茫的大海里盲目航行,一旦运气不好,始终飘不到岸,绝望的无疑将是他们。 众人看着海面有些发愁。 场外,节目组着手开始进行下一步。 比起以往,这次节目的嘉宾每一步都走出了节目组的预料。 往期嘉宾只是自行表演,团队该撕的依然撕的热火朝天,也算是他们节目的一大看点。 这期嘉宾们不仅小队不撕,团队也不撕,导演组都不禁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有剧本。 好在,近期网上的言论目前都集中在节目内容上,没什么人提起剧本的事,但这只是暂时的,导演组一想到这期节目结束后剧本说再次喧嚣尘上的场面,就不免遗憾。 不过,这不是他们能控制的,有恶自然有善,因为恶太多,就不愿意相信真的有善,也不是他们节目的宗旨。 尽人事,知天命,节目组也开看了。 一团的和善的节目其实也挺好看,《人间真实》节目如果停播,可以考虑转型做地图挑战者节目,导演摸着下巴看着屏幕中的斐然,开始琢磨。 因为心态良好,已经开始考虑起转型的节目组,看着近期似是在海边度假的嘉宾们也稳如老狗。 现在看到嘉宾们终于想起要出岛的事,导演组不慌不忙的联系情节管控组,“可以放出来了。” 场内,众人开始琢磨起怎么出岛。 斐然看着海浪逐渐平静的海域,开口:“可以先做船。” 众人点头。 转身就开始去做船。 毕竟,除非天上出现飞机,不然他们只能坐船渡海。 这几天他们在沙滩上用棕榈纤维和青叶做了几堆烽火,但荒岛的上空并没有任何动静,飞机显然是不可能出现的,只能坐船。 且这么多天下来,周围如此真实的一切,让他们已经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节目,如果这是节目,为什么他们在沙滩上已经悠闲了这么几多天,节目组都没有任何动静? 如果为了综艺效果,按理来说,节目组应该早就安耐不住了。 节目组:……你们可能想不到,我们已经开始要转型了。 其实场内的嘉宾们不知道,虽然沙滩生活平平无奇,但节目的收视率并没有降低,反而还增加了不少,这也是导演组无动于衷的原因之一。 不知实情的场内众人,在多方思考下,只越发觉得这很可能不是节目,不过谁都没有谈论这个话题。 不论是与不是,外在都表现出——这只是个节目。 众人将弄来的竹子捆绑好,开始制作船只,就在众埋头制船时,卢晓晨突然站了起来。 “大家快看!” 众人抬头。 “船!有轮船!” 众人顺着卢晓晨的指示方位看去。 蓝色的大海上,红白相间的巨轮停在哪里。 真的是船! 离他们的距离还意外的近,这不是意味着他们可以出去了??! 众人兴奋,甚至有人快步跑到海边的礁石上,摇手呼唤。 但,最后喊到嗓子都哑了,远处的轮船都没有丝毫移动的意思,像是固定在大海上了似的。 花田田揉揉冒烟的嗓子,耷着眼回望众人:“是不是海市蜃楼?” 刘丽芳手微微攥紧,看着远处的轮船,“有这种可能。” “先不管,先做船,等等看,如果不会消失,说不定就是真的,我们可以直接坐船划过去。”陈忠凯道。 众人回身,继续做船。 原地,斐然正在把几根青竹绑在一起,没去看轮船。 他自然是知道是怎么回事。 斐歌看斐然没去,也没过去。 他刚开始是坚信这是节目的,但在这里的时间愈久,他就愈有种不确定感,偶尔甚至都怀疑斐然是不是也是假的。 他老老实实帮斐然做船,低声开口:“爸,这是节目吧?” “当然。”斐然头都没抬道:“你不是都加钱了。” “哪能一样吗。”斐歌嘀咕。 老实了一会,斐歌又继续磨磨蹭蹭的开口:“要是真的有神怎么办?他让你不要我,你会不要我吗?” 他隐隐听过左邻右舍说,要不是爷奶在,他早就被扔回去了。 “你对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错觉?”斐然快速的打了个绳结,“儿子,神看不上你的。” 斐歌:…… 好气。 【哈哈哈哈,斐歌:又是不值钱的一天】 【节目组这次策划其实可以,刺激】 【感觉现在嘉宾们信的不少,不愧是百分百带来的冲击】 弹幕上一时间纷纷开始讨论猜测起接下来的节目。 与节目组预想的不一样,没有人去说什么剧本不剧本的,先不说嘉宾真假的问题,这期节目本身的进程就是一大亮点,惊喜和意外带来的刺激远远不比嘉宾少,像是在看一出精彩连续剧,让观众忍不住去猜接下来的进程。 从某种方面来说,这期节目是成功的,导演组考虑的转型问题也不是无的放矢。 很快,在众人的合力下,三只船伐做好,他们甚至还用椰子叶编了风帆,用槿木做了船浆。 远处,海上的轮船依然健在。 众人看了眼后,开始着手准备竹筏上要带的东西。 椰油是必须要带的,海上的暴晒有时比沙滩上的暴晒来的更猛烈,这几天众人的生活都离不开椰油。 把制好的椰油根据人数分成三分,其余开始各自带上水,鱼钩,鱼饵和野果。 船上不能生火,但是有了鱼钩,如果出现意外,也不至于饿死。 一切准备就绪后,众人看着远处依然没有消失的轮船,互望了一眼,骤然下定决定心。 划过去! 十个人分成三组。 斐然和斐歌一组,斐然的实力有目共睹,大家对他比较放心。 其它人则两队一组,彼此间能有个照应。 陈忠凯刘丽芳花田田葛雾一组。 刘松刘子言卢晓晨卢晓月一组。 三组各自将准备的东西拿到船上,抬手把竹筏推进海里,上船。 随着海浪的波动,众人划桨的划桨,调帆的调帆。 椰叶编的船帆自然比不上帆布的,这使得众人时不时就需要手动调浆,修整方向。 斐歌坐在竹尾,奋力的摇动双桨,恨不得转成转成小陀螺。 相较于斐歌的费劲,斐然显得轻松了许多,他坐在船头手动调整船帆,时不时还扔一颗白浆果进嘴里。 回首看见满头大汗的崽,斐然顿了一下,伸手往他嘴里塞了一个果:“加油,宝贝你行的,爸爸看好你。” 斐歌嘎嘣咬碎嘴里的果子,顿时转的更快了。 就在众人都在奋力往目标区域滑行时,突然,平静的海浪涌起波涛,海面上空,黑雾缓缓聚拢,黑色翅膀的人影再次屹立。 ——恭喜各位,逃出荒岛。 第114章 众人抬头。 空中, 黑色人影脸上涌现出怪笑,比起神,其实更像恶魔。 ——勇敢者将得到神的恩赐, 这是不变的承诺。 黑色翅膀微微扬起一角,三个不同颜色的耀眼小球,缓缓飘落到每艘竹伐的上方。 花田田看着面前橙色的雾状小球, 没忍住伸手戳了一下。 像水泡,不知道会不会破。 然而, 就在她手触到的那一刹那,橙色的小球骤然堙灭,同时, 四下, 光色小球的所有信息也在同一时刻浮现在众人脑海。 光色小球:神之恩赐, 获得小球的人将共享神的能力, 这是神对于勇敢者的嘉奖。 橙色小球:无尽战力。 蓝色小球:绝对催眠。 紫色小球:全知心理。 当这些信息全部出来时, 比弹幕还先尖叫的是花田田。 她一把抱住葛雾大哭出来:“呜呜呜, 我以后再也不是小仙女了!” 她一个柔弱的小仙女获得了无尽战力,这简直比吃草还崩溃。 黑翅膀的神:…… 观众:…… 明明是一件很紧迫的事, 被花田田一打岔, 现场的众人都忍俊不禁。 每艘船前只有一个光球,也就意味着,获得神技的只能有一个人,花田田船上的神技已成定局,直播间的观众们缓缓把视线移到其余的两艘船前, 手下的键盘也敲的噼里啪啦响。 【节目组太会搞事了!这期节目我爱了!】 【刺激两个字我已经说厌了!】 【大家会不会为了神技打起来!】 【是谁, 是谁, 下一个是谁!】 直播间纷纷一片猜测, 不同的嘉宾的名字在弹幕上不断刷屏。 海面之上。 刘子言小组。 他们船前飘着的是蓝色小球,触之可获得绝对催眠神技,只要说出‘你困了'三字,就可对目标人物洗脑或催眠。 拥有这种能力,就意味着拥有了无尽可能,无论是财富还是权利,只要说出‘你困了’三个字就能轻松获得。 多么诱人的神技啊。 刘松望着蓝色的光球,满眼欲望。 就在卢晓月几人看着蓝色小球满脸凝重时,他突然伸出了手。 指尖触到的一瞬,蓝色的雾气骤然破散,蓝光在刘松手上绕了一圈,窜进他的身体里。 卢晓晨脸上出现惊鄂,卢晓月蹙眉看向刘松。 对上对面姐弟俩的视线,刘松骤然回神,他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讪笑,开口解释:“不知道这会不会是节目组的阴谋,我年龄最大,这么冒险的事让我来。” 卢晓晨有些不满:“你都不跟我们商量的吗。” 虽然刘松的解释说的通,但擅自出手的行为,还是让人心里不舒服。 刘松似是歉疚的开口:“抱歉,是我太担心了。” 卢晓月看了他一眼,伸手安抚了下弟弟,开口道:“没事。” 看到刘松出手,弹幕上也一片哗然。 【不是吧……都不商量的吗??】 【影帝不是说了原因,他这是为大家着想吧……】 【我的天,我幻灭了】 【影帝说的也没错,谁知道节目组会不会在神技上搞事】 对于刘松擅自出手的行为,观众们同样觉得心里不舒服,却又觉得情有可原,一时间弹幕上大多持观望态度,帮他说话的言论占大多数。 刘子言看着刘松虚伪的演技,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同一时间,斐然小组。 他们的船伐前出现的是紫色光球,神技——全知心理。 全职心里,顾名思义,就是可以探查他人心理想法的能力。 船上,斐然还在诱惑斐歌:“真的不想要吗,你可以用来当神棍敛财,拥有很多很多的钱。” 斐歌恨不得捂住斐然的嘴,“说了不要就不要,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才不用当神棍,” 他挣的每一分都是干净钱! “你确定不要?”斐然摘了一颗野果扔进嘴里,“那爸爸可就无时无刻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了。” 斐然嚼着果子悠悠道:“说不定你袜子破洞的事我都能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袜子破洞?”斐歌脸腾的一红,“不对,你闭嘴!” 【好了,我现在也知道了】 【小鸽子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鸽子】 【太阳粉:……我家哥哥这么拮据的吗?!】 【嗨,这也就亲父子了,换一个不得抢破头】 斐然手里的野果往上一扔,白色的果子瞬间戳破紫色的雾球,雾球的光裹住果子,被斐然一口吞进了嘴里。 “味道不错。” 斐歌好奇:“还有味道?什么味的?” “蓝莓味的。”斐然用脚踢了踢船帆,“宝贝继续划。” “哦。” 斐歌再次埋头划桨。 前方,因为花田田获得无尽战力,她已经极快的把她们的船桨滑到了轮船下。 刚靠近轮船,他们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座雾状的向上的阶梯,船上的四人看了一眼。 花田田率先开口:“让我试试。” 众人让开。 花田田握紧拳头,走近,砰的一拳砸在了阶梯上。 灰雾四散,阶梯稳固的没有一丝动摇。 花田田一边摸她拳头,一边委屈巴巴的开口:“可以上。” 花田田眼泪汪汪继续道:“我先上,我保护你们。” 紧接着,由花田田打头阵,四人开始拾阶而上。 很快,刘子言小组也随后上了轮船。 轮船下的海面上,只剩斐然和斐歌还在飘荡。 斐然看着众人已经上船的身影,再看看累的就差吐舌头的崽,感叹道:“儿子,你不行啊。” 斐然起身。 他让斐歌去调方向,自己伸手握住浆,满脸心痛,“爸爸真命苦。” 木浆在他手下轻转一圈,在斐歌手里半天不动的竹筏瞬间飘出去一米。 刚握住船帆的斐歌:…… 有斐然划船,斐歌就轻松了很多,他手动调起帆,看向斐然。 “爸,你现在能看到我心理在想什么嘛?” “能。” “什么?”斐歌好奇。 [爸爸烦死了,一点面子都不给,真想扔进海里喂鲨鱼] 斐然照着斐歌头上的字念了出来。 “我没这样想!”斐歌大惊,“我想的明明是我划船技术要练练。” 斐然点头,“我相信你。” 斐然越淡定,斐歌越慌。 他急于解释:“我一点都不觉得你烦,也不想把你喂鲨鱼。” “我知道。” “这个神技就是假的,你不要信!” “我不信。” “我一都不烦你。” “好。” “真的,一点点都不烦!” 斐歌翻来覆去的重复,像是生怕斐然不信般。 竹筏划到灰色阶梯时,斐然站起来,他走过去伸手拎起小崽子:“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爱爸爸爱的深沉,别啰嗦了。” 斐歌几乎是被斐然拎着往上走,嘴里还在继续:“你信我,我一点都不烦你。” 斐然捂住的他的嘴:“儿子,你可闭嘴吧,节目效果而已。” 真怕小崽子出了节目之后羞愤欲死。 斐歌四下看了看,嘴唇动了动,挣扎着说了最后一句:“你信我就行。” 他现在已经不再如之前那么坚定这是节目了,多处与节目违和的地方,真实的感觉,之前的胃疼,都让他不得不考虑起最坏的可能。 现在听斐然说起节目,都有一瞬的恍然。 相较于斐然和斐歌的平静,轮船上已经爆发过一轮战斗。 时间回到花田田护着众人上船,斐歌还在海面猛烈摇浆之时。 花田田一上船就看到了熟人,娱乐圈的影后和小花,《人间真实》的导演和副导,还有两队不认识的人。 其中一队,是雇佣兵兄弟,另一对,是医生和精神病人。 众人震惊之后,简单的交换了下信息,结果发现,他们都是为了竞选神侍而来。 每个人的出现都和‘真实'二字相关。 雇佣兵兄弟二人,因为一个名字里有真,一个名字里有实,他们在道上的名字就叫‘真实兄弟’。 影后和小花拍《真实之镜》电影时,戏称自己为‘真实姐妹花'。 导演和副导完全和嘉宾一样是因为录制《人间真实》而被选中。 医生和精神病人则是误伤,精神病人认为时间只有他是真实的,其它一切的都是虚假的,医生在进行治疗时,尝试诱导,号称只有他们两人是真实的,因而被选中。 嘉宾们听到这一切之后都满目惊然。 后面爬上来的刘松几人在知道事情经过,又看到导演组也在后,同样满脸惊慌。 一瞬间,真的有神这件事几乎像是一击重锤砸下来,把嘉宾们心里那么点的犹豫和怀疑砸的灰飞烟灭。 不然怎么解释影后和小花也在?这个节目根本就没有邀请影后和小花!更不要说她们拍摄《真实之境》的事,在场的嘉宾们也是知道的。 还有导演和副导,导演组怎么也不可能把导演和副导弄进来吧,那场外还怎么拍! 然而,就在嘉宾们骤然面对真相慌乱不安时,对面已经探听出嘉宾们神技的四队人,却开始突然发难。 四队人的火力几乎都一瞬对准了杀伤力最强,看起来最弱的花田田小组。 花田田一边哭一边努力护住陈忠凯几人,最后还是被四队人连手灭了。 弹幕上更是一片沸沸扬扬。 【震惊我全家!真下手啊?!】 【花田田还是很有担当的,看她哇哇哇大哭,一边护着众人一边打人的模样,真是又心酸又好笑】 【让她手贱,这下好了,呜呜呜,还我仙女田田。】 【这真不怪嘉宾,导演组太猛了,不仅把影后和小花请来了,还自己真身上阵,我服了,为了洗白是真的拼】 直播间里,四队人灭了花田田小组后,瞬间把目光对准了刘松小组。 直播间里,观众们就看到五颜六色的神技再次乱舞,只要被神技击中要害,就会瞬间原地灰飞烟灭。 刘松的神技似是用的不太熟练,根本护不住刘子言几人。 很快,卢晓晨和卢晓月被对面四队人的神技扫到,率先出场。 最后,一团恶战之后,现场只剩下早先的四队人以及刘松父子,双方皆警惕的看着对方。 就在这时轮船上再次传来了脚步声。 斐然拎着斐歌上来了。 第115章 斐然一上来就对上数十双眼睛。 “要打架?” 斐然放下手中的崽, 活动了下手腕,“来吧。” 十人:…… 只是瞬间,早先四队人就扭过头, 不再看斐然。 他们在场外可是看过斐然直播的。 太野了,他们不行。 导演脸上更是挂上虚伪的笑:“怎么会,我们只是特意在这等你。” 就在导演说话的同时, 他的心理以文字的形式在头顶展现。 [终于等到大佬来,真高兴。] 斐然脸上同样也挂上笑, “是吗。” 他带着斐歌走进去,随口道:“其它人呢?” 导演笑呵呵道,“楼上睡觉呢。” 呸! 虚伪!太虚伪了! 场外醒来后, 早已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的花田田几人, 此时看着直播间里导演的脸, 恨不得扑上去给他一拳。 虽然他们出场时并没有任何痛感, 但想到刚才他们以为人真的死了, 崩溃大哭的模样, 现在心跳都平不下来。 卢晓晨更是直接在屏幕前跳起来,“叔, 揍他!” 直播间, 在花田田几人出场的一瞬间,就单独冒出了一个场外的小窗口,卢晓晨几人醒来的表现观众们自然也看的一清二楚。 当时,一个一个抱头痛哭,惨的不行。 现在看到卢晓晨跳起来的模样, 弹幕也在哗哗的往外弹。 【导演不死不足以解恨】 【导演组太敢了, 直接顶风作案】 【我记得斐大佬的神技没有任何攻击效果吧】 【岂止没有攻击, 还增加了误伤友方伤害点!】 【笑死, 这技能幸亏被小鸽子让给了爸爸,不然他拿到绝对哭死】 【爸爸心理:[儿子没有刘子言聪明,真想换一个],哈哈哈哈,节目组绝对能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斐然也不知信没信导演组说的话,随着众人一起进了屋。 刚才还激烈争斗过的场面,安静下来。 大家各自找到位置坐下,一时间谁都没先动。 不知道在忌惮什么。 刘子言走到斐然和斐歌身边,简单描述了一下刚才的发生的事。 导演和副导竖着耳朵,仰头看天花板。 没听见,没听见。 不到节目最后,绝不认输。 就在刘子言刚说完,众人头顶上的灯忽的闪烁起来,像是什么预兆般。 ——桀桀桀,欢迎最终者的到来。 轮船内,黑雾弥漫,恶魔悬空而立,一双红色的眼睛陡然炸现。 ——所有待神侍既已就位,那么,最后的选拔开始。 恶魔话一落。 7个发着白光的按钮瞬间闪现在轮船之内,照亮了整个大厅。 ——争夺吧,未来的神侍们,你们将拥有无尽的财富和权利,整个世界都将匍匐在你的脚下。 伴随着恶魔的话,白光按钮的信息在众人脑海中闪现。 7个按钮中只有两个是神侍位,且可剥夺。 只一瞬,轮船上早先就对好的剧本的四队人互看了一眼,瞬间动手演了起来。 雇佣兵兄弟。 “我的,神侍只能是我的!” “去死吧,我才是最终的神侍!” 雇佣兵兄弟同归于尽。 影后小花。 影后抬手就灭了小花。 看着消失的小花,她蔑笑:“跟我争?呵。” 医生精神病人。 医生:“这一切都是你的错,神侍只能是我的。” “不——” 精神病人陡然消失在原地。 导演副导。 副导惊叫:“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不是说好了最后导演留下?! 导演大吼着往他神技上冲:“我会记住你的!” 哗,导演骤然消失在原地。 副导:!! 各色的神技在大厅内耀眼闪过,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几个人。 眨眼间的自相残杀,凶狠且不留余地,这在旁观者看来无疑加剧神的真实性。 每个人都在为神侍之位而疯狂! 斐歌看着骤然消失的几人,再看看白色按钮。 手指猛的攥紧。 真的有神吗。 【一言不合就动手,兄弟,这是拼上了性命啊】 【导演说:可以了,杀青了】 【影后姐姐太狼性了,直接一刀毙命】 【导演不愧是导演,狠起来连自己都杀】 【看副导仓皇的小脸,刚才他俩拉扯绝对是为了争谁先死,笑死我了】 瞬间死了三个人后,大厅内刚好剩下7个。 副导演怀着仓皇的心情,狠厉的表情走了出来。 “我早就忍受不了他的摆布了!现在刚好,竞争者又少了一个。”副导脸上显出隐忍又猖狂的笑,“7个按钮我们一人一个。” 医生把玩着手术刀,呵呵颠笑,“神侍只能是我。” 影后直接走过去按下按钮,“少废话,神侍一定是我。” 一刹那,大厅里的所有人都朝按钮走去,斐歌看着众人前行,忙拉起斐然的手快速一把按在按钮上! 7个白色的按钮发出刺眼的光芒,其中,只有刘子言和斐然手中的按钮转化成了黑雾的形状。 与此同时,他们头顶出现了三个字——神侍者。 大厅里沉默了一瞬,副导和影后对了个眼神,瞬间抬手合力朝斐然攻去。 斐歌想都没想就挡在了斐然面前,“爸,跑。” 如果真的有神,不如这个神是斐然。 然而,副导和影后根本就没理他,直接绕过他朝斐然冲去。 斐然手肘一屈搭上斐歌肩头,“来,爸爸教你。” 斐歌茫然。 斐然指尖不知何时冒出两颗白色浆果,屈指,一弹。 ——咻。 正在做冲锋状态的副导和影后突然消失在原地。 地上,两颗白色的浆果骤然滚落。 突然出现在场外的副导和影后:…… 已经做好战斗准备的斐歌:…… 斐然:“不是跟你说了这是节目效果。” 斐然扫了一眼轮船内的大厅,“这个大厅里的机制,应该是触死穴即死的设定。” 说着他随意捡起地上的白色浆果,递到斐歌手里。 “去吧,宝贝,用这两个果子弄死那个丑八怪。” 斐然握着斐歌的手,直指那个恶魔。 “大胆的上,宝贝,爸爸在一旁为你欢呼。” 观众:…… 【大佬不愧是你,笑死我了】 【宝贝,上,弄死他!】 【哈哈哈,节目组唯一的败笔就是设计的npc太丑了】 此时,直播间内早已经分成了三个屏,场外嘉宾一个,斐然斐歌一个,刘子言刘松一个。 相较于其它两个分屏的轻松。 刘子言那里就有些让人揪心了。 【刘松这是在做什么?他信神??】 【信神也不用弄死自己儿子吧,花田田他们不也信!】 【我真的惊了,我就说,每次言言干什么都是自己往上冲,我他妈,该死的刘狗!心疼死我了。】 “你困了,子言。“刘松温柔的看着刘子言。 刘子言握着轮船上的餐刀插进自己大腿里,鲜血流出。 “我妈的死是不是你下的手?” 刘松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果然。”刘子言扶着餐桌缓缓坐到在地,“我听见你和神婆的话,你们合谋某杀她的事我全都知道。” 节目组能想出在节目里引入神npc,其中其实不乏有刘子言的手笔,他没想过害任何人,他只想刘松能够原形毕露。 刘母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和刘松在一起是刘松主动追求的,刘子言也一直认为他有个幸福的家庭。 但自从刘母和刘松出去拜庙,误跌悬崖去世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当时年幼且沉浸在痛苦之中的刘子言没有察觉到不对,但刘松在刘母死去不久被评为影帝后,他发现刘松开始神神叨叨,半夜起来烧纸拜神像才开始起疑心。 后来又偷偷跟踪刘松,听到他和神婆的讨论才知道真相。 刘母和刘松从相遇开始就是一场精心的密谋,刘母是刘松在神婆指导下为自己挑选的祭品,只要刘母成功献祭,刘松就会飞黄腾达。 刘松在刘母死后不久,就获得了影帝桂冠,这使得他对神之一说深信不疑。 然而这在刘子言看来,一切都是放屁! 刘松能获得影帝明明是刘母一个个日日夜夜陪他练过来的,在刘子言看来,科班出身的刘母天赋甚至比刘松还要优越,她只不过是没什么野心罢了。 想到母亲被献祭的事,刘子言脸上隐隐浮现痛苦,“姓刘的,你就等着坐牢吧!” “坐牢?”刘松脸上语气阴沉,“也只有你现在天真的相信这是节目。” 早在获得神技的那一刻,刘松就对神的出现深信不疑了,更不用说,导演影后和小花都在,甚至为了争夺神侍之位大打出手!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神灵真的现身了! 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神的考验,他将是神最忠实的信徒! “你和你母亲一样天真,真想看看你和她相遇之后的场景。”刘松嘴角抖动,眼神逐渐癫狂,“可惜,我是神侍,只会在天上看着你们!” “你困了,安心的睡吧,我会为你祷告的。”刘松脸上显出如佛的怜悯,“这是神最后的仁慈。” 一旁的医生扮演者,手都在抖,他瞪大眼睛看着刘松。 刘松回头看向医生,自然的催眠道:“你困了,杀了他。” 医生:……他不困。 刘松皱眉看向医生,不耐烦的道:“没用的东西,你困了,睡吧。” 咚的一声,医生睡倒在地。 绝对催眠的神技除了不能真正洗脑,但导演组为了避免破绽太大,能催眠设定还是真的。 刘松捡起医生手中的刀,抬步朝已经扎了自己几刀,还在勉力强撑的刘子言走去。 弹幕此时早已经炸了。 【我日你……%%……¥……%¥!!!!!!!】 【姓刘的不死都难解我恨!!!我已经报警了!!】 【啊啊啊!!!言言言言言言!!!!!!快起来啊!!】 斐歌本来正在斐然的指使下,和神搏斗。 他刚把神弄死,一回头就看到刘松要杀刘子言,脑袋一瞬间的发蒙,他茫然的看向斐然。 斐然挑眉:“看我干吗,你兄弟都要死了,上啊。” 【弄死他!】 【刘狗给我死!!】 【小鸽子弄死他!!啊啊啊!】 眼看着刘松就要对着刘子言扎下去,斐歌脑袋一空,握起手中的叉子就朝刘松冲了过去。 他一叉子扎在了刘松肩膀上。 “啊——” 一个不防,刘松被扎了正着,肩膀上鲜血喷出。 这是斐歌第一次伤人见血,他有些慌乱的退后一步,开口劝刘松:“这只是个节目,没有神,你不要当真。” 斐歌从刚才把神都弄死之后,就彻底反应过来这是节目了。 但让他意外的刘松怎么就这样了…… 就在刘松捂着肩脸色阴狠的盯向斐歌时,刘子言已经忍痛捂着伤口从地上站了起来。 百分百的实感,真的是百分百的痛。 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疼痛度,刘子言猛的掀起桌布,拉成长条系在了刘松嘴上。 现在不打可惜了。 握拳。 ——嘭。 ——嘭嘭。 ——嘭嘭嘭! 拳拳到肉。 刘松被打的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嘴里发出唔唔的叫吼。 刘子言像是发疯般,狠狠的一拳拳揍上去,他的恨从知道的那一刻就从无消减,苦于没有证据,他耐心蛰伏,现在,终于等到了机会。 ——嘭! 直播间里看着刘子言青筋暴起的脖颈,和紧咬的牙关,也难受极了。 他们没想到刘子言身上还有这样的事,刘子言的粉丝更是哭的鼻子都快掉了,纷纷喊着要把刘松惩治于法。 斐歌缓缓退到斐然身边,双唇紧抿。 斐然伸手摸了摸斐歌的头。 对于刘子言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作为主角,刘子言具有一个主角该有的品质,也具有一个主角该有的经历,这个节目只是他人生的一个起点。 当然,对于对照组的炮灰崽来说,他马上就要迎来人生的终点。 第116章 从节目出来的众嘉宾, 本想痛打节目组一顿,再聚在一起吃个饭,但因刘子言的事, 大家都没开口。 更不要提,刘松从全息舱里出来时震惊到难以为继的表情,当他被警察提走时, 还在发疯似的大叫着要告节目组。 是节目组毁了他的一切! 嘉宾们看着刘松被带上警车,伸手拍了拍刘子言的肩, 什么都没说。 这场节目以一个意外的结尾结束。 大家各自留了手机信息,约着日后联络,出发回家。 节目录了快小半月的时间, 不管是从身还是从心, 众人都无可避免的开始想家。 斐然和斐歌也在赶往回家的路上。 斐歌想打车, 斐然要走路。 “打车回去, 天还能亮着。”斐歌苦恼, 真的要走路回家天都黑了。 “我走路, 你坐车。”斐然抬腿。 斐歌看看车,再看看斐然, 小脸一垮, 快步就追了上去。 “我也走路。” “天不黑了?” “……有路灯。” 就在斐歌说起路不路灯时,对面,有人神色沉凝的拨出电话。 “老板,他们没坐上那辆车。” 哪头,老板沉吟了一下, 低声吩咐道, “按照原定的计划来。” “收到。” 黑衣人挂掉电话, 看了眼还在走路说话的斐然父子, 转手拨通了另一个电话,“计划继续。” 原定的计划里,斐然和斐歌一出节目应该就会坐上他们准备好的那辆车,之后,再伪造成黑粉袭击,让另一辆重量车撞击车辆,前后夹击,车内的斐然和斐歌必死无疑。 现在斐然没坐上车,自然只能施行后计划,虽然没有之前的计划稳固,但是斐然和斐歌无论怎样都是必须要死的。 一辆早已准备好的重卡,从远处缓缓驶出。 沿途,斐然和斐歌还在争论晚上吃什么。 “鸡蛋面吧,晚上做,简单。”斐歌道。 斐然瞅他一眼,“不是因为便宜??” 斐歌脸腾的一下红了,“我也不是那么抠门的。” “你给我加零花钱我就信。” “……不行,你已经超额了。” 他给斐然的零花钱,已经不知不觉就超了原来两倍,不能再加了,亲爸也不行。 斐歌语重心长的劝导斐然:“人生不能只有挥霍,金钱只有积累才能增加,万一以后你遇到什么想要的又买不起呢。” “爸爸现在就有想要的,你不给加钱就买不起。” 斐歌:“……什么?” “那个。”斐然扬起下巴,点向远处的广告。 幕天大厦的广告上,一颗火焰状的晶体正在冒火花,火花上开出一朵白色山茶,最后凝固成形,开始三百六十度耀眼旋转,广告词还在诱惑的说着导购语。 “为纯洁可爱的你,送一朵山茶,愿你人生无恙。” 斐歌看着屏幕上最新科技弄出的可变形晶体,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斐歌:“这是给情侣节准备的礼物。” 巨贵! 一个礼物送下去,几乎轻能砍掉他大一半的身价! 斐歌从来都看不上这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这在他眼里可能还没有一个鸡蛋划算。 斐然眼睛盯着屏幕上的山茶。 “谁说是给情侣的,它不是说了纯洁可爱?” 斐然回头紧盯向斐歌。 “你说吧,是爸爸不纯洁,还是爸爸不可爱。” 斐歌手指颤抖,“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我们不稀罕。” “我觉得它和我非常契合。”斐然肯定点头:“没错了,纯洁可爱,这就是为我专属定制的。” 已经开始呼吸困难的斐歌:…… 怎么就纯洁可爱了?! 心脏痛。 斐歌试图让斐然打消这个让他倾家荡产的念头。 就在斐然不为所动,斐歌亦步亦趋时,远处的重卡已经猛打了一个弯,朝他们冲了过来。 斐歌还在絮絮叨叨:“……自己种的山茶比这新鲜,我可以给你种一大——” 嗡的轰鸣声,打断了他的话。 他站在原地,看着向他们驶来的重卡瞳孔骤缩。 千万的念头在一秒闪过。 他伸手猛的推开斐然。 ——轰! 烟灰四起,重卡撞断树木,车头变形歪斜的挤压在墙上。 路人惊呼捂嘴。 这么近的距离,人很可能已经被压成了肉泥。 路人捂住眼睛,吓的根本不敢再看。 嗖嗖嗖,数量警摩托飞驰过来,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一辆大型警车。 看到现场的惨案,出警人员脸色沉的难看。 他们来晚了。 他们接到斐然的报警电话时,还有些奇怪,奇怪斐然怎么刚出节目就知道有人要让他死。 《人间真实》作为一场全民综艺,警署自然也是有人追的,斐然在节目上的表现,让他们不认为斐然是在无的放矢。 之后,听了斐然的描述后,警署立刻派人出警。 早在斐然出节目大楼的那一刻,周围的警备就已准备好,按照之前的商量的,斐然继续以身诱饵,等待时机。 哪想到…… 出警人员盯着面前挤在墙上的变形重卡,沉默一瞬。 “咳咳咳,这灰太大了点。” 众人猛的抬头,眼睛瞪大。 卡车侧后,斐然拎着斐歌的后领出来。 刚才在卡车过来的一瞬,斐然本想拉斐歌直接退到绝对安全的地方,结果小崽子先他一步推了一把。 他只能顺势拉斐歌移到卡车的侧面空隙处。 两人此时皆一身灰尘,斐歌的头发就像是飘染了一层白毛似的。 他半悬空的挂在斐然手上,还没回神。 斐然直接拖着斐歌往前走:“都抓住了?” 出警人员也瞬间反应过来,“斐先生。” 看到斐然斐歌人身安全,他们的心也瞬间安定下来,开口说起正事。 “都抓到了,之前的问题车辆,对面跟踪的黑衣人,以及这辆重卡的司机,一个都跑不掉。” “嗯。” “斐先生,你亲生父母也在警局等消息,你这边要不要过去?” 出警人员一时也看不出斐然的想法,斐然报警说起亲生父母的事时,一直都很平静。 原主不是斐家父母的亲生子,他的亲生父母是星兴科技的老总,nt-10代实感全息舱就隶属星兴。 书在生成世界的过程中,每个人的人生线都会自动补全,原主原书之死,表面上是黑粉下的手,其实只是背后人下手后推给黑粉的锅。 在节目中原主虽然表现的差,但斐歌在节目中表现是不错的,特别是他在过桥时把机会让给了刘子言,独自一人留在丛林里,为他吸了一批心疼他的妈妈粉,完全不到人神共愤的地步。 但在幕后之人眼里,不论好与坏,原主和斐歌都是要死的,他们父子的存在挡了他的通天道。 原主作为星兴老总唯一的幼儿,自然是千娇百宠,想要天上的星星都会有人帮他弄战舰的航行票。 在3岁那年,原主被家中的保姆购物时,遗失在外,再也没找到,为此星兴科技的发展都停滞了一段时间,后来是夫妻俩轮流回公司主持大局后,星兴科技才再次动起来。 不过,在找孩子一事上,夫妻俩从未放弃,也正是因为他们的不放弃,让背后之人越发警惕,在他发现斐然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做好了再次下手的准备。 显然,背后之人现在失败了,不仅失败,还暴露了。 斐然抖抖手上还在灵魂飘荡的崽:“醒醒,带你去见你第二个爷奶。” “啊?”斐歌有些茫然的抬头。 斐然带着斐歌随着被押解的一行人上了警车。 在警署见到人亲的斐父斐母时,他们直接激动地扑过来,一把抱住斐然,声音已经哽咽的不能自已。 “怎么,就长,这么大了呢……”斐父斐母上下摸着斐然,每说一个字,嘴都在抖。 映象里还是不到膝盖的儿子,再出现在他们面前,已经比他们还要高了。 这种突涌上来的难过,简直无法抑制。 斐然伸手拍拍他们的背,安抚:“不用担心,我过的很好。” 斐然直接说出他们最想了解的事。 原主在养父母手里并没有受过苦,除了不听话时该挨揍的挨揍外,养父母从没在物质上亏欠过原主,相反,更多的时候大多宠着原主,原主的性子有一半就是他们宠起来的。 甚至因为原主的不靠谱,临走时,还直接把家交到斐歌手里,换一个人养着他。 这也是原主从不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原因,除了隐隐觉得小时候好像过的不一样外,从没觉得哪里不对。 斐歌站在原地,看着被人抱住的斐然,手指不安的搅了搅。 来警署的路上,他已经大致知道了事情经过,但现在看到这个场面,他依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很快,他就被一把拉了过去。 斐然:“这是斐歌,我儿子。” 斐母缓缓伸手摸了摸斐歌的脸,脸上出现伤心又喜悦的表情:“好,好,好……” 斐父比起斐母显的更加冷静些,他已经很快收拾好情绪,用力捏紧手中的佛珠。 “我不会放过他的!” 接到警署通知时,他们差点以为是骗子,这些年为了找孩子,他们被骗的次数不在少数。 电话都没听完,他们就着手让人去查,最后意外看到斐家养父母和斐然小时候的照片,照片上那张小脸,正是他们午夜梦回看到都会哭醒的孩子。 他们立马就往警局赶,本以为到警所就能看到孩子,结果,先一步听到了谋杀的噩耗,要不是警所再三保证人真的没事,这会斐家父母早就雇人冲过去了。 现在看着失而复得的人,斐父眼眶通红,斐母已经抱住斐歌泣不成声。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害了他们孩子的人是他们亲手招来的。 他们的干儿子,董胜。 看到董胜被警所人员押过来时,斐母直接上去给了他一巴掌,“我们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这么做!” 听到响亮的巴掌声,跟在董胜身后的董母当即就冲了过来,伸手就去推斐母。 “你对我儿子好,你怎么不把集团交给我儿子!他跟前跟后伺候了那么久,你满脑子都是丢了的儿子,你没想过我儿子会难过吗!不要拿你那点恩情——啊!” 董母的手还没触到斐母,就被斐然折了回来。 “有话好好说。” 董母甩着手痛呼大叫,斐母看着已经长成顶天立地的儿子,眼泪忍不住再一次夺眶而出。 被押的董胜看着眼前的一出闹剧,阴毒的视线缓缓盯上斐然:“当初怎么就让你跑了。” 原主是斐家父母的三十多岁才有的,那时董胜已经十几岁,在外因为斐家父母干儿子的身份,一直被人尊敬。 但原主的降生,让他很不满,他觉得他的尊贵与荣华都被原主夺走了。 从原主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在谋划,最终在原主三岁那年联合保姆成功实施计划,他本打算再过一段时间就让原主意外死去,但,没想到让原主钻狗洞给跑了,之后就再也没找到。 直到这次节目,董胜注意到斐然的长相,开始着手派人查,最后还真让他查出来。 趁着斐家父母还不知道斐然的存在,他选择了率先下手。 结果…… 董胜语气阴鸷,“你怎么知道我要动手?” 这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斐然如未卜先知般,不仅提前报了警,还让警署锁定了他的信息,让他暴露了彻底,辩无可辩! 斐然垂眸:“想知道?” 董胜咬牙紧盯。 斐然晃悠了一下,勾的人大喘气,“——不告诉你。” 噗—— 有个值班的小警员,没忍住笑出了声。 斐然会知道董胜出手的事,他们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 斐然在录节目时意外想起小时候的事,又发现有人要对他下手,这让警署瞬间行动起来,最后更是直接把真相揭了底朝天,整个过程出乎预料的顺利。 董胜暴怒,“真后悔当初怎么就没直接杀了你!” 这应该是董胜最后悔的事了,当初只要直接把斐然弄死!就什么事都不会出现! “你后悔的事还在后面。”斐然不在意的双手插兜:“人生啊,话不要说的太早,毕竟……” 斐然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又不像我这么帅。” 正伤心的斐父斐母:…… 正抓耳挠腮想办法安慰人的斐歌:…… 作者有话说: 送个各位小可爱一朵山茶,愿你人生无恙。 第117章 从警署出来, 斐家父母已经平复了很多。 不过,情绪爆发之后是突如其来的拘谨,欲动又胆怯。 斐然转身自然道:“斐歌要做鸡蛋面, 爸妈吃吗?” 听到斐然的称呼,斐母眼睛一红,哽咽道:“吃。” 斐然扭头盯向斐歌:“你爷奶要吃鸡蛋面。” 斐歌瞬间就秒懂了斐然的意思, 犹豫了一下道:“那……加个虾?” “就这?”斐然睨他。 斐歌挣扎了一下,狠心道:“再加个鸡蛋!” 斐然:“……行吧。” 斐家父母看看斐然, 再看看斐歌,瞬间破涕为笑。 董胜的事,斐父解决的雷厉风行, 恶人自由恶人磨, 恰好, 监狱就是恶人的集中营。 董胜再怎么后悔的痛哭流涕, 董母再怎么用闺蜜情请求, 这一切都被斐父和斐母和拦在了外面, 丝毫没让任何人来碍斐然的眼。 多了一对父母,对斐然的生活来说并没有什么改变, 他一如既往的招猫逗狗到处溜, 非要说有什么差别的话,就是多出了一堆粉丝每天喊爸爸。 但这对斐歌来说却完全不同,他意外的产生了种紧迫感。 斐然有钱了。 斐然不问他要钱了。 当认识到这个事实时,斐歌意外难受了好几天。 不过这个难受并没有持续太久,他就被斐家父母给拎走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 斐家父母早就没有了对斐歌和斐然的拘谨, 而且最后他们做出了和斐家养父母一样的决定——能干的只有孙子。 斐家父母年龄虽然大了, 但好在身体健朗, 把斐歌培养出来完全没有问题。 于是,斐歌还没来得及沉浸在纠结难过之中,就开始埋头于各中学习的苦海。 而斐然,他全息游戏里的段位已经快到打到了至尊。 这天,他从游戏舱里出来,手拿一根黄瓜。 一抬头就看到趴在沙发上一脸萎靡的小崽子。 咔嚓—— 斐然嚼着黄瓜走过去。 “你爷奶呢?你不是在公司?” 咔嚓—— “吃黄瓜吗?” 咔嚓——咔嚓—— 很快,斐然就把一根黄瓜吃了个干净,然后,他果断盘腿坐在沙发上,拉过茶几上的水果盘,伸手捞起里面的荔枝。 拇指微微一捏,咔——壳裂了,斐然挤出里面的水嫩嫩的白果仁张嘴含住。 斐然的腮帮子鼓起一边,“去,过去点,我看个电视。” 斐然把死猪一样瘫在那不动的崽踢了个位置,伸手扒出他身下的遥控器,对准电视,打开。 调整好要看的节目,斐然抱起果盘,开始一手一个。 咔——咔——咔——咔咔—— 规律的荔枝壳裂声,伴随着电视节目的声音有序的传来。 电视上,是《人间真实》的剪播,刘松的身影在里面已经彻底没了。 刘松犯的事被爆出来后,关于节目剧本说的事再也没有人提起,毕竟如果真的有剧本,刘松现在也不会吃起牢饭。 节目这次不仅洗白翻身,还更上了一层楼,这期的参演嘉宾更是获利不少,斐歌也达到了他爆红的梦想,不过…… 斐然看了看生无可恋的趴在沙发上的崽,在爆红之后,斐歌已经拥有了新的致富之路。 他现在正奋斗在继承家业的路上。 想必应该很开心。 咔—— 斐然把荔枝果肉挤进嘴里。 真甜。 斐歌回神,仰头看着一口一个荔枝的斐然:…… 他朝斐然爬过去,双手扒住斐然正要把荔枝肉送进嘴里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荔枝肉滑进他的嘴里。 他腮帮子鼓起,声音唔哝:“爸,你太过分了。” “我知道。” 斐然再次伸手捏开一枚荔枝。 “但是,儿子,过分的帅并不是爸爸的错。” 斐然把荔枝肉塞进嘴里。 “如果这都算错,那么爸爸已经罪无可恕了,请原谅。” 斐歌:…… 他噗的一下吐出荔枝核。 不,都是他的错。 让他嘴贱。 斐歌盘腿侧坐起,屁股奋力的往斐然方向挪了挪。 他伸手从果盘里拿起一枚荔枝,有以一下没一下的低头用手挤,声音有些磨蹭,“爸。” “嗯?”斐然眼睛看着电视,头都没回。 “上次你看中的那个火晶山茶还需要我给你买吗?” 斐歌继续低头捏荔枝。 爷奶给了斐然许多零花钱,他的钱好像不算什么。 斐歌指甲无意识在荔枝上扣了扣。 “不需要。”斐然想都没想就道。 斐歌握着荔枝的手顿了那么一秒,又缓缓动了起来,想要继续若无其事的转动手中的荔枝。 咚—— 手中的荔枝却滚到了茶几下。 斐歌看着地上的荔枝一秒,弯腰去捡。 “我现在已经不是纯洁可爱了。” 斐然把荔枝壳扔到茶几上,指着电视上的广告道,“我现在优雅,从容。” ???!! 斐歌握紧手中的荔枝猛的抬头。 砰—— 由于他速度太快,几乎把茶几都顶了起来。 斐歌一手握着荔枝,一手揉头,快速抬眸看向电视广告。 广告上,一块紫色的晶体正在燃烧火焰,火焰上开出一朵紫罗兰花,广告词一如既往的诱惑。 “为优雅从容的你,送一朵罗兰,愿你山河皆醉。” “宝贝,买他。”斐然把刚剥出来的荔枝肉塞进斐歌的嘴里。 斐歌机械的嚼着嘴里的荔枝,头不知是被撞的,还是被刺激的有些发晕。 就在这时,斐父斐母回来了。 斐母拎着买的菜走进来,“然然,小歌,这有个快递你俩谁的?” 斐父放下手中的公文包,抱着快递走过去,念出包裹上的名字,“上面写着火晶山茶。” 斐歌:…… 他刚考虑换货…… 然而,斐然在听到名字的那一刻就坐直了身体。 “不愧是爸爸的大宝贝。”斐然蠢蠢欲动,“爸爸现在不仅可以优雅从容,还可以纯洁可爱。” 斐然剥好的荔枝顺手塞进走过来的斐父嘴里,他从斐父手里接过快递,兴奋拆开。 斐父嚼着嘴里的荔枝,瞬间忘记自己过来是干嘛的,他乐滋滋道,“喜欢什么就跟爸说,爸给你买!” 斐然立即夸赞:“爸,你以后就是我的最强大腿,有你我都不用走路了。” 斐母刚把菜放下,一过来就听到斐然又在给斐父灌迷幻汤,顿时没好气道:“买什么买,什么都不买,就会甜言蜜语,少欺负小歌。” 斐然放下手中的快递,转身拿起一颗荔枝剥开,伸手就把果肉送进斐母嘴里,“妈,我再也不是你的小棉袄了吗?” 斐母顿了一下,嚼起嘴里甜滋滋的荔枝,开口:“最近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不用你爸,妈给你买。” 斐歌:…… 他岌岌可危的存款! 斐歌再次开启了他的疯狂学习成长之路,进步之迅速有目共睹,甚至已经可以一个人开始谈项目了。 比起斐歌在娱乐圈混生混死依然十八线,他在经商上明显更有天赋。 这可能就是遗传。 斐家爷奶有时不禁这样感慨。 然而在看到斐然后,他们又瞬间改口,这可能就是隔代遗传! 作为隔代遗传的佼佼者斐歌,他看着自己迅速上涨的工资条非常满意。 然而,这个满意只持续到家。 斐歌一回到家,斐然就对他表示了热烈欢迎。 斐歌下意识警惕,“怎么了?” 斐然把手机递过去,“子言说,一起去吃烤肉。” 节目结束了,但是节目里的嘉宾们却并没有不再联系,大家会时常约着一起出去玩,斐歌和刘子言的塑料兄弟情依旧牢不可破。 斐歌扯领带的手一松,“那我也去。” 刚谈完新项目,有奖金,刚好可以一起出去逛逛。 “你再往下划划,群里还有新消息。” 斐歌下意识的在屏幕上划了一下。 瞬间,下方,一条广告弹了出来。 黄色的晶体上火焰燃烧,蒸腾的火焰里包裹着一朵开花的蒲公英,诱人的导购语再次响起。 “为英勇无畏的你,送一朵蒲公英,愿你勇往直前。” 斐然:“我现在已经英勇无畏了。” 斐歌手指颤抖,“你不是才优雅从容……” 斐然心痛的看向斐歌,“难道我在你心里就不是个英勇无畏的爸爸吗?” 斐歌:…… 斐然落寞,“好的,爸爸知道了。” 斐歌深吸了一口气。 他瞬间就把领带又系了回去。 买,都买! 作者有话说: 第六个世界:鬼爸爸和被送进管教学院的电竞儿子。(恐怖度:五分之一颗星?哈哈哈,可能完全不恐怖。) 第六个世界就是最后一个世界啦,嘿嘿,请休几天,第六个世界世界日更。 第118章 四下静谧无声, 黑黝黝一片,如位于地底的某一深处。 斐然看着自己黑黢黢的身体,扬了扬手, 他像是穿着黑衣大氅的蝙蝠。 他脑子似也有些不清楚,浑浑噩噩的如被什么打散了,记忆零散的像是撕碎的纸片, 在脑海里飘飘荡荡。 斐然扬起自己的大手,在脑门上拍了一下。 只记得他应该很帅。 但现在…… 斐然低头凑近河水。 浑浊的河水, 在他低头的那一刹那,变成一面晶莹剔透的镜子。 镜子里,斐然如披着大黑布的鬼影人偶, 只露出两个洞来, 似是眼睛。 丑, 丑的一无是处。 忘川河里闻到厉鬼的香味, 皆伸着鸡爪似的手, 想要在斐然身上扒拉一爪子, 尝尝味道。 斐然一巴掌把这比他更丑的东西拍回河里。 本来热闹拥挤的忘川河,一刹那安静下来。 斐然抖抖自己宽大的黑影衣袖, 傲然站立。 只要不照镜子, 他的帅应该一如既往。 只是…… 他好像还有一件事要做…… 是什么…… 郊区,传古学院。 现在是读心得体会的时间,讲台上,斐宗又被老师打了。 他没错,他不认。 干瘪的中年男人手拿电棍, 指着斐宗的太阳穴厉声道:“再说一遍, 你错没错!” “我没错。” 少年的眼神平静无波, 所有的坚持一如既往。 中年男人瞬间火大, 手上的电棍再一次抽了下去,“就是有你这样的畜生,才会让父母操心,父母生你下来,就是来讨债的!” 伴随着电棍的刺啦声,斐宗苍白的皮肤上浮现出灼烧的棍痕。 他下意识伸手摸了一把。 有点疼。 但, 他没错。 斐宗从不认为,疼痛与责罚和他的对错相关。 教室下方的学生,紧握文稿,呼吸收紧的看着台上的斐宗。 自从斐宗来这个学校后,这样的事情已经多次上演。 传古学院,一所以传统文化教育问题青少年的学校,旨在还家长一个健康的孩子,还孩子一个光明的未来。 但只有处在这所学校内的人,才知道这是怎样的地狱。 每天他们都要匍匐在地大喊‘我错了,我有罪',稍喊的弱一点,就会有电棍抽上来,打到他们无力翻身才作罢。 每天都要念感恩忏悔心得,感恩学校,感恩父母,忏悔自己的下贱和畜生,忏悔自己是社会的蛀虫,文稿忏悔的力度如果不够狠厉,会被认为心不诚,被拉进电击室接受电击治疗。 每天只要稍不如老师意,被随意殴打,辱骂,拖进小黑屋都是常事。 传古学院的老师们看他们的目光就像是再挑一头待下崽的猪,时不时就会有人被带走,再回来时一脸苍白。 这所学校里的肮脏数不胜数,不是没人反抗,没人逃跑,但都失败了,失败后的迎来的是更惨烈的报复。 大多数人在经久的折磨下,早已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讲台上,干瘪的中年男人看着死不悔改的斐宗,伸手把他扯出教室。 看着斐宗被带走,教室里的学生脸上露出不忍,他们攥紧手中的文稿低下了头。 斐宗被拉进了电击室,通电的电流贴满他的全身。 干瘪男人的声音还在呵斥,“大声点回答,你是畜生吗!你对得起父母吗!你错没错!” 电流的刺痛感在全身流过。 斐宗颤抖,发声艰难。 “我……没……错。” 凑近的人听到他说这话,骂了一声脏话,瞬间加大了通电的力度。 被电到最后,斐宗已经麻木的说不出话来,他直接被人拖着关进了小黑屋。 “你好好反思反思!下次再这么不知悔改,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砰的一声,伴随话落,铁门被关上,屋里的一切归于沉寂和黑暗。 这已经不知道是斐宗进入这个学校后,第几次被关静心室了。 被电击过的太阳穴,似是把他整个人都电木了。 他无力的卷曲在地上,枯躺在漆黑一片的小屋内,面无表情。 他只是想打电竞,他已经接到了职业俱乐部的邀请,为什么说他错了? 他不明白。 斐宗觉得他没错。 爷爷说过,人能有喜欢的事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爷爷也说过,在喜欢的事情上能够努力获得成功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现在他把最不容易的两件事都拥有了,他们不应该为他感到高兴?为什么要让他跪在地上承认自己的错误? 这很奇怪。 斐宗只知道。 他没错就不用认错。 他因热爱而努力,也因热爱而高兴,爷爷如果在,同样会为他感到庆祝。 是他们不懂。 不是他错了。 斐宗从不会因为别人的奇怪而责怪自己,也不会因为坚定的热忱而后悔,哪怕对方使劲手段。 他的执拗与生俱来,直到死在这所学校里,也从不曾妥协。 他坚信。 是这个世界奇怪,而不是他奇怪。 屋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这个姓斐的太奇怪了,怎么打都不改口,关禁闭也一样,我们需要用别的办法……” “……家长毕竟交了钱的……” “……慢慢来,不着急,后面有他受的,再硬的刺头最后也会改口,奇怪算什么……” “……嘿嘿,你这样说……” 伴随着脚步声,屋外的人声越来越远。 斐宗换了一个姿势躺在地上,被电击过的手臂和大脑得到顿暂的放松。 黑乎乎的禁闭室,对别人来说或许有些可怕,对于斐宗来说却难得的安静。 忽的,他眼睛睁大。 他的旁边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黑乎乎的敲着二郎腿,空洞洞眼睛盯着他的人,像是幻觉。 他惊悚爬起,“你是谁?” 斐然晃了晃翘起的二郎腿,“我怎么知道我是谁。” 他飘飘忽忽就来了这里,他不知道自己过来干嘛,也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只记得自己应该很帅。 斐宗:“……你是鬼吧?” 斐然可有可无的点了两下脑袋,“你说是就是吧。” 斐宗:“……” 斐然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请叫我帅鬼。” “……你很丑。”斐宗实话实说。 一块大黑影,戳两个洞,完全找不到任何美感。 斐然顿时不满的拍拍地板,“老子也是十八界上上下下一枝花,请收回,不然小心爸爸揍你。” 爸爸? 斐宗睨了这个奇奇怪怪的鬼影一眼。 这个鬼怕是不知道,他刚出生,他爸爸就在赶来看他的路上车祸去世了。 斐然也愣了下。 脑海里好像突然有一个画面定格起来,他黑乎乎的大脸猛的凑近面前的小崽子。 面白,脸嫩,长的还挺好看。 是他的崽。 不过,还是有一丝丝奇怪,他好像还是单身,哪来的崽?? 只一瞬,他脑袋又浑噩了起来。 斐然甩甩头,不是很在意。 他坐起,黑色的影手,左右扯了扯斐宗的脸蛋,“崽啊,爸爸来了。” 斐宗脸蛋被扯,表情却很沉静,他伸手拉下斐然:“你找错崽了。” 他的爸爸都没见过他就去世了,如果要见他,早就找来了。 斐宗听说,人死后会对执念的人或物有记忆,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记忆终将消散。 他觉得这个鬼应该是传说中记忆终散的样子,脑袋不是很清醒,不知道自己是谁,找错了孩子也确有可能。 斐然根本就没听进到斐宗在说什么,他还在为他突然有了这么大一个崽而感到惊奇,他伸手抱住斐宗的头揉了揉。 热的,活的,软的。 真有意思。 被揉的凌乱的斐宗:…… 这个鬼是怎么回事。 等斐然玩够,斐宗从斐然怀里爬起来,伸手理了理头发。 斐然左右看了看这个方方正正,屈腿躺着都显逼仄的地方,皱眉:“这是什么地方?” 黝黑,窄小,密闭。 人在这里待久心理不得出问题。 斐宗缓缓开口:“静心——” 砰! 斐宗话还没说完,静心室的门就被斐然一脚踹破了。 “崽,走。”斐然拉起斐宗就朝外走。 他的崽怎么能待在这种地方。 斐宗直愣愣的看着被踹开的门,又看看旁边黑乎乎的鬼影,呆呆的一时忘了反应。 静心室的门被踹开了,但周围却一无动静。 传古学校的禁闭室位于整个学校最末的边缘地带,周围还围了一圈通电的铁丝网,学校根本就不觉得真的有人能逃出去,自然也没派人看守。 斐然拉着斐宗的手,迎光站在学校的通电铁丝网前,想也没想就道:“崽,我们出去吧。” 斐然莫名感觉这个地方不好。 他的崽应该站在阳光更盛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119章 斐然也不等斐宗回复, 伸手就扒上了那个铁丝网,想要把它撕开,滋啦啦的电流窜到他手上, 如挠痒一般。 眼看着电网被斐然撕开一个口子,斐宗目瞪口呆。 他反应过来,慌忙开口:“先等一下。” 嗯? 斐然回头, 松开扒拉电网的手。 空洞洞的大眼看向斐宗:“说吧,爸爸能满足你的一切心愿。” 斐宗:“……” 他已经确认过了, 跟一个鬼是解释不通他认错人这件事的。 斐宗不再费力,他道:“我有个朋友,他陪我一起进来的, 我可以带他一起走吗?” 斐宗被斐母送进这所学校时, 有一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张志和也闹着父母, 让他们送他一起进来了。 能离开这所学校是好事, 如果可以走, 他自然要带上张志和一起。 斐然点头, 大方道:“可以。” 作为爸爸的他无所不能。 一人一鬼出发去找张志和。 此时,传古学院的其中一间教室内, 所有的学生都匍匐在地, 喊着号。 “我错了,我有罪。” 这六个字如洗脑的咒语,被学生们反复念出。 讲台上走下来一位矮小的中年人,手里拿着电击棍正在四处巡查,似是一旦发现有人没张口, 就要把电击棍抽在那人身上。 张志和就是所有学生的其中一位。 他几乎五体投地趴在地上, 跟着大家一起念, 脑子里却在想着, 怎么才能搜集到证据曝光这所学校。 想着想着,嘴里一时间忘记了发声。 砰—— 猝不及防,张志和被一电棍抽翻在地。 他捂着后腰,发出一声闷哼。 “认个错都不诚心,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畜生,才会让父母苦恼。”矮小的中年人厌恶的看着张志和。 他一脚踩住张志和的脚腕,讥讽道:“说,你是畜生吗!” 张志和的拳头缓缓捏紧。 本来已经告诉自己要忍耐了,但,他还是要忍不住了。 “我艹你大爷的!” 张志和翻身一拳头砸在矮小中年人身上。 矮小中年人被一个不防干翻在地,张志和夺过他手里的电击棍,反电在他身上。 矮小中年人开始抽搐。 张志和一棍棍敲在他身上,“你他妈自己畜生还说别人畜生,一坨大粪都比你们香!” 教室里,本来匍匐在地的人,都悄悄抬眸看向张志和。 张志和嘭的抽下一棍子,对着教室的里的人大喊:“兄弟们,上啊,干翻他!” 然而,有人握紧了拳,有人咬紧了牙,却没有一个人冲上来。 他们不敢。 自从被送到这所学校来,他们不是没想过反抗,逃走,但无一列外,在他们未成年的当下,他们干不过那些人,事后只会迎来更加惨烈的报复。 想到某事,有人脸色发白。 张志和看着无动于衷的众人,只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又一棍子狠狠敲在矮小中年人身上。 “妈的,都是你们这帮猪狗不如的屎东西干的!” 张志和一开始只是不放心斐宗突然转学,才央求父母编了理由一起送他过来。 哪知道,这所学校简直就是魔鬼。 每在这里多待一秒,张志和都想吐。 一直家庭幸福的张志和完全理解不了,怎么会有家长把孩子送到这种地方,如果生而不教,那为什么还拥有可以随意毁灭一个孩子的权利? 就在张志和想要再一棍子抽下去时,外面来人了。 三四个拿着电棍的警卫,倏然把张志和围住。 其中一个警卫直接拿着警棍往他身上电去,另一个则直接把他从矮小中年人身上踹开。 “竟然敢在这种地方动手,想死吗!” 有人一脚踢在张志和头上,厌恶道:“怪不得你父母会把你送到学校来,连老师都敢动手,目无尊长的畜生!” 张志捂着痛处,恶狠狠道:“你们会坐牢的!” 有人讥笑:“坐牢,天真,我们只是动手管教了几个不听话的学生罢了,没听说过棍棒底下出孝子吗。” “别跟他废话,扰乱课堂纪律,捂嘴带走。” 张志和愤然挣扎,但完全无用。 教室里的其它学生瑟缩恐惧的看着被拖走的张志和,有人指甲攥进肉里,流下血来。 张志和所在的二班,已经是刺头软化之后的班级,他们之中也有人曾像张志和一样闹过,但是后来…… 想起那些恶魔做的事。 有人发抖,有人麻木。 眼看着张志和就要被拖出教室,就在这时,刺啦,走廊和教室里的灯突然明灭摇晃。 一阵狂风吹过,所有人都被关进了教室里。 黑色区域把教室里的人定隔成三块,一块是老师,一块是学生,一块是斐宗和张志和。 张志和捂着后腰,震惊的看着似是被冻住的众人。 他回头看看斐宗,再回头看看众人,惊的眼球差点掉到地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张志和朝斐宗贴过去,“兄弟,你没跟我说过你有魔法啊。” 斐宗:“不是我……” “是我。” 一块大黑影带两洞的斐然,飘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 猛烈的尖叫声响起,刚才还奋勇干架的张志和,一个惊跳蹦到斐宗身上,紧紧抱住。 “有鬼啊!!” 斐宗:“……” 最后,在斐宗的解释安抚下,张志和勉强平稳下来。 他凑近斐然:“你是斐宗爸爸?” 斐宗:“他不……” 斐然凑过去:“是不是不敢置信的帅?” 张志和咽了口口水,“……帅!” 斐然很满意,他扬手:“走吧,崽说带你一起走。” “等……等一下!”张志和高喊,“能不能把这所学校弄垮?把其它学生放出来,最好能让所有人知道这所学校的真面目,能让警察来就更好了!” 一直立志于做人民警察的张志和,致力于一切惩恶扬善的事,在他看来这种学校就不应该存在。 张志和能在这所学校隐忍这么久,一开始只是怕傻不愣登的斐宗被欺负,后来则发现这所学校的恐怖之处,想要收集证据曝光这所学校,可惜他们的手机在进入这所学校时就被没收了,根本就拿不到证据。 按原世界的走向,张志和被警卫拖走时说出父亲的警察身份,让学校查到端倪,发现张志和根本就不是什么他们想象中那种被父母头疼和厌烦的孩子,当即找借口让张志和退了学。 张志和退学后再也找不到借口接近这所学校,他空口无牙的报警,被早就做好准备的学校一一化解,直到最后斐宗死亡,这所学校的真相才彻底揭露出来。 但现在…… 斐然扭头看向斐宗:“崽,你想这样做吗?” 斐宗抿了抿唇,有些不安。 斐然不欠他们的,这不应该麻烦他。 张志和急的捋起斐宗的袖子给斐然看,“他想!爸爸,你看看你家崽身上被打的!” 张志和本意是想让斐然看看斐宗身上的旧伤。 哪知一掀开,遍布的新鲜伤痕跃然而出,上面还能看到一道道电流窜过的红痕,整个胳膊就像是蚂蚁撕咬过般,没有一块好肉。 张志和陡然一吼:“妈的!他们又打你!” “你是傻子吗!”张志和气的大骂斐宗,左右扒了扒他的领子,看到他身上的新伤,气的眼泪都快飚出来了,“不是让你装作认错了吗!你个大傻蛋!” “不是他傻。” 斐然在看到斐宗身上伤那一刹那,就打开了有关斐宗的时光回溯,看到崽子在学校的遭遇时,他周身鬼火炸现。 “是他们太恶。” 斐然话落的一瞬,幽兰的火光开始在整个校园弥漫,所有学生被黑暗定格,所有行教人员身上开始冒出寸寸蓝火,从心肺开始由内向外燃烧。 空寂的郊区校园里,一声声惨叫被上空看不见的幽光拦截,一丝丝也冒不出去。 张志和挂着眼泪,猛的转头看向正在厉叫的警卫和矮小中年人。 他们脸上显现出扭曲的痛苦,在地上滚动翻腾,如被万蚁噬咬一般,嚎出的惨叫震响耳膜,他们脸上的眼睛和鼻子,被烈火焚烧后又重复出现,像是在经历灼烧的轮回。 同时,一个干瘪的中年人,毫无预兆的摔进他们的空间里。 他的心口冒出一朵蓝火,吞噬心脏后,又再次消失,除此之外他的眼球也在灼烧,舌头开始割裂,四角隐隐有鲜血渗出,转眼被蓝火烧了个干净。 他手指痛苦的在地上抠挖,流下一道道血痕,眼球灼烧明灭间,他似是看见了斐宗,伸着手想要求助。 斐宗看着他的惨状,面无表情的往后退了一步。 中年人的手落空,坠地。 这一坠像是坠在了张志和心上一般,他惊恐的看向斐然,有些结巴:“他他他们怎么了?” 突然发生的一切,让张志和意识到斐然的恐怖,心里生出畏惧。 斐然身上的蓝火飘荡,声音轻飘飘的:“给他们一个小小的惩罚。” 斐宗看着地上痛苦的人一脸平静。 奇怪人的遭受了奇怪的惩罚而已。 他淡淡的转开视线,侧头看向斐然,觉得身上飘蓝的斐然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帅。 作者有话说: 第120章 人间有人间的秩序, 阴间有阴间的秩序。 学校这么大规模的动静,被阴间的勾魂使看见,自然是要阻止的, 然而,他们根本就进不了斐然的鬼火领域,只能上报。 黑白无常从地底冒出来的时候, 张志和差点吓晕过去。 斐宗反而好奇的伸了伸脖子。 定格的黑域内,斐然被黑白无常拉到一边, 只见着黑白二人似乎在小心翼翼的和斐然商量什么事。 斐然无可无不可的点头应答。 “……爷,您可悠着点,您就当来渡假的。”白无常苦恼的张嘴劝, 谁知道这位爷怎么就跑到他们的地界来了, 真愁人。 黑无常想了想道:“要不然我给您弄个渡假申请, 让您还阳?” “不。”斐然拒绝。 还阳了哪有这么方便。 不过他尊重秩序。 斐然扬了扬自己黑衣大氅, 开口:“我尽量按规矩来, 你让阎王爷放心。” 黑白无常苦劝无果后, 千叮咛万嘱咐的走了,表情依依不舍的像是恨不得把斐然揣兜里一起带走似的。 “你知道你是谁了吗?” 斐宗突然出现在斐然身侧, 眼睛盯向斐然。 斐然扭头看向他身边的崽, “我是谁还用说吗?” 斐宗紧跟,“是谁?” 斐然:“我当然是……是……” 他意外卡壳了一下。 忽的,他微微一振,伸手在斐宗脑袋上敲了一下:“我是你爸爸啊。” 斐然一脸你怎么回事,连爸爸都能忘的看向斐宗。 斐宗:“……” 他爸爸很早很早就去世了, 斐然是他父亲的可能微乎其微,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不会抱有这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就在斐宗想张口再解释些什么时。 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冒了出来, “爸爸,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经过一系列的惊吓,张志和现在已经勉强镇定下来。 黑白无常作为地府的公职人员,和斐然说话都好声好气的,那说明斐然应该不是什么祸害人间的恶鬼。 再加上斐然是斐宗爸爸,又把这所学校的所作恶者都烧了一边,张志和已经完全把斐然归到了他们这边。 现在他最关心的还是这所学校。 斐然:“你不是说要喊警察?” 人间的事,人间的方法。 斐然挥挥手开辟出一个小轮回,他弹弹了肩上的鬼火,把所有的作恶者都召集到了小轮回里。 同时,开启传送通道,将小轮回里的能作为证据的影像传到警局。 轮回里,所有作恶者,都变成了他们曾施暴的人,变成了被施暴者,他们被电击,被殴打,被辱骂,被……,他们在里面痛苦哀嚎,但身边所有的人都冷眼旁观,就像当初的他们对施暴人所做的那样。 尖利的惨叫和求助声在轮回里响彻,不断循环。 张志和看的双拳紧握,现在这些人有多惨,就说明当初的受害者有多痛苦。 学校的定格不知何时被解除了,逐渐的所有的学生都听到了惨叫声。 他们迈步往同一个方向聚集。 像是在做梦一般,他们亲眼看到那些拿着电棍高高在上动辄对他们殴打辱骂的人,一个个都匍匐在地上,哭喊着:他错了,他有罪。 他们看着这一幕,缓缓的,有人猛然大喊,有人拿起了石头,有人搬起了桌子…… 霹雳乓啷的东西通通被砸到那些作恶者身上,作恶者们被砸的歪斜着身子爬在地上,嘴里还在大呼着:他错了,他有罪。 众学生发泄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外面警车鸣响。 传古学院的所有人在一瞬间骤然昏睡,包括斐宗和张志和。 不久,一件特大新闻震惊了世人。 传古学院做的所有事都被爆了出来,据说警方手里更是掌握了大量的视频证据,学校所有涉事人员皆被重判。 传古学院所在市为此专门成立了青少年心里治疗所,收留从学院出来不愿意回家的孩子。 学院的事被爆出来,有些被骗的父母赶过来抱着孩子嚎啕大哭,有些孩子选择原谅,有些孩子选择漠视,他们宁愿去治疗所也不愿意回家。 还有一部分父母反应比较令人诧异。 他们闹着让政府把学校的老师放回来,他们觉得,老师做的是对的,他们收到了来自孩子的感恩忏悔心得,说明老师的教育是有用的,孩子不听话就应该打。 现在学校的事只不过是这些问题孩子故意闹出来的,是他们故意夸大其词,想把学校弄垮,只为了不受管教罢了。 甚至有人扬言,学校只要重开,他们就一定会把孩子送回来。 令人震惊的是,这样说的父母并不在少数,反而还很多。 这惊的张志和目瞪口呆。 学校门口,他被张母心疼的抱在怀里,有些疑惑的仰头:“妈?他们真的是父母吗?” 张母伸手在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声音哽咽:“你自己都被打成什么样了,还关心别人!” 张志和身上的棍印不少,甚至颈后就有一个明显的红痕。 看的张母心都在颤,这比打在她自己身上还让她心痛。 她不是没想过来学校看张志和,但是这所学校有规矩,不允许父母随便过来,说是给孩子断绝依赖。 张母想起来都恨,这分明就是想有时间把所有孩子都给洗脑打服! 她当时怎么就觉得没问题呢! 张志和伸手搂住张母,安慰,“妈,你别难过,我不疼。” 张母擦擦眼泪站起来,伸手握住张志和的手:“走,我们回家。” 在这种学校门口多站一秒,她都觉得恶心,她拉着张志和就走。 张志和被张母拉着往前,他回头望了一圈没看到斐宗,只能收回视线跟着张母走了。 缓缓,他低头思索起那个奇怪的梦。 传古学院内除了斐宗,所有人刚才经历的一切都只是场奇怪的梦,梦醒之后警察到来。 一切就像是场天降的奇迹。 与此同时,网上也在议论这件事。 【我以为虐童事件已经够恶毒了,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专门虐学生的学校???!传播古文化?!取其糟粕,去其精华??!毒瘤!】 【你们看到了记者的采访吗?那些父母是没看到传出来的视频吗?怎么能说出把孩子再送进去的话!】 【不是所有人都配做父母的】 【没办法,有些孩子本身就是恶毒,你看那些杀人放火的,哪个不需要管教,有需求就有市场,不能全怪父母】 【楼上,真想把你送进这所学校待待,教养是父母的责任,如果没做好准备,就不要要孩子,让他降生,却又找了一百个把他推入地狱的借口】 【真的把孩子宠坏的父母是不舍得把孩子送到这种学校的,来的都是懒的管孩子的罢了,青春期孩子本就问题多发的时候,都送进这种学校,孩子也不用青春期了,直接人生再见】 【这也就是这些孩子小,生杀大权掌握在父母手里】 【有坏孩子,就有坏父母,如果照楼上那样说,那是不是要把那些不合格的父母都送进学校里?也让他们同样跪地喊口号?!国家已经做了规定,恶人自有法律收,非法玩意有什么可辩解的,恶心透了】 【一个传古学院的存在不一定阻止一个杀人犯,但一定能毁掉成千上百个孩子】 【得了吧,还管教?要是我进了这所学校,我一定会成为杀人犯,我将仇恨整个世界,隐忍出来后,第一个杀的就是父母,第二个就是想办法干掉老师,最后再自杀!不行!我不能再代入了,想想都窒息!】 【这种垃圾学校,只能培养出反社会人格,在一个恶劣的环境里谈教养??放屁的玩意!所到之处皆是无尽的恶意,难道会有人在种环境里长成一朵花??都他妈狗屎!】 【这些父母不过是想建了牌坊的那什么罢了,表面上是为了孩子头疼,实际上是不愿意浪费一丝管教的时间,其中还有孩子是被父母骗进去的,简直离谱!】 【楼上有人说棍棒底下出孝子,你也不看看这和你爸妈揍你能一样吗?这他妈分明是洗脑训狗呢!¥%¥#¥@%¥!】 网上因为传古学校的事议论纷纷,争吵不断。 斐宗站在学校的拐角处,抬眸看向身边的斐然,“我没错,对吗?” 斐然直接把他举坐到自己肩头:“你当然没错。” 斐宗有些小心的扶住斐然的肩头,坐稳,点头道:“是那些人奇怪。” 有些老师奇怪,有些父母奇怪,这个世界总是会有这么许许多多奇奇怪怪的事情。 好在他不奇怪。 斐然带着斐宗穿过人群,肯定道:“是他们奇怪。” 斐宗眼眸微弯。 坐在斐然肩头的斐宗就像是隐身了般,斐然带着他安然无恙的脱离纷杂的人群。 前方的柏油公路被花坛隔开,人行道的一边种满了梧桐树,泛黄的树叶在空中打着卷,天气冷不热。 斐宗坐在斐然肩头,伸手勾下一片梧桐叶,拿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咱们去哪?” 斐然:“回家。” 斐宗转梧桐叶的手一顿,“你家在哪?” 斐然咻的一下把人放下来,“咱们家在哪你不知道?” 斐宗:“……那是我家。” 斐然:“你的就是爸爸的,爸爸的就是爸爸的。” 斐宗:“……” 这个鬼好像更难沟通了。 第121章 最终, 斐宗还是带斐然回了自己家。 一座位于别墅区的传统白色小洋楼,洋楼近墙的地方有一串串紫色的小花垂下,微风吹过, 摇曳生姿。 斐然跟着斐宗走进洋楼门口的花园,四下打量,“咱家真漂亮。” 斐宗已经懒得纠正斐然。 说了也没用。 他伸手去摸石头底下的钥匙。 ……空的。 斐宗脸色一变, 他掀开石头。 裸露的泥土上空空如也。 没有钥匙。 斐然顺着他的动作瞅了一眼:“钥匙不见了?” 斐宗低低的嗯了一声。 他隐约知道是因为什么。 所以…… 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 斐宗手指缓缓捏紧。 斐然扬手。 啪嗒—— 洋楼上的铁锁开了。 斐然摘下锁随手扔到一边,“钥匙丢了就再换一把锁, 小事。” 铁锁被丢在地上,如一块废铜烂铁,斐然推开门, 大摇大摆飘进去。 怔了一下, 斐宗眼睛微弯。 确实是小事。 一把锁罢了。 斐然以斐宗爸爸的身份在小洋楼住下了, 每天晒晒太阳喝喝茶, 生活惬意。 斐宗拎着茶壶出来给他续上时, 还在疑惑。 为什么一个鬼会喜欢晒太阳? 养生的枸杞红枣茶盛在透明的茶杯里, 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十分澄澈。 斐然端起茶, 与斐宗商量今天吃什么, “今天我们吃煎……” “斐宗!” 斐然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尖利的女声打断,院子里的两人皆抬头看去。 是斐母。 栗色的短卷发显的她有些老态和刻薄,她拎着小皮包,穿着高跟鞋, 气势汹汹的走过来。 “花这么多钱把你送进学校, 学校出事了你都不知道给我打电话吗, 要不是警局打电话过来, 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告诉我!” 她尖利的指尖伸手恨不得戳到斐宗脑门上。 “这所房子已经有买家看中了,谁让你回来的,我前段时间刚找人清理好,净给我添麻烦。” 斐母说着脸上带着不耐和厌烦,“也不知道你在学院学好了没,警察也是多事,管教个孩子都要去抓人,也不想想,你们这样的问题孩子出来,会给父母招多少事。” 斐宗拎着茶壶,垂眸站在原地。 斐母还在继续,“我又重新给你联系了一所国外的学校,你收拾收拾准备——啊啊啊!!” 斐母跳起来尖叫。 橙红色的热茶从她头顶浇灌而下,蓬起的栗色头发倏然贴在她头皮上,格外狼狈。 然而不待她再开口,一个鬼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空洞的眼睛盯向她。 “啊!!!!!” 斐母尖叫着后退,跌倒在地,她退缩着惊恐颤抖:“你,你……” 斐然自然状态下,只有斐宗能看到他,现在他打开鬼蜮,在他的领域内,斐母自然也能看见他。 斐母手脚发软的想要爬起来跑,然而无论她如何卖力都只能停留在原地。 鬼蜮内,黑雾凝成五指,拎住斐母的头发,拔地而起。 斐母头发丝拉着脸皮向上,整张脸像是在空中做拉皮,有种异样的恐怖。 斐然看着这个丑八怪,语气不善:“你说谁孩子有问题?再说一遍。” 斐母头皮像是下一秒就要被扯掉一般,疼痛难耐。 她下意识的求助斐宗,“啊啊啊……斐斐……宗,快……快救救妈妈……” 斐宗不紧不慢的倒了一杯茶,重新端给斐然:“喝茶,别为不相干的人生气。” 咚—— 斐母骤然跌到在地。 斐然接过茶喝了一口,眉心微拧,心里冒出股说不出的躁动。 “这个丑八怪是谁?” “以前是我妈妈,现在不知道。”斐宗转身看向地上的斐母,缓缓开口:“别想了,我已经联系过律师,财产会顺利完成转接,你们吃了多少都要吐出来,不想坐牢,就住手吧。” 他在看到钥匙不见时,就明白了斐母的想法。 她想他死。 想要他所有的财产。 可惜,他遇到了一个奇怪的鬼。 他们继承遗产的愿望破灭了。 斐母面色难看,“你在说什么,什么财……” “爷爷说斐家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的,我还有几个月就满十八,或许,这几个月你可以想想如何在我满十八之前彻底杀死我。” 斐宗给自己倒一杯茶,端起喝了一口。 斐母此时已经惊慌无措,她还想再说什么。 旁边的斐然已经不耐烦了,直接一挥手,把这个女人甩了出去。 碍眼。 斐然端着茶看向斐宗,继续先前的话题:“中午吃煎鱼?” 斐宗迟疑了一下,“你会煎鱼?” 斐然空洞洞的大眼看着他,“你让爸爸去煎鱼?爸爸都已经成了鬼,还要给你煎鱼?你是想当逆子吗。” 斐宗:…… 他也不会煎鱼。 灶台上,冷油烧热,裹好面粉的小黄鱼被扔进锅里,刺啦一声响。 斐宗戴着围裙在厨房煎鱼。 透过厨房窗户,还能看到在白色长椅上晒太阳的鬼,不知不觉他就多看了几眼,直到道一股味道传来,他低低头看看鱼。 糊了。 斐然不知何时飘到了他身边:“就这?” 斐宗:“……我有钱,我们可以点外卖。” 爷爷留下的钱,他这辈子也花不完,足够点外卖。 “外卖不健康,爸爸都做鬼了,你还让爸爸吃不健康的东西,果然,儿子都是没有心的。” 斐宗:…… 没有心的斐宗满头大汗的炸糊了三次小黄鱼后,终于做出了成功的煎鱼。 饭桌上,斐然一边大口吃着外卖,一边对斐宗的小黄鱼做出了绝顶的赞扬。 斐宗把小黄鱼推到一边,夹起一筷子外卖。 煎鱼太咸了,完全下不了口。 为了能吃的小黄鱼,斐宗在俱乐部训练之余给自己报了个厨艺班,除此之外他还多报了一门拳击课。 如果再面临传古学院那样的境地,他的反抗将更加有力。 不过…… 目前是斐母是拿未成年的他没办法了。 因为有人来接他。 傍晚的俱乐部门口,一个快带着两洞的大黑布,肩上背着他的书包,等在那。 夕阳透过他照下来,地上没有任何影子,却仍如在发光般。 斐宗嘴角微微翘起,迈步朝他走过去。 随行队友看到斐宗的表情,伸手揽住他的肩:“兄弟,不容易啊,终于看到你笑了。” 斐宗被送进那所学校的事,他们都知道,新闻闹出来时,震惊了一票人。 一开始他们只以为斐家不愿意让斐宗打游戏,但没想到会那么狠。 斐宗从学校出来后,教练和队长第一时间就去了他家。 他们本以为斐宗会不想再进战队,毕竟刚经历过那么糟糕的事。 哪知道,斐宗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恬淡,他说要去。 他的喜欢一如既往,世界的奇怪并不能改变他的想法,直到死亡。 斐宗有时会想,他可能也是个奇怪的人。 不过他是正常的奇怪,有些人是奇怪的奇怪。 现在又多了个奇怪的鬼。 斐宗看向飘在夕阳下的斐然。 他也是正常的奇怪。 斐宗和俱乐部的队友告别后,快步走到斐然身边:“你什么时候拿的我书包?” 斐然:“你扔炸弹的时候。” 斐宗也就看着温柔,打起游戏来,明明是救死扶伤的医疗兵,但弄死敌人却狠厉果决,被队友戏称为‘凶残奶爸'。 斐然晃荡着身上的小书包:“你可以和你队友一样住俱乐部。” 斐宗:“不着急。” 他看向斐然,日常一问:“想起你是谁了吗?” 斐然噗的把书包盖在他头上,“要说几遍我是你爸爸。”这个崽怎么回事。 斐宗抱下书包,呵呵的笑,没有反驳。 两人迎着夕阳一路走往家走,路边草木茂盛,微风徐徐。 金秋十月,满目金黄,两人刚走到小洋楼门口,就看见穿着夹克衫站在门口的张志和,他头发推成了平头,五官立体起来。 张志和看到斐宗,一下就蹦了过来。 他扑上去一把抱住斐宗,“兄弟啊,我可算见到你了!” 这些天他一直被张母按在家养伤,几乎寸步不离张母的视线,憋死他了。 斐然空洞的两只眼睛在张志和面前晃了晃,张志和一无所觉。 “秋天就是冷的快。”他从斐宗身上下来,搓了搓胳膊,“走走走,我们进屋说。” 张志和拉着斐宗边走边嘀咕,“宗儿,你联系传古学院的同学了吗?你听说那个奇怪的梦了吗……” 传古学院出来的学生,在政府警方家庭的三方插手下,所有人都得到了完全的安置,再加上警方后续的不断跟进,有些变得激进的孩子和本身就疯狂的父母,都得到了及时的制止和治疗,索性没发什么不可挽回的惨案。 传古学院的学生们还自发建了一个群,互相帮助,互相监督。 张志和也在这个群里,无一例外,大家在群里都讨论起一个梦。 张志和把梦的内容简略的说完,问斐宗,“宗儿,你做梦了没?一样吗?他们都说是神灵现身,惩恶扬善,不少人把香都供上了!” 张志和激动的站到沙发上:“简直离谱,这世上怎么会有神,我们可是未来的接班人!” 斐宗瞟了眼张志和对面的斐然,“确实不是神。” 听到小伙伴的赞同,张志和顿时更来劲了,“是吧,我就说他——啊啊啊!” 张志和吓的从沙发蹦到斐宗身上。 “你是在说我?”斐然转了转他两个空洞洞的大眼。 张志和颤抖的搂着斐宗不放:“是、是幻觉吗?” 斐然歪歪头,想起他当时似是把张志和记忆一起屏蔽了。 恍然大悟后,他打了个响指。 张志和脑海里就像是放电影似的,一段残缺的记忆突然补全。 “是爸爸啊!”他骤然松开抱住斐宗的手,一个猛扑向斐然。 他扑空了。 斐然嫌弃的后退了一步,斐宗突然动手抱住了他的脚。 张志和倒挂腾空在沙发上。 腾空的张志和依然贼心不死,扑棱着就要朝斐然爬去。 斐宗手微微用力直接把人拉了回来,“他不是你爸爸,你爸爸在上班。” 听到斐宗提起爸爸,张志和突然正襟危坐了起来,“最近因为学院的事,我爸一直忙着加班,昨天才回家。” 张父是名警察,忙的时候根本就顾不上回家,传古学院那天也只有张母去接张志和,不过这不耽误他以张父为荣。 张志和盘起腿:“我爸昨天回来带给我一个大为震惊的消息。” “小梨你知道吧,就是和你同班,因为早恋被送进学校的那个女生。” 斐宗摇头。 他不知道,除了自己他很少关注别人。 张志和一拍大腿,“她不是被那个老不死的带走……,逃掉后被踢断一根肋骨吗,我爸说,她回家后,她父母不仅没让她养伤,还大骂是她犯贱勾引老师!我%¥#¥#¥@¥!” 张志和没忍住秃噜了一大串脏话,直接就从沙发上蹦了起来,“还有人的父母正在找和传古学院类似的学校,想要把孩子再送进去,甚至都找到国外去了!他妈的,他们都不会心疼吗!” 张志和想到张母看到他的伤,就差没哭出来的样子,实在理解不了那些父母是怎么想的。 “不心疼。”斐宗拿起果盘里橘子缓缓剥开,“那个女人也想把我送去国外。” !!! 张志和猛抢过斐宗手里的橘子,“她还想把你送国外???!” 他顿时大骂:“我就说吧,让你别听她的,你爷爷没生病的时候,她一次都没来看过你,你爷爷一病重,她跑的比谁都快!幸亏我机灵,察觉她不安好心,当时跟你一起去了!” 张志和气的站起来:“报警!让警察逮捕她!” 斐宗好笑的看了张志和一眼,重新从果盘里拿起一个橘子,“别说傻话了。” 他们这样的,顶多算家庭纠纷,父母管教孩子,只要灌输以爱的名义,哪怕是法律也不能动摇他们分毫。 出生于警察家庭的张志和自然也知道他刚才说的傻话。 他憋屈的坐在沙发上,往嘴里塞了一整颗橘子,鼓着腮帮子嘟囔道:“怎么能这样呢。” 斐宗没说话。 他伸手把剥好的橘子递给斐然,“尝尝甜不甜。” 斐然掰了一瓣,塞进嘴里,霎时,他黑洞洞的眼睛顿了一下。 “……甜。” 斐然的大黑影上下飘了飘,认真道:“儿子,你尝尝。” 斐宗顺手就掰了一瓣橘子塞进嘴里。 顿时他酸的面容扭曲,挤眉挤眼。 斐然无辜,“唉,爸爸才知道原来鬼的味觉和人的味觉是不一样的。” 酸的灌了一大口水的斐宗:…… 你是不是忘了齁咸的小黄鱼。 作者有话说: 第122章 张志和闷闷不乐吃完手里的橘子, 一抬头,就看见和他同样窝在沙发里的斐然。 他眼睛突然一亮,双手一伸就要朝斐然爬去。 不过被突然坐到两人中间的斐宗拦住了。 斐宗往他嘴里塞了一瓣酸掉牙的橘子:“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张志和被酸的一个激灵。 他抖了抖脖子, 扒住斐宗,伸头和斐然商量:“爸爸!爸爸!你上次咻的一下就把老东西扔进那什么里面!” 张志和手舞足蹈的比划起上次的小轮回:“你能不能把小梨的那样的父母也扔进去?!” 张志和越想越好,他双手一拍, 激动道:“既然他们扭曲事实无法理解,那干脆就让他们感同身受好了, 不知道他们经历过后是否还能说出学校没错的话!” 张志和恶狠狠□□捏紧手里的橘子皮:“管教孩子的学校算什么,直接弄个管教不良父母的学校!” 张志和说完,把橘子皮往地上一扔, 还呸呸的踩了一脚。 斐然看看地上的橘子皮, 空洞的眼睛里流出犀利的光:“你拖地。” 张志和碾压的力度一顿。 他慌忙把地上的橘子皮捡起来, 抽了两张纸把地上的汁液擦干净。 收拾干净扔进垃圾桶后, 他又凑过去继续和斐然商量, “爸爸, 行不行嘛,您给句话噻~” 贱贱的尾音, 让斐宗忍不住伸手捂住他的嘴, “张志和,你够了。” 张志和奋力扒下斐宗的手:“这哪能够,最好也让欺负你的那个女人体验一下你的痛苦,我们宗儿多乖啊,丑八婆!” 张志和提起那个女人张嘴就骂, 他早就看那人不顺眼了。 那样的女人也配当妈? 也就斐宗抱有希望。 啊, 呸! 本来还无动于衷的斐然, 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栗色女人的形象, 裹挟着仇恨的火焰熊熊燃烧。 这一刹那,他的大脑似是被分成了两个区域,一块平静,一块激烈。 斐然待在平静的区域静静的看了会,缓缓开口道:“没问题。” 就在斐然话出口的瞬间,激烈的区域才缓缓归于宁静,如被安抚住般。 从这天晚上开始,把孩子送进传古学院还变本加厉的不良父母们,都开始一个个的做起噩梦。 梦里,他们变成自己的孩子,经历自己孩子曾经历的一切事情,电击,辱骂,殴打,weixie…… 梦里的一切都格外真实,像是把痛钉进了他们的灵魂里,无论他们如何反抗斗争,如何挣扎逃跑,最后也只能如孩子们一样跪在地上,匍匐大喊:他错了,他有罪。 小梨的父母在梦里奔跑大喊,但七八个人直接把他们围住,电击棒抽在他们身上,把他们拖走。 手握电击棒的男人高高在上的讥讽嘲笑:“你对的起你父母吗,不好好反思认错,还想逃跑,像你这样这么小就敢早恋的女生,就是个biaozi,生来就是罪孽……” 小梨父母如小梨一般逃跑,却被猛的踢断了一根肋骨,站在一旁的男人嘴里还在说着恶心话,“这么小,连老师都敢gouyin……” 男人扬起大掌…… 啪—— 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他们脸上,他们大叫着捂脸从梦中惊醒,如当初的小梨一般,瑟瑟发抖,恐惧害怕。 不过此时的小梨已经被送往了政府建立的治疗收,他们的这一切都不再和她有关。 不在意就不会祈求他们的后悔和道歉,不再把希望寄予到他们身上,就不会在深渊里永远挣扎,她已经开始朝前看了。 漆黑的夜晚里,灵魂学院内激荡不断,如小梨父母一般的人有许多。 有人变成,曾经向他们哭求着让他离开这所学校的孩子,但却自己被自己决绝推进学校…… 有人变成,被骗进学校的孩子,灵魂激愤之后,他们却迎来更甚的殴打和辱骂,情感强烈的想要毁灭整个世界…… 他们成为了他们的孩子,经历孩子被送进学院后所经历的一切。 待天光大亮,他们从灵魂学院内醒来,有人大哭,有人害怕,有人哆嗦,有人沉默,有人后悔,有人疯狂…… 斐母就是疯狂的其中一位。 在梦里,她变成了斐宗,他站在讲台上被老师辱骂,被棍抽,被叫喊着认错,她想认错,但却倔强的怎么都开不了口。 她被通满电的电流电击全身,刺裂的疼痛像是她在钉床上滚过,挣扎到扭曲。 她被关在黑暗窄小的黑屋内,身体舒展不开,骨头的像是折叠床一样,挤在一起。 最后她在被老师拖到办公室,反抗后坠楼而亡。 死亡的每一秒都在她生命中放慢,坠空的恐惧,落地的炸裂,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脑浆迸溅出来的温热和剧痛,有鲜血从七窍缓缓流出…… 在梦里,她变成了斐宗,经历了无数次死亡,实现了无数次想要斐宗死掉的愿望,但她却丝毫都高兴不起来。 日复一日的噩梦,让她开始疯狂,她坐在床上,紧抓住头发,发疯大叫: “有鬼!有鬼!是他回来了!是他回来了!……” 她的丈夫李海不耐的起身:“不就是一个噩梦,哪来的鬼,你还睡不睡了!” 李海伸手拿过枕头,下床。 他实在是有点受不了这个疯女人了,每天晚上鬼吼鬼叫的,一点点噩梦就吓到颤抖。 懦弱! 说好了能弄到斐家的财产,现在却连个小孩子都弄不过,都送进那种学校,还让他逃出来了,一点用都没有,现在还被一个梦吓到。 恶心! 李海厌恶的看了她一眼,拿着枕头转身去了别的房间。 噩梦的轮回,如开启了通道般在这个夜晚传导在李海身上。 他在梦里尖叫扭曲,涕泪横流,一如斐母梦里的过往,坠落,崩裂,直至死亡…… “有鬼!有鬼!……” 李海流着鼻涕光脚爬进斐母的房间,慌张到丑态百出。 为了人间的秩序,灵魂学院所存在的时间也就半个月。 斐然翘着二郎腿喝茶晒太阳。 这些人不是说学校好,他免费给这些人一个亲自学习的机会,学会了完全可以复制教程,在家亲自教导,还剩了一笔学费。 多好。 至于李海? 好人做到底,买一送一,不必多谢。 喝完杯子里的茶,斐然意外瞧见了一个远处的勾魂使。 他陡然就飘了过去:“嗨,兄弟。” 勾魂使回头,看见是斐然,他吓得直接钻进地下跑了。 妈妈呀,吓人。 斐然:…… 他就是想问问自己是谁。 自从脑海里出现两个分区的记忆后,他就对自己产生了好奇。 他是谁? 他总感觉他不只是爸爸。 斐然在长椅上坐了一会,想了想,直接飘进了地府。 一时间,地府鬼道大开,直通阎王殿。 刚处理完一个生前债的阎王爷,一抬眸就看到坐到他案桌上的人。 他胡子猛的抖了一下,声音威严:“你怎么来了?” 斐然伸手扯了扯他的胡子:“爷,您说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阎王爷顿了一下,扯回自己的胡子:“你觉得你忘了什么事?” 斐然:“我记得我好像会飞。” “你现在不也能飞。”阎王爷看着他一身的金光鬼气,移开视线。 “不一样的飞。”斐然扬了扬自己黑衣大氅:“我好像也没这么黑,我记得我是……” 随着斐然说话,他身上的金光越来越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一般。 pia—— 阎王爷眼疾手快的在他脑门上按了一个戳。 斐然周身的金光瞬间就被压了下去。 他突然忘记他刚才想要说什么,他捂住脑门盯向阎王:“您干嘛?” “不是说黑,给你添点颜色。”阎王爷看着他额头上的封印,一本正经的胡说。 这不能怪他,是他爹嘱托的。 斐然混世魔王的名头可不是闹着玩的,自己家都被他玩塌了,他这一界小小的地府可承受不了。 记忆嘛,只恢复一个就好。 阎王看了一眼黑秃秃的斐然。 斐然出现在这个世界是以魂体的形式,封印的记忆会有所松动,这在他爹的预料之内。 斐然一出现在地府,他爹就把印章送过来了。 阎王看着斐然头顶的大金戳,很是满意,幸亏用上了。 斐然狐疑的看着阎王爷,总觉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阎王爷摆摆手:“等你恢复记忆,就会立刻还阳,你趁着现在还能飘的时候多去玩玩。” 如果可以,阎王爷很希望斐然瞬间恢复这界的记忆,立马还阳,毕竟能力有多大事情就有多大,还阳成普通人,他睡的安心。 然而,人间的因果,他是不能冒然插手的,斐然来到这个世界成为厉鬼,明明中就是因果的一环。 斐然怀疑阎王爷在哄他,但他没有证据。 他飘飘然拖着他黑衣大氅回去,总感觉去了一趟阎王殿,脑子里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不过,他本就不是纠结的人,甩了甩脑袋,直接忽略了。 他飘出地府一路往小洋楼而去,斐宗说今天做小黄鱼,他得快点回去。 小洋楼里,斐宗发现斐然不见了。 俱乐部门口没有鬼来接他,花园的长椅上没有鬼在晒太阳,小桌上的养生茶已经凉透,他炸好了不咸的小黄鱼,窗外也依然没有任何鬼影。 瓷白的盘子里,焦香的余热正在慢慢散去。 斐然站在灶台前,有些沉默。 他做好了斐然找到孩子的准备,做好了斐然突然消失的所有预演。但真到了这一刻,他看着空空荡荡再无一丝鬼影的房子,脑海里生出一丝卑劣。 卑劣的想要不论真假,斐然就是他的爸爸。 但,奇迹,总不能只发生在他身上。 对他来说,斐然出现在小黑屋的那一刻就已经是奇迹。 他从不天真。 不抱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 他总要一个人。 斐宗伸手端起盘子,走向垃圾桶。 焦黄的小鱼,贴着瓷盘缓缓下滑,直至坠…… 斐然惊的一口把差点掉进垃圾桶里的小黄鱼咬进嘴里。 “你个不孝子!爸爸的鱼!” 作者有话说: 昨晚睡觉思考剧情时,突然出现一个想写的世界,半夜爬起来加了一段纲,这本书暂时先不完结,再加一个世界。 这本书其实写的挺长时间的,写的很满足,一直没出现其它想写的世界,就在打算完结时出现了,笑哭。 斐宗世界是早在世界五之前就想写的世界,但因为它涉及神神鬼鬼的设定,最接近爸爸的本源世界,所以在纲里把它放到了最后,现在第六个故事虽然不是最后的世界,但不影响阅读,摸摸小可爱们。 下一个世界:丧尸儿子异能爸爸。 第123章 斐然一回来就看到斐宗要把他的小黄鱼倒进垃圾桶里。 想都没想就飘了过来。 斐宗呆愣愣的出现在他眼前的鬼, 手里的盘子险些滑进垃圾桶里。 “你怎么……回来了?” 斐然眼疾手快的让他手里的盘子飞起来,没有丢掉一条小鱼。 他飘起,抱住空中的盘子, 奇怪的看了斐宗一眼:“爸爸不回家回哪?你不说今天要炸鱼?” 斐然抱着盘子飘然而过,“儿子,再炸一盘。” 斐宗呆怔怔的看着斐然抱着盘子飘到客厅, 打开电视,一如之前的每一天。 他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抬腿走向客厅。 “你今天去哪了?你想起唔……” 斐宗嘴里被凌空塞进一条鱼。 斐然不用听就知道他想问什么,崽子的日常一问。 斐宗缓缓嚼了嚼嘴中的鱼,还不错, 想了想, 他转身去厨房。 他要趁有机会多炸几盘。 就在斐宗炸鱼的档口, 斐母和李海已经再联系了之前的大师, 他们想要炸了斐然的坟。 客厅里, 斐母和李海小心翼翼的和大师说起这几日的噩梦。 斐母忐忑开口:“大师, 是不是他回来了?之前不是说都只要做过法,就不会再出问题吗?” 斐母当初和斐父结婚后, 偶遇初恋李海, 两人旧情复燃。 最后两人一合计,干脆弄死原主,继承大笔遗产,然而就在那时,斐母意外有了斐宗, 直等到斐宗出生, 他们才找到对斐父下手的机会。 斐父死于赶去医院的路上。 斐母虽然心虚, 但手握斐宗, 她觉的财产稳了。 哪想到,斐家大部分财产都掌握在斐老爷子手里,斐父手里根本就没有多少。 计划落空。 斐母担心被老爷子发现她做过的事,干脆直接把斐宗扔给斐老爷子,她带着原主立留下的东西改嫁李海。 然而以两人好吃懒做的性子,钱终有花完时,很快,她又重新把目光聚焦到斐宗身上。 恰逢老爷子生病,她开始对斐宗嘘寒问暖,意外的听到老爷子和斐宗的谈话。 他听到老爷子说,斐父托梦给他让他查车祸死亡的事。 斐母吓的一个冷激灵,当即就心虚的跑了,事后她越想越不安,最后直接花钱请了一位大师对斐父的坟做法,镇压斐父的灵魂。 不知道是大师起了作用,还是她心里求了安慰,她才敢再次出入斐家。 但是最近发生的一切都让她恐慌,不论是那天她在小洋楼见到的斐然,还是这些日子接连不断的噩梦,都让她再次想起斐父。 她怀疑是斐父知道了她做的那些事,做鬼也不愿意放过她。 已经连续多日不敢睡觉的斐母,满脸疲倦,老态尽显。 “大师,你上次不是说他的魂都已经镇住了吗,我们这次噩梦缠身是因为他吗?还有我上次去小洋楼见到的那个鬼,是他回来了吗?” 李海也眼袋突出,精神萎靡:“大师,是不是姓斐的怨气太大,我们要不要直接把他坟炸了,让他不得安宁?彻底让他灰飞烟灭!” “大师……” 两人一人一句向大师求助,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嘴里吐露出来的想法越来越恶毒。 大师面目紧锁,手中的阴阳八卦镜开始不停旋转。 只见,八卦镜在他手里越转越快,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紧接着就见他浑身都开始颤抖,一丝鲜血从他耳朵眼睛嘴角缓缓流出来…… “啊啊啊啊……” 斐母吓的想要缩进李海怀里,李海一把把她推开,自己跑远了。 砰—— 大师手里的阴阳八卦骤裂,他颤抖的倒在地上。 这时,斐母和李海早已连滚带爬的躲到了角落里。 之前他们可能还抱有一丝侥幸心里,现在看到大师凄惨的模样,越来越大的恐惧在他们内心弥漫,使得他们越发想把斐然的坟炸了。 大师羊癫疯似的在地上抖了会,直到他七窍的血液缓缓止住,他才停止抖动。 他眼睛盯着天花板,嘴里还在喃喃的念着两个字。 “不……对……” 对不对的斐然不知道,他只感觉他的黑衣大氅下,似是有什么破碎的东西在缓缓聚集。 他奇怪的扬了扬了他的大黑衣,什么都没发现。 斐宗端着自己新炸好的小黄鱼走出来,另一只手还端了洗好的果盘。 斐然瞬间放弃他的大黑衣,飘起来热烈的抱住斐宗。 “儿子哇,你怎么能这么优秀,爸爸好爱你。” 斐宗脸颊微红。 斐然松开斐宗捏住一个果子塞进嘴里,就在他嘎嘣嚼碎一个果子的时,脑海里莫名的涌出一股强烈的要去他的墓地看看的念头。 “儿子,爸爸要去给爸爸上束花。” 就在斐然和斐宗说要去上花的档口,斐母和李海早已跟随从地上爬起来的大师,一路往斐父的墓地赶去。 斐父的墓地位于斐家的一座后山之上,是一块专门为斐家后人准备的风水宝穴。 大师抱着他破碎的阴阳八卦,一路紧赶慢赶终与赶到了斐父的墓前。 肉眼看去只是一座稀疏平常的墓地,和往常所见没什么不同,墓碑的黑白照片上是斐父年轻时的笑脸。 大师从破碎的八卦里取出其中的黑白阴阳符,狠狠在手腕上割了一下。 手腕鲜血流出,缓缓浸染到黑白阴阳符上。 直到阴阳符完全血红,大师把他抛进他早先设好的阵眼里。 就在阴阳符即将落入墓地的一瞬,突地,墓地金光炸现。 墓地的上空如笼罩了一层回弹网,直接就把黑白阴阳符弹了出去,正正好砸在大师脸上。 大师捂着脸后退一步,眼里闪过恐惧。 在他心里本应该黑气弥漫,神魂溃散的墓地突然迸发金光,没有比这更让他害怕的了。 一旁的斐母和李海根本看不见金光,他们只看到大师把什么东西扔进去,之后那东西又飞出来砸到了他脸上。 这让两人不免慌神。 他们哆嗦着朝大师靠近,“大师,要不要直、直接弄找人炸、炸……” 然而他们话还没说完,就被杨多术扬手直接抽飞了出去:“滚!” 他没时间再理这两个蠢货,他命都要没了! 杨多术这样的术士,自然不是斐母和李海花点钱就能请到的人。 他们能请到他,无非是因为他看中了斐父的魂体。 十年大善人修炼不消的魂体,对于他这种寿命即将到头的术士,是天赐的良药。 杨多术表面和斐母说的是镇魂安家,实际上却用秘法布置了摄魂阵,暗中不断抽走斐父的魂力以壮自身,吸收斐父的功德来遮因果,延寿命。 但是现在,几乎一切都完了。 杨多术看着金光大盛的墓地,手发抖的停不下来。 还有办法,还有办法的…… 他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段被磨成尖刺的蛟骨,咬了咬牙,低低念了一句咒术,而后一把将蛟骨扎进了自己心口。 锋利的骨尖刺破皮肉,鲜血迸溅。 然而流出的鲜血没有飞出一滴,全部都被蛟骨吸收,知道蛟骨身上爬满黑红的花纹,一滴鲜红心头血被蛟骨幻引而出。 杨多术脸上闪过喜色,他改换咒术,嘴里不断吟诵。 在咒术的加持下,蛟骨引着他的心头血,径直朝墓地所在的金光压去。 杨多术满头大汗,随着蛟骨和心头血朝金光逼近,他的脸色越来越白,越来越白,整个人颤抖的像是下一秒就会死去。 墓地上方,蛟骨带着心头血艰难压进,蛟骨每进一步,金光就后退一步,眼看着金光即将消失,蛟骨下一秒就要彻底压进墓地,杨多术脸上猛然闪过一丝狂喜。 他要成功了! 忽的,他脸色崩裂。 一坨黑乎乎的东西握住了他的蛟骨! “这是什么?” 斐然一手抱着鲜花,一手握住在斐父墓地上飞来飞去的蛟骨,面色不善的看向杨多术。 “你是想要把这臭玩意弄进我墓里?” 斐然陡然把东西掷向杨多术,“你完了。” 随着斐然的动作,蛟骨就像是长了记忆似的,直接就飞向了杨多术的心窝,插回了原来的伤口处,严丝合缝。 在蛟骨返回的瞬间,杨多术一口鲜血喷涌出来。 他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跌在原地,所有的魂气像是被瞬间被抽离,原本还算充盈的肌肤缓缓干瘪下去。 他不看置信的看着出现的斐然,又低头看看胸口的蛟骨,嘴唇张合了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就没气了。 斐然吓的抱紧自己的鲜花,他扭头对旁边的斐宗道:“儿子,相信爸爸,人真的不是爸爸杀的。” 他真的就扔了一个截臭骨,它自己飞回去的。 这个锅他不背。 斐宗看着地上没气的人,眉头紧皱:“他为什么会在我爸的墓地?” 还有,斐宗看向缩在墓地旁边像个乞丐的斐母和李海,眼神冰冷。 他们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斐宗看到这些乱七八糟人,倏地,他脑海里闪过什么,一把抓住。 斐宗的小的时候总会羡慕那些有爸爸的人,他为此总是查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有时幻想爸爸在天堂做天使,有时幻想爸爸在地府当鬼差,有时他甚至觉得爸爸是不是就在他身边…… 随着年龄的增长的,他不再抱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但这不妨碍他拥有许许多多奇怪的阅历和拥有接受奇怪东西的思想。 在他看来,地上的杨多术此时十分像是遭到了传说中的阵法反噬,而且那个女人也在,他们都在这个斐然突然要来墓地上花的夜晚,齐聚在他爸爸的墓地…… 会不会……会不会……他的爸爸真的存在! 猛的,他抬头看向斐然:“爸!” 只一瞬。 光华璀璨。 金光之下,斐然的黑衣大氅缓缓退去,脑海里的碎片记忆倏然合拢,所有过往一瞬成形。 斐父的模样逐渐展露出来,他缓缓和墓碑上的照片重合。 “哎。”斐父笑着应了一声。 他伸手摸了摸斐宗的脑袋,“爸爸爱你。” 斐宗下意识的就想伸手抓住他的手,不过没抓住,斐父像是刹那出现的烟雾般,骤然消散。 和斐父同时消失在斐宗眼前的还有斐然。 斐然以和斐父一模一样的灵魂状态共同站在墓前,斐宗看不到他们。 斐然看看斐父,又看看墓前忍住不哭的崽子,偏头:“舍得?” 斐父现在虽重新凝聚,但因杨多术的恶行,他需回地府的回魂池蕴养,不然以他现在强行凝聚的魂体不仅不能存于人世,也将无法再入轮回。 斐父看向斐然,脸上带着和斐宗如出一辙的温柔,“麻烦您了。” 斐然伸手揽过斐父的肩:“我的崽,不麻烦。” 斐父眉眼一弯:“谢谢。” 斐然拍拍他:“爸爸,来世你们依然是父子。” 十世善人的功德足够支持斐父的圆满。 斐父走到勾魂使身边,温柔的看了眼斐宗,轻声道:“我等他。” 缓缓,斐父的身影消失于地面之上。 斐父当年身亡后,因他十世善人的功德,魂体并没有骤然消散,且护着他可以在人间游荡。 斐父当时只是想看一眼刚出生的斐宗,却意外听到斐母和李海的密谋。 他怕斐老爷子和斐宗遭遇不测,开始不断修炼,想要给斐老爷子提醒,让他警惕。 结果…… 斐父被斐母找来的杨多术镇压强取以延寿。 他为了保证魂力不消,不得不往厉鬼转化,但如果变成厉鬼,他所有的记忆和本性都将消失,他将变成被一个完全被戾气控制的傀儡。 这自然不是他想要的,他无师自通的学会了用功德护住他的记忆区,但随着杨多术的抽取,他的反抗之力越发虚弱,之后他又看到斐母对重病的斐老爷子下手,把斐宗送进传古学院…… 一系列事情的发生让他越发失控,戾气冲天,陡然沦为厉鬼。 厉鬼不受这界法则保护,更甚者,杨多术反而会因为斐父成为厉鬼吸取的更快,直至他完全溃散。 然而,斐然来了。 就像阎王说的那样,斐然的存在就是冥冥中的因果。 他可以护住斐父最后的魂体,让他不再溃散,他的魂力可以滋养斐父的魂魄,让他凝聚再现。 如果斐宗不开口喊斐父,他可能还将浑噩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恢复。 终究,父爱压过了本能,在斐宗的开口的那一刹那,斐父所有的记忆拼接成形,开口应答。 斐宗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在他一无所觉的过往里,他的爸爸已经为他拼尽了全力。 作者有话说: 斐宗的世界,明天完结。 第124章 斐父走后, 斐然扭头把视线盯在赶来拘杨多术魂魄的牛头身上。 杨多术这样的术人手段多变,作恶多端,以防他的魂体始计逃窜, 一般会把勾魂任务派给再上一级的人。 这次来的就是牛头。 牛头刚把杨多术的魂从他枯萎的身体里勾出来,就瞧见紧盯着的他的斐然。 手抖,害怕。 他用困魂锁把杨多术的魂锁住。 小心翼翼的走进斐然:“爷, 有什么吩咐。” 斐然一把搂住牛头的肩:“好歹我们也在一个地府混过,虽素未谋面, 但也算兄弟是不是?” 牛头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是、是的。” 斐然下巴点向对面试图逃跑的斐母和李海:“兄弟,弄他。” 斐然之前看见斐母只觉她又丑又烦,但作为一个好厉鬼, 他遵守人间的秩序, 只让他们的灵魂经历噩梦。 现在完全拥有斐父的记忆后, 他只想弄死那两人。 不过, 他之前能随意使用鬼力, 是因为斐父的厉鬼本能, 现在斐父已经恢复离开,他自然也跟着恢复正常。 斐然低头瞅了眼不动的牛头:“牛兄, 你还是不是兄弟?” 牛头已经慌的满头大汗, 他擦了一把额头,“这、不行、我们不能插手……” “现在申请。”斐然晃了晃牛头的肩,开始教他申请报告: “申请一:让我出现在他们面前吓吓他;申请二:开启小轮回,让他们体验一下斐父和斐老爷子的过往;申请三:截取小轮回证据录像,送到警局。” 斐然拍了拍牛头的肩:“作为兄弟, 自然不能让你违规帮忙, 我连人间的规矩都为你考虑好了, 不用谢。” 牛头急的差点哭出来, “爷,等他们到地府时,上面会重新算总账的,现在、不行、不能这样做……” 斐然愤然拍了一下牛头的脑袋:“我自己去地府申请,你把我带走吧。” 牛头顿时腿脚一软,恨不得直接哭晕过去。 他这次是抽签抽上来的,马面不愿意来,黑白上司吩咐完任务,就快步走了,这事倒霉的就摊到他头上。 他这次不只要带走杨多术,还要让斐然直接还阳,让他留在地面上。 这要是被他带下去了…… 牛头欲哭无泪。 他含泪掏出地府的传讯符,一字一字的照着斐然的话开始念,念完后,还迅速补上了句‘他要回地府。 符消失的时间可能都没有一秒,两个金光的‘批准'二字就赫然悬空到他们眼前。 斐然高兴夸赞:“看吧,我就知道咱们地府是个通情达理的地府。” 牛头眼含热泪:这真的不是怕你回去吗…… 斐然在牛头的帮助下,现身成功。 他出现的那一刹,正弯腰逃跑斐母和李海,惊恐一叫,连滚带爬的就想跑。 他……!他真的回来了! 这次斐然的面容褪去了大黑布,完全是斐父十几年前的模样,嘴角扬起的弧度都和墓碑上的黑白照片重合。 这让本就亏心的斐母和李海,吓的魂飞魄散。 然而他们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就直接被拖入了小轮回,带着斐然黑白照片似的微笑记忆,在里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斐宗在斐然现身的瞬间,眼泪就簌然落下。 斐然回头就看见哭的惨兮兮的崽,走过去捏了捏他的脸,“爸爸脱下黑大衣,把你吓哭了?” 斐宗摇头,猛的抱紧斐然。 这真的是他的爸爸。 就是现在! 牛头迅速把加盖了阎王烙印的还阳泉,掷向斐然。 还阳泉落在斐然身上的一瞬,牛头带着困好的杨多术陡然消失。 最后,还是斐宗率先感觉到不对。 斐然的身体越来越温热,就像是…… 活的! 斐宗脸颊带泪,伸手在斐然身上捏了捏。 斐然:…… 他把斐宗拎到一边,“逆子,放开为父。” 斐宗抬头,开心:“爸,你活了。” 奇迹来的太过突然,斐宗的眼泪还挂在脸上,但此刻,他的笑意却怎么也遮掩不住,刺眼到炫目。 他的爸爸。 他的。 警局的人收到报警赶过来后,不仅把刚从小轮回里出来的斐母和李海带走了,同时鉴于杨多术枯萎的身体,他们还把斐然和斐宗也带走了。 在审讯下,斐母和李海对罪行供认不讳被判死刑,斐然和斐宗连带着杨多术则被移交给特殊部门。 每个世界的形成都有其运行法则,万事万物相生相克,有非人的存在,自然也有处理非人存在的地方。 斐然到了特殊部门后,像国宝似的被许多术士围观,甚至有人想要拜斐然为师,和阎王套近乎。 斐然毅然拒绝。 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爸爸,他还要养崽。 最后,斐然顺利拿到属于他的身份证明,和斐宗一起坦坦荡荡的走出了特殊部门的大门。 门外,斐宗回头看了眼特殊部门门口依依不舍的术士们。 他们衣着朴素,完全看不出身负奇奇怪怪的能力。 不过,他见过鬼,见过黑白无常,见过牛头,现在看见特殊部门的术士,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这很正常。 斐宗瞬间想通,他满足的拉起斐然的衣服:“爸,我们回家。” 斐然伸手揽住崽,打了个哈欠:“确实该回家睡觉了。” 他们已经一天一夜没睡觉了。 父子二人回家就睡了个昏天黑地,好像之前发生的事对两人来说没什么值得可探讨的。 这一天,寻常的似是他们过往生活中的每一天。 直到门外响起嘭嘭嘭的敲门声,两人才惊醒。 斐然从迷糊醒来一探头,就看到裹着被子在地上茫然揉眼的崽。 昨天晚上,斐宗抱着枕头过来,要和斐然一起睡,斐然兴然应允,并大方的把床分给崽子一半。 现在…… 斐然大惊,“儿子,你为什么睡在地上??” 斐宗空白的大脑缓缓恢复运转。 他伸手抱起地上的被子,面色还算镇定,“爸,以后我还是自己睡。” 斐然:“……你是不是嫌弃爸爸。” “不是。”斐宗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男子汉就应该独立。” 斐然:…… 怀疑儿子在哄他,但没有证据。 门外,张志和差点把门都拍破了,门才打开。 他一个猝不及防,陷跌进去,幸亏斐宗及时拉了他一把。 张志和扶着斐宗的胳膊,还不待站稳,就扭头嚷嚷: “我爸说你前晚进局子了?那女人被判刑了?怎么回事?他们是不是想直接对你下手?你去哪了?出事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作为兄弟,张志和总觉的斐宗的性子不是很让人放心,一听他出事,连学校都不想去,恨不得蹲在他家门口守着,等他回来。 斐宗随口说起这两天发生的事。 短短的从大门到客厅的距离,听得张志和下巴眼睛已经轮番掉到地上好几次。 张志和吞咽了口口水,有些结巴:“宗、宗儿,你确定不是在逗我?” “在说什么。”斐然握着牙刷,满嘴白沫的走过来。 “妈呀!”张志和再次吓的蹦到了斐宗身后。 听到是一回事!真见到那是另一回事! 斐然握着牙刷上下刷了刷,想起早餐:“儿子,我们早上吃什么?” 斐宗:“豆浆油条怎么样?” 斐然:“再来盘煎包。” 斐宗:“还可以再多加一碗豆腐脑。” “完美。”斐然握着牙刷施施然的去漱口。 张志和:……为什么惊慌的只有他一个??? 对于斐然,无关的人不会注意,在意的人并不在意。 他以一种非常人的姿势出现,除了张志和为此感到震惊,一切都一如往常。 时间总是蹭蹭的,斐然只觉他好像都没过完秋天,冬天就来了。 这天早上,他用被子裹住自己,直接从床上快步移到窗前。 外面的天已经大亮,放眼望去到处一片银装素裹,地面上,枝稍上,花坛上都堆满了雪,天空中大雪还在纷纷扬扬,锲而不舍。 斐然:…… 完全不想出去。 吱嘎—— 他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斐宗抱着一堆东西走过来,他径直到斐然身前,生拉硬拽的扯掉斐然的被子。 迅速的把大袄裹到斐然身上,手套戴上,帽子按上,抖了抖围巾就想要绑在斐然脖子上。 斐然躲开,开口商量,“儿子,我觉得我们可以选个好天——” 他天气都没说完,围巾就被斐宗猛的系在了他脖子上。 斐宗看着包裹严实的斐然,满脸温柔:“爸,你现在应该一点都不冷了。” 斐然:…… 他用戴着手套手捂住斐宗的头,按进怀里揉搓:“明天不也可以办年货,儿子,你对爸爸的爱呢?” 斐宗伸手去抓斐然的手,在他怀里唔哝:“爸,日历上说今天宜出门。” 斐然松开斐宗,义正严词道:“儿子,你不要如此迷信。” 斐宗顶着炸毛的脑袋,想了想,突然,他眼前一亮道:“爸,你喜欢的那个金皇冠今天售卖!” 斐然揽过斐宗,抬腿朝外走:“今天确实宜出门。” 虽然是大雪的天气,但挡不住即将要过年的热闹,大街上带着围巾,裹着大衣的人络绎不绝,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脸。 斐宗更是眼睛都要笑没了。 他带着一个扣有小熊玩偶的围巾,帽子尖也顶着个小熊玩偶,现在斐然正在给他挑带有小熊图案的手套。 街边,敞开的摊位上,十块钱一双的喇叭还在不断循环。 斐然终于从众多手套中,扒拉出想要的手套,他握住手套扬了扬:“儿子,快付钱。” 斐宗乐呵呵的掏出钱包,找出十元钱递给摊主。 摊主接过钱,眉眼带笑:“袜子还要不要?” “这倒不必”。”斐然自豪道:“他的袜子就是小熊的。” 早上出门时,斐然就看见斐宗给自己套了双小熊袜子,今天逛街他一眼就瞧中了小熊围巾。 天赐的缘分。 斐然最后直接斐宗他弄了一整套。 斐然拎着斐宗换下来的围巾帽子,信心慢满满的看着斐宗道:“儿子,你今天就是这条街上最靓的崽。” 斐宗呵呵呵的傻笑。 如斐然所说,斐宗确实成了这条街最靓的的崽,回头率高达百分之百,甚至有孩子闹着也要同款。 斐然对此很是自豪。 孩子父母看了眼斐宗,眼疼的一把捂住孩子眼睛,快步抱走。 斐宗脸白个高,围着棕褐色的小熊围巾,带着高顶的小熊帽子,并不显难看,反而很趁他气质,少年人干净莹润。 但,重点并不在斐宗身上,而是在小熊上。 路人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能在万千小熊中,选出如此丑的小熊。 无论是斐宗围巾单边底部坠着的小熊玩偶,还是他帽子尖尖抱球坐着的小熊玩偶,都丑到一无是处,宛如小熊闯进了马戏团又跌进了染缸里。 看的人眼疼,牙疼,脑壳疼。 收到这百分百的回头率,斐然很是高兴:“爸爸说的没错吧,你就是最靓的崽。” 斐宗顶着众人的目光,笑的有牙没眼:“对,我最靓。” 父子二人明明是出来置办年货的,但一路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就多出了许许多多杂七杂八的东西。 大风车,糖葫芦,炒年糕,炸酥肉……两人从街头逛到结尾,最后心满意足带着买的东西回去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斐然再次被斐宗从床上拔起来的时候,简直震惊难过到生无可恋。 经过一番波折,斐家的年货终于置办好。 一进小洋楼,到处都能看见贴着大红的剪画,鲤鱼的、牡丹的、鞭炮的、福字的……整个洋楼都红红火火,喜气洋洋。 斐然这天,甚至一早就坐到了沙发上,拿着把大剪刀,咔咔对着红纸剪起来。 斐宗拎着新鲜的鱼从外面回来:“爸,今天中午喝鱼汤。” 斐然回头,看见斐宗眼睛一亮:“儿子,来来来。” 斐宗拎着鱼走过去。 “看,爸爸剪了一个你,帅不帅!”斐然把手里红色的图案展开给斐宗看。 红色剪纸上,戴着围巾和帽子的小人完全看不见脸,脖子一下几乎全是腿。 斐宗手里的鱼蹦了两下。 他低头看看鱼,伸手在斐然头上摸了两把:“我亲爱的爸爸,今天的鱼汤就交给你了。” 斐然:…… 怀疑儿子是在嫌弃他的剪纸,但他没有证据。 中午的鱼汤是斐然做的,倒不是因为他的剪纸丑,而是因为斐宗剪了一个巨帅的他! 斐然大手一挥,直接承包了中午的午餐。 鲜热的鱼汤放在桌子的正中央,旁边摆着两盘随手炒的小菜,斐宗刚把盛好的两碗米饭端出来,张志和就冲了进来。 “哇哇哇,我又被我妈打了,我还是不是她亲儿子,都快过年了还挨揍!” 斐宗和斐然坐到饭桌上,手里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张志和被揍不是一次两次了,几乎三天一小揍两天一大揍,他们都习惯了。 “真是太委屈了!我就是昨天多加了一勺鱼食,鱼缸里的鱼今天就飘起来两条,我妈非说是我给撑死的,我这不是看过年了,给它们加加餐……” 张志和一边端着碗给自己盛饭,一边絮絮叨叨说话。 盛好饭,他随手拉过凳子,坐下,开始吃。 “……你们说我是不是好心,这怎么也能挨揍,我怀疑我妈就是想找借口打我一顿——唔!今天是叔做的饭!我可以!我不委屈!这顿揍不亏!” 张志和顿时惊喜。 一顿饭,三个人吃的热火朝天,外面何时下雪了都没人知道。 过完年,斐宗也没闲着,他一直以来的执着和努力终见成效,他们战队打进了冠军赛。 斐宗冠军赛的当天。 比赛会场人山人海,大家手里各自握着支持的战队小旗,脸上印着战队图案,随着参赛人员的入场欢呼呐喊。 斐然手里和张志和手里都拿着印有斐宗的小旗,两人在下方疯狂呐喊。 “HK—斐宗,必胜!” “必胜!” 斐宗上台,一眼就看到亲友席上最火热的两人,相较于队友家人们的腼腆,他们俩显得尤为突出。 斐宗看着斐然头上绑着带有他照片的发带,不由一笑。 看到斐宗笑,他的粉丝们顿时一片激动尖叫,斐宗可是整个HK的颜值扛把子! 赛场上,各站队就位后,比赛开始。 大屏幕上瞬间展开游戏画面,一旁还伴随着激动人心的解说。 斐宗作为最凶的医疗兵,一上场就成为了第一个被狙杀的对象,毕竟只要他活着,他的队友就很难死。 游戏画面上,各种技能飞出,现场尖叫呐喊不断。 两队争执不下的回防和进攻,看的所有人热血沸腾。 两个小时后,双方已经激战到决胜局,大屏上眼看着双方比分追平,只剩一个人头的差距时,现场观众席都下意识屏住呼吸。 就在这时,一位手握□□的医疗兵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砰—— GAME OVER! “啊啊啊啊!!!!赢了!赢了!”张志和激动的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尖叫。 现场更是呼声一片! “HK!HK!”“H……!” 游戏屏幕上解说还激情发言:“……他不愧被称为最强奶爸!你永远不知道他会从哪里冒出来,给队友关键一救!给敌人致命一击!HK—斐宗就是本场的MVP!” 伴随着解说的话,现场的尖叫声更大了。 冠军队诞生了!属于HK! 领奖台上,彩带纷飞,斐宗捧着奖杯,弯眼望向斐然。 台下,斐然举起相机。 咔嚓—— 纷飞的彩带落在斐宗黑色的头发上,灯光下,他举着奖杯笑的像是在发光。 作者有话说: 第125章 一楼的楼梯口, 斐然抽着气从地上爬起来,他浑身是血,后脑勺甚至还能感觉到鲜血的涌动。 斐然伸手按了按。 原主得知崽子被丧尸咬后, 慌张逃跑,又恰逢基地接人,急于逃命时从楼梯上滚落而亡。 斐然捂着惨痛的后脑勺, 一瘸一拐的转身往楼上走。 他的崽还在楼上。 关于爸爸,在斐然的印象里, 爸爸就是无所不能的。 原主那样的,能和崽子成为父子,只是属于巧合, 他才是爸爸。 崽子为了出门给他找吃的被咬, 他却跑了?这像话?! 楼上, 斐粒无力靠墙倚坐在房间的窗口处, 他手臂上被丧尸咬过后的麻木感已经开始弥漫全身。 他手里还松握着一袋没拆封的面包。 房间的门大敞着, 有风从门口吹进来。 斐粒觉得有些冷。 他偏头望向窗外, 大街上,游荡的丧尸皆被清理, 第一基地的军车几乎停满了一条街道, 车顶的大喇叭还在不断循环,呼吁A城所有健康市民快速体检上车。 斐粒低头看看开始逐渐丧尸化的自己。 手臂,肩胛,脖颈…… 忽的,他笑了一下。 那些都与他无关了。 他是丧尸, 一个连可以被随意抛弃, 随意抹杀的丧尸。 这个世界没人会喜爱他。 斐粒仰头, 缓缓闭上眼睛, 等待接受属于他的宿命。 有那么一刻,斐粒似是能感觉到病毒在他体内的流窜,从皮肤到五脏到神经如藤蔓般蔓延,直至攀上他的大脑。 他的脸颊开始惨白,若有若无的青筋从皮肤下缓缓凸起,窗户的玻璃上甚至能映出他的丑态。 没有人能慷慨赴死,哪怕是强迫自己接受命运的斐粒。 在意识即将被吞没的最后,他还是不可避免的想要挣扎。 他手扒在窗户上,捏紧,想要反抗,但外在的力量动摇不了病毒分毫。 意识被吞没的最后一秒,他一生的过往像场电影似的在脑中回放。 被拐卖,被送回,有了父亲,有了继母,有了继弟…… 他找到了面包,却连一口都没吃上…… 父亲跑了,只留他一个人在这…… 风有点大,他有点冷…… 他……不想死。 他有点害怕…… 但是,没有人来救他…… 呼—— 一个满身是血的人,突兀的出现在他最后的视线里,他瞳孔都没来得及睁大,所有的意识彻底归于黑暗。 斐然艰难的爬上来,手脚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摔骨折了,不太听使唤。 他扶着墙,手肘还在往下滴血。 他喘着粗气,人都没站稳,一个惨白无神的丧尸张着大口朝他猛扑过来。 斐然:…… 他拖下鞋子,一鞋底就朝斐粒抽了过去:“你这是想弑父?” 小丧尸被抽的懵了一下。 不过,很快,丧尸本能使得他再次朝斐然扑了过去。 好香,好想吃…… 斐然拎住他耳朵,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丧尸下意识的捂住屁股。 不过,他还是再次锲而不舍的朝斐然扑了过去。 太香了。 斐然:…… 砰——咚——嘭——呛—— 小丧尸被他爸一顿胖揍后,终于老实起来,挨揍多了,也生出些趋利避害的本能。 吸溜,好想吃。 但,不敢。 斐然一身血污,有些狼狈的坐在地上,他捡起斐粒之前握着的面包,用牙撕开一道口子,开吃。 他两颊鼓鼓的吃起面包,他旁边,小丧尸小翼翼的凑近斐然,伸出舌头在他流出来的血液舔了一口。 甜。 本能唆使他抱住斐然手臂,张嘴就想咬。 尖利的牙齿触到斐然的肌肤。 斐然大口咬下一块面包,唔哝:“要是敢咬伤一口,爸爸就把你挂在窗户上揍。” 丧尸不知是听懂了斐然的话,还是听出了斐然的语气里的不善。 他尖利的大嘴,瞬间合了起来,抱住一只胳膊,小口的舔。 斐然之前从楼梯上滚落下去的伤口本就没有止血,又经历爬楼梯,揍斐粒,现在身上四处伤口撕裂,鲜血淖涌。 不过他此时根本无暇顾及。 原主不知道,其实他早就感染病毒,如果不是跌落楼梯,原主之后会因体检异常,被第一基地的人带上为感染者专门准备的军车,不久后异化成丧尸,被就地处决。 这个世界的丧尸病毒就像是突然冒出来似的,没人知道它从哪来,感染病毒的人会两极分化,一部分人觉醒天赋异能,一部分人异化成丧尸,像是大自然在进行对于人类的优胜劣汰。 斐然吃完面包,疲乏的身体有了些力气。 感染病毒的人早期没有任何症状,直到某一刻突然爆发,浑身发热,手脚无力,意识模糊…… 原主身上本来还算安稳的病毒,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直接爆发。 斐然觉得他要觉醒异能了,至于像原主一样异化成丧尸?斐然脑海里就没有这个选项。 他拍开斐粒的脑袋:“别舔了,爸爸去睡一觉,你去守门。” 丧尸没听懂。 他亦步亦趋的跟在斐然后面,还想吃。 斐然费力的躺到床上,把凑过来还想继续舔的斐粒给按下去:“去守门,不然不仅要挨揍,血也没了。” 丧尸:……不懂,但危险。 他看着斐然裹着的被子,伸手扯了扯,还想要。 被子纹丝不动。 他凑上去,口水哒哒,想要啃斐然的脑袋。 斐然眼睛都没睁开:“要是敢把口水滴到爸爸脑袋上,你就完了。” 丧尸咔哒合上嘴:……莫名害怕。 很快,嘈杂的屋内,归于宁静。 斐然躺在床上,陷入昏睡,他床边的小丧尸坐在地上,守着他的血。 窗外,基地军车的大喇叭声还在不断广播,通知健康民众迅速撤离,整个A城的人都在往军车上狂奔。 坐在床边的丧尸听到声音,好奇的爬到窗户边,伸出脑袋探看。 不远处的街道上,人群挤挤密密,像是络绎的蚂蚁,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迫切的疯狂。 看不懂。 小丧尸无聊的收回脑袋,继续回去守着他的血。 等斐然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三天的早上,他几乎睡了两天三夜。 床边,小丧尸早已急的把床板都扒拉破了,他想喝血。 一见斐然起来,他脑袋就往斐然身前窜,意思非常明显。 斐然随手在胳膊上扒拉了出一道快愈合的伤口,递过去。 小丧尸顿时抱起来,啃舔。 饥饿使得他本能的想要张口咬,但莫名的,他又不敢真的咬下去,锋利的尖牙张张合合,最后只能委委屈屈的开始舔。 斐然低头查看他的异能。 异能初次觉醒会伴随着身体改造,改造之时所有伤口愈合,他之前身体上的伤口现在几乎都已经完全愈合,体内骨折的疼痛感也早已消失殆尽。 斐然念头一动,一丝莹白的光泽从他指尖逸出。 精神系异能,这个世界鸡肋异能的一种。 这个世界的异能大致分为四种:火系,电系,土系,水系,除这四系异能之外,还有些小系异能,不过小系异能大多都宛如鸡肋,不被大众所认可。 异能者在觉醒之初,异能强度就基本定型,觉醒四大异能的人,其异能强度往往会高于小系异能者。 觉醒小系异能的人,比如精神系,能动用精神力握住一块搬砖砸丧尸,就已经是佼佼者,大多都握不住一双筷子。 小系的异能者,其异能有还不如没有,又被称为鸡肋异能。 斐然对于自己觉醒的鸡肋异能,还算满意。 莹白的丝线随着他的念头,在指尖上转了一圈,轻盈的像是在起舞。 斐然掰开舔的美滋滋的崽子,把莹白的丝线指使到刚才被他拉开的伤口上。 数到丝线瞬间分裂,宛如拉面时弹散开的面条,不过比起面条,它的纤细度几乎肉眼不见,堪比头发丝的万千分之一。 随着丝线在伤口处分裂颤动,斐然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如果在数千倍的显微镜下,就会发现,丝线拉着伤口处的细胞在快速分裂愈合,如在缝合伤口般。 丧尸斐粒被掰着脑袋,懵懵的看着他的血缓缓消失,眼看就要一丝也无时。 他急了。 凑挤着头,伸着舌头就想去够。 不过脑袋被掰着,他无法寸进一步。 一时间急的脑袋顶着斐然的手,乱转。 斐然看着傻乎乎,完全忘了自己还有手的崽子,直接推开他的脑袋,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今天就这些,没了。” 小丧尸:……听不懂,但很悲伤。 丧尸没有知觉,没有意识,理解不了感情,一切出发点完全凭借丧尸本能。 从斐粒感染成丧尸到现在,他人类本能的留存远远高于丧尸本能,这很奇怪,但丧尸斐粒不知道。 他看着斐然胳膊上完全消失的血,突然垂下脑袋,似是沮丧。 他,血没了。 斐然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儿子,尸生不能只想着吃,你还要有梦想。” 丧尸茫然抬头。 斐然:“勇攀巅峰是一个丧尸的基本素养,爸爸不允许其它丧尸看不起你,有爸爸在,你一定会成为丧尸界的顶尖丧尸。” 丧尸懵住。 斐然四下望了望:“家里太穷了。” 宽敞的顶层复式别墅内,空空荡荡,屋里像是没人住过似的。 这栋房子是斐粒母亲留下的遗产,斐粒被警局捣毁拐卖窝点,查到信息送回来后,原主就直接让他住到了这里。 斐母去世后,原主早已再次成家, 斐母患病去世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没找回来的斐粒,曾立遗嘱给原主:如果找回斐粒,把她所有的东西都交给斐粒。 不过这一切,斐粒一无所知,原主没打算告诉斐粒,斐粒能被找回来,对早已再次成家的原主来说就已经是场意外。 斐母留下的东西,早已被原主视为己有,他自然不可能告诉斐粒,比如这座宽敞的复式别墅,原主放心让斐粒住进来,也是因为房子在他名下,斐粒就算住在这里,也拿不走。 在丧尸潮爆发时,原主能出现在这和斐粒待在一起,也不是因为什么父爱。他怕斐粒偷拿斐母生前留下来的珠宝,想要过来取走,结果,末世来临,斐粒被咬,原主慌张逃跑,跌下楼梯。 屋里能吃的东西早就被吃光了,不然斐粒也不至于为一块面包,变成丧尸。 斐然去厨房看了看,伸手打开水龙头。 哗哗哗—— 有水。 斐然走过去,按下墙上的开关。 啪嗒—— 有电。 打开燃气。 有气。 斐然屁股后面缀着个小丧尸,里里外外的把别墅看了一圈,心里大致有数。 A城虽然被丧尸围困一段时间,但对众人来说更急需的是食物和干净的水源,水电气这种大城内一般备有储备的生活资料,大多都还在正常运转。 斐然转身,一把揽过对着他后脖子,张嘴流口水的崽:“儿子,你一定是丧尸界最能干的丧尸,你即将站在丧尸界的巅峰。” 斐然抓了抓崽子依然柔软的头发:“是不是很开心。” 丧尸迷蒙。 他抬头看向斐然。 斐然揽着他肩膀,往外一指,气势如虹。 “走,成为巅峰的第一步,先从搬东西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126章 街道上, 各个店门大开,倒地的门板,掉落的物品, 四散的垃圾,遗弃的车辆…… 整个城市除了偶然游荡的丧尸,完全成了一座空城, A城的所有民众除了斐然都在两天前撤离完毕。 斐然扛着根棍子,随手敲晕几个想要靠近他的丧尸, 径直走向路边停着的一辆小型货车。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斐粒:“开车是一个丧尸的基本技能,儿子,是你展现真正技术的时候了。“ 丧尸斐粒:…… 斐然一棍子敲破货车玻璃, 玻璃窗应声而碎, 他反手从里面打开车门, 先行上了车, 然后又伸手把斐粒拉了上来, 按在驾驶座上。 启动, 踩离合,挂挡, 踩油门, 握紧方向盘。 在连续撞了几次后,斐粒终于在斐然的温柔教育下,掌握了开车的技能。 斐粒抱着方向盘,一边流泪,一边转动。 他像是婴儿学车, 货车行驶的速度还没有走路快。 坐在副驾驶上的斐然, 分出精神丝探查他要找的东西。 A城虽然空了, 但不是所有物资都能带走, 总有物资留下。 斐然很快就找到了他想要的。 小丧尸驾驶着超慢的小货车,随着斐然的指示走走停停,一人一尸用了五六个小时的时间才把货车装满,水,面粉,手套,刀具,种子,医药,泥土,大盆,实验仪器…… 小小的货车上几乎应有尽有。 货车满载后,父子二人并没回去。 为了避免疲劳驾驶,货车司机变成了斐然。 超慢小货车瞬间就像飞起来般,货车里的东西也随着斐然的速度疯狂颠簸,像是下一秒就要飞出,然后又在下一秒稳稳回落。 小丧尸紧紧抱住椅背,看着斐然,两眼微扩。 他不懂,但他很震惊。 斐然靠着飞驰一般的技术,1个小时之内飞遍了A城内所有的生活用厂,水厂,电厂,燃气厂,污水处理厂…… 随着A市的人离开,这些厂自然也都停止运转,如果一直没人管理,别墅里停水停气停电将会变成常态。 斐然在各个生活用厂留下小型精神旋涡作为动力源,以保证基础的生活资料流向复式别墅,保证复式别墅内的正常运转。 不过,精神旋涡和斐然是断连状态,运转一段时间后,就会自动消散,每隔一段时间就需重新补上。 最后一个厂安排好,斐然拍拍手直起身,还算满意。 A城人口多,各个生活用厂的储备也很丰富,丧尸大规模围城时用掉了一部分后,依然还富余不少。 丧尸越多意味着城市的人口越少,生活资料这种对民众有用,对丧尸无用的东西,拥有富余,并不在斐然意料之外。 这些富余的生活资料,如果不出意外,只余复式别墅一栋使用,两三年是足够的。 一个丧尸的寿命也只有两三年。 斐然扬起棍子,一棒子打飞想咬他的丧尸,出厂后,朝着他的小货车走去。 走近,拉开车门。 驾驶座上,惨白惨白的崽不知何时从副驾驶跑到了正驾驶,他手抱放向盘,脚踩离合,完全一副要粘在上面的架势。 斐然:…… 他扛起棍子,忽的轻笑一下:“行,你开。” 斐然坐到副驾驶上,棍指前方:“儿子,开车,向着巅峰出发,你就是最能干的丧尸。” 巅……峰…… 丧尸听到熟悉的发音,笨拙的用长指甲的手启动车子。 他开,不飞。 小丧尸行驶着超慢小货车,开始往家移,远出夕阳晕染天空,橙红一片,大街上的破败和空洞也像是被渡上了一层温柔。 第一基地接收民众时,对A城内的丧尸进行过大规模清缴,A城的丧尸现在并无多少,小丧尸的车在回家路上开得很是顺利。 两人回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不过因为斐然之前在生活用厂留下的精神旋涡,现在整栋楼都有电。 一共五层,斐然和斐粒住在最顶层,有电梯,但电梯早先就被丧尸破坏了,他们只能走楼梯。 斐然看看楼梯,看看斐粒:“儿子,我们不能用蛮力,我们要智取。” 丧尸茫然。 最后,小丧尸拿着床单站在顶楼的窗户旁,斐然把货车开到窗户下。 货车的上的物资被窗户上方扔下来的床单裹住,斐然一喊巅峰,懵懵的小丧尸就快速往上拽。 但是有时拽着拽着忘记了动作,东西又会噼里啪啦的砸下来。 斐然顶着满头雪白的面粉,呸呸了好几声,仰头喊:“儿子,取消你的搬动西小巅峰的称号。” 唰的,小丧尸又开始往上拽。 过程虽有些小瑕疵,但结果还算满意,一人一尸齐心协力,整个货车的东西都被搬了上去。 搬完,斐然把小货车开回大门处,拍着身上的面粉上楼。 他身上干涸的血污还在,再混合上面粉,整人个像是从泥污里滚出来的。 小丧尸一看他上来,龇着尖利的牙齿就跑了过来。 香。 斐然一巴掌盖住他的小白脸,掰开:“爸爸要去洗澡。” 说完,斐然收拾东西去了浴室。 淋浴从头顶落下,水里的丧尸病毒被万千根莹白的细丝困住,剿灭。 舒舒服服了洗了热水个澡,斐然擦着头发出来。 一出来,满身脏兮兮,龇着尖牙的小崽子就朝他冲了过来。 斐然:…… 他直接用毛巾裹住他的头,捂住,转身,带进浴室。 洗完澡的小丧尸,依旧皮肤惨白,青筋弥漫,但看起来却干净清爽。 斐然把大毛巾盖在他的头上,给他擦头发,一边擦一边解说:“巅峰的丧尸都会自己擦头发,就像现在这样。” 小丧尸抱着斐然的手背舔血,乖乖站着任斐然擦头,老实又听话,一点都没有刚才龇牙的凶狠模样。 A城似乎真的成了一座空城,斐然和斐粒出去过几次,除了丧尸,没见过一个活人。 斐然的住处,顶层的复式别墅,在一人一尸的努力下,早已被收拾的干净整洁。 木质的地板被擦的光可见人,螺旋向上的楼梯甚至被涂上了新蜡,阳台上开满了数不胜数的鲜花,空荡的房子也被搜罗来的各色物资填满,软毛的地毯,精致的画布,错落的地灯,玩偶的拖鞋…… 在房子里,看不出任何与末世有关的东西。 阳台的花园上,穿着青蛙睡衣的小丧尸不知道从哪又搞来了一壶水,扬手就要对着花坛里的青菜浇下去。 没有处理过的水,带有丧尸病毒,一浇下去,所有青菜都会干瘪枯萎。 斐然穿着白大衣从楼上的实验室下来,他一边下楼一边取下手套和护目镜。 “儿子,你要敢浇下去,今天就你去锄鸡粪。” 斐然把意外搜罗到小鸡仔养在了小区后面的草坪里,为了物尽其用,还专门弄了一个沼气池,鸡粪需要定期处理,锄鸡粪的活小丧尸被斐然带着干过几次。 小丧尸一懵,他听到熟悉的字眼,下意识的,他就把水壶背在了身后。 他,没干。 想了想,他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块抹布,开始擦地板,别墅的地板会这么亮,有一大部分来源于小丧尸的功劳。 斐然看了眼又去擦地板的崽。 走过去,伸手捏住他的青蛙帽,把他从地拎起来:“巅峰的丧尸,不能总擦地板,锄鸡粪也是一个丧尸的必备修养。” 小丧尸挂在斐然手上,有些委屈。 他,没干。 “想要到达巅峰,身为丧尸必须多才多艺,儿子,你是忘了你巅峰的梦想吗?” 一听到巅峰。 小丧尸赶紧扬了扬手中的抹布。 斐然瞅了一眼,没收。 崽子怎么总想擦地板,明明还有那么多巅峰等待他征服。 斐然义正严词道:“爸爸不允许你如此堕落,锄鸡粪的重要任务,就是你登临梦想顶峰的重要台阶,别的丧尸都不会锄鸡粪,只有你会,你离丧尸的巅峰又更进了一步。” 听不懂,但鸡粪和巅峰的字眼太耳熟。 莫名悲伤。 穿着防护衣,手握铁锹,斐然再次教导小丧尸如何锄鸡粪。 草坪的鸡圈内,难闻的味道,让小丧尸想跑。 在斐然的带领下,他早就不是脏兮兮的小丧尸了,他知道哪种好。 现在,不好。 然而,他还没跑出一只脚,就被斐然拎了回来:“你不要你巅峰的梦想了吗?” 斐然锄起一锹鸡粪,放进小筐:“就像这样,为了巅峰的梦想而战,来吧,儿子,让爸爸看到你雄心壮志。” 握住铁锹的小丧尸:……不懂,但悲伤。 在小丧尸攀登巅峰的过程中,A城的日子悠然而过,天空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的大雪。 虽然末世到了,但四季轮转依旧正常,昼夜交替也依旧黑白分明,世界并没有因为突然的意外而颠倒,对于人类发生的灾难,它像是一无所知。 实验室内,斐然摘下护目镜,记录下最新的病毒反应数据,笔尖缓缓在本子上划下最后一笔。 他的实验已经到达了瓶颈。 无论是他的血,还是斐粒身上微弱的病毒抗体,都不足以解决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的病毒。 他需要新的实验数据来确定病毒。 斐然抬眸看向窗外。 大雪纷飞,远处倒塌的房屋和枯木上一片雪白。 天气刚好。 这个世界的邪恶博士应该也快到了,她手里的东西应该会有用。 作者有话说: 第127章 被称为邪恶博士的陈思淼和他的助理董安正在被狼牙基地的人追杀。 A城外, 陈思淼捂住流血的腹部:“董安,你带着药剂先跑,不用管我……” 她喘气有些艰难:“保护好药剂交到可靠的人手里……” 董安像是听不见似的, 咬牙一把背起陈思淼,踉跄的往前跑。 比起陈思淼,他受的伤也不惶多让, 手臂和大腿上的鲜血还在淖涌。 “董安,放下我。”陈思淼的语气带上命令。 董安像是聋子似的, 只知道抱着陈思淼往前,无论陈思淼如何说,他都无动于衷, 埋头咬牙跑进了A城。 狼牙基地的人还在其身后紧追不舍, 四下响起的枪声不绝于耳。 眼看着董安不可能把她放下, 陈思淼很快冷静下来, 她四处寻找有可能帮助两人同时逃脱的助力。 房屋, 树木, 车子…… 无用。 无用。 无用。 ……烟! 陈思淼掐了把伤口,让自己清醒, 大脑还在快速分析。 丧尸不会做饭, 有烟,有人,空城,有人,能力强。 “往哪里跑!”陈思淼瞬间指向斐然所在的住所。 听到陈思淼的指挥, 本来已经筋疲力竭的董安, 脚下就像是按了动能似的, 奔跑的速度瞬间快了起来。 顶层的复式别墅内, 小丧尸腰绑粉围裙,手握锅铲,一脸茫然。 呛糊的味道弥漫整个厨房,大股大股的黑烟从窗口冒出,像是家里着火一般。 刚从楼上下来的斐然:…… 自从开启做饭的巅峰进程后,他儿子就放弃了擦地板的爱好。 斐然走近厨房,掀开锅盖。 黑乎乎的面坟粘在锅底,像是烧了一锅碳。 “儿子哇。”斐然伸手揉揉他脑袋:“你不行啊,你再也不是最能干的小丧尸了。” 听到能干。 小丧尸瞬间扬了扬手中的锅铲。 “你这种为了梦想勇往直前的精神,值得赞扬。”斐然关上火,取下糊锅,放在水槽里:“但优秀的丧尸不能只会做饭,还要会洗碗。” 斐然扭头看向小丧尸:“儿子,你优秀吗?” 优秀,耳熟。 小丧尸扯了扯身上的围裙。 “果然,不愧是想要莅临巅峰的丧尸。”斐然夸赞道:“优秀的儿子,开启你的洗碗大业吧。” 优秀。 小丧尸手里的锅铲挥舞的更起劲了。 在斐然天花乱坠的胡说八道下,小丧尸开始朝着他洗碗巅峰迈进。 A城内,董安背着陈思淼一路狂奔,身为异能者,尽管身受重伤,奔跑速度依然是常人比不上的。 他们很快就到达了斐然所在的那栋楼,脸上现出一丝欣喜,抬腿要闯楼房入口…… 一层看不到的莹白防护罩直接就把他们弹了出去。 董安脸色大变。 他们身后,狼牙基地人追了上来。 狼牙基地众人的情况比陈思淼和董安好不了多少,一身血迹狼狈。 狼牙基地的铁头往地上吐了口血沫,脸色阴狠:“妈的,让老子追了这么久,你知道损失了老子多少兄弟吗。” 铁头一伙人不像陈思淼和董安有丧尸蒙混剂,一路上光是被丧尸阻拦就折损了不少人,要不然也不会现在才追上重伤的陈思淼和董安。 好在,陈思淼和董安自投罗网。 铁头看着退无可退的陈思淼和董安,狞笑道:“逃到丧尸堆里,你们说不定还能有条活路,现在你们自己自掘坟墓,就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陈思淼和董安逃进的A城,是座空城,丧尸被第一基地清理过后,几乎就没再产生新的丧尸,再加上丧尸为了寻找新鲜人肉四处游荡,A城内现存的丧尸少之又少。 “这次没有该死的丧尸碍事,你们的死期也该到了。”铁头退后一步,“兄弟们,上,弄死这两个人类的背叛者!” 铁头自觉,弄死两个身受重伤的人,还用不上他插手。 一声呼和,他身后的众多手下,都朝董安和陈思淼冲了过去。 木系藤蔓,金系铁片,胶系粘丝……众多小系异能瞬间都攻了上去,董安咬牙,猛的放出火系异能。 汹汹大火如猛兽张口,一瞬间将所有小系异能吞灭而尽,董安的脸色也在异能放出后血色顿失。 他踉跄一下站稳身体,咬牙拉起陈思淼就跑。 然而,他们能逃到哪里去呢。 逃不掉的。 很快,他们再次被围住。 铁头环胸走过去,嬉笑道:“别白费力气,能死在我们手里也算是功德一件,也不想想你们都做了什么事,人类的叛徒。” 董安挡在陈思淼身前,语气凶狠:“你们才是叛徒!” “小子,别给脸不要脸,之前要是你交出邪恶博士和药剂,说不定我还能饶你一命,现在——”铁头冷笑,摆手:“一起死吧。” “全都弄死,割下头颅。” 所有小系异能一哄而上。 董安惨白着脸放出剩余的火系异能,拼死抵斗。 火系异能作为四大异能之一,只瞬间就剿灭了所有扑来的小系异能。 但,架不住小系异能者众多,蚂蚁多了能要死大象,更不用说异能即将用尽,且身受重伤的董安了。 眼看董安要抵抗不住,陈思淼捂住伤口,勉力放出一丝水系异帮忙抵抗。 但她的异能本就用尽,只冒出一丝水注就瞬间消失了。 两人陡然被木系异能的绿藤捆住,摔向一边。 砰—— 噼里啪啦—— 陈思淼和董安砸下,鸡屋碎裂,鸡叫四起。 楼上,在水龙头下哗啦啦洗锅的小丧尸,猛的抬头。 刚才众异能缠斗时,斐然罩在鸡屋上的精神罩被毁坏,接着又被砸个破烂,里面的鸡霎时咯咯飞出,吵嚷一片。 然而,此时没有人会关注这片吵嚷的鸡。 铁系异能者指尖展出刀片,缓缓朝陈思淼和董安逼近。 熟悉的鸡叫声越来越响,小丧尸握着手中的锅,走过去打开厨房的窗户,探头。 他的,鸡飞。 小丧尸想都没想,握着锅,直接从楼上跳了下去。 就在铁系异能者把刀扎向陈思淼的一刹那,一个还挂着洗碟精泡沫的糊锅怦然把他拍飞出去。 小丧尸戴着围裙,握住铁锅挡在鸡前。 在小丧尸的印象里,动鸡就要挨揍。 只能动鸡粪,不能动鸡。 所有人愣住。 丧……丧尸! 已经虚弱到快要气结的陈思淼,更是瞪大了眼睛,会跳的丧尸!还会握锅! 她手肘撑地,勉力从地上起来,想要离斐粒更近一点。 站在一边的铁头看着突然出现的丧尸,脸上闪过不耐。 他们已经被丧尸追了一路,想在看见丧尸就忍不住升起反胃心里:“爆头,杀掉。” 众小系异能使出,皆朝斐粒的头颅飞去,想要一招致命。 不过,无用。 他们所有的异能都被斐粒用锅给挡住。 众小系异能者脸上闪过惊慌,咬牙一波一波的开始往前。 然而他们拿斐粒毫无办法,斐粒显然与大街上那些蹒跚跛步的丧尸们不一样,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敏捷度都在他们之上。 直到众小系异能者的异能耗尽,脸色惨白,除了丧尸手里的锅被他们打的漏洞扭曲之外,丧尸依然屹立。 小丧尸看看手里的破锅,又看看他身后的鸡。 迷茫。 铁头看着连一个丧尸都对付不了的小系异能者们,心里低骂了句,废物。 他走上前去:“我来。” 众小系异能者松了一口气,缓缓退到铁头身后,他们现在异能尽失,要是被丧尸抓一爪子,可不是好玩的。 铁头直立于小丧尸的对面:“本来想让你死的痛快些,现在看来那样还是太便宜你了,尝尝烤糊的味道吧。” 铁头甩出电系异能。 紫色的闪电像条毒蛇,瞬间咬住丧尸的手里破锅。 铁头嘴角露出恶毒的讥笑。 紫色的电流在破烂的铁锅上转了一圈,像是闪烁的电灯泡,随后,电流骤然凝聚成水流状,猛的朝斐粒的指尖窜去。 一无所知的斐粒,还在好奇的看手里滋啦响的铁锅,根本意识不到危险。 他身后,陈思淼心神大震:“不要!” 这种明显还含有本能丧尸,怎么可以被毁掉! 她想都没想,就朝斐粒扑过去。 然而,电流的传导速度太快,陈思淼根本来不及护住斐粒,只能眼睁睁看着电流窜上他的指—— 一丝莹白骤然裹住斐粒的指尖,与此同时陈思淼把斐粒扑倒。 “你想要烤我儿子?”斐然坐着精神丝搭起的滑梯,从楼顶倏然滑下,站到众人面前。 他只是上个厕所的功夫,儿子就没了,只有厨房水龙头里的水还在哗啦啦响。 斐然看着趴在陈思淼身下,奋力挣扎的崽子:“儿子,巅峰的丧尸出门要记得关水龙头。” 巅,峰。 陈思淼身下的斐粒顿时用力摇了摇手里的破锅。 斐然:“是水龙头,不是锅。” 作者有话说: 第128章 “你是谁!”铁头看着以一种怪异方式出现在他面前的斐然, 心生警惕。 他刚才对丧尸的攻击就是被这个人拦住的。 铁头:“劝你不要多事,这些与你无关,我们只是想杀了两个人罢了。” 斐然回眸:“你都想烤糊我儿子了, 与我无关?” 斐然的精神丝包裹住一团电流缓缓升起:“你先尝尝烤糊自己的味道。” 铁头惊骇。 斐然举起的电流,赫然就是刚才窜上破锅的那团。 铁头后退一步,快速道:“有事好商量, 我不知道这头丧尸是你儿子,我可以给你赔——” 精神丝包裹的电流猛的朝铁头袭去, 斐然语气微冷:“不是头,是个。” 紫白的电流团,直接轰上铁头的面门。 铁头大惊之下, 急忙用电流捆住一个手下, 挡在身前。 刺啦的电流声, 伴随着手下痛苦的尖叫响起, 最后焦糊飘起, 逐渐归于堙灭。 铁头手下惊骇的看着被铁头随手扔在地上焦黑尸体, 皆脸色惊恐的看向铁头。 他们脸色惨白,心生恐怯。 现在死的是别人, 下一个被拉出去当挡箭牌的会不会就是他。 他们情不自禁的往后退。 铁头看着焦黑一团的尸体, 心有余悸。 幸亏他速度够快。 铁头咬牙,阴毒的看向斐然:“既然这样,那你也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你和那头——唔!” 铁头的嘴被一团精神丝堵住,并倏然朝他口腔里压进。 斐然:“不会说话, 就不要说话了。” 精神丝裹住铁头的嘴, 化成利片猛然割向铁头的舌头, 顿时, 鲜血喷出。 铁头大张着嘴,剧痛嚎叫,但却发不出一丝完整的声音。 铁头手下震惊的看向斐然。 刚才因为铁头的异能,动作还有些犹疑的他们,瞬间不再犹豫,抬腿拔地而起,转身四散逃跑。 铁头自身都难保了,很明显不可能护住他们。 现在不跑,一会死的就是他们! 铁头无情,也就不要怪他们无意! 看见四散而跑的手下,铁头又惊又怒,他想叫喊,但是舌头上的鲜血越发淖涌。 最后铁头一狠心,直接用电流朝嘴里电去。 他毫不怀疑,他如果再迟疑一秒,嘴里的舌头就会被精神异能彻底割掉。 紫色电流击碎口腔中的精神团,同时也不可避免的烤焦舌苔,散发出一股牛排的焦香。 刚从陈思淼身下爬出来的小丧尸,闻到熟悉的香味,瞬间摇了摇手里的破锅。 味道,好的。 铁头痛的双手乱摆,双脚乱跳,伸着受伤的舌头,像是烫到了般。 他大怒的看向斐然,脖颈青筋暴起,因为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指尖狠狠的指向斐然,像是在做最后的咒骂宣战。 斐然走到小丧尸身边,伸手拍拍他手里的小破锅:“这个味道可不是好的。” 丧尸茫然。 铁头看着完全无视他的斐然,眼里的狠厉恨不得突出来,他骤然伸出双手,手心爆发出如手臂粗壮的电流,刺啦刺啦的朝斐然冲去。 看到熟悉的电流,小丧尸毫不犹豫再次挥舞着他的小破锅冲了上去。 锅,发光。 陈思淼眼睛猛睁,下意识想喊。 来不及了! 粗壮的电流迅猛如剑,小丧尸冲过去的又猝不及防,电流像是一团恶龙再次窜上破锅,比起先前的小打小闹,这次的电流毫不留情。 电流窜上破锅的一瞬,浓烈的如聚集待发的喷泉,半秒的时间都没有就猛的窜上斐粒的手臂,肩胛,大脑,全身。 斐粒整个人都被电流裹住,他宛如一个发光的人型灯牌。 陈思淼错愕。 斐粒周身被莹白裹住,电流在莹白的边缘打窜,像是接连闪烁的紫灯,一圈又一圈围着斐粒转,但却伤害不了斐粒丝毫。 斐粒晃晃手里带电的铁锅,又扬臂看看带电的自己,他像是影片里周身闪耀的迪迦。 不懂,但兴奋。 他手里铁锅挥舞的更快了。 味道,好的。 他举着铁锅就朝铁头奔去,铁头在斐粒眼里嫣然变成了一块大型牛排。 铁头早已毛骨悚然。 他使出全力的一击,就这样……轻松……没了。 他不敢置信,他腿脚发软,他想跑。 然而,小丧尸锲而不舍的朝他跑了过去。 铁头满头大汗,一片慌乱:“不……不……你不要过来……” 他胡乱的发出电流,朝斐粒袭去,然而,再多的电流也只能让小丧尸更闪亮而已。 小丧尸看着破锅上似火燃烧的电光,跑的更快了。 味道,好的! 铁头满头大汗,他异能即将用尽。 不能在斗下去了。 他转身逃跑。 然而斐粒的速度并不比他弱。 刺啦—— 斐粒破锅一下敲在铁头脑袋上,他周身的电流也像是找到传导物似的,不约而同都朝着铁头身上席卷而去。 紫色电流如龙卷风般裹满铁头全身,很快,一股与刚才铁头手下如出一辙的焦糊味飘出。 小丧尸举锅顿住。 味道,不好。 味道,好? 丧尸疑惑。 他举起手中的破锅对着铁头的脑袋又duangduang的敲了几下。 味道,不好。 铁头最后一丝意识弥留之际,手指动了动,指向斐粒,似是想说些什么,然而,嘴里冒出一丝烟,彻底没了声息。 斐然走过去,拎起还在试图拿着锅敲铁头的崽:“别敲了,味道就不好的。” 小丧尸挂在斐然手上,两手抱住手中的破锅挥舞,似是在反驳。 “你们……咳咳……咳!”陈思淼捂着伤口走过来,刚想问什么,先咳出一口血来。 董安连忙过去扶住她。 斐然看她一眼:“去楼上说。” 斐然的精神力直接化为台阶,一直延伸到顶层复式别墅的窗口处。 陈思淼震惊的看着眼前由精神力化出的楼梯。 斐然作为小系异能者,在刚才放出那么多精神异能后,还能浪费精神力化楼梯,这太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异能用尽可不是闹着玩的,就像董安,他就算逃跑也会保留一些异能,不到最后关头轻易不会动用。 一个人身上的异能一旦用完,就会浑身虚弱,陷入昏迷。那时不要再说逃跑了,他直接就会沦落为任人宰割的牲畜,在末世这个危险的环境里,没有人敢这样做,不到生死关头,所有异能者都会保留一丝异能在体内。 斐然的样子显然富有余力,这对于小系异能者来说简直不存在,小系异能者的异能普遍软弱无力,就算有的稍高一筹,比如刚才木系异能者的藤蔓捆绑,但最后也抵不住董安的一道火焰。 小系异能者的弱众所周知,但是显然,斐然不是他们了解的常规的小系异能者,以他刚才轻松就解决铁头来说,他的异能强度甚至远远高于四大异能之上。 异能用尽的陈思淼,在董安的帮助下,吃力的爬着楼梯,大脑还在不断思考。 丧尸,人性化,小系异能,强。 有用。 刚想完,她还没爬上楼梯,就直接昏了过去,最后是直接被董安抱上去的。 别墅内的其中一个房内,斐然拿了药给董安:“先治伤。” 董安谢过,接过药,赶紧给陈思淼医治。 斐然没多管,他直接拎着手摇破锅的崽去了厨房,他要教崽子关水龙头。 巅峰的丧尸不可能不会关水龙头。 握着破锅站在水龙前的崽:…… 关水龙头,相较于做饭简单了不少,花了一天多的时间,崽子终于学会了关水龙头。 继做饭的兴趣后,时常能听到他在厨房开开挤挤的声音,玩的不亦乐乎。 一天多的时间,虽然不足以让陈思淼和董安完全恢复,但异能者的身体经过改造,恢复速度远远高于普通人,他们已经能做些基础的动作了。 斐然端着饭从厨房出来,一眼就看到从另一个房间内出来的两人。 董安扶着陈思淼坐下,自己走上前去接过斐然手里的餐盘:“我来吧。” 很快,餐桌上就集齐了米饭,蔬菜,甚至还有一盘新鲜的炒鸡。 陈思淼脸色依然有些虚白,她看着餐桌上丰盛的吃食,脸上难得升起些不安。 这些菜对于末世前不算什么,但对对于现在来说简直堪称奢侈。 她不好意思的开口:“不用这么丰盛的。” 斐然把坐在沙发上看迪迦的小崽子拎过来:“还好,你们前天砸死的鸡,不吃完就坏了。” 陈思淼:…… 董安:…… 莫名羞愧。 斐然手里的小崽子闻到味道,顿时扑腾起来。 味道,好的。 他坐在餐桌上,伸手想去够那些吃食。 不过他手还没伸出去,一小碟鲜血就被斐然递到了他面前:“你的。” 小丧尸瞬间安稳。 香,甜的。 他抱起属于自己的碟子,开始小口小口的喝。 血!丧尸喝的血! 陈思淼眼睛一亮,手下的筷子瞬间放下,连饭都不吃了:“血,谁的?为什么他会喝?对丧尸有什么用?斐粒保留人性本能和这血有关吗?他什么时候开始喝血?喝了多久?他对新鲜人肉还有兴趣吗?” 陈思淼致力于解决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丧尸病毒,自从病毒爆发以来,她一直潜心研究,她对丧尸的行为体系再了解不过。 她所接触过的丧尸大多脚步蹒跚,笨跛,无意识,没有痛觉,不会使用武器,哪怕前方的的阻拦明明可以跨过去,他们也不知道抬脚,只会用身体一下一下的撞击,直至阻拦撞破,他们才带着满身伤口继续前行,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新鲜人肉。 陈思淼研究过,其它新鲜的动物肉丧尸也是吃的,但明显没有对新鲜人□□望大,而且只吃新鲜的,人死亡超过8—12个小时的人肉,会被认为是腐烂,不新鲜,不会食用。 而且,她还发现所有丧尸不仅不会吸入氧气,体内的消化系统也是冻结的,也就是说根本丧尸无法消化任何食物,但丧尸食新鲜人肉就像是他们目标本能似的,哪怕最后吃的东西被从胃里挤爆出来,也不会停止进食,直至他们彻底灭亡的那一刻。 然而,斐粒明显和她所见的丧尸都不一样。他会拿锅,他能直接从楼上跳下来,他追着铁头跑时,奔跑姿势正常,奔跑速度也不比异能者慢。 而且陈思淼注意到刚才斐粒明显是想要伸手吃桌上的饭,这对丧尸来说,简直完全不可能,这一切都太令她惊奇了,她想要了解一切有关斐粒的数据,甚至想要抢他手里的血碟。 大概陈思淼的眼睛太过炙热,斐粒抱着小碟子的手都紧了许多。 第129章 陈思淼一张嘴就秃噜出一大堆问题, 如果不了解她的人还以为她在审问犯人。 斐然并不在意。 原本的世界轨迹里,陈思淼和小崽子还有些渊源。 小崽子变成丧尸后一直在A城内游荡,由于A城一个活人也没有, 他也就一直安然无恙,哪怕它出现明显有异于其它丧尸的一些举动,也不会有人发现。 直到陈思淼和董安逃进A城, 小崽子出于对人类好奇,猝然跑过去。 陈思淼当时也同样被出现的小崽子震惊, 并试图保护他,但她自己都已经穷途末路,如何护得住, 最后三人一起死于铁头手下。 斐然伸手夹菜, 边吃边回答陈思淼的问题。 “我的血, 我儿子觉得甜, 可以延缓丧尸病毒, 保留本性和血没太大关系, 他丧尸的那一刻开始喝,快一年, 对新鲜人肉没兴趣。” 斐然的回答, 瞬间让陈思淼涌出了更多的疑问,她张张嘴,就像继续问。 不过,嘴里倏然被董安塞进一筷子菜:“博士,吃饭。” 先不说在主人家饭桌上, 问这么多问题礼貌吗, 单就董安了解的博士, 为了得到想要的答案, 她很可能会直接忘记吃饭,直到最后饿晕过去。 陈思淼舌尖触到菜的味道,突然意识回笼。 她刚才太冒犯了。 她脸色顿时有些慌乱,手脚也有些无措,她呐呐看向斐然,有些扭捏的道:“对不起,我不应该……” 斐然无所谓:“互惠互利,我想要你手里的药剂。” 董安筷子噼啪掉落,脸色陡然大变:“你怎么知道我们手里有药剂?!” 这一瞬间,董安脑海里不可避免的冒出数个无限可能的念头:斐然救他们是不是早有预谋?他是不是为了药剂而来?是不是想要拿到药剂做什么坏事?拿到药剂后会不会直接杀掉他们?他现在这丰盛的一餐,是不是就是他们的断头餐?斐然是不是想要以此来让他们掉以轻心,完全是为了获得药剂?…… 短短一秒的时间,董安脑补出了无数邪恶的可能,有那一瞬间他都想拉着陈思淼跳窗逃脱。 然而,陈思淼的反应和他截然不同。 她大为震惊,异常兴奋。 她啪的再次放下刚握起的筷子,伸着脑袋:“你知道药剂,你不害怕,你救了我,你知道血,你也在研究丧尸病毒,我还有药剂的所有数据,你要吗?” 陈思淼的大脑在斐然说出药剂的那一刻,就完全分析出了是怎么回事。 如果斐然只是想单纯得到药剂,当时就可以直接杀了他们,以斐然的实力,他们可能连毁坏药剂的时间都不会有,但斐然没有这样做。 斐然知道血的可以延缓丧尸病毒,说明他对丧尸病毒有研究。 斐粒被丧尸病毒感染,以斐然之前对斐粒的维护,他研究丧尸病毒多半是为了就斐粒,毕竟丧尸寿命有限。 且,他们砸死斐然的鸡,斐然不仅没生气,还请他们吃大餐! 一切的种种分析结果都表明,斐然和他们所属于的阵营站在一方,这样的好人,还是个人才的好人,那就是他们命中注定的伙伴啊! 陈思淼转身扒拉起董安的裤腰。 董安脸色通红:“博……博士,你冷……冷静……” 他不知道又脑补了些什么,说话结结巴巴,最后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完,陈思淼已经扒拉出他藏好的药剂。 董安:…… 绿色的液体药剂,小拇指大小,被装在柔软的胶管内,受到挤压也不会破碎,顶上还严封着胶盖,360度的被保护完全。 陈思淼看着手里的绿色药剂,脸上有些欣慰,如在看孩子般。 如果斐然没有出现,这管她耗费了所有心血的药剂,大概拼死也会毁掉。 还好,药剂不仅在,她也活着,说不定她可以一直活到丧尸病病毒被消灭的时候,那么,她也将死而无憾了。 她晃了晃手里药剂,放到桌子推给斐然:“就这个,我把称为SX-1号。” Salume是丧尸病毒,X是拼音消的首字母。 陈思淼坚信她的药剂是有用的,哪怕她被冠上邪恶博士的称号,那怕被她被打成人类的背叛者,被追杀,这些来自于生命的威胁都改变不了她的信仰 陈思淼:“既然您知道SX-1号,肯定也知道它的作用,SX-1号确实可以溶解异能者体内的异能。” 这就是陈思淼为什么被称为邪恶博士,人类背叛者的原因。 她花费大量时间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研究出来的东西,不能消灭丧尸病毒,却能消灭人类异能。 在末世的环境中,异能者是对抗丧尸的主力,陈思淼研究出的药剂却是消灭异能。这在众人眼里,她无疑是在助力丧尸,想要毁灭人类,陈思淼被打上反人类主义,反社会性格的标签,被狼牙基地宣扬成邪恶博士,人人得而诛之。 在狼牙基地这种众多异能着齐聚,奉行异能者是天选之人的基地。他们会让陈思淼安心研究消灭丧尸病毒的药剂本身就是为了自己。 毕竟,异能者是站在顶尖的人。顶尖异能者称王,其它异能者称臣,那么谁做奴隶? 丧尸明显是可不能被驯养为奴隶的,那就只能是普通人了。 消灭普通人体内的丧尸病毒,他也只会成为普通人,并变不成异能者。 如果狼牙基地能研究出消灭丧尸病毒的解药,他们不仅将拥有一大堆普通人作为奴隶,他们还将占据与其它基地谈判的绝对优势地位,说不定会一跃成为这个世界的顶尖基地,建立狼牙帝国! 狼牙基地的怀抱着这种广阔的梦想,支持陈思淼的研究,但随着日子日渐久远,耗费的物资越来越多,陈思淼依旧没研究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时,他们已经失去了耐心,末世里,他们经不起物资这样白白消耗。 就在狼牙基地想要终止陈思淼的研究时,陈思淼研制出了SX-1号。 当时狼亚基地头领的一个得力手下被丧尸咬中,眼看要变成丧尸,在头领暴力的要求下陈思淼勉强给他注射了SX-1号。 而后,众人惊悚的发现,SX-1号不仅没有消灭丧尸病毒,反而率先消灭了异能者的异能,加速了丧尸病毒的感染,原本异能者感染病毒后大概需要一天的时间才能完全在痛苦中转化为丧尸,但当时领头的手下只是短短几秒就瞬间变成了丧尸,扑向了领头。 最后被领头一枪爆头。 随后,领头又抓过小系异能者强硬注入了SX-1号,确认了他的猜想。 注入了SX-1号的小系异能者,会异能消失!沦为普通人! 领头暴怒! 陈思淼耗费他无数物资研究出来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消灭丧尸病毒的东西!而是专门对抗异能者的! 领头认为刚才手下变成丧尸朝他扑过来的行为,是陈思淼的早有预谋! 这无疑让领头大为恼火,他展开了对于陈思淼的追杀,甚至为了不让她得到任何势力的帮助,把她研究出消灭异能药剂的事广为传播,给她打上背叛者,反人类,邪恶博士的标签。 好在,陈思淼和董安一个水系异能,一个火系异能,都属于四大异能之列,想要杀他们也没有那么容易。 两人不仅带走了最后一管SX-1号,走之前还彻底毁了实验室,,一路被狼牙基地的人追杀到A城。 陈思淼看了眼桌上的SX-1号,抬头诚恳的看向斐然:“您相信我,虽然SX-1号可以消灭异能者的异能,但这不是我的本意,我研究的是彻底消灭丧尸病毒的解药,而不是如何消灭异能,我也不是狼牙基地谣传的什么邪恶博士,背叛者。” 陈思淼难得说了一堆对自己辩解。 她一路走来,众人一听到她是研究出SX-1号的人,不是冷眼旁观,就是想要对她下手,毕竟人们很难相信,一个研究出专门对抗异能者药剂的博士是个好人。 邪恶,反叛才是她的标签。 斐然起身。 陈思淼眼睛倏然睁大。 董安握紧筷子做出防备。 斐然一把拎起试图用手摸炒鸡肉的崽子,嘴里对陈思淼道:“我知道,你是怀疑,异能其实就是丧尸病毒。” 斐然拎着喝完血的崽子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把遥控器塞进他手里:“巅峰的丧尸都不吃鸡肉,还会自己看迪迦。” 小丧尸看看黑呼呼电视,又回头看了看餐桌。 猛的摇了摇手中的遥控器。 巅峰。 斐然点头,慈爱的摸摸他的脑袋:“对,说的就是你,儿子,靠实力打开迪迦吧。” 作者有话说: 第130章 斐然看了眼握着遥控器一通乱按的崽子, 转身回去。 斐然身后,陈思淼手捏了又捏,还是没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 “……感觉?”斐然坐到餐桌前拿起筷子:“不是有传言中的第六感?” 斐然夹起一筷子菜放进口中。 他觉的他的感觉每次都挺灵。 陈思淼拉着屁股下面的凳子往斐然跟前凑, 她大呼一声:“大哥!你以后就是我大哥!” 说着她就想扑过去,去握斐然的手。 好在,在她开口喊出第一声时, 早有预料的董安就眼疾手快的拉回她的手,黑着脸道:“博士, 吃饭。” 说着,董安还往她嘴里塞了一筷子菜。 再次尝到菜的味道,陈思淼瞬间安静下来, 她脸唰的通红:“对、对不起……” 一说起和病毒有关的事情, 她就控制不住自己, 再次意识到她打扰到餐桌安宁, 陈思淼强制让自己闭嘴, 抱起碗往嘴里扒饭, 避免她一个忍不住就会再次开口。 感染病毒的人一部分异化成丧尸,一部分觉醒成异能者, 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人们忽略了一个事实, 异能者的异能也是从感染丧尸病毒开始的,那为什么不能说明异能本身就是一种变异的丧尸病毒? 厨房里,董安在洗碗,斐然和陈思淼聊起病毒。 相对于陈思淼认为的——异能者身上的丧尸病毒,是因为人不同的体质问题造成的病毒变异。 斐然更倾向于认为——病毒是本身变异后, 才在不同体质人身上的展现。 两者的区别就于, 病毒是在人感染之后才变异, 还是在人感染之前就已经变异。 虽然两者的核心都是将异能定性为了丧尸病毒, 但是对于丧尸病毒的结构看法却截然不同。 结构不定,异能来源就不定,病毒强弱就存在差异,病毒性质也就无法确定。 最后的结果就会导致研究方向不同,针对于病毒研制出的解药也自然会完全不同。 斐然现在遇到的瓶颈就在于,他需要确切的证据证明病毒结构是他想的那样,这也是为什么想要看看陈思淼SX-1号的原因。 陈思淼做出的SX-1号既然能去除出异能者的异能,让异能者变成普通人,也就味着,SX-1号在消灭丧尸病毒某方灭是成功的,它确实可以消解异能者身上的丧尸病毒,让异能者恢复正常。 但SX-1号是先消灭的异能,再消灭的丧尸病毒;还是先消灭的病毒,再消灭的异能。这就需要进行实验了,实验结束后斐然才能知道确切的结果,完全定下丧尸病毒解药的方向。 陈思淼听得目瞪口呆,她完全没想过这个可能! 毕竟这听起来就很匪夷所思! 忽的,她再次朝斐然了扑过去:“大哥,你以后就是我大……” 这次她还没说完,斐然就被斐粒抱走了。 斐粒正坐在沙发前捣鼓遥控器呢,一回头就看到陈思淼朝斐然扑过去,顿时不乐意了。 他的。 斐粒的力气很大,直接连着斐然坐的单人沙发一起抱走了。 斐然稳稳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抱着沙发走的崽子,笑了一下:“儿子,爸爸宣布,在力气方面你就是最巅峰的小丧尸,谁都比不上你。” 一听到巅峰两个字。 斐粒抱着斐然走的更快了。 斐然迟疑:“……儿子,你要带爸爸去哪?” 他感觉不太对劲。 “——啊啊啊啊!大哥!”陈思淼猛的从沙发上扑起来,伸出尔康手。 然而…… 斐粒已经抱着沙发带着斐然从窗口跳了下去。 凛冽的风雪呼呼的吹,斐然甚至能感受到风在皮肤上的割裂感。 “你这个逆子!”斐然大惊。 伴随着斐然的呼声,风的呼啸声……砰! 他们落在了鸡圈旁。 斐然坐在单人沙发上跌的四分五裂,小丧尸已经握起铁锹冲进了鸡圈。 巅,峰。 斐然:……为了梦想也不用这么拼。 等到陈思淼和董安从楼上慌忙跑下来时,父子两人早就和好如初。 斐然在鸡圈旁给斐粒堆了一个雪人,插上树枝,心满足意足:“看,儿子,这就是你。” 眼歪鼻子斜。 斐然还用精神丝从楼上勾下一条红围巾给雪人捆上,赞扬道:“巅峰的匹配!” 小丧尸歪了歪头,伸手把雪人身上的围巾拉下来。 他的。 斐然又给拿回去:“这不是你的,这是爸爸的。” 两条红围巾,斐然确定这是他的。 小丧尸使劲。 他,的。 斐然往回拉:“这是爸爸的。” 正走过来的董安:…… 然后他就眼睁睁的看着父子两人为了挣一条围巾,直接把丑出天际的雪人给弄塌了。 斐然看着塌下的雪人,果断把围巾给斐粒围上。 “儿子,堆雪人也是一个丧尸的必备素养,你现在可以开始了,就像这样。”斐然给斐粒做起示范。 示范完,他直起身,拍了拍斐粒的肩:“等你堆出一个帅爸爸后,你就是丧尸界最会堆雪人的,你将获得雪人小巅峰的称号。” 巅峰这个词,小丧尸已经很熟了。 在斐然示范完后,他一头就拱到了雪堆里。 看着在大雪里扑腾的崽。 斐然:…… 他把崽子拎起来,抖了抖他身上的雪,又教了一遍:“是这样。” 等到斐粒真的堆起雪人时,董安都不明白这两个人是怎么沟通的。 他不懂,一切都是为了巅峰的梦想罢了。 斐粒脖子上围着大红围巾,热火朝天开始堆雪人。 无所事事斐然转过头来看向陈思淼,他眉头一挑,果断对站在原地的董安和陈思淼招了招手。 陈思淼率先一步冲了过去,语带兴奋:“大哥,什么事,你说。” “自己砸倒的鸡屋自己修。”斐然指向地上倒塌的鸡屋。 鸡屋碎裂之后,斐然只简单的用精神丝把四散的鸡抓回来,用精神罩罩住,现在的小鸡们已经没有了家。 “没问题。”陈思淼拿起一旁的工具就开始动手。 董安走到陈思淼身前:“博士,我来。” 斐然开心道:“不要抢,那边雪地里还躺着两个焦黑的人。” 陈思淼袖子一撸瞬间就冲了过去,“我来。” 董安:“博士,我火系异能,我来方便。” 董安不愧被称为陈思淼的最强助手,陈思淼奋力的帮了一通倒忙后,最后被董安撵去和斐粒一起堆雪人去了。 董安堪称现场最忙碌的人,先是把两具尸体烧个灰飞烟灭,随后又快速的堆起鸡屋,还顺便把鸡粪都给处理了干净,一个人忙的热火朝天。 斐然无聊的从楼上的花坛里勾了一个西红柿下来,站在一边啃。 还顺带着弄了两根胡萝卜插在斐粒和陈思淼堆起的两个雪人上。 斐粒好奇的一把薅出雪人的胡萝卜鼻子,看了看,又插了进去。 陈思淼看着雪人鼻子上的胡萝卜,越看越可惜,薅下来果断咬了一口,再给插回去。 “来来来,看过来,茄子。” 斐然手里西红柿不知何时变成了相机。 咔嚓—— 斐粒一爪子拍雪人脑袋上,陈思淼伸着手正想再次拔胡萝卜,董安手握铁锹正在锄鸡粪,斐然一张大脸直接怼在了镜头上。 巅峰基地的初始成员就这样成立了。 照片被贴在别墅的大墙上,上面的每个人都被斐粒用彩笔画出一个卷翘的八字胡,旁边甚至还被他贴上了发光的迪迦。 伴随着狼牙基地人的几次无功而返,巅峰基地的大名也随之在众基地间传播开来。 与此同时,收留邪恶博士,圈养丧尸的斐然也被打上了人类最强反叛者的标签,巅峰基地甚至被众人称为反叛集中营,甚至狼牙基地已将开始联络其它基地想要联手灭掉斐然。 对于这一切,斐然知道或不知道,都没什么影响。 他想做的事,除非他死。 不然只有一个结果。 成功。 砰—— 楼上传来熟悉的爆炸声,陈思淼和董安头发竖起,满脸乌黑的从实验室跑出来。 隐隐的,还能从裹着他们的一层水雾中,看到他们口吐白烟的模样,两人像是被扔进灶里刚逃出来似的。 楼下,正伸手去够斐然手里冬天最后一碗刨冰的斐粒,懵懵的抬头。 斐然趁斐粒不注意,瞬间把杯子里最后几口刨冰扒了个干净。 丧尸回头,看着空空的杯子,歪了歪头。 斐然把杯子倒转过来,咽下嘴里的冰刨:“看,空的。” 说话间,斐然嘴里冒出一丝刨冰的香气。 小丧尸闻到熟悉的闻道,瞬间伸着手朝斐然的嘴巴扑过去。 他的手刚触到斐然嘴巴上,斐然就扬手把他脑袋夹到了咯吱窝下:“爸爸嘴里也是空的,一会张给你看。” 小丧尸不信,他在斐然咯吱窝下伸着脑袋扑棱。 斐然伸手握住他的手:“儿子,你指甲又长长了,爸爸给你剪指甲,真的是空的。” 过了一会,斐然张嘴给他看。 “啊——” 小丧尸抬头。 空的。 “看吧,爸爸从不骗人。”斐然拉着小丧尸坐下:“爸爸只是想给你剪指甲。” 斐然用精神丝勾了一个指甲刀过来,他捏住指甲把手上下动了动。 小丧尸陡然忘了刨冰的事。 咔哒,咔哒,他熟悉。 他坐到斐然旁边,乖乖伸出自己长着长指甲的手。 斐然握住他的手,低头开始给他剪长黑的指甲。 剪指甲的咔哒声,伴随着陈思淼和董安沉重的下楼声在别墅里响起。 斐然握着指甲刀在斐粒指甲上一下一下,头都没抬:“数据不够,我们需要其它数据来确定最后的成分,不用再试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1章 陈思淼知道斐然说的是对的, 但还是忍不住失望:“明明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对于丧尸病毒的破解他们几乎已经研究到了最后,但丧尸病毒顽固的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 打掉了头,它还能剩一只胳膊,轰炸了它的全身, 它还能剩下一条大脑,怎么都不能一瞬间把它完全杀死。 这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的感觉, 让人憋屈,但这一步之又宛如天堑。 陈思淼不甘心配置了多次,融合了许许多多她觉得可能的物质, 但都是爆炸, 爆炸, 爆炸, ……, 爆炸! 他们都快把自己炸出耳鸣了, 也没能成功。 这真是太让人恼火了。 陈思淼难过的垂着脑袋:“大哥,接下来怎么办?” “出去找。”斐然咔哒剪下一根指甲。 新的有关数据不可能自动掉下来, 别墅不能再待, 他需要出去了。 “出去……”董安低头缓缓思考,他想起什么,突然开口道:“或许我们可以去第一基地看看。” 陈思淼抬头:“第一基地出研究成果了?!” “没有。”董安扶了扶眼镜:“不过,我在狼牙基地的时候听说,第一基地有个奇怪的丧尸。” 陈思淼猛然坐直身体:“多奇怪?” 董安摇头:“具体我也不知道, 当时我去打粥时, 听到几个人在说, 第一基地有普通民众靠给基地献上一个奇怪的丧尸过上了好日子, 他们要是能有这份运气就好了什么的。” 第一基地,献上丧尸,好日子,运气。 陈思淼低头沉思。 第一基地可以说是所有基地中最权威的基地,也是在末世降临后第一时间去接民众的基地,几乎处于绝对的正义方。 在这种情况下,第一基地一定会下力气研究丧尸病毒,他们能让献上奇怪丧尸的人过上好日子,说明这个奇怪丧尸很重要,说不定是拿来研究丧尸病毒的。 具备特殊性,能研究丧尸病毒的丧尸…… 陈思淼眼睛一亮,说不定这个奇怪的丧尸能给他们的SX-N号提供最后一步数据! 陈思淼激动:“大哥!” 斐然也觉得可行。 他咔哒剪下最后一根指甲,合上指甲剪:“我们去第一基地。” 说走就走,当天众人就开始收拾东西。 他们找了辆大货车,给大货车罩上棚顶,做成了一辆大型房车,大货车内,也被分出了几块区域,生活区,试验区,杂物区,甚至还专门在车尾给斐粒养的鸡弄了一小型的家畜区。 所有的鸡本来是打算全部杀死冷冻带走,但斐粒抱住一只大黄鸡不放,斐然直接给他的鸡弄了个区域,还特地多留一只,给他的鸡找个小伙伴。 董安看着车后咯咯咯的黄母鸡:……非常人的爱好。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他爸愿意宠。 董安伸手摸了摸鸡头:“乖乖的哦。” 咚—— 鸡在他手上啄了一口。 董安嘶嘶的抽着气,跟鸡讲道理:“你们忘了是谁每天不辞辛苦的帮你们锄鸡粪了?!” 董安威胁:“鸡生还想不想干净了?!” 咯咯咯—— 大黄鸡伸头就要去啄他。 董安狠狠吐出一口恶气:“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董安,这个怎么弄的来着?”远处,陈思淼苦恼的声音传来。 实验上的强者,生活上的废物,说的就是陈思淼。 董安瞬间把鸡生抛出脑海,快步朝陈思淼走去:“我来,博士。” “你不要叫我博士,要叫我二姐,三弟。”陈思淼想起什么忽然道。 巅峰基地的四兄弟,大哥斐然,二姐陈思淼,三弟董安,四弟弟斐粒。 董安:“……好的,博士。” 姐,这辈子都不可能是姐的。 收收整整,一伙人花了一天多的时间把所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 这天,天光大亮,阳光正好。 他们要出发了,离开这个让他们安安稳稳渡过整个冬天的别墅。 陈思淼站在楼下,看着顶楼的房子,有些不舍。 在这里一个冬天,他们过的每一天都像是从前,就好像末世从未到来过般。 她缓缓开口:“大哥,等末世结束后,我要在这栋楼买一间房,以后就跟你做邻居。” 斐然随口道:“这里房价可不便宜。” 董安瞬间接道:“没事,我有钱。” 陈思淼回头。 ??? “行。” 斐然扬手,一层比以往厚几层的透明防护罩,罩住了整栋楼。 斐然建立的精神罩不仅可以隔绝气味,蒙骗丧尸的嗅觉,必要时还可以作为武器,保护别墅不受伤害。 斐然看着像茧一样被裹住的楼,还算满意。 他只是出去找点东西,又不是不回来了,可不想一回来整栋房子都塌了。 无论是第几次看到斐然使用精神力,陈思淼都还是一样惊叹。 陈思淼记得,他们第一次到这里时,就是被这层防护罩弹开的,斐然的精神异能,就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般。 “大哥不愧是大哥。” 要知道,异能者的异能基本在初次觉醒后就已定型,后期很难增长,如果想要增长,只有一种方法。 ——用尽身体的异能,让自己处于虚弱昏迷状态,异能恢复后,异海缩小,异能增强。 末世爆发后,人们就发现丧尸脑子里并没有小说里写的晶核,但异能者脑子里在异能觉醒的一瞬就存在异海。 异海缩小,是人们发现唯一能增强异能的方式。 异能者,无论异能大小,强弱,无一例外,都存异海。异海大小和异能强弱有一定互关性,但并无决定性。 有些异海小,但异能强;有些异海大,但异能弱。 不过,有一条定律适用于所有异能者:异海缩小,自身的异能一定会比之前强。 之前陈思淼和董安异能用尽再恢复后,脑海里的异海相对之前小了很多,但他们自身的异能却别之前更强了。 虽知道这是增强异能的方法,但是末世里,不到万不得已不是所有人都敢尝试这种方法。异能用尽,陷入虚弱昏迷,那就等于把自己放在任人宰割的境地里。 所以,异能者的异能强度基本觉醒即定型。 防护罩罩好后,几人转身朝他建立的超大房车走去,一边,斐粒手里还抱着一只大黄鸡。 咯——咯咯——咯咯咯—— 在大黄鸡有规律的声音里,斐然随手给大房车也加上一层防护罩,避免丧尸袭击。 刚掏出自制的丧尸蒙混剂的陈思淼:…… 丧尸对于新鲜人肉的嗅觉,异常灵敏,一经闻到,就锲而不舍,为此人们研究出了一系列可以诱骗丧尸嗅觉的药剂,臭味弹,香气散,利诱水等等。 陈思淼也弄出一款丧尸蒙混剂,当时他们能一路从狼牙基地逃到A城,就少不了蒙混剂的帮助。 看到大哥出手,陈思淼瞬间合上蒙混剂的盖子,盖上蒙混剂奇奇怪怪的味道。 她现在可是有大哥的人。 陈思淼拉开董安的裤腰把蒙混剂塞回去。 董安:…… 他往上拉了拉裤子,想点说什么,但最后又想通闭嘴。 男人的裤子不能拉,但他的可以。 陈思淼塞完蒙混剂,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抬头看向斐然,面色严肃: “大哥,你异能是觉醒即定型?还是后来缩小了异海增强的?你异海现在还有多大?” 她之前因为大哥太强,竟然完全忽视了这个问题! 斐然之前的生活是什么样,他们不知道,斐然一个人带着斐粒遇到危险后异能用尽,从而造成异能增强,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陈思淼一想到这个结果,脸色猛然沉重。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丧尸病毒的结构他们之前已经确定。 就像是斐然说的那样,异能者身上的丧尸病毒,并不是因为异能者体质问题造成的病毒变异。而是在异能者感染丧尸病毒之前,这些丧尸病毒就已经发生了变异。 为了区别于普通的丧尸病毒——solanum,异能者感染的病毒被他们成双层丧尸病毒——ssolanum. 双S顾名思义,也就说病毒除了本体之外,还含有另外一层元素,比如水,火,电,土,除了这些常见元素,还有其它小系元素,木,胶,铁,金…… 单S能融合非常理性元素变异成双层丧尸病毒,陈思淼刚知道时,简直震惊! 这意味着异能者的异能并不是来自丧尸病毒,而是来自被丧尸病毒强行裹挟融合的元素! 随着他们越发深入的研究,得到的答案也越来越让人惊骇。 单S病毒具有很强的吞噬性,它试图吞噬一切能它接触到的元素。但元素本身具有很强的排病毒性,双S与其说是一种病毒,其实称它为元素和病毒的抗争体更合适。 而异海就是元素在和病毒抗争过程中,在人体内的一种展现。异海越大,说明元素抗争的能力强;异海越小,说明病毒吞噬的能力强。 这也就很好解释人会为什么在用尽异能后,会虚弱昏迷、异能缩小、异能增强了。 元素的外在抗争力被消耗一空,病毒趁虚而入,顺势壮大,异海自然会缩小,人也就虚弱。为了对付壮大的病毒,元素恢复后会加强抗争,外在表现就是异能增强。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一旦耗尽异能,异能不断增强,异海不断缩小,直至异海消失的那一刻,异能者就会直接异化成丧尸! 陈思淼惊恐的看向斐然:“大哥,你之前不会是不断耗尽异能才有现在这么强的异能吧?!你异海还有多大!” 这一秒,陈思淼恨不得补上去抱住斐然摇晃。 她的大哥! 不过她刚伸出手,董安就眼疾手快的把人拽住,斐粒也抱着大黄鸡对准了她。 刚想嚎叫的陈思淼:…… 斐然伸手摸了两把斐粒手里抱着的鸡头:“不用担心,异能初始就这样。” 陈思淼:…… 她忘了,她大哥可是能做大哥的人! 要知道,虽然身为异能者感染都是双S,但是感染小系双S和感染四系双S是有很大区别的。 研究发现,solanum毒性按照从强到弱排序依次是:单S毒性,小系双S毒性,四系双S毒性。 也就是说单S最强,四系双S最弱,小系双S虽然在两者之间,但毒性更靠近单S的毒性。 感染单S者,无一列外都变成了丧尸。 感染四系双S的人则大多不会异化成丧尸,且异能能力强。这是因为四大元素对单S的抗争能力强。 感染小系双S的人,能活着,没有异化成丧尸就很不错了。这也是为什么小系异能者普遍较弱,异海小的原因。因为小系元素对于单S病毒能力的抗争性弱。 不过,在人体内,人体的免疫系统和元素同属于一个阵营,他们共同抵抗病毒。 免疫系统强的人,就算感染的是小系双s,一般脑中的异海也会越大,免疫系统弱的人不是像感染单S那样直接异化成丧尸,就是觉醒成异海小的小系异能者。 像斐然这样定型即巅峰的大哥,他的免疫系统不知道到底有多强! 如果可以,陈思淼真想拥有透视镜,这样她就可以看到斐然脑中的异海了。 如果陈思淼能看到斐然的异海,她大概会更惊悚。 斐然的异海大到无边无际,如深不见底的黑洞。就算斐然的异能不断消耗一空,大概也是一辈子都不会缩小的样子。 斐然以一己力助长了空气分子——精神系异能,病毒早已不知道被碾压到那个角落去了。 四人抬腿朝大货车走去。 斐然刚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小丧尸像是察觉到什么,抱着鸡就往他身前一杵,嫣然一副他要开车的样子。 陈思淼惊奇:“四弟你还会开车!” 斐然伸手抱过斐粒手中的鸡,轻笑:“行,你开。” 一行人全部上车,正式往第一基地的方向驶去。 斐然抱着鸡坐在副驾驶上,斐粒启动小货车,开启了龟速前进。 从驾驶位后特留的窗户里露出一个脑袋,好奇看斐粒开车的陈思淼:!!! 她四弟太牛了! “四弟你不愧是丧尸小巅峰啊!” 会开车的丧尸,谁有她四弟牛! 对于斐粒一切人性化的举动,陈思淼虽然见到很多次,但是每次看到他新的举动时,所有的震惊还是一如既往。 斐粒听到巅峰,手里方向盘都左右摇摆了两下,车头也跟着左右晃了晃。 “卧槽!会不会开车!”车下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本来偷偷贴近车厢,想要趁机偷袭的狼牙基地各人,一个不防,差点被忽然摇摆的车胎压断腿。 这次都没用斐然出手,趴在窗户上的陈思淼直接就动用一股水流把他卷了起来。 “又来,你们明知道打不过,是来送死吗?” 砰—— 尘烟四起。 偷袭者被陈思淼狠狠砸在了破墙上。 偷袭者是土系异能,还是基地的佼佼者,就这样被砸了? 其它跟着偷袭者前来的小系异能者们,惊疑不定的对视。 巅峰基地四人的悬赏令,已经被狼牙基地提高到了一个让人艳羡的数目,不少人都想来碰碰运气,但无疑例外都无功而返。 其它有人不信邪,非要前来试试。 现在还没出手,就被人砸了?? 他们,还打不打?上不上? 所有人慌张混乱。 斐然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回去说一声,巅峰基地的人去第一基地了,不用谢。” 就在他们还在疑惑斐然的话是什么意思时,他们脸色突然大变。 他们被精神丝捆住了! 他悬空了! 他们…… “啊啊啊,别别别!兄弟有话好好——” “啊——!” 他们被彻底抛出去了。 伴随着天空划过的惨叫,斐然怀里的大黄鸡咯咯嗒了两声,像是在欢送鸣唱。 斐然伸手摸了摸鸡头,欣慰:“不快是被巅峰儿子看中的鸡。” 小丧尸抱着方向盘瞬间扭了扭。 大货车就这样歪七歪八的驶出A城,在万物复苏的时节里,伴随着鸡叫,朝着第一基地而去。 巅峰基地再次出名了。 各个基地都在议论一句话:“巅峰四人组朝第一基地去了,鸡都抱走了!” 巅峰基地的鸡众人皆知,铁头就是死于鸡圈旁。 几次去巅峰基地想要铲除反叛联盟的人,都见过巅峰基地的鸡。 现在,鸡没了! 连鸡都带走了! 巅峰基地真的朝第一基地去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谣言四起,邪恶博士,养丧尸的强大异能反叛者,他们想干什么! 他们是不是想率先对第一基地下手?!拿第一基地这种大基地开刀,想要以此来统治所有基地! 在狼牙基地的四处造谣下,三人成虎,流言可畏,一切都说的有鼻子有眼,巅峰基地已经被抹黑成了人类的超级敌对势力。 一开始还对巅峰基地不太上心的其它基地,一时间都不免皱紧眉头,开始真的正视起巅峰基地来。 一无所知自己又被造谣的巅峰基地众人,此时正头疼脑热的看着斐粒的大黄鸡。 大黄不知何时飞到了河面上,一只鸡会飞很正常,但是它竟然还能像鸭子一样游泳! 这就很令人头疼了。 斐粒甚至想要下河去逮鸡。 斐然不紧不慢搬了个板凳,拿出鱼竿和鱼饵:“儿子,爸爸来教你如何钓鸡,这是巅峰的必备技巧。” 儿子,巅峰。 这是在说他。 斐粒冲击的姿势停住,走到斐然旁边。 “首先,先把鸡肉穿在鱼钩上……,然后,这样……” 斐然把鱼钩扔出去,准确的丢到大黄眼前,大黄眼睛瞬间盯在了鸡肉上,斐然每拉一下,它脖子就跟着往前叨一下。 斐然每一步都把握的恰恰好,刚好是大黄伸长脖子也够不到的长度。 大黄乌龟似的扑棱在河面上,一啄一啄的游到斐然身前。 斐然伸手捉住自投罗网的大黄,在斐粒眼前晃了晃:“看。” 咯——咯咯—— 斐粒一把抱住鸡。 他看了看斐然手里的鱼钩, 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大黄。 伸手,抛,砰! 大黄再次被扔进了河里。 大黄惊悚的在河面上扑扇翅膀,惊起一片水花,鸡头慌张的不明所以。 然而,斐粒已经拿起鱼钩,学着斐然的样子朝鸡扔了过去。 新挂在鱼钩上的鸡肉,扔向双爪在河水里乱摆的鸡。 董安:……不论是让鸡吃鸡肉,还是用鱼竿钓鸡,都是他前所未见的。 斐粒钓鸡,众人也没闲着,开始着手准备午餐。 赶了两天路,他们还没正式吃过一顿饭,索性现在好好歇一歇。 好在,他们物资齐全,陈思淼和董安又是水系和火系异能,一锅热腾的青菜鸡肉粥很快就做好。 斐然端着碗鸡肉粥,顺手递给斐粒一个血碟,让他边吃边钓。 斐粒看看血碟,再看看手里刚钓回来的湿漉大黄。 瞬间又把大黄抛回了河里。 好不容易再次爬上来的大黄:!! 咯咯咯——!!!! 然而,在场没有任何人能听懂鸡语。 碧蓝的天空上飘着白云,湖水泛绿,周围的小草挣扎着冒出脑袋,空气都好像充满春天的味道。 一伙人喝粥钓鱼,好不悠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出来春游。 蹲守在河对面,拿着望远镜的柳河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神色凝重的看着巅峰基地周边罩着的一层莹白防护罩。 自从得到巅峰基地确切的信息后,他已经跟了巅峰基地一天多,这层莹白的防护罩就没有消失过。 他一直小心等待着防护罩松懈的那一刻,但一直到现在防护罩都没有任何松懈迹象。 斐然的异能就像是用不完一样! 这怎么可能! 柳河不信,虽然据他掌握的情报,都在显示斐然的实力很强,但是再强的异能也不可能有用不完的时候! 柳河有点着急,他女儿还在家等他。 但面对强者,鲁莽显然是不可取的,只能智取。 柳河决定再多等待半天。 然而,他可以等待,和他一起合作其它人可等不了了。 “畏畏缩缩,犹豫不定,怪不得你们狼牙基地数次无功而返。”勇海基地的胖子满脸不耐的走出来:“要不是你们老大找上门,我们老大也不会让我出来,我和美人的约会都被你们破坏了。” “都跟了一天了,现在明显是他们放松的好时机,不知道还有什么好等的。”胖子走出,嘴角呵呵裂笑:“依我我看,为了全人类的幸福,就先从最可恶的丧尸下手吧。” 柳河想要阻住,然而胖子已经出手了。 他手心冒出胶系粘丝,涌入水下,骤然粘在大黄的鸡掌心里。 本来还在奋力往斐粒方向划拉的大黄:!! 它被倒退的拉在河面上。 斐粒看它一眼,一无所动的喝着碟子里的血。 鸡,等。 大黄变调的尖叫没人注意,毕竟刚才它就这样叫。 斐然一伙人正在讨论离第一基地还有多远。 一路上因为有斐然的精神罩防护,完全省去了丧尸的阻碍,他们赶路也赶的很轻松。 陈思淼捧着粥碗:“照这个速度下去,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到达第一基地了。” “希望第一基地可以得到想要的结果。” 斐然喝了一口鸡肉粥,看了眼坐在河边握着鱼竿的崽子。 对于这个世界的记忆,除斐粒无关的他都不甚清楚,他不知道在陈思淼和斐粒去世后,这个世界究竟有没有研制出丧尸病毒的解药。 然而,不管有没有解药,他都会找—— “儿子!”斐然手里的粥一抖。 斐粒握着鱼竿正往河里冲。 斐然快速用精神丝一把将崽子卷回来,“你这是想投河自尽?” 斐然心痛:“你不知道巅峰的丧尸永不下河吗?” 斐粒晃了晃手里的鱼竿。 他,巅峰。 河面上大黄咯咯嗒的叫声越来越远,斐然捞着崽子,看着河面上已经快倒退于无的鸡…… 这鸡还会倒泳…… 是他没想到的。 怪不得崽子会往河里冲,鱼竿不够长,他不往河里冲,如何钓到他的大黄。 斐然一手端粥,一手放下手中的崽:“你站稳了,看爸爸给你变魔术。” 河面上,透明的精神丝,瞬间延长鱼线。 只见接着鱼饵的一头,窜出一条透明的丝线,宛如蜘蛛丝一般,飞过去,绑上鸡脖,还打了个蝴蝶结。 斐然这下放心喝粥了:“儿子,拉吧,你一定赢。” 陈思淼端着粥站起来,给斐粒助威:“四弟冲,你一定是最强的钓大黄的丧尸,巅峰稳固。” 刚站起来的董安:…… 他一口喝尽嘴里的粥。 丧尸爸爸的作弊器,你值得拥有。 河边,斐粒钓大黄的巅峰之战,迎来了众人的围观。 斐粒手动了动,他迟疑的拉了一下。 他一拉,斐然的精神丝就往回收一寸。 他拉,他收。 直到大黄咯咯哒的靠近鱼饵,斐然用鱼线绑住鸡脖子,收回精神丝。 “儿子,加油,爸爸看好你。” 斐粒看着咯咯哒的大黄,手里的鱼竿扬的更起劲了。 河面上,大黄几乎被斐粒拽着脖子向前。 他身旁,斐然三人一人一碗粥,看着斐粒拉大黄,时不时还给他加油鼓气。 气氛浓烈的宛如赛龙舟现场。 河对面,躲在芦苇丛里的胖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都无法阻止他从水下粘住的鸡往斐粒的方向跑。 他大为震惊! 他的异海已经被他缩小的只剩豆粒大小,虽然他是小系异能,但他也是实力堪比四系的人! 这不可能! 他不信! 胖子脸憋的通红,咬牙用力,不想让柳河看他笑话。 好在,这种费力的情况也就持续了短短一分钟,他感觉对面的拉力忽然小了很多。 胖子脸上一松。 很可能是对面的力气要用尽了。 是他的机会了。 钓鸡不是他的目的,弄死对面那个丧尸才有意思,听说那丧尸是反叛者的儿子。 想到丧尸被爆头后,反叛者的痛苦,一定有意思极了。 胖子眼里闪过恶笑。 这就是刚才让他丢脸的下场! 芦苇丛里,胖子瞟了眼用力拉鱼竿的丧尸。 丧尸这种进化中的败类,都该死! 他猛然发力,紧紧粘住鸡掌心,往后,扯! 端着粥的几人,对河面上的大黄展开探讨。 “大黄怎么还想往后游?它这是在反抗?” “应该不会,它挺喜欢的四弟的,四弟让他免于做粥。” “往后游?可能是想展示本领?” “可能是感染了病毒,说不定拥有异能,它还会游泳。” “可以研究研究,动物异能,少见。” 河面上,大黄的爪子正在拼命的往后抛,大黄的脖子被用力的往前拉。 鸡生像是被分隔成了两半。 芦苇丛里,胖子咬牙握拳。 河边,斐粒一抖一抖的往后拽鱼竿。 两方的拔河显然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 斐然给予了儿子最忠诚的鼓励后,转身去盛粥。 最后,直到吃完,大黄还在河上飘荡,斐然看了一眼,一把用精神丝把大黄拽了回来。 “儿子,你真厉害。”斐然违心的开口。 斐粒急忙抱住扑腾的大黄,不放了。 太难。 众人收拾整齐,再次出发。 至于河对面早就累趴下的胖子,无人注意,他那微弱的水下粘丝,注意力全在粥上的斐然根本没感觉。 再加上大黄可能是只感染了丧尸病毒的鸡,一切皆有可能,众人也就没往其它方面想。 毕竟,谁能想到有人偷偷摸摸的用尽异能,就是为了钓一只鸡? 这有违常理。 作者有话说: 第n次尝试,二合一成功。 第132章 芦苇丛里, 柳河脸色难看的看着趴在地面上的胖子:“差点就被发现了你知不知道!” 胖子本就觉得丢脸,现在又被柳河斥责顿觉羞恼:“要你管!刚才不帮忙,现在到出来逞英雄, 还不是你们狼牙基地有求于我们!要不然我也不会来淌这趟浑水!” 柳河简直要被这种猪队友气死:“你不行,就趁早走,我联系狼牙基地的人再过来, 滚回去吧。” 两人闹掰。 对此一无所知的巅峰基地众人,继续赶路, 一路风平浪静,轻松的像是在房车旅行。 “大黄这两天怎么都不动了?二黄都比它活泼。” 陈思淼蹲在鸡窝前戳了戳大黄的脑袋:“难道是我之前抽它血做实验,它生气了?” “应该不至于, 大黄不是那么小气的鸡。”董安抱着帐篷从一边路过道。 再过不久, 他们应该就能到第一基地, 今晚大家打算在外面露营一晚, 现在正在安帐篷。 “万一它是呢。”陈思淼摸了两把, 把脑袋埋进翅膀里的鸡脖子:“它没感染病毒都这么牛, 不仅会游泳,还能倒泳, 还能被四弟看中, 说不定它有什么其它奇怪的能力。” 大黄突然露头在她手上啄了下,再次快速埋头。 陈思淼:…… 没错了,大黄肯定是记她抽血的仇,是只小气鸡。 自觉真相了的陈思淼,释然的站起身, 她拍拍手朝董安冲去:“我来!” “别……博士, 放手!”董安惊呼。 正和斐然一起搭帐篷的斐粒, 茫然的看着对面倒塌的帐篷。 斐然撑起一个帐篷的支架, 趁机教育道:“看到了吗,你现在不仅超过了丧尸,还超过了人类,说明你的努力逐渐成效。” 丧尸斐粒埋头继续折腾帐篷,其破坏力不亚于陈思淼。 斐然把他从塌了的帐篷里捞出来后,语气认真:“儿子,事实证明,你可能还需要努力。” 几人折腾了一番,帐篷搭好,篝火燃起,他们今天晚上吃烤鸡。 噼里啪啦的烟火烤出鸡油,鸡肉混着香料的味道在晚风中散开。 斐粒坐在火堆旁转着鸡架,火光把他的脸照出一丝暖色,不认真看,还以为他和正常人无异。 货车上,陈思淼拿着一瓶药剂跳下来。 “大哥,我调制了一瓶新的蒙混剂!这次应该很强!” 几天下来,斐然的异能就没收回去过,陈思淼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斐然收回笼罩在他们周围的异能。 陈思淼握着药剂,对周围喷洒开来,薄雾状的药剂在空中四散,带着木质的陈味,并不难闻。 荒郊野外没什么行人,也没什么丧尸,只远处一两个游荡的丧尸,在斐然撤销防护罩的那一刻转过身来,下一秒又在陈思淼喷蒙混剂时调转过头。 看来这次蒙混剂调制的很成功。 陈思淼高兴道:“这次的蒙混剂还有不少,蒙混时间也增强到的十二小时,说不定直到第一基地,大哥都不用在浪费异能了。” 就在他们高兴的档口,不远处已经守了好几天的两拨人也难得兴奋起来。 防护罩消失了! 那人的异能用尽了! 他们的机会来了! 不过,一时间两拨人都没动手,大家都在等待对方动手,好捡渔翁之利。 这两拨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芦苇区闹掰的柳河和胖子。 两人分别从分别基地都喊了人来,各自为阵。 一个狼牙基地,一个勇海基地,两拨人马互望,相互制肘,一时间谁都没踏出一步。 货车前的空地上,巅峰基地的四人已经开始吃起晚餐。 初春的夜晚还有些冷,每个人身上都披着厚外套,大家坐在火堆旁吃鸡。 烤的焦香的鸡肉吃进嘴里,滋啦啦的香,调料混和着鸡肉的鲜味瞬间在口齿间爆开,暖和又美味。 斐粒抱着血碟,脑袋不自觉往斐然哪里伸。 斐然大手捂住他的脸:“儿子,巅峰的承诺不能背弃,而且你都有大黄的了。” 适时的,车厢后传出大黄的鸡叫。 大黄激动的在鸡圈里扑棱。 咯——咯咯—— 斐粒茫然了一下,站起来,端着血碟走过去。 斐然趁机把鸡腿肉吃进嘴里。 “大黄怎么突然叫?晚上它不都是在睡觉?” “可能是因为闻到了烤鸡的香味?” 斐然撕下一块鸡腿肉,感叹:“感天动地兄弟情。” 兄不兄弟的不知道,但是大黄认出了那个未曾谋面的仇人! 就是他! 胖子气的不行,他刚靠过来,这只该死的鸡就咯咯咯! 他暴露了怎么办! 不再犹豫,胖子直接用粘丝合上了鸡的嘴巴,把他拉到自己手里。 这次没有斐粒的阻拦,斐然的插手,他轻而易举的就掐住了鸡脖子。 大黄的翅膀,激烈的扑棱出遍地的鸡毛,沾染了胖子一身。 胖子一狠心就想把手中的鸡掐死,不过,他动作晚了一步。 砰! 他的手臂被斐粒砍了一掌,五指吃痛张开。 咚—— 大黄掉在地上。 咯咯咯咯咯咯咯—————— 急促的鸡叫声,像是在呼喊。 火堆旁的几人一静,瞬间站了起来。 大黄处,胖子看着出现在他眼前的丧尸,气不打一处来,之前害他被笑话的就是这只丧尸,现在又是他! 他今天非弄死他不可! 大量黏胶从他手心冒出,朝斐粒射去。 不过…… 一截不知从那飞过来的鸡骨头,瞬间嵌入他的掌心,堵住粘丝。 斐然一把捞起地上的大黄,放回斐粒怀中。 “你想偷我家的大黄?” 咯咯咯—— 大黄应景的叫了起来。 “看来是了。”斐然了然:“太过聪明也是种罪过。” 咯咯—— 正在用力拔鸡骨头的胖子:…… 他大怒,另一只手对着斐然释放粘丝,想要把这个侮辱他的人弄死。 不过,粘丝还没靠到斐然近前,一把大火燃起,直接挡住了他的攻势。 烈火烹人,胖子急的回头大吼:“还不快上,都等着我死吗!” 暗藏着的勇海基地众人,听到吼声,瞬间都冲了出来。 寂静的夜晚里,热火朝天。 远处柳河和狼牙基地的众人等在原地,比耐心,他终究是比胖子强了些。 没过多久,远处的胖子一行人倒下了。 柳河注视着没怎么出手的斐然,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的异能可能真的快要耗尽了。 机会来了。 柳河对狼牙基地的众人使了眼色,猫着腰缓缓靠近。 货车旁。 异能即将耗尽的胖子,看着再次朝他袭来的大火,咬牙耗费出最后一丝异能,蜘蛛似的直接黏住远处的一棵树木,荡了过去。 “不用追,有人过来了。”斐然活落的一瞬间,一层牢牢的透明罩笼住了几人。 旁边,柳河已经靠近车后,正在悄无声息的放出迷香。 丝丝缕缕的烟雾从他身上冒出,很快就把斐然几人包围了彻底。 柳河等着几人倒地。 然而…… 时间过去良久,没有任何反应,包括斐粒手里的大黄。 甚至大黄还朝着他方向,咯咯叫了一声。 四双视线,瞬间都盯在他身上。 柳河:…… 柳河被捆着扔在火堆旁,他的帮手们早在他捆住的那一刻就跑了,根本没人来救他。 火堆里,木柴噼里啪啦的炸响,像是下一秒他就要被架上烤架般。 明明天气不热,柳河却满头大汗,不过他咬着唇没吭一声。 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 然而…… 并没人理他。 巅峰基地的几人吃着烤鸡,商量着火候,那只传言中的丧尸甚至扒在斐然身上,想要抢他手里鸡肉。 柳河疑惑。 为什么他们和传言中的感觉不一样…… 不是说穷凶极恶? 陈思淼啃着鸡脖子,想起什么,突然看向柳河:“你异能很不错啊,迷香,你异海还有多大?” 柳河皱眉。 陈思淼:“你知道狼牙基地为什么要杀我们吗,你也杀?我记得你不是有个女儿,就是那个卷发的小姑娘?” 柳河表情瞬间狠厉:“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是和我女儿无关!” “我们长的像是杀人犯?”董安轻嗤一句。 他扶了扶眼镜看向陈思淼:“卷发姑娘是她女儿?那个金色的卷发?” “头上还绑了两朵大红花的那个。”陈思淼把鸡脖啃干净。 除了实验之外,她有印象的不多,但是大红花的卷发姑娘,她第一次见就惊住了,红花比她脑袋都大,见过之后就不能忘,顺便对能给闺女扎出这种发型的柳河也有点印象。 董安接过她手里的鸡骨,把手里的鸡翅膀递给她:“我没见过,听过。” 陈思淼接过鸡翅,惊奇:“这你都听过?” “嗯。” 他不像陈思淼不问世事,他早就发现狼牙基地的不对劲,一直暗中打探情况,私下听过狼牙基地不少龌龊事,就在他确定这是个狼窝,想找机会带陈思淼逃跑时,就发生了SX-1号的事。 董安:“狼牙基地有人嘲笑卷发女孩她爸好骗,一点小伎俩就能为他们所用了。” “你胡说!”柳河青筋暴起。 “怎么骗的?”斐然把崽子抱进怀里压制住,好奇发问。 “好像是找一伙人劫持女孩,另一伙人扮英雄,然后女孩她爸就感恩戴得的听话了。” “不可能!”刚才还无动于衷柳河挣扎想要起身:“你们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信!” 巅峰基地的人诡计多端,竟然妄图从心智上瓦解他! 然而,他的嘶吼没人在意。 斐然严严实实的抱住崽子,啧了一声,他伸手在斐粒硬邦邦的脸蛋上戳了戳:“不要老想抢爸爸的鸡肉,巅峰的丧尸一定要长脑子,不能别骗。” 斐粒在斐然怀里轱扭的像个滚轮,斐然一把崽子抗到肩上,“剩下的你们看着办,我带儿子去睡觉了。” 火堆旁只剩下陈思淼董安和柳河。 陈思淼还在啃最后的鸡翅:“大叔,我大哥这是不计较的意思,看在你还有孩子的份上,早点回家吧,末世里,你死了,你孩子估计也完了。” 董安:“你信不信无所谓,再靠近我们的车一步,一定会杀了你。” “对了,异能是种病毒,异海缩小后会彻底变成丧尸,望你珍重。” “走吧,我们也去睡觉。” 董安随手烧掉捆住柳河的粗绳,陈思淼则放出水系异能熄灭大火。 黑夜里,一切又重归于寂静。 躺在地上的柳河,没人 在意。 是死是活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一夜平安无事,大觉到天亮。 斐然刚醒,就差点被身上的崽子压死。 他伸手把人拨开:“儿子,你这是把爸爸当床?软的?” 小丧尸轱辘一圈爬起来,又往斐然这冲。 斐然掀开被子把他卷起来,坏笑道:“儿子,你再试试,这次你一定行。” 被卷起的斐粒,像只大茧在地上开始奋力蠕动。 作者有话说: 第133章 除了那天晚上突然冒出来的几个人, 巅峰基地去往第一基地的路上非常顺利。 甚至偶尔还能听到天空中传来的鸟鸣。 与此同时,狼牙基地内发生了一场暴动。 不少小系异能者在柳河的带领下开始反抗,并独立门户。 那天巅峰基地人做的事, 说的话都让柳河非常在意,虽然他安慰自己那是巅峰基地特意说来哄他的。 但,他发现胖子变成丧尸! 没有任何丧尸的抓咬, 直接变成了丧尸! 这让他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 或许……巅峰基地人说的是对的…… 他回去表现的并无异常,一切还是和原来一样, 私底下却在开始查董安说的那件事。 事情只要做过,总会留下痕迹,很快他就发现了真相。 这让他格外的愤怒, 极致的愤怒下是极致的冷静, 他暗中开始宣扬异海的秘密, 最后精心策划了这场暴动。 在狼牙基地, 除普通人外, 被压榨最深的就是小系异能者, 在战斗中,小系异能者总被安排在最前方。 在自愿或非自愿的情况下, 不少小系异能者的异海都在时刻缩小。 当得知异海缩至无, 会变成丧尸后,他们不可避免的慌了。 他们那么努力奋斗在第一线,不就是为了活下去吗! 现在却告诉他们,所有的奋斗只会让他们死的更快! 有人暴怒,有人不信, 有人逃跑, 有人告密…… 但其中, 不少人都选择了跟从柳河, 狼牙基地的反叛来的始料未及。 领头再也无心巅峰基地的事情,与此同时,异能者异海的秘密,随着狼牙基地的暴动,四散传播。 不过,对于这一切,斐然就不知道了。 他们刚到第一基地的外围,车里的大黄就带着二黄逃窜到河边,想要下河游泳。 “……它们以为它们是鸭子吗?”斐然叹气看向斐粒:“儿子你养的鸡不靠谱啊。” 斐粒扑腾着去逮鸡。 斐然用精神丝从车上勾了两截长绳下来,低头,开始编鸡绳。 砰—— 斐粒撵着大黄追时,不小心撞到一个人。 是个小胖子。 斐粒歪头。 小胖子握着矿泉水瓶的手猛然收紧。 丧……丧尸! 他想跑,但却两腿发软,他想叫,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 斐粒又往他脸前凑了凑。 小胖子全身颤抖。 斐粒离的越来越近…… 终于。 小胖子下颌剧烈抖动后,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这么这么惨,呜呜呜呜! 不绝于耳的哭声,把刚编好鸡绳的斐然都惊到了,他扔出鸡绳随手套在大黄和二黄脖子上,抬腿朝斐粒走过去。 “儿子,你把人欺负哭了?”斐然看向斐粒,有些惊喜:“你还有这种本事?” 斐然鼓励:“再接再厉。” 小胖子:……呜……哇,呜……哇,哇! 斐然把鸡绳塞进斐粒手里:“儿子,这是巅峰者的专属,以后自己的鸡自己带。” 斐粒握紧手里的鸡绳,扯了扯。 往前冲的大黄和二黄瞬间仰翻在地,鸡爪朝天。 本来哭的稀里哗啦的小胖子,眼泪水不知何时止住。 他看看斐粒,看看斐然,又看看咯咯叫的大黄鸡。 哆嗦着打嗝。 “你……你们是谁?” 意外的,斐然认真想了想:“……大黄他爸,和大黄他爷爷?” 小胖子又打了个嗝:……呜呜呜大黄是谁。 抱住一堆实验成果和数据从车上下来的陈思淼和董安,听到哭声和鸡叫也朝这边过来。 “这小孩哪来的?” “挺富贵啊。” 小胖子含泪憋屈:……不要以为他不知到这是在说他胖。 就在几人说话间,基地外围守岗的人也抱着冲锋枪过来了,他们瞬间把抢头对准了斐然几人。 “你们是谁,来干什么!” “鸡……丧尸……,队长!他们是巅峰基地的!” “巅峰基地?人类最大的反叛联盟组织?” 斐然:“我们的名头都这么响了吗……” “不管你们打什么注意,最好现在就束手就擒!”一时间对面的人皆举起手中的枪械,对准了斐然的头颅。 对于巅峰基地前来第一基地的事,他们自然也是知道的,也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巅峰基地每个人的资料他们都有所了解,先下警防大震。 “呜呜呜呜……哇!”小胖子瞬间又哭了起来。 他遇到的竟然是巅峰基地,这样一想,小胖子的哭声瞬间更大了。 队长这才注意到还有小胖子。 他瞬间大怒:“你们竟然还劫持我们大队长的弟弟!卑鄙!” 斐然:…… 陈思淼:…… 董安:…… 大黄:……咯咯咯。 斐然伸手把传言中大队长的弟弟推过去:“不太值钱,不需要。” 小胖子:呜……哇! 队长:…… “有点事想和你们基地商量,避免误会我们就不进去了,你们派个能主事的人过来,顺便,”斐然伸手从陈思淼手里拿过部分数据资料和SX-1号,扔给对面的人:“你们应该有专属的实验室,让实验员验证后再出来聊,我们不急。” 只有验证好了,才能一次性谈好,不然纠纠缠缠的还以为是情感纠葛。 队长手里的枪举着,接材料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慢。 他脸上闪过犹疑。 陈思淼走过去抱起二黄:“别犹豫了,你大队长家的弟弟,不会是喝了河水想要觉醒异能吧?他要变成丧尸了哦,你们不急吗?资料可以救他命。” 小胖子急忙解释:“我还没喝!没喝!” “那就是打算喝。”董安扶了扶眼镜:“末世里,这种想要拼一把的人不在少数,你们还是把资料交给懂行的,很重要。” “对了,不信谣,不传谣,不要抹黑巅峰基地。” “咯咯咯!”大黄和二黄同时叫起。 大队长:…… “你们等着!不许再接近基地一步!” 大队长吩咐队员筑起防护线,以此为界,越界立刻动手! 为了避免误会,斐然几人直接将大货车开了过来,开始在河边安营扎寨。 第一基地的数据验证,还不知需要多久,他们可还没吃午饭。 第一基地内,见到这份报告结果的人,都震惊了。 有人怒呼 :“不可能!” “如果异能者存在病毒,那这岂不是说明,最后所有的异能者都会变为丧尸!” “会不会是巅峰基地的人故意让我们这样认为?邪恶博士手里的药水能消解异能,他这样说或许是为了打消我们的戒心。” “不是送来了一部分数据,先送到实验室。” “快!” 一个完全颠倒众人认知的概念,在第一基地上层弥漫开,每个人都焦灼不安的等待着实验结果。 中午的太阳日渐西移,挂在天空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片。 斐粒牵着两只鸡四处溜达,斐然双手枕于脑后在睡觉,陈思淼和董安两人正坐在一边说话。 悠闲的完全不像是被看守的样子。 驻守的队员们:…… 他们从他们吃饭,看到他们睡午觉,看到他们遛食,旁边甚至还有一对小情侣在谈情说爱! 太过分了! 他们握紧手里枪,对准,妄图引起他们的重视。 然而,一只大黄鸡咯咯叫着,扑向了睡着的那人,那人弹了弹手,大黄扑漱的朝他们飞来…… 队员们眼睛瞪大,瞳孔微缩。 就在鸡爪要踩在他们脸上的一步之遥时,大黄鸡被拉开了。 小丧尸捡起地上的鸡绳,再次拽进了手里,拖着仰倒的两只大黄鸡往那人睡觉的地方而去。 正睡觉的斐然,察觉到异样。 斐然缓慢开口:“别动爸爸,爸爸现在很脆——呃,”斐然吐着气冒出最后一个字:“……弱。” 斐然再次没斐粒一个趴压压住。 差点没气。 “儿子,你完了。”斐然倏然垫布上爬起来,阴险道:“爸爸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斐粒歪歪头。 斐然一个猛扑朝他扑了过去,把他压在身下:“重不重!” 斐粒拽着鸡绳猛的晃了晃,翘着腿的大黄和二黄在地上发出生无可恋的咯咯声。 “怕了吧。”斐然阴笑:“这才是巅峰的实力。” 巅峰。 斐粒陡然奋起。 一个反趴带着大黄和黄二冲向了斐然,学着斐然刚才的样子,猛压下去! 斐然爬起来就跑:“儿子,战斗不能这么潦草的开始,你应该做好准备。” 看到斐然跑,斐粒拖着大黄奔跑的速度更快了。 斐然:…… 他真惨。 “儿子哇!”一圈下来,斐然还是被带着大黄的斐粒压趴下了。 斐粒趴在斐然身上,手舞足蹈,连他手里的鸡都发出欢快的咯咯咯声,似是在庆贺。 斐然抱住怀里的崽,心痛难耐:“爸爸知道,你就是想要爸爸的命。” “给你,给你,都给你。”斐然悄悄勾过两只大黄,嘴里诱哄:“谁让你是爸爸的心……” 肝字都没说完,大黄和二黄就两面夹击了斐粒的脸蛋。 斐粒两颊鼻子嘴巴被挤在中间,像只噘嘴的小猪。 斐然大笑:“怎么样,爸爸再教你一招,巅峰的丧尸不仅得拥有力量,还要学会智取!” “就像这样。” 斐然握着大黄和二黄,在斐粒脸颊上上下揉搓,像是在揉面团一般。 旁观的众人:…… “儿子,承认吧,爸爸是不是最帅的?” 斐粒无师自通的往后一缩,撤出了脑袋。 他迅速的抓回斐然握着的大黄和二黄,对准了斐然。 斐然一个紧急从错身,再次跃起飞跑起来,嘴里大喊:“儿子,你这是作弊!巅峰的丧尸都是自己想办法!” 巅峰! 斐粒握着大黄和二黄瞬间追的更快了。 咯咯叫的大黄鸡在夕阳下都晕染上了一片橘红。 第134章 天黑之前, 第一基地的实验的结果出来了。 病毒结构和性质确实如报告中所说的那样! 他们一直找不到头绪,在这一刻怦然醒悟! “原来这样!原来这样!”实验室内,老院长激动地大喊:“对, 就是这样才说的通,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不只老院长兴奋, 其它奋战了这么久的实验人员脸上也喜不自禁。 原来是这样! 他们一直在研究如何破解丧尸病毒,但是卡在彻底破悉病毒关节上已经很久, 为此他们甚至还收纳了一位特殊的丧尸病人。 这位丧尸病人与众不同的地方在于,他拥有异能。 一个具备异能者异能和丧尸病毒的丧尸,其研究价值可想而知。 但这就造成了一个混乱的点, 这个丧尸是如何两者兼备的? 他是一诞生就具备这两者?还是后来才发展出的结果?丧尸是否具有可进化性?这种异能丧尸的存在是否具有演变成普遍性的可能?他是唯一特殊的吗? 在研究解决丧尸病毒的路上, 种种拦路虎挡在前面, 使得他们解药进程缓慢无比。 但现在不一样了! 掌握了几乎完全破译的的丧尸病毒和种类, 再加上他们之前掌握的资料, 解药的研发瞬间就推进了一大截。 “我要见对面的研究员!”老院长迫不及待的开口。 “稍等。” 有人出去报告情况。 夜晚, 天已经黑了,第一基地内却燥动起来, 引得不少民众都探头观看。 货车营地旁, 早已升起火堆,因为时间充裕,他们甚至还拿出铁锅,炒了两盘菜。 炒青菜的香味伴随着油焖萝卜的味道,飘到守卫队员鼻中。 他们一时间屏住呼吸。 太诱人。 斐粒牵着大黄和二黄筋疲力竭了一下午, 现在两只鸡并一个人都靠在斐然身上。 斐然顶着左右的压力, 端碗吃饭。 “安安, 你这焖萝卜厉害了, 焖出了肉味。” 董安扶了扶眼镜,谦虚道:“大哥过奖,也就世界级的水平吧。” 陈思淼没忍住喷笑:“哈哈哈,还过奖,你和大哥都学坏了!” 几人盘腿坐在垫布上,一边吃一边聊天,十分自如。 重装防备护送院长过来的人,一走近,就看到这幅景象。 众人:…… 说好的严阵以待呢。 斐然夹起一筷子萝卜,看向来人:“来了,吃点?” 嗅到空气中的香味,老院长没忍住舔了舔唇。 他快步走过去:“客气了,客气了。” 伸手给自己拿了个碗。 众人:…… 最后,所有重装防备围成一圈,垫布上几人边吃饭边交流,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围的氛围越来越松弛。 “……你们这可以,进度快啊。”老院长往嘴里扒了一口饭,感叹道。 “缘分。”斐然夹起一块萝卜。 “缘分呐……”老院长感叹,“有的时候就是差那么一点缘分。” 研究这种东西不得不说,有时就是存在那么点运气,快的话迅速就能破解,慢的话一辈子或许都找不到答案。 老院长叹息一声,夹起一筷子萝卜随口问:“旁边这是你儿子?” 斐然夹起一筷萝卜:“他今天下午暂且被逐出家门。” “哈哈哈哈。”老院长大笑:“小孩子嘛。” 老院长再次夹起一块萝卜:“异能丧尸可以让你们研究,但你家儿子也得让我们研究研究。” 斐然不紧不慢的夹起一筷萝卜:“儿子,不行。” 早就知道不行的老院长,紧接着快速提起第二个条件:“那你把相关数据都给我!” 陈思淼没忍住道:“别试探了,您看您都长白胡子了,怎么还信谣呢,我们长的像是传言中邪恶基地的人?” 被道处心思,老院长尬笑: “这倒不是,这不是以前谈判都是这样谈吗。” 老院长不仅研究药物,也经常会参加药价谈判会,以退为进,用的很是熟练。 陈思淼:“我们本来就没想独吞数据,之前保留一部让数据,不过是想拿到异能丧尸的研究资格罢了。” 老院长一愣。 这是他没想到的。 董安把一个木箱都递给他:“所有的实验数据,实验结果,SX药剂都在箱子里,您可以带回去慢慢研究,希望您能很快研制出解药。” 斐然果断附议:“院长,相信您,您就是最棒的。” 董安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扶了扶眼镜,重复道:“对,院长,您就是最棒的,我们相信您。” 陈思淼:“……对!我也相信!院长加油!” 一瞬间,老院长感动的热泪盈眶,他承载了如此重量的信任,只觉得动力就满满,手里的饭也不是很想吃了。 他含泪去夹焖萝卜,然而,一双筷子比他率先先一步夹住。 盘子里,最后一块焖萝卜上,两双筷子。 斐然友好:“萝卜吃多了不好,让年轻人来。” 老院长慈爱:“这种事还是我们老年人来比较好。” 盘子里的萝卜开始拔河。 斐然:“还是我来吧。” 老院长:“我来吧。 萝卜再次动了起来。 斐然:“我来。” 老院长:“我来。” 刚才因为丧尸病毒还友善相处的两人,此时却因为一根萝卜剑拔弩张。 现场的气氛莫名有些焦灼。 众人:…… 就在两人开始沉默角力的时候,一只黄色的鸡头冒了出来。 哚—— 萝卜没了。 斐然:…… 老院长:…… 两人安静了一下,放下筷子,友好收场。 “这只鸡还挺灵性。” “我儿子的大黄。” 夜色上,有星星闪烁,一场友好的交谈到此结束,结果双方都很满意。 老院长带着资料走后,没过多久第一基地的管理者就派人出来和斐然交谈。 听到对方想让他们直接住进第一基地的想法,斐然拒绝了。 “在边缘简单的划一个区域出来就行,我还有儿子。” 管理者看着牵着两只黄鸡在斐然身边玩的斐粒,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哪怕斐粒是具有人性化的丧尸,丧尸对于人类来说都是不好的代名词,如果直接让斐然几人住进去,对民众来说不好,对斐然的儿子来说同样不好。 在边缘单划出一个区域,确实是对两方人都很友好的解决办法。 可是…… 管理者有些担心道:“边缘其余最容易遭到袭击,虽然基地外围有防卫,但有时还是不可避免的会遭受损伤。” “无事。” 管理者想到那些关于巅峰基地的谣言,虽然抹黑是假的,但实力强却很可能是真的,毕竟,在面对众多心怀不轨的人的追击下,能够安全到达第一基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很快,符合斐然几人条件的住所就被安排好。 边缘区域本就不会安排民众居住,很容易就筛选出离研究所近,又宽敞的地方。 斐然几人简单收拾了一下,直接把大货车开进了分配给他们的区域。 许多民众好奇聚看,不过很快就被拉起的警戒线挡住了。 民众的传播的能力是无敌的,待第二天天光大亮时,几乎整个基地都知道邪恶基地的人,被他们被关起来了,正义胜利了! 对于再次被造谣一无所知的巅峰基地众人:…… 顶楼的各个房间内,巅峰基地的人正在呼呼大睡,丝毫没有醒的意思。 之前赶路时不敢真正放松,昨晚又收拾了一整晚的居所,现在睡的又香又甜。 整个基地里,只有斐粒带着两只鸡下了楼。 咯咯哒的大黄和二黄,像是在巡视它们的领地似的,昂着头,伸着爪,迈步。 不过,就在它们刚碰到防护罩时,就被斐粒拖了回去。 白的,不出。 斐然曾教过斐粒,巅峰的丧尸都不出防护罩。 具备一个丧尸巅峰修养的斐粒,自然不会让他的鸡出去。 大黄和二黄仰面躺着,鸡爪朝天,嘴里发出微弱的鸡叫。 斐粒把它们拎起来,学着斐然的样子抖了抖,重新放回地上,继续溜。 巅峰。 大黄二黄:…… 隔壁的内园区,有不少民众在楼层上,想看被关进边缘区域的巅峰基地众人在做什么。 然后…… 再溜鸡?? 一个丧尸再溜鸡?? 溜鸡!!丧尸!! 眼球差点掉下来! 瞬间,关于邪恶基地奇奇怪怪的谣言,又开始在各个角落雀起。 “听说了吗,邪恶基地人不仅养丧尸还养鸡……” “听说了吗,邪恶基地的人奴役丧尸养鸡……” “听说了吗,邪恶基地养了只丧尸鸡……” “听说了吗,邪恶基地把丧尸变成了鸡!” 等到谣言定型,日照是升空,斐然一伙人才起床。 舒服的睡了一觉后,众人也没耽搁,起床简单收拾一番,直接就往实验室去了。 斐粒甚至还想带走他的两只鸡。 被斐然暴力制止了。 斐然臂弯下夹着扑棱的斐粒,跟着众人往实验室走。 一座架在天空上的的透明长桥,直通实验室的大门。 地面上的少人仰头看天,目露震惊! 不止普通民众震惊,守卫在是实验室旁的队员也很震惊,一直听说巅峰基地很强,但却不知道能强到这种程度。 这一刻,不少人心里庆幸。 好在,是友方。 早就接到通知的守卫,很快调整好情绪,自然的迎上去,带着斐然几人进实验室。 实验室内,老院长和众人熬了一整夜,现在刚把所有的数据确认无误。 有效。可用。 有效。可用。 有效。可用! 经过验证,巅峰基地交给他们的都是有效且可用的数据,如果说之前第一基地的解药进度是15%,现在加上这些现有成果和要药剂后,解药进度一下被推到98%! 宛如坐了个火箭般,这个结果真是太令人激动了! “好,好,好!”老院长连说了几个好字,激动的差点晕倒。 幸亏旁边同样激动的助理注意到,眼疾手快的赶紧把人扶住:“院长!” 老院长站稳身体,擦了擦眼泪:“我们还是有很多希望的人才的,大家都在努力。” 这样的世界,不止他们在努力,在角落里,还有许许多多像他一样人在奋斗,甚至还被打压,被误会,被造谣。 想到巅峰基地的坎坷经历,老院长振作起来,他放下手中的实验数据:“异海的事,SX-1号的事要尽快通知下去,不然又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丧尸。” 这不仅是给巅峰基地的所有人证明,也是在挽救所有岌岌可危的生命。 之前肯定也有异海消失,变成丧尸的异能者,只不过没人想到会是这个原因,最后都会归咎在丧尸身上。 不论是巅峰基地的澄清,还是异海的事,都必须要第一时间通知下去。 老院长快步往外走。 迎面刚好看到进来的斐然几人。 老院长拜拜手,不客气的道:“有什么需要先和我助理说着,我一会就回来和你们一起研究。” 说完,也不等斐然几人说话,人就疾步走没了。 出什么事了? 陈思淼疑惑。 不过这不在她的关心范围,她和大哥是来见异能丧尸的! 想到异能丧尸,陈思淼有些激动:“异能丧尸的数据有多少?!完全破解了吗?异能丧尸在哪里!” 老院长的助理转身去不远处的抽屉里取出数据。 “异能丧尸的所有数据都在这,还有些没完全破解,但因为你们给的数据现在已经有眉目了,不久应该能完全破解。” 助理激动的说完,又快步往前引进:“异能丧尸在这里,大家跟我来。” 陈思淼一把抱住数据,快步跟了上去。 巅峰基地众人朝异能丧尸的所在处走去。 研究所一个单独房间内,屋里空荡荡什么东西也没有,至余正中间一个大大的透明玻璃罩。 异能丧尸现在就被罩在这个玻璃罩内。 看到异能丧尸的第一眼,陈思淼目露不忍:“你们是对他进行了什么残忍的实验吗?” 玻璃罩内,异能丧尸的胳膊和小腿已经开始溃烂,并有继续往四处蔓延的趋势,他身上也几乎没有一块好肉,青青紫紫,身上还有一圈一圈的绳痕,甚至,陈思淼还发现他有一只手是骨折的,它就像是一块被老鼠啃了很多洞的破布,惨不忍睹。 听到陈思淼的话,害怕她误会,助理赶紧开口解释:“没有,怎么会!” 他们又不是什么邪恶疯狂的研究员! 像他们这种,认为丧尸只是患病,病解就会恢复的研究员,就算遇到丧尸,一般也不会对丧尸下狠手,除非是那种无法制止又对他们抱有强烈杀意的丧尸,才会彻底解决。 毕竟想要研究,也要有命在,末世里,所有人都必须狠下心,但是非特殊情况,一般都会手下留情,尤其是对能提供数据的丧尸。 助理开口快速道:“异能丧尸被他父母送过来时,手脚就存在伤口,你们也知道,丧尸自身是没有自愈性的,他的伤口我们就算是想治都没办法。” “至于他身上的淤痕,还有手上的骨折,是因为他不想待在罩子里,想要出去,你们也知道,出去是不可能让他出去,当时为了解决异能丧尸的自残的行为,还把他捆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捆久了的原因,他最后就安静下来了。” 斐然看着罩子里的丧尸,莫名的竟然觉得有些眼熟。 他第一次出现这种奇怪的感觉。 然而,他身边的斐粒却比他更先一步,跑向了玻璃罩。 他的丧尸爪扒在玻璃罩上,大眼一动不动的看着里面的丧尸,指甲甚至在玻璃窗上划拉了好几下。 玻璃罩内,溃烂的丧尸正蹲在地上用异能种小树,他是木系异能,指尖一冒就是一棵树,拇指大小的绿色树木在他周围围了一整圈。 斐粒看着不理他的丧尸,锲而不舍的又划拉几下玻璃罩,甚至还用头撞了撞。 想要引起里面丧尸的注意。 远处,看到斐粒怪异举动的几人,一时间愣住。 斐然看着斐粒的举动沉思了一下。 他觉得眼熟,斐粒明显也认识的丧尸…… ……齐亚。 作者有话说: 第135章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 齐亚也是斐然儿子,毕竟继子也是子。 齐亚的原父母是商人,两位都不差钱, 两人离婚后,齐亚的存在就成了问题。 两方都不愿意要。 最后,两人协商决定, 认领齐亚的人可以得到更多的财产分割。 齐父选择给钱,齐母选择拿钱, 齐亚的归途不再存在任何纷争,他归于齐母名下。 齐母在生意投资失败后,带着齐亚嫁给了手握遗产的原主, 这对除了齐亚和斐粒之外的所有人来说, 一切都很和美。 可能是因为同病相怜, 可能是因为本性善良。 对于斐粒被拐找回送到斐家后, 最先释放善意的就是齐亚。 无论两个大人因为他们的存在如何争吵, 两人都能躲在屋里一起分吃一块面包。 毕竟, 没人会记得他们没吃饭。 直到,再一次齐母和原主的争吵大爆发下, 斐粒被送到斐母的复式别墅里, 两人才分开。 斐然看着玻璃罩里和几乎斐粒一样大的少年,沉默。 玻璃罩里,丧尸少年在斐粒的锲而不舍下,终于缓缓抬头。 似是认识般,他猛的站起。 脚步笨跛, 身体摇晃, 蹒跚的向斐粒快步移去。 比起斐粒的人性化, 他更像是一个完全异化的丧尸, 一切外在体征都与丧尸无异。 他走到玻璃罩跟前,和斐粒面对面站着,他不知道用手,只用头一下一下的撞着玻璃罩。 他头上之前撞击的旧伤还清晰可见。 斐粒的手也快速扒拉着,但他进不去,他学着齐亚的模样,开始撞玻璃。 在两个丧尸的剧烈撞击下,房内的玻璃罩甚至开始隐隐晃动。 助理有些惊慌:“这……这是怎么了,异能丧尸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个举动了。” 陈思淼思索:“丧尸之间是不是有特殊的交流技巧?” 就在众人说话间,斐然走过去,他的精神丝同时分成两段。 一段径直捆住撞玻璃的斐粒,一段穿进璃罩的大窗口直接捆住齐亚。 用力一扯,两个丧尸都被绑在原地,无法再撞击玻璃。 众人诧异的看向斐然。 斐然缓缓开口:“异能丧尸是我另一个儿子。” 什么?! 就在实验室里所有人震惊的档口,外面一则由第一基传向其余各个基地广播,在各个基地内响起。 每个大型基地,为了互通有无,彼此之间都建立了基本的信息基站,简单的信息传递还是可以的,就像之前巅峰基地的事被传的众所周知一样。 通过广播,异能,异海,单S,四系双S,小系双S,SX—1号,SX—N号,巅峰基地四人,所有一切事情的始末,都被以最简洁最紧急的语气传向各个基地。 这种关乎全人类命运的事,巅峰基地不是藏私的基地,第一基地也不是。 或许有人的异海下一刻就会消失,这种越早知道就能越早挽救人类生命的事,越早传播越好。 第一基地透露的消息震惊了所有人,包括刚才还在造谣巅峰基地的第一基地众人,听到广播的消息后,他们沉默了。 与此同时所有得到消息的基地,都发生了慌乱。 异能也是种病毒!异海是还没异化的证明! 四系异能根本不是什么进化胜者!他们只不过是幸运没有感染单S!小系异能也不是什么异能败类,他们只是不幸又幸运的感染小系双S! 海量的信息来的太过突然,他们完全没有任何心里准备。 这一刻,什么巅峰基地,什么邪恶反叛者,什么消除异能药剂,都不重要了! 对于那些异海即将要消失的人来说,简直慌张到大怒! 变成丧尸是什么样的,他们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他们将变成下一头被猎杀了猎物! 有人不感置信,有人怒斥骗子,有人抱着收音机大吼大叫…… 各个基地发生了不一的躁动,对于此,第一基地早有预料,毕竟他们刚接到消息时也是如此。 除了躁动之外,有几个奴役压迫的恶性基地,则发生了大规模的暴动。 比如刚刚经历一场暴动的狼牙基地,之前,有不少人不信柳河,没有跟着参与反叛起义,但现在,他们忍不了了! 第一基地发来的消息!是第一基地! 不论他们私下里在如何说第一基地的坏话,但第一基地的权威性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 第一基地说的是真的! 他们异海要消失了,他们要异化成丧尸了! 妈的,他们能活着就已经很艰难,现在还因为所在基地的奴役异化成丧尸,不论是不是基地的错,不可避免的,他们都需要一个发泄口,他们把这笔账赫然算在了压迫他们基地头上。 狼牙基地,勇海基地等,都发生了暴动。 然而这次无论基地的领头再怎么造谣,洗脑,都没人信了,毕竟没有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他们需要掀翻基地,需要结伴去第一基地注射SX—1号的解药! 尤其是对于异海要缩小于无的人来说,他们不能在等了! 这一刻,不少人都开始着手往第一基地出发,但对于有些人来说,却没有那么迫切,这个世界总有人要做出选择,有人选择牺牲,有人享受异能,有人想要消除异能。 一场有规模有组织的大型迁移缓慢开始。 与此同时,第一基地也没有闲着,他们开始大批量的制作SX-1号药剂,甚至还有SX-N号加强版,对于异能者身上病毒,这种两种药剂足够消解,至于单S的解药,他们也会加紧研制。 在信息传到各个基地后,老院长没在多留,他转身朝研究所走去。 以巅峰基地的实力,再加上他们之前的所有数据,应该很快就能研制出SX号最终药剂。 他希望进程可以更快。 想着,他脚下的步伐也越来越快。 然而…… 老院长回去的时候,实验室一个人都没有。 找了问了情况后,他抬腿朝异能丧尸所在的房间走去。 异能丧尸的房间内。 众人看看斐然又看看玻璃房的内被捆住的异能丧尸,甚至有些结巴:“那……那怎么办?”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也是斐然儿子! “什么怎么办?”老院长一进来就听到他们的问话。 助理看了看院长,又看了看斐然,走上前去把是事情简单和老院长说了一下。 难得的,老院长也结巴了下:“这……这怎么办?” 看看斐粒,再看看齐亚,同样是丧尸,但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丧尸。 同样是可研究对象,但那种有人撑腰和没人撑腰的研究对象,自然是不一样的。 老院长不免紧张,想要解释。 斐然看了眼玻璃罩内的齐亚:“你们的数据应该都收集了,齐亚我直接带走。” 老院长下意识想阻止,但张了张口,又觉得好像……确实齐亚早就可以走了,只是一直没人要他…… 最后,申请之后,斐然当天就把齐亚带走了。 不说巅峰基地带来的贡献,就各个方面来说,齐亚现在跟着斐然走都是最好的选择,第一基地也没思考多久就放人了。 其中最开心的莫过于斐粒,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开心,只是牵着他的鸡围着齐亚打转。 齐亚站在原地有些萎缩的样子,似是被关久了的后遗症,也没有任何想要攻击人的意思。 陈思淼一边翻着数据,一边皱眉看着齐亚:“上面显示五弟从没主动攻击过人,这和他异能有关?” 董安想起玻璃罩时齐亚的举动:“如果不看五弟彻底丧尸化的外在,他的内里似乎更像一个人。” 陈思淼凑近:“五弟,能听懂3二姐说话吗?” 然而丧尸双目呆滞,没有回应,除了看到斐粒反应会剧烈一些,其它与丧尸无异。 陈思淼低头哗啦啦的翻数据,道:“上面没显示是何种原因造成五弟的现在的样子,只有一大堆假设的可能,猜测最多的是和他体内的丧尸病毒变异有关,但,真的和是丧尸病毒有关吗?” 董安沉思了一下:“或许,我们需要找五弟的亲生父母了解一下,五弟异化之前应该会有征兆。” 两人不停的翻看所有有关于齐亚的数据。 直到他们看完所有数据,斐然也终于用精神丝把齐亚身上的伤口都缝了起来。 因为丧尸的细胞没有自主愈合性,即使斐然动用精神力,齐亚也只是从一块烂洞的破布,变成了一块缝合的破布,身上各处伤口依然清晰可见,不过,看起来,却比刚才好很多。 斐然走进厨房,端了一小碗血出来,强硬灌进了齐亚嘴里,也不管他喜不喜欢。 简单收拾好。 斐然直接一手一个夹住一个崽:“去洗澡。” 三人往浴室走。 这个时间陈思淼和董安也没闲着,他们直奔研究所,要来了齐母和齐父的住所,转身奔两人所在位置而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线索。 既然第一基地研究这么久,这个问题栏里写的还是各种推测,就算他们再动手研究,也不一定会比第一基地强,有时弄清楚问题的源头的最快线索,或许很简单。 第一基地不能做的事,他们能做,毕竟他们可不是第一基地。 齐母和齐父直接被两人在房间内堵住了。 齐母看着突然出现的人惊悚道:“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 齐父喝了口茶,到没有齐母那么慌张,他看了两人一眼:“二位,建议你们打听一下这是什么地方,再过来。” “对,我们可是背靠基地的人!”齐母听到齐父的话,瞬间来了底气:“你们这样擅闯,如果被我们上告,你们一定会受惩罚的!” 陈思淼学着斐然的样子啧了一声,转头对董安说话:“怪不得老院长说从这两人嘴里问不到什么有用信息,就这个态度,能问出来就奇了。” 由于齐父齐母大义凛然献上齐亚的原因,第一基地对他们也很客气,不会寒了任何一个人的心。但,寒不寒的也要看有人值不值得,他们可不是第一基地,更别说齐亚现在已经是他们五弟了。 董安扶了扶眼镜:“惯得,打一顿就好了。” 董安话刚落,陈思淼这个单细胞生物就冲了过去。 霹雳乓啷—— 一顿乱揍后,齐父的茶泼倒在地,齐母的头发乱成一团。 两人被绳捆在地上,嘴被堵住。 陈思淼跟个土匪头子似的,威胁:“我们有话问你,不说实话,继续揍。” 董安补充:“松开你的嘴后,最好不要乱叫,不然——” “揍!”董安没说完,就被陈思淼抢先了。 地上,齐父齐母留下鳄鱼的眼泪。 塞布被松开的一瞬间,齐父齐母还是妄图呼救,不过直接被陈思淼一人给了一拳。 这下两人彻底了老实了。 陈思淼问什么答什么。 与此同时,斐然带着洗完澡的两个崽从浴室出来,一头盖上一个毛巾,狠狠揉搓。 “洗个澡,你们是想打架吗?浴室里全是水。” 简单擦完,斐然又拿出了吹风机,挨个对着吹,吹的他们脸上的皮都皱吧了。 摸了摸两个崽干燥的毛发。 斐然心满意足的松开手:“可以了,你们决斗吧。” 斐粒和齐亚同时看向他,像是听懂了他这句话似的。 “看我也没用,爸爸是不会加入任何一方阵营的。”斐然老神在在牵过两只鸡。 大黄塞进斐粒手里,二黄塞进齐亚手里。 “爸爸虽然不可以,但爸爸允许你们带上辅助。” “儿子们,冲。” 斐粒扯了扯绳。 齐亚握着鸡绳:…… 就在两方僵持,辅助想冲时,陈思淼和董安两个人回来了。 两人脸色都不是很好。 “大哥,他们太过分了!”陈思淼气愤道。 董安:“很过分。” 斐然伸手制止两只就要决斗的鸡,随口道:“他们做了什么?” “齐亚身上的丧尸病毒完全是意外。”陈思淼快速道:“当时……” 齐亚一开始就感染了小系双s,在就要觉醒小系异能时,被齐父齐母推出去挡丧尸。 面对丧尸,求生本能让齐亚提前爆发了木系异能,虽抵挡住一部分攻击,但还是不免被丧尸挂了一指甲。 当时身体处于混乱状态的齐亚,在体内病毒追逐抗衡后,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不说保护,怎们能在他就要觉醒时把人推出去!”陈思淼不敢置信道:“而且齐亚身上的伤口根本不是丧尸咬的!是他们发现齐亚异常,觉得齐亚有用,捕捉时用武器弄伤的!”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斐然沉默,缓缓开口:“我的错。” 他起身:“去实验室。”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早日研制出药剂。 斐然一手一个小崽子,把他们按在沙发上:“你们俩在家看迪迦,爸爸要工作。” 斐然放入影碟,打开电视。 顺手把遥控器塞进斐粒手里,把鸡绳塞进齐亚手里:“无聊就下楼溜鸡。” 斐然左右看了看,完美。 他挥挥手直接走,也不管坐在沙发上的两个崽有没有听懂。 齐亚的病毒来源清楚后,解药进程瞬间又被推快了很许多。 实验室内一伙人穿着白大褂,忙忙碌碌,除了了时不时询问数据的声音,讨论的声音,机器的嗡嗡声,没有任何人说一句废话。 每个人都来回快速的交接走动,一片忙碌。 想来询问进度的人看到实验室内的景象,询问的话又默默吞了回去,急急的来,静静的退出。 与此同时,第一基地外也十分拥挤,所有需要SX药剂的人陆陆续续都到达了第一基地外。 不过在注射SX药剂前,所有人都需要签一份合同。 合同规定,所有注射药剂的人,都需要承诺,如果这个世界的丧尸病毒可以完全解除,世界能恢复正常,所有注射药剂的人都要在一年内协助第一基地共建家园,如果毁约,将以严重违法论处。 虽然少数人对要签署合同的事不满意,但大多数都觉得没问题,甚至很乐意签署。 第一基地外的药剂注射有条不紊,甚至第一基地的许多民众都自发前来帮忙。 当然,这里面的民众自然不包括齐父和齐母,那天两人被揍了一顿后,就直接找到第一基地告状。 但,对于他们做的事情已经知道了的基地,完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表示知道了。 解决是不可能解决的,甚至连说都不会说一声,现在实验已经到了最后阶段,他们根本就不会拿这种糟心事去烦斐然。 齐父和齐母感受到基地态度后,一开始还十分恼怒,直到他们发现他们的优待也被收回后,就开始变得十分惶恐。 甚至暗自猜测是不是齐亚根本就没用! 私下里破口把齐亚大骂了一顿后,他们小翼翼的收敛起来,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冒险冲一下异能。 如果有了异能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掣肘,听说有的基地对于异能者十分善待,他们说不定能成为其它基地的座上宾。 怀抱着这样的梦想,两人相互鼓气,越畅想越心动。 至于第一基地之前广播的事情,他们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反正已经有SX药剂了,等异海缩小后只要喝下药剂变回普通人就可以了,完全两全其美。 有人像他们这样想,自然也有人心怀庆幸。 比如第一基地的大队长,在搜寻物资回来,知道发什么事情后,他差点把小胖子的屁股都给打烂。 “让你异想天开!让你异想天开!” 啪啪啪的巴掌声,伴随着响亮的哭嚎传出窗外,惹的不少人抬头。 边缘区内,一人一只正在溜鸡的两个丧尸,也齐齐抬头。 小胖子的嚎叫声并不远,就在他们不远处的一栋楼里。 斐粒用头撞了一下齐亚,似是在问怎么回事。 齐亚也用头撞了一下斐粒,似是在说不知道。 两人也不知道如何交流的,牵着鸡绳,转瞬一起欢欢喜喜去溜鸡了。 兄弟二人身上都穿着一件大红色的兜帽卫衣,正胸前是金色的大五角星,他们手里牵着鸡绳,跟着鸡到处跑。 不知道是鸡溜他们,还是他们在溜鸡。 远远看去,还以为他们和常人无异。 斐然刚出现在天空的架桥上,牵着鸡的两人就齐齐抬抬头,大黄和二黄瞬时发出咯咯的叫声,甚至抬爪就想跑。 不过,它们还是慢了一步,斐粒和齐亚直接把它们拉个仰倒,推着往斐然那边走。 斐然一回来就看到迎接他的两个大儿子,顿时眉开眼笑。 他双手背在后面:“是不是很想爸爸?” 拖地的大黄鸡发出生无可恋的叫声。 伴随着鸡叫,斐粒和齐亚离斐然越来越近,眼看只有一臂之遥时。 斐然忽的伸手在他们脸上抹了两把面粉:“哈哈哈,爸爸也很想你们,面粉这么珍贵的东西特意给你俩留着。” 两人都没反应过来,脸上都挂上几抹面粉,配上他们自然的丧尸妆容,像是从野人部落里出来的。 斐粒和齐亚呆呆的看着他。 斐然良心痛了那么一下,他双手分别伸进大衣兜里,掏出了两个东西来。 “给你们个好东西,儿子们,伸手。” 然而…… 没有人伸手。 斐然也不介意,他自顾自的拉起他们的手:“不要不好意思,爸爸的礼物还是可以收的。” 两只青色的毛虫分别被放进两人手心里。 “研究所大门口的盆栽,就长了这两只,爸爸都给你们带来了,不要太感动。”斐然自豪道。 作者有话说: 第136章 就在斐粒和齐亚看着手中的毛虫发呆时。 有人来找过来。 是拎着小胖子的大队长。 “不好意思, 现在才来道谢,要不是你们,我家这个还不知道干了什么傻事。”大队长带着感激与歉疚道。 听说当时他弟还给人添了不少麻烦, 大队长有些脸红。 对于斐然的事,他作为基地的大队长,自然一回来就知道了, 本想第一时间就过来道歉,但斐然一直都泡在实验室里, 他没找到机会,看人回来后,第一时间就拉着还嚎哭的小胖子过来了。 小胖子名叫陈诚安, 从小就是陈大队长带大的, 说是爹也不为过了。 现在还在打嗝抹眼泪。 他还是觉得委屈, 他只是想像他哥一样厉害, 能做他的帮手, 而不是别人说的累赘, 猜想那样做。 现在什么都没成,还被揍了一顿。 小胖子越想眼泪流的越快, 嗝打的也越响。 手握毛毛虫的斐粒和齐亚, 扭头。 他们像是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 拖着他们的鸡就往就往小胖子跟前凑。 两……两个丧尸…… 小胖子吓的眼泪一下就止住了。 斐粒去拽他的手。 小胖子挣扎。 齐亚看了眼斐粒,也伸手去拽他的手。 小胖子奋力挣扎,挣扎不掉,他甚至想喊哥,但……他还生气呢, 他下颌抖动了好几下都没喊出口。 最后在斐粒和齐亚的齐心协力下, 小胖子紧握的拳头还是被两个丧尸强硬的给掰开了。 斐粒学着斐然的样子, 把青虫放到了小胖子手里。 齐亚:…… 他也放了进去。 小胖子泪眼朦胧看着手里蠕动的青虫, 下颌剧烈颤动一下:“呜呜呜,哥……哇!” 刚和斐然聊到丧尸病毒的大队长:…… 看到小胖子手里青虫的斐然:…… 难得的斐然有些不好意思:“那什么……我送我儿子的礼物,他们可能是喜欢你弟弟?” 小胖子握着手中的毛虫哭到哽咽。 可能是基于礼物的情谊,小胖子不知什么时候就和斐粒齐亚混在了一起,斐然每天回来都听到下面鸡飞狗跳的声音。 陈思淼每次看到大黄和二黄追着小胖子的狗跑时,都笑了不行。 “四弟五弟的大黄和二黄,天下无敌。” 第一基地的人对于巅峰基地的丧尸也没哪怕了,时不时还会拿点玩具过来,悄悄的放在门口,就走。 斐然看着斐粒和齐亚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汽车和变形金刚,就笑:“等以后爸爸养不起你们了,你们就讨饭来养爸爸。” 斐粒和齐亚也不知道听没听懂,手里的玩具晃的霹雳乓啷响。 日子一天天流逝,万物复苏,柳河青青,春天过去,夏天到来。 SX-N+号出来的那天,窗外太阳高照。 实验室里响起爆炸般的欢呼,乱吼乱叫的现场宛如一群疯人院的疯子。 斐然看着手里的紫色的药剂,轻轻的笑了一下,而后往后一躺。 有点困。 等到斐然再次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两张脸,白里透红,带着血色,没有突起的青筋,没有惨白。 斐然眨了眨眼睛,而后伸手,双双捏住:“儿子哇,你们这幅表情,是要送爸爸走?” “走是不可能走的。”斐然一个从床上盘腿坐起。 “儿子,你们现在不是丧尸了。”斐然表请严肃,十分慎重:“你们依然不要忘记最初的梦想,现在,你们可以朝着人类的巅峰攀登,就先从炒鸡蛋开始吧。” 斐然思索了下:“再加一份焖萝卜和大米饭,再来半只鸡腿也可以。” 本还担心的不行的斐粒和齐亚:…… 想起他们被忽悠的巅峰生涯,尤其是斐粒,脸蹭的一下就红了,他的整个尸生都离不开巅峰两个字。 斐粒作为一个有抗体的丧尸,潜意识并没有完全消失,所有的大脑神经都被丧尸的本能压制,现在丧尸病毒解除,对于之前做过的事他自然还记得一清二楚。 至于齐亚,他和斐粒不同,如果斐粒对于丧尸生涯只是类似于一种突然涌回的记忆,他则是记得全部。 全部。 刚得知这件事,研究所的所有人都震惊了,也就是说齐亚一直是一个具有人类意识的丧尸,他就像是套了一层丧尸壳的人类,但有时壳子太厚,他会短暂的失去意识,像是只完全的丧尸,这也是为什么一直没人发现的原因。 要不是齐亚在醒来后自己说出来,估计这个秘密会一直被掩埋。 最后研究发现,这是因为齐亚体内病毒混乱,单s,小系双s,元素,免疫系统,四方角力造成的结果,他们在齐亚体内谁都无法征服谁,甚至有时还会拉帮结派,就造成了这种奇怪的现象。 斐然从陈思淼嘴里听到事情的经过后,沉默了一会,他摸摸了齐亚的头:“对不起,爸爸不应该来这么晚的。” 一瞬间,齐亚眼泪就涌了出来。 斐粒也红了眼眶。 斐然摸了摸他的头:“对不起,爸爸当初不应该逃走的。” 哇的一声。 两个小崽子同时哭了出来,大有天崩地裂的架势。 其实。 他们真的很害怕。 “不过……”斐然一手拎起一个:“身为男子汉,哭过之后就要会做饭。" “爸爸的炒鸡蛋,焖萝卜,大米饭,还有鸡腿,一个都不能少。” “嗝!”两人泪眼朦胧的看着斐然,然后……被扔进了厨房。 旁观了全程的陈思淼:……她倒是想帮忙,但她做的太难吃,只能辛苦四弟和五弟了。 董安扶了扶眼镜,嘴角微笑。 不要怀疑,父爱真的存在过。 趁着哭唧唧的小崽子们去做菜,斐然问起他睡过去之后的事。 “大哥,你晕倒之后,S……” “没晕,就是困。”斐然拒绝他承认他的脆弱。 陈思淼:…… 董安:…… 要不是医生说他失血过多,加上一直不睡觉,体力不支晕过去,现在看斐然说的这么肯定,他们说不定就信了。 但,只要是人,就具备人的各种先天机能,换个人来可能早就晕了,不知道大哥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承认。 男人的颜面可能有时就是这么奇怪。 陈思淼想。 想通后,陈思淼果断换了口径:“大哥,你睡过去时,实验室乱了一阵后,SX-N+药剂成功的消息就发布了出去,现在所有人都有条不紊的注射解药,第一基地外已经人满为患,还有继续扩大的趋势。” “第一基地做出了新规,异海检检测值在25A以上的都先不供给解药,需要在两份合同里选择一份合同签,第一份是配合基地的一年协助,第二份是在异能条件下帮助基地给六个无主丧尸注射解药,并打上解药标记。” 异海25A以上的异能者,处于绝对的安全地位,具备两次耗尽异能后异海才会缩小至8A的条件,严格来说是无害的。 特殊时期特殊手段,毕竟只靠第一基地的人手是不够的。 面对这种强买强卖自然有人骂骂咧咧,甚至还有异海值高的异能者看一眼就走了,反正他们现在异海值高,还不如趁着有异能时爽一爽,何必急于签这种合同,等到异海值变低时再签也不迟。 抱着这样想法的人不少,他们完全的有恃无恐。 但更多的人还是像柳河一样,知道后,直接两份合同都签。 他们需要世界,世界也需要他们。 柳河的异海值虽然达不到25A,但他的异能特殊,申请之后,上面给予通过,同时还开放了特殊异能助力通道,不过这就是完全出于自愿了。 然后人们就发现,这个世界虽然有狼牙基地领头那样的人,但更多的还是和柳河一样的人。 风雨同舟,和衷共济。 在斐然睡过去的这两天,世界一种加速的方式推进,宛如一副黑白的水墨画被急速染上色彩。 “基地单独划分了一个区域,供恢复意识的民众居住,调查统计后发现,像四弟一样拥有丧尸身份的有不少人,也就是说他们变成丧尸后也其实也是具有意识的,这类人群无意识之间大多靠本能选择了躲起来,另一部人则是完全不记得。” 陈思淼翻着调查数据简单说着注射了SX-N+后采集的普样。 斐然拿起一旁的白大褂穿上:“是不是有一些人注射SX-N+后,完全没法恢复,一直游荡?” 陈思淼顿了下,抿嘴点头。 对于这个其实研究所里的人也做过推论,猜测可能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如果一个人从内到外完完全全被丧尸病毒控制,那他就成了一个活死人,一个可以行走的死人,连病人的称呼都不具备,这也是斐然为什么一直都给齐亚和斐粒喂血的原因。 斐粒每次都是自己喝,齐亚不喝,斐然就直接灌进去。 想喝不想喝都得喝。 斐然的血虽然无法解毒,但却能延缓丧尸病毒,延缓一秒也是延缓。 这也是斐粒和齐亚在注射SX-N+后,能遥遥领先其他人清醒过来的原因。 一般注射SX-N+,根据丧尸病毒的侵占程度,最低也要三个小时之后才清醒,斐粒和齐亚几乎一个小时之内就清醒了。 “那些游荡的丧尸有研究过吗?”斐然朝外走:“全都是单S感染者?” 陈思淼一愣,猛的抬头:“什么意思!” “异能者异海消失后异化的丧尸,SX-N+全都可解吗?”斐然有一个猜测。 “先去实验室,院长那说不定有发现。”斐然开门出去。 一打开门,他就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 斐然:…… 厨房里,斐粒和齐亚看着锅里糊黑的鸡蛋惊的目瞪口呆。 齐亚:“你好笨,就应该按照我那样炒。” 斐粒:“你才笨,就是我这样炒的,是锅有问题。” “爸爸出去工作,两个笨蛋,请务必让爸爸回来吃上鸡蛋,鸡腿,米饭,还有焖萝卜。”斐然的声音传来。 随后, 关门声响起。 厨房里,刚做第一道炒鸡蛋就糊了的两人:…… 作者有话说: 第137章 研究所内, 老院长确实有新的发现。 注射SX-N+过后,没有变化的丧尸有两种,一种是被病毒完全掌控的人群, 一种则是由异能者异化成的丧尸。 对于第二种人群来说,哪怕他本身并没被病毒完全侵占,SX-N+也无法对他进行治愈, 因为他们体内的病毒是经过吞噬进化形成的超级病毒。 这与斐然的猜测完全吻合。 毕竟,病毒经过这么的多到工序, 量变的最后必然达到质变。 老院长叹了口气,转而庆幸道:“幸而这种超级病毒进化过程复杂,不然……” 老院长的话, 虽没说完, 但大家都懂。 如果超级病毒的存在普遍化, 像是普通病毒一般, 那他们研究出来的解药也就无用了。 人类又将重归末世。 好在, 尚有余地。 继SX-N+后, 研究所内,开始了新的研究——如何破译超级病毒。 但, 研究的过程需要时间, 三年?五年?数十年? 有些丧尸不一定能等到,有些人也不一定能等到。 当第一基地向外广播这个消息时,早就注射解药的人,心有余庆;贪图异能的人一方面觉得这是基地放出来特意蛊惑他们谣言,另一方面则觉得只要他们时刻注意着就会无事。 但有些人却后悔晚矣。 齐父听到广播后, 慌了。 他旁边还躺被他乱刀砍死的丧尸, 如果仔细看, 会发现丧尸赫然是齐母的模样。 之前, 他们想要拥有异能,怕死的本能让他们十分犹豫,始终下定不了决心。 直到SX-N+出来! 有解药! 这意味着,就算他们异化成丧尸也无碍,很快就能恢复正常,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双赢。 于是两人利用病毒检测仪找到病毒,互相催促着,最后同时吞下。 齐母异化成丧尸,齐父幸运的觉醒异能,但确是小系异能,异海值甚至低于5A。 齐父慌乱之间把丧尸齐母弄死后,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感慨他的幸运,就发现他的异能耗尽,异海值在缩小。 就在异海要缩小为无的时候,他听到了第一基地的广播的新消息。 他恐惧后悔,想要大喊。 但一个“不……”字都没完全发出音来,意识就彻底归于黑暗。 然而,这并不是个例,像齐父齐母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他们或许成功,或许失败,对于此,第一基地也有所了解。 但现在,不是处理这个的时候,现在紧要的是恢复建设和秩序,待国家稳定,等待他们的自然会有法规的审判。 这种紧要关头,抓大放小才是关键。 在有组织有规模的行动下,用了近半年的时间,国家才逐渐恢复秩序,每个人按照原有财产基础及末世贡献,统一进行再分配。 活死人由□□进行统一处理安葬,异能者异化成的丧尸则被集体关起来,直到他们死亡或治愈,才能出来。 对于此,研究员的人也在努力研究,但是超级病毒的解决并不是件容易事,难的像是在攻克晚癌。 斐然从实验室出来时,天色已经黑了。 陈思淼一下班就拉着董安边跑边喊:“大哥,我们约了拍婚纱照,先走了啊。” 因为末世,国家的人口几乎骤减了一半,前一段时间还颁布鼓励民众生育的奖励。 陈思淼研究超级病毒,研究的头的麻了,进程也就推进一点点,一听鼓励生育,她觉得可以换一种方式做贡献,果断邀请了董安。 董安欣然同意。 两人连婚房都是国家发下来的,就在斐然楼下。 斐然笑了一下,抬步朝外走。 一走出去,就看到站在门口戳着雨伞尖的崽子。 斐然走过去,手在头上胡乱揉了揉:“儿子,想什么呢?怎么做炒鸡蛋?” 比起斐粒,齐亚在厨艺上的天赋几乎为零,他现在一有空闲就和炒鸡蛋较劲。 “哪有。”齐亚脸颊微红,“我就是怕下雨,过来接你。” 就在齐亚说话间,轰隆一声,淅淅沥沥的雨丝还真的下了下来,晚秋的雨带着股寒凉。 斐然伸手拿过他手里的雨伞,撑起。 他看着齐亚身上的衣服,挑眉:“最近有喜欢的女孩子?” 齐亚:“啊?” “儿子啊。”斐然感叹:“这都快入冬了,你这风流涕淌,帅气冻人的英姿,爸爸很难不怀疑,你是不是陷入了暗恋。” 斐然单手撑伞,另一只手把脱下的大衣扔给齐亚。 齐亚抱着大衣,手微微一顿。 斐然:“披上。” 齐亚看了斐然一眼,缓缓穿上大衣。 比起斐粒在斐然面前的自如,齐亚总显的有些拘谨。 伞下,斐然揽着人往前走,语气里充满了老父亲的感慨:“爱情使人盲目,儿子,慎重啊。” 响起斐然说的是什么,齐亚脸蹭的一红。 他赶紧辩驳:“我没、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斐然瞅了他一眼,懂道:“行吧,没有。” 作为一个父亲,他要学会保护儿子那奇怪的少年心。 齐亚掘嘴。 细蒙蒙的雨丝里,斐然和齐亚刚走到楼下,楼上就有人探头:“爸,哥,快快快!要完蛋了!” 齐亚一慌。 也不扭捏了,拉着斐然就快步往楼上跑。 但,还是晚了一步。 厨房里大股大股的黑烟冒出,焦糊的味道让人十分熟悉。 糊锅的面糊糊味。 斐粒先齐亚一步学会了炒鸡蛋后,他最近迷上了摊鸡蛋饼,放学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厨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励志成为大厨。 闻到味道的斐然:…… 他心痛的挽起袖子:“人类的巅峰已经不适合你们了,你们适合宇宙的巅峰。” “爸,你不要小瞧我,我刚才就差一点就成功了。”斐粒摸着后脑勺傻笑:“差一点,就一点,这个锅有问题。” 不知道第几次听到他们家锅出了问题的齐亚:…… 斐然走过去,一巴掌盖在他脑袋上:“去洗锅。” 然后又走到一边,拿过架子上围裙:“齐亚洗菜。” 很快,厨房里就动了起来,哗哗的水流声响起,两个水槽,一个人奋力刷锅,一个人认真洗菜。 白炽的灯光投在他们的头发上,落下阴影,一个霹雳乓啷,一个有条不紊。 旁边案桌上,斐然握着菜刀发出利落咄咄声,一切都忙碌又和谐。 等到晚饭做好时,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斐然解下围裙:“吃饭。” 饭桌上,人手一个大馒头,配汤就菜,吃的津津有味。 斐然:“听说你们学校要开运功会?” 斐粒咬住馒头:“爸,你怎么知道?” 齐亚也有些诧异的看过去。 因为斐然工作忙,两人都没对斐然说起过这件事。 “研究所里,有同事的孩子和你们一所学校。” 秩序逐渐恢复后,第一基地的研究所就搬到了A市,学校一类的也都恢复正常。 短暂的末世,让人类遭受重创,却不足以扼杀文明,在原有的条件上,一切都恢复的很快。 现在学校在教授知识之余,格外的重视运动,提高每个人免疫力从孩子抓起已经成为了口号。 “我也去。”斐然理所当然道:“这种光芒四射的活动怎么能少了我。” “儿子,你们放心,爸爸一定闪瞎所有人。” 闪瞎,真的就是闪瞎。 运动会当天,斐然早早就请了假,然后穿上了一件准备好的战服。 银色反光亮布运动服。 一出来就闪瞎了齐亚和斐粒的眼。 斐粒猛的一把捂住眼睛。 齐亚则抿嘴快速低头。 斐然肩上杠着一根棒球棍,十分嚣张:“怎么样?是不是万众瞩目,是人群中一眼就看到的帅!” “咳咳咳咳咳!” 斐粒呛出声来。 齐亚憋气抖动。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反对,斐然最后还是穿着银色反光亮布运动服出门了。 刚到学校门口,斐然就迎来了他想要的万众瞩目。 所有人,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太亮眼了。 斐然穿着银色反光的运动服,站在太阳下,像是一个强烈的聚光体,连带着站在他旁边穿着蓝色校服的两个少年,都显的格外耀眼。 斐然很满意,他伸手一手揽过一个崽:“果然,爸爸就是最帅的。” 斐粒齐亚:……并不敢说话。 在众人的目光下,斐然昂首挺胸的往里走,甚是自豪。 学校的运动会场设置在操场上,每个班都分配有固定的区域,赛制设置也足够多样,单人的,双人的,成团的,家庭的…… 斐然三人到达时,操场上早已乌泱泱一片人,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热闹,其中家长更是不少。 当斐然带着斐粒和齐亚出现在高一(三)班的区域时,现场安静那么一秒, 安静过后,是突然的躁动。 和斐粒齐亚平常玩的好的几个男同学,嬉笑着跳出来:“班长,学委,这是咱爸?” 斐粒齐亚坦荡点头。 虽然亮了点,但毋庸置疑。 男同学瞬间吹了个响亮的口哨,热闹道:“咱爸挺帅啊!” 斐然朝他投去赞许的目光:“有眼光。” 转头,斐然又扭头看向斐粒和齐亚:“儿子,你们审美不行,要多向同学学习学习,这位小同学就很优秀嘛。” 斐粒齐亚:…… 作者有话说: 第138章 帅是真的帅, 无论是家庭接力赛,还是家庭大比拼,斐然都远远把所有人甩在了后面, 包括身后气喘吁吁的两个崽。 撑杆,跳远,跑步, 扔铅球……就没有他不行的。 现场属于他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时不时还能听到三班同学嘶哑的呐喊:“帅啊!咱爸帅啊!冲!” 一旁,斐粒喘着粗气,拉住齐亚的衣服:“哥……我不行了……你陪爸玩。” 齐亚扶膝摆手, 满头大汗:“不行……我也不行了……” 斐然拿到新一轮比赛的胜利后, 走回来就看到两个在奋力喘气的崽。 他拿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 一脸期待:“儿子, 接下来我们参加什么?” 不等他们回答, 斐然就兴奋道:“好像还有游泳和接力赛, 都参加,我们一定是能得到健将家庭的称号。” 斐然对于这个称号, 志在必得。 斐粒齐亚:…… 然后, 斐然被无情的拒绝了,无论他如何伤心欲绝,悲痛难耐,最后,斐然只好一个人孤零零的参加比赛, 开心的拿得第一。 运动场上, 只要出现银色亮布运动服, 那一定是会成为围观人数最多, 欢呼声最大的比赛。 银色亮布就像是一团光,走到哪聚到那,帅的迷人眼,就连他身上的衣服此刻都帅的不像话,拿着小彩棒,戴着小彩帽摇摆的斐粒和齐亚,甚至还听到求问斐然身上衣服怎么买的。 斐粒齐亚:…… 他们都不敢想象,斐然要是把金色运动服传出来的景象。 最后,健将家庭的称号被斐然如愿以偿的拿到,领奖台上,他揽着斐粒和齐亚比了两个大白牙,笑的大白牙都露了出来。 斐粒和齐亚头上还戴着加油的彩帽,微笑,一个稍显腼腆,一个嘴角飞扬。 这张照片不仅被斐然当全家福挂在了家里,还被学校放大后贴进了醒目的公告栏里。 几乎全校人都知道斐粒和齐亚有一个巨帅的爸爸,甚至校园银色酷炫风潮流都是他带起来的。 斐粒和齐亚也跟着小小的出名了一下。 对于此,斐粒和齐亚已经习惯了,在第一基地时他们就这样,不少大爷大妈阿姨叔叔哥哥姐姐都会来逗他们一下,有些小孩子甚至还把棒棒糖让给他们吃。 没办法,谁让他们有一个帅爸爸。 陈诚安感冒康复回学校,看到墙上的照片后,十分懊恼:“这照片里怎么能少了我!” 斐粒和齐亚顿时抬手一人一巴掌夹住他的脸,挤:“全家福还有你,你做梦呢。” 陈诚安撅着嘴,用力发声:“还似不似兄弟!” “你已经被从移除兄弟名单。” “打球去?”齐亚弯腰抱起地上的篮球。 “去。” “我也去!” 听到打球,班上瞬间热闹起来:“去去去,我去喊二班的人,干死他们!” “走走走!” 研究所内,斐然摘下手套,跟着老院长走出实验室。 斐然:“需要出差?” 老院长:“对,Salume的源头追踪就在南海的一个孤岛上,需要专业的人去检测。” 走廊里的步伐声有条不紊。 “一共几个人。” “加上你一共六个人,思淼,董安,刘海,陈庆和柳叶,任务具有一定的危险,上面会给你们配备专门的武器,防护队由大队长带队,研究团由你带队。” 斐然认真沉思。 老院长看到斐然的表情,莫名紧张:“这样安排是不是有什么不妥?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发现?” 在研究所内斐然很少露出这幅表情,如果出现,就说明有什么重大问题被忽略了。 老院长着急:“有什么问题赶紧跟我说,我向上面申请报告。” 斐然点头,表情凝重:“确实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老院长心脏提起:“什么!” 斐然:“我儿子不会做饭。” 一瞬间,老院长像是被戳破的皮球,瘪了。 斐然很认真道:“我要是走了,回来后两儿子直接饿死了怎么办?” 现在世界恢复的秩序都是大项,琐碎的商业版图还没展开,外卖和吃饭的地方几乎没有。 在斐然看来,这个问题真是太大了。 老院长:…… 他表情严肃的推开办公室的门,附和道:“这确实是个大问题,我向上面申请青少年保护服务,给小粒和小亚送饭。” “那我没什么问题了。”斐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道:“我现在就可以出差。” 对于让他费了这么大力气的Salume,他也很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至于儿子?他已经完美解决了饿死问题。 操场上打球打的热火朝天的两少年,还不知道为了他们不被饿死,老父亲简直操碎了心。 他们晚上一回家,就听到斐然要出差的消息。 两人都傻眼了,还有些急。 “出差,去哪?我们能去吗?” 从末世后,两人就一直跟着斐然,几乎斐然走到哪跟哪,直到上学才好点。 对他们来说,有斐然在,就是安全,现在一听斐然要出差,不可避免的有些慌乱。 “你们不是要上学?” 齐亚:“可以请假。” 斐粒:“对,可以请假。” 斐然:…… “儿子哇,你们是不是怕离开爸爸会饿死?” 齐亚和斐粒:“……不是。” “不用担心,研究所给你们申请了青少年保护服务,有饭吃。”斐然自豪道:“研究所一听你们要饿死,立刻就写了申请,当天就批下来了,直到爸爸回来之前,你们都有饭吃。” 说完,斐然就感慨道:“这严重说明了会做饭的重要性,可惜了。” 斐然心痛的看着他们俩:“你们,不行。” 齐亚抿嘴。 斐粒扣手。 这和饭有什么关系。 然而,无论和饭有没有关系,斐然都是要出差的,不能把他们带上的那种。 自从斐然走后,齐亚和斐粒就开始闷闷不乐。 陈诚安笑话:“你们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丢了钱呢,哈哈哈,我哥不也去了,以后你们习惯就好了,像他们这样的,以后出差的地方还多呢,哪里有问题,哪里就有他们。” “你哥也去了?”齐亚表情突然严肃:“你哥不是大队长?只出A级以上危险任务?” 斐粒一个激灵:“这差岂不是出的很危险!” 危险,确实是有那么一点。 但好在,斐然的速度比对面更快,砰砰的射击声连续响起,对面疯狂大叫的异国丑老头猝然仰躺在地。 其余反抗的人也被陈大队长,尽数押解。 在场的人皆面色凝重,浓重的腐烂尸臭味弥漫整个现场。 陈思淼没忍住,干呕的不行,最后出去吐了。 谁能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一座孤岛上,疯狂的科学家带领手下进行的一场起死回生研究,让整个世界陷入凌乱。 能够行走的死人,是他们最得意的研究成果。 地面上,没有伤到要害的丑老头还在努力发声:“就差一点、就成功了,你们、罪人。” 听到这话,大队长没忍住上前踢他一脚:“你知道世界因为你变成什么样了吗?” 丑老头:“等我、成功、他们、自然会、起死回生。” “妈的!”有人粗暴骂出了声,甚至想上去给他一拳。 斐然走近,低头看向了丑老头:“你差的一点,是氧气。” 丧尸无法吸收氧气,更无法转化成二氧化碳,就连斐然由空气分子组成的异能里都不存在氧元素,氧像是病毒完全无法靠近的东西。 斐然之前一直疑惑这个问题,现在可解了。 Salume是为了复活死人,注射后,会让死人变成活死人,也就是——完全被病毒控制的尸体,成为病毒的寄生体,病毒的本就是为了生而研制,在不能通氧的情况下,自然更倾向于活人鲜肉。 丑老头眼睛猛的瞪大:“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线索!说出来!” 丑老头在地上疯狂扭动,甚至想要去抓斐然。 斐然面无表情的往后退一步:“不告诉你。”他又不知道。 “啊啊啊啊啊”丑老头疯狂呐喊,想要从斐然嘴里问出秘密,说不定,他真的能完成复活实验。 但,无可能了。 直到他带着这个抓心挠肝的问题,下地狱。 南岛的事被公布出来后,举世震惊,诸国都纷纷否认这是他们国的人,但相近的几个国家,依然被骂的体无完肤。 不过,于事无补,大家只能居安思危,提高警惕。 甚至每个城市都安装了病毒警示仪,捕捉所有范围内的超异常病毒,一旦发现,就会进行研究剿灭。 毕竟南岛的病毒,就是被啄吃丧尸肉的飞鸟带出来的,最后直接蔓延全世界。 意外和危险不知道何时会到,他们只能提前做好准备。 与此同时,各国联合也终于制定出了有关异能者的法规。 一、不强制剥夺异能,遵循个人自主。二、异能乱用者,无论造成危害大小,一经发现消除该人异能,并按规处置。三、异能者选择异能后,直到死亡,无法再获得任何相关解药。四、异能者做出选择时间为一个星期,在……。五、如…… 新规一公布出来,所有人都傻眼了,没有解药,这不是意味着,用完就等死?当然,也可以保持谨慎不耗尽异能,但带着没有解药的病毒在身上,睡觉都睡不安稳。 之后,远远不到一个星期,几乎全民都选择了注射解药,自然也有极端者,但对于此,各国联合设立了有关部门和针对性武器,对于每位尚存异能者进行一对一终生追踪,无论是大事小事,哪怕是上厕所时用水系异能冲马桶。 在这种严格的互相监控下,动用异能干坏事的人往往还没出手,就被逮捕了。 整个世界都开始恢复正轨,枝繁叶茂。 甚至斐然和斐粒都在不懈努力中学会了做饭,至少爸爸出差时不用担心他们饿死。 两年多的时间过去,丧尸病毒已经被彻底解决,斐然依然总会出差,但斐粒和齐亚却没有了慌张,他们知道,只要他们需要,他总会出现。 犹如末世,犹如他从南岛回来。 斐然一包砸在堵住他儿子的人脑袋上:“你们这是想要钱?想要钱不来找我?你堵我儿子?” “不知道最有钱的是爸爸?”斐然走过去,一脚踢在齐家人膝弯里。 砰—— 齐家人跪倒在地。 齐家人冷汗涔涔,看着突然出现的斐然,说话都有些结巴:“他作为齐家的子嗣,该帮还是要……” “去你爹的。”斐然伸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哪是我儿子,要帮也是帮我,你算哪门子葱。” 齐亚看着突然出现的人,眼睛一瞬间红了。 斐粒在一旁紧握着他的手,告状:“爸,他们不仅欺负哥,还想要我们家房子。” 斐然对两个小崽子招招手:“过来,揍他,他们刚才怎么欺负你们的,你们就变本加厉。” 斐粒:“啊?” 就在斐粒愣神时,齐亚忽然就握拳冲了上去。 对着齐家人脑袋就胡乱砸了上去:“去你爹的!我有用就是齐家人,没用就是垃圾,还想要钱!去你爹的!去你爹的!我才不是齐家人,我爸姓斐,去你爹的!……” 闷响的拳头声,伴随着去你爹在斐家响起 斐粒一看,果断挽起袖子,冲上去给他们一拳:“去你爹的!这是我哥!去你爹的!去你爹的!我们可是有爸爸的人!去你爹的,还想打我!揍死你 !” 斐然:…… 倒也不必去你爹。 齐家人被揍了一顿,鼻青脸肿被扔出去后,自此以后见到斐家人都躲着走。 不说斐然他们打不过,单就经过锻炼成长的齐亚和斐粒他们都打不过。 两年多的时间过去,齐亚和斐粒又窜了个个头,嫣然快和斐然一样高了,少年的脸上稚气逐渐散开,露出硬朗。 高考的这一天,斐然起了个大早。 拿出私藏的金光五角星红T恤,一人发了一件。 齐亚看着印满了金光闪闪五角星的红T恤,呛咳了一下,试探道:“爸,能不能不穿?” 斐粒也在试图劝阻,他拉着身上的白T:“我成绩好,白T也不怕。” 斐然叹息:“好好两个人,怎么就审美不行呢。” 齐亚:…… 斐粒:…… 最后两人抵抗不了斐然的优秀审美,穿着印满五角星的红t出门了。 陈思淼看到发出赞叹:“帅!绝帅!” 虽然衣服不好看,但架不住人帅,父子三人穿着一样的衣服走在一起,好看极了。 同样的,绝帅的父子三人,一出现在考场门口就俘虏了所有人的目光。 虽然衣服丑,但人好看啊!还三个! 等到双状元的报道出来后,金星红t更是直接就成了一股潮流。 沙发上,斐然喝着齐亚调的饮料,斐粒洗的水果,洋洋得意的指着电视道:“怎么样,爸爸的眼光引领时尚!” 斐粒和齐亚:……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印出他们脸上无奈的笑,似是带着光。 作者有话说: 第七个世界完结啦,这本书也就完结啦,还有两章最终世界的番外,明天同时更新~ 关于这本书,还是有些话想说的,以下属于作者絮叨,可跳过~ 刚开始写这些故事时,是因为找不到符合自己想要感觉的故事,但特别特别特别想看,就动手写了,每个故事也写出了自己想要的感觉,最意外的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小可爱和我一起喜欢,感恩你们的喜欢,让我觉得写下去更有动力,哈哈哈,因为我可太喜欢了。 直到现在,写出的每个故事,全都是因为喜欢,都很认真,都很满足。 是一本对于作者本人来说会反复阅读的故事,哈哈哈,怪不好意思的。 当然,故事不可否认会存在瑕疵,但在尽最大的努力下,没有辜负过任何一个故事,每一个故事的开始都查阅了许多资料,果园,赛车,光刻机,古代,股票,绿色能源,荒岛,学校,丧尸……笔记本画满了一本半,尤其是绿色能源的各种化学反应和晶体画的头皮发麻,最后也没写上去多少,笑死。 每一个故事的开始是喜欢和认真,结束时同样是喜欢和认真,可能小可爱不喜欢不满意某个故事,但对我来说,哈哈哈哈,都喜欢,我可太爱了。 因为喜欢所以认真。 不会强写没有感觉的故事,不会刻意拖长也不会刻意剪短,每个大纲都完成的很完整,对于尽力的自己足够满意,对于写下的故事喜欢如故。 暂时没有新的灵感,就到第七个世界完结啦,但询问编辑后,是可以开第二部 的,哈哈哈,等我暂够一本书的灵感后,就写第二部,爸爸依然是斐然。(就是这么喜欢,哈哈哈) 最后,感恩小可爱们的喜欢,rua一下,抱一下,mua~ 139、番外1 雾缭绕天空格外空旷, 白云悠闲的飘着,像是一团棉花糖。 龙都的内里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挤挤攘攘的街道上, 贩卖的,嬉笑的,吵嚷的……除了到处都金光闪闪, 晶晶亮之外,和人间并没什么两样。 直到一个悄悄的附耳响起:“你听说了吗, 斐二回来了。” “斐二……斐二回来了?” “什么?斐二!回来了??!” “斐二回来了!” “天!斐二!” “完蛋,斐二回来了!” 惊悚吵嚷的声音,让天上飘着的白云, 都翘起半个身子。 斐……斐二?! 白云陡然竖起, 浑身炸裂, 快速想逃。 不过, 他被抓住了。 斐然悠然的声音响起:“小白, 你想去哪?” 小白想哭:…… 他不叫小白, 他叫小云。 “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小白啊, 你怎么好像胖了不少。” 小白委屈,小白不胖。 不等斐然再说些什么,他啪叽就变成了一张舒服的软床。 斐然惊喜: “白兄,你太够意思了。” 斐然顿时爬了上去,威风硕硕:“白白, 走, 我们回家。” 小云双眼含泪, 他不叫白白。 龙宫内, 龙王正在和斐烈说话:“不是说然然今天回来,怎么这会还没见到人。” 斐烈也朝门外望:“许久不见,还怪想他的。” 龙王:“想什么想,回来不捣蛋就——” “爹,爹啊!” 龙王顿时惊喜的站起来:“这中气十足的,一听就是然然。” 斐然从小白身上下来,一下来,就直接化身成一条小银龙,扑进龙王怀里,撒泼打滚:“爹啊,我好想你啊,你想我了吗?” 两个巴掌合起来大小的银龙,黏黏腻腻,可可爱爱,钻的人心都化了。 龙王笑的合不拢嘴,手在他背脊上拍了拍:“想,爹最想的就是你了。” 斐烈嘴角抽了抽。 刚刚可不是这样说的。 “大哥,大哥啊,我的亲大哥!”斐然转眼又从龙王怀里,飞到斐烈脖子上,像是移动围脖似的绕了一圈又一圈。 小小的银色龙角在斐烈脸上蹭了蹭:“哥哥哥哥哥哥哥,我可太想你了。” 斐烈顿时眉开眼笑:“哥也想你,想要什么跟哥说,哥给你买。” “果然,大哥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哥。”斐然尾巴倏地延长,卷起桌上的茶杯:“哥,喝茶。” 斐烈笑的更开了,接过茶就夸:“出去一趟,回来人到是懂事了不少。” 龙爹看着斐烈的手里的茶,龙须翘了翘:“懂事?” 斐然还没等龙爹说出下半句话,就把另一杯茶送到了他手里:“爹,您喝茶。” 龙爹心满意足的接过茶,感叹:“确实是懂事了很多。” 对此,斐然十分自豪:“那是,我现在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说到这,斐然忽的情绪低落,他飘飘荡荡的窜回龙王怀里:“爹啊,儿子苦哇,刚出去的时候都没饭吃,天天饿肚子,还有人想打我,我当时可想你了,你都不在。” 斐然声音越来越委屈,听的龙王心抽抽的。 虽然知道儿子出去历练,肯定会受苦,但现在听到儿子哭诉,还是心疼的不行:“真是苦了我儿了,都是爹的错,有什么想要跟爹说,爹给你找。” 龙王和斐烈对待从小没有母亲的斐然,方式几乎如初一辙,买买买,给给给,送送送,几乎就没有斐然得不到的东西。 斐然蹭了蹭:“爹,你最好了。” 龙王乐呵呵点头:“对,都是你大哥的错。” 刚喝进一口茶的斐烈,差点喷出来。 他是谁?他在哪?他刚刚干了什么? 龙王正义凛然的撇清关系:“三千世界都是你哥选的,跟爹没关系,儿子,爹绝对不会让你吃不上饭,还让人打你的。” 斐烈呛咳了一下。 当初谁下不了手,把挑选世界的事给他的? 当初是谁嘱咐他要狠狠让他弟历练,别心软的? 斐·背锅·烈:……他委屈。 斐然不知道想起什么事,龙头一竖,瞬间窜到了斐烈脖子上,龙角在他脸侧顶了顶,委屈的不行:“哥,你欺负我。” 斐烈摸了两把他的脑袋,义正言辞的否认:“你别听爹胡说,都是他让我干的。” 龙王拒不承认:“我不是,我没有。” 斐然昂起头,对上斐烈的眼睛,耷着眼睛道:“哥,你忘了,你把我房子弄塌了,我下雨天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住桥洞,还没钱吃饭,只能捡垃圾。” 龙王胡子一翘,看向斐烈:“还有这事?!” 龙王心痛道:“你怎么如此狠心。” “然然啊,你相信爹,这绝对不是爹吩咐的,我只嘱咐你哥认真挑世界。” 龙王趁机藏私,继续撇清关系。 斐烈:…… 他握着茶杯手的一顿,想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个小世界,他兴起去打了个招呼。 斐烈:“……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哥给你买。” 斐然瞬间来了精神,声音昂扬:“哥,说话算话。” “当然。”斐烈想都没想就应了,斐然从小到大的东西几乎都是他买的,根本不在意。 斐然偷笑了一下,眼眸转而又晶亮的看向龙王。 “爹,有人欺负我变傻了,故意骗我。” “谁?”龙王表情严肃:“你跟爹说,爹帮你教训他。” “阎王爷。”斐然:“他还往我头上盖大金戳,哄我。” “咳咳咳——”龙王突然呛到,胡子咳到颤抖。 他想起他往阎王府送的封印金章,脸都僵了:“那什么,儿子,你有什么想要的,爹给你找。” “爹,说话算话。” 龙王老神在在:“当然。” 斐然从小到大各种稀奇的玩意,几乎都是他搜罗来的,没有他找不到的东西。 斐然飞舞到空中,银色的龙身乱转,显然非常开心。 斐然开心,龙王和斐烈也不遑多让,眼里的笑几乎能溢出来。 斐然是整个龙宫年龄最小的,龙生不易,能够降生更为不易,斐母就是为了生斐然走的。 小时候的斐然,性子怪癖,不愿意与人说话。 直到斐烈发现他身上的伤,厉声追问下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有人说斐然生而克母,生来就是罪孽,活着就是还债的,他笑,就是不孝。 小小的斐然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哭到哽咽:“我为什么要被生下来,我也不想的……” “混账!”得到消息前来的龙王一声怒吼,“谁说的,我揍死他爹!” 当天龙王就把造谣斐然,和斐然打架的孩子爹都拖出来,挨个揍,揍的一个个哭爹喊娘,叫苦连天。 当时那个凄凄惨惨的现场,到现在还被无数人铭记。 龙王与其说是王,更不如说是一族之长,掌管整个龙族的大小事,对于生性烂漫的龙族来说,龙族长在他们眼里那就是睿智威严的长者。 直到龙王为了儿子和人干架,震惊了无数龙。 先不说那群嫉妒斐然的孩子还敢不敢当着斐然的面造谣,单就他们爹听到一句,当场就能揍到他们屁股开花,鬼哭狼嚎。 自此以后,斐然再也没在听到任何奇怪的话,也没人敢欺负他。 大的有他爹揍,小的有他哥揍。 他们用拳头告诉他,他不是罪孽,他是爱。 他的降生被所有人期待和保护,被母亲,被父亲,被哥哥。 渐渐的,他胆子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皮,后来不知道怎么就长歪了,对此,龙王和龙大还认真探讨过,到底是谁的错。 最后两人互不认账。 父子情堪微。 直到斐然把龙宫弄塌了,沃野千里的,巨大的,龙宫,塌了。 整个龙都都惊了。 龙王和龙大瞬间握手言和,决定必须好好教育教育斐然,最后商量了一番,把斐然扔了出去。 显然,他们现在忘记了这件事,还沉浸在父子相逢,兄弟相逢的喜悦中。 “爹,哥,我要蓝珠。”斐然激动的上下飞舞。 一会在龙王脑袋上盘一盘:“爹,蓝珠,蓝珠。” 一会在斐烈脑门上蹭一蹭:“哥,蓝珠,蓝珠。” “爹啊,哥啊,我想要蓝珠,蓝珠,蓝珠。” 蓝珠蓝珠的字眼,像是循环的巨锤不断狠狠的敲击在龙王和斐烈的脑门上。 他们脑袋眩晕,眼冒金星。 蓝、珠。 他们脑海里顿时响起龙宫坍塌的轰隆声,心都恨不得跟着塌了。 蓝珠其实没什么大用,无法起死回生,也无法延年益寿,但却是镇宫之物,是整个龙宫的筋骨,一经拔出,整个宫都像是被抽出支架,坍塌毁灭。 龙王看着他新建的宫殿,心都在哆嗦:“儿啊,咱们还是换一样吧。” 斐烈慌忙低头喝茶。 斐然盘在龙王脑袋上的尾巴一塌,脑袋一耷,整个龙都瞬间萎靡。 不说话,就让人知道他现在十分伤心。 斐烈咳了一声:“也不是不行。” 斐然龙头一昂,瞬间望向他,眼睛晶晶亮:“哥,你就是最好的。” 龙王心塞:……刚才他还是最好的。 龙王不甘心的开口:“行吧,不过只能拿去玩两天,两天后就给它按回去。” 拿下蓝珠后,龙宫并不会立刻坍塌,撑个三四日是没有问题的,除非是同时把盛放蓝珠的蓝水晶柱了。 但蓝水晶柱对于外人来说,是无坚不摧的存在,哪怕世界堙灭,它或许都会存在。 不过,这只是对于外人,对于顶级的龙王血脉来说,扫扫尾巴就能撞断。 不幸的是,当时扫尾巴的就是龙王的亲儿子,斐然。 气的龙王吹胡子瞪眼,直接把人扔出去,让他亲自体会体会拥有糟心崽子的人间疾苦。 没想到糟心崽子一回来,又瞧上自家的蓝珠。 龙王捂住胸口,只觉的心脏格外的痛。 斐然的小爪子安慰的拍了拍他:“爹,放心,我不玩两天,我玩一天就给咱家送回来。” 龙王呼吸通畅了许多。 他儿子还是很懂事的。 看着斐然这么懂事的样子,想到他被扔出去后过得苦日子,又忍不住心软:“一天会不会太少了?” 只能玩一天,万一玩不过瘾呢? 是不是太委屈了? 龙王分分钟脑补出儿子委委屈屈的小脸,眼看就要再说话。 斐烈意识到不对,连忙发出剧烈的咳嗽声:“咳!咳咳!” 斐然飞过去,尾巴拍了拍斐烈的背:“哥,你喝茶慢点。” 斐烈心里一暖,脑子变得不太清醒:“你放心玩,两三天还是没有问题的。” 龙王:…… 果然,小儿子长歪都是大儿子的错,和他没关系。 作者有话说: 140、番外2(最终章) 就在整个龙都都在传斐然回来的第二天, 龙宫再次震颤。 只瞬间,无数龙就从宫殿里飞了出来,群龙聚集。 “怎么回事?” “斐二回来了?” “龙宫又要塌了!” 有龙嘶气的摆着尾巴, 还能响起上次被砸的痛,龇牙咧嘴道:“他又跟人干架了?刚回来,不能吧?” “那龙宫怎么回事?” “好像……还没塌。” 有龙长吁一口:“没塌就好, 回去继续睡觉。” 或大或小,或长或幼的龙蹭蹭的又钻回龙宫, 继续补眠。 龙宫是龙王的私产,因为足够大,不少懒龙没房龙都会来蹭住, 上到智者, 下到幼龙, 心情不好就会跑过来, 找一间亮晶晶的房, 懒洋洋的窝着。 龙宫除了主宅, 次宅几乎都会有龙居住,有时两龙看上同一间, 不能共享, 就会决斗,谁赢谁住,对于此好像早就成了约定俗成,龙宫在某种意义上是他们的另一个家。 上次家塌了,他们都被砸懵了, 群龙怒气冲冲想要找罪魁祸首算账, 当知道是斐二干的后…… 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毕竟是斐二。 再加上龙王盖房速度够快, 他们又能继续蹭住蹭玩蹭睡,霎时怒气顿消。 虽然他们龙脸厚,但也不能因为人家自己家的房子塌了,再把人家儿子打一顿。 要是真敢,可能他们爪子都还没碰到斐二,就先被族长和龙大揍了。 现在斐二回来了,龙宫也就颤了一下,没塌,甚好。 众龙很满意,很快就开心睡觉了。 斐然也十分开心。 他怀抱蓝珠,是大海的颜色,汪洋流动的蔚蓝,晶莹剔透,沁人心脾,宛如天下最精纯的珠宝。 他手在蓝珠上拍了拍,兴致昂扬:“爹,哥,我要去找朋友玩,回来给你们带礼物。” 龙爹吃着儿子做的饭,早就笑眯了眼:“去吧去吧,把钱带够。” 斐烈喝着斐然泡的茶,也十分慰贴:“屋里有给你做的新衣服,你可以穿出去玩。” 斐然雀跃的穿上新衣服,带上足够的钱,抱着蓝珠,在龙爹和斐烈的欣慰的眼神里出门了。 龙爹看着斐然的身影感叹:“出去一趟,确实懂事了许多,给我做饭,出去玩还要给我带礼物,也不知道出去是受了多少苦。” 越说,龙爹越伤心:“当初或许不该把他扔出去的,然然这么懂事,房子塌了也不是他故意的,又不是不能再建,唉,都怪你这个大哥太狠心。” 斐烈:“……爹,是你先动的手。” “当然不是。”龙爹否认:“我不是这么狠心的爹。” 斐烈:“我也不是狠心的哥,然然可是我一手带大的。” “胡说,明明是我带大的。” “是我。” 龙家父子情,再次破裂。 两人对看一眼,齐齐去找朋友评理。 另一边斐然已经抱着蓝珠,和兄弟们们汇合了。 “老大!我们准备好了!” “老大,我们就等着你回来了,干他!” “老大,决斗!我们龙族的脸面不能丢!” “对,凤二那个狗东西,必须揍一顿!” 凤二,凤族小儿子,和斐然地位相当,年龄相当,身手相当,两人几乎从小干到大,虚假兄弟情时刻上演。 龙宫坍塌就是两人干架的后果。 干架之前两人本来还商量着,放假后一起去哪个山头混,最后不知怎么就聊起了两族的镇宫之宝。 凤族的镇宫之宝是火珠,烈焰燃烧的红火,精粹的像是被宝石罩住的火球,十分耀眼。 但龙族的蓝珠也同样不差,仿佛天地间最澄澈蔚蓝的一汪海。 之后,两人就较上了,谁都不服谁,谁都觉得他们族的镇宫之物是最好的。 从大小,到颜色,到时间,到外在,只要能比的都被他们拉出来比了。 但依然没分出个胜负。 最后凤二不知怎么就把火珠拿了出来,进行实际比较,斐然也不是怕事的,当即就带着凤二去看了蓝珠。 结果就是,两人不仅没分出胜负,还怒而干架,意外之间,不小心把蓝晶柱给扫塌了,随后整个龙宫坍塌。 凤二被凤族族长拎走,斐然被下不了手的龙爹扔出去。 现在是一绝胜负的时候了。 斐然抱着蓝珠,大义凛然:“走,我们去找凤二。” 凤族里,刚被禁足出来的凤二,正悠闲的喝茶。 他吹了一口热气:“听说斐二回来了?” “对,老大,兄弟们要不要准备准备?” “老大,咱跟他正面刚,我们凤族才是最好看的!” “对,老大,我们上!” 凤二喝了一口热茶,蔚叹道:“不要这么粗鲁,我们可不是粗鲁的龙族。” 凤凰兄弟们咳了咳嗓子,顿时挺直了胸板,优雅道:“老大,咱跟他以武会友。” 凤二顿时放下茶杯,站起身:“走,不能让龙兄等急了,不礼貌,我们现在就去。” 两方人马,意气风发,浩浩荡荡,狭路相逢。 与此同时,龙宫内。 龙爹正和诸多好友炫儿。 “我家小儿子出去一趟,回来后甚是懂事,他……” 从斐然进家门,到出去碗之前的每一件事琐事都被龙爹拿出来说。 众老友听得感叹:“连斐二都长大了。” 龙爹点头,也跟着叹息:“你们说这是不是都是他哥太狠心,亲弟弟说扔出去就扔出去……” 众老友:…… 似曾相识的画面,有种不妙的预感。 另一边,龙池亭边,斐烈也在和好友下棋品茶。 说的话宛如和龙爹是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从斐然进家门,到他出去玩的每一件事琐事都能被他拿出来说。 “……他今天出去玩,还说要带礼物回来,十分懂事。”龙大微笑道。 好友们也跟着笑:“哈哈哈哈,斐二还会泡茶,还会带礼物?确实成长不少,早上龙宫颤,大家还以为他又跟人干架了。” “上次是意外。”斐烈叹息:“要不是我爹太狠心,把他扔出去,他也不会小小年纪就如此懂事,你们说是不是?” 好友们:…… 似曾相识的画面,有种不妙的预感。 轰隆—— 凤宫塌了。 整个凤都震惊了。 凤二不敢置信的站在破裂的火晶柱前,双手颤抖,优雅全无。 斐然看着坍塌的凤宫,爪子抓住蓝珠猛然飞起,有些紧张:“那个,什么,节哀顺变。” 凤二的羽尾飞起:“你……我……” 斐然警惕:“不是我干的。” 凤宫的火晶柱和龙宫的蓝水晶柱一脉相承,自然只有同族的顶级血脉才能毁灭。 曾在龙宫发生的事,在凤宫里再次上演。 凤二下颌抖动,差点哭出来。 他才刚被放出来。 斐然:…… 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冲动小崽了,他是成长后的成熟大崽,本来他是想和凤二认真探讨,但凤二显然还是个小崽。 不成熟。 然后……就这样了…… 斐然抱着蓝珠也有些麻爪:“那什么,你别哭,我让我爹和我哥帮你家盖房子。” “斐二!” 问询赶来的龙爹和龙大,一过来就听到房子的事,心口一痛。 “凤二!” 凤老爹看着自己坍塌的宫殿,心脏也快没了。 两个小崽子倏地看向自家爹,难得不敢吭声。 龙爹拎过斐然,凤爹拉过凤二。 两方对视,顿了一秒后,瞬间都扬起笑脸:“凤兄,好久不见。” “龙兄,风采依旧。” 两族族长开始了友好的切磋会晤,就在两族切磋之间,斐然靠近斐烈,小声道:“哥,蓝珠给你。” 斐烈头痛异常的抱过蓝珠:“你给我等着,回去就揍你。” 斐然:…… 完蛋。 他哥想揍他,说明他爹回去应该也想揍他。 想想自己的下场,斐然看向对面双眼含泪的凤二,眨眼。 凤二眼泪陡然一收,回眨。 两人像是达成了什么约定似的。 只半秒,一龙一凤同时飞了出去。 银色的小龙,火红的小凤,同时窜到小白身上:“跑。” 龙族和凤族还没反应过来,小白在斐然和凤二的双重威胁下瞬间飞奔起来。 小云含泪飚速。 他只是偷偷来看笑话,没想到…… 想哭。 坍塌的凤宫下,龙爹和凤爹看着眨眼消失的自家儿子,心脏都抽抽了。 但还有外人在,要体面。 天上的白云间,还能听到斐然传来的声音,十分响亮:“爹,大哥,我给你们带礼物。” 凤二也跟着急忙喊:“爹,我也给你带。” 带着波浪的尾音,很快消弭不见。 龙爹和凤爹对视一眼,相互握手,异口同声的违心道:“孩子还是很懂事的。” 抱着蓝珠的斐烈:…… 小白上,斐然和凤二凑在一起,正在商量去哪个山头先躲躲。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在爸爸面前谁还不是个孩子了。 完结啦~(其实还是挺舍不得,但是真的完结啦,期待第二部 ~) 注:完结后,有空会全文捉虫,小可爱们如果看到不用在意~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